而切换了态度的他就很直白，很有效率，
然后教授才开口说：“亚当啊，究竟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我今天就是要送您一个未来的宝座作为礼物。在未来的新世代教育界里，唯有您适合坐上首席大师的位置。未来，在星网上将会有且只有一所魔法学校，众校之校。全人类都将通过它和它的教育晶片来学习知识。而您就将成为那所学校的校长！”
……这应该是件好事，对吧？
阿尔比恩教授却摇了摇头：“另外几家大公司可不会喜欢这样。这几个月，他们也都把你们的技能晶片看在眼里。他们也正忙着准备自己的应对法宝。他们会和密特拉集团展开一场大战。”
如果不是因为覆巢之下无完卵，这些资本天神的大吃鸡计划其实本来也不是阿尔比恩教授所关心的。其实一直以来，教授就只真正关心一件事，那就是无辜的孩子们——更确切地说，如果必须更限定范围的话，就是他那些无辜的学生们。他只在乎孩子和学生们还有什么样的遭遇和结果。
……
……简单来说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啦！
教授平静地打断他，
这种好奇心，就像是教授同样想要看到海登和卡莲（也许还要额外算上安洁拉）最终到底能走出什么样的一条路。
阿尔比恩教授尽其所能地帮助他们，但就连他也不可能帮到全部——正如海登和卡莲也救不了常青州的每一个穷苦人。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又关上。亚当这次是真的走掉了。
然而阿尔比恩教授听完亚当这番话，却叹了口气：“我们把话说开吧，亚当。你今天为什么要突然跑到我这里来，向我推荐一份你其实并不指望我会接受的工作？”
然而奇怪的是，魔鬼和人类反而在这个问题上得出了相反的结论。亚当显然就相信，这绝对的自私自利，弱肉强食的原始斗争，才是最客观的真理，是最强大的推动力。
退学的学生？
“当然是公司刮起来的风。”亚当笑着回答，“您想必m.hetushu.com.com也知道最近密特拉集团已经给教育界带来了多大的技术推进。而若要论高等教育，若要寻找一个横跨诸多重要魔法领域的教育大师，整个美洲都找不到比您更好的了。”
他真的很会说话，而且他那充满磁性的嗓音也很有吸引力。这是亚当的才能，也是他成为神族之后进一步升级过的天赋。
“只有天生的弱者才会认为这方法是残酷的。凡是想生存的，就必须要奋斗；不想奋斗，不想站在巅峰的，就不配生存于这个永恒斗争的世界。即使残酷，这也是客观现实。”
说完最后的话，亚当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阿尔比恩教授一开始倒给他的酒，他连一口都没有喝过。
自古以来，那些黑暗的力量就是因为贫穷和失业而得以在底层社会中滋生。若不是因为绝望，谁会想要信靠看起来就很可疑的魔鬼？如果众神能够给人民带来幸福的生活，每天只需要工作八小时还可以吃大牛排，谁又会去向魔鬼祈祷？
亚当说，此刻的面容沉静如水，
“你很有信心，相信自己能在密特拉集团内部爬到顶层。这样的自信，我必须承认，确实是海登所没有的。”
说完这话，亚当便转身走开了。不过就在准备推门的时候，他突然又回过头来，说了点奇怪的东西：“教授，如果你担心谁会真的让你的学生们活不下去，那你不应该先警戒我，反而要小心一下我那位‘妻子’。多多注意你那些已经退学的学生吧。”
阿尔比恩教授轻轻挥了一下魔杖，空中就出现了一只酒瓶和两只玻璃杯。瓶子自动给每只杯子都倒满了葡萄酒，然后杯子分别飘向办公室里的两个人。
技能教育晶片减少了普通劳工和中产阶级的就业机会，减少了他们的收入，同时也带来了越来越高的失业率。
帕妮娅可以帮助到他们其中的一部分人，但并不是全部……远远不是全部。即使尽力而为，哪怕实际上已经尽可能做到最好了https://m.hetushu.com.com，她的努力也只能算是杯水车薪。
“然后他们会输。”
亚当说得非常自信，同时也非常干脆。
“旧的秩序总有被打破的时候，历史从来都是不断地前进，陈腐的事物也必将被新生的事物所取代。密特拉已经决定，现在的游戏规则需要改变了。祂将会创造新世界的秩序。不接受这新秩序就是阻挡祂，而阻挡祂就一定会死。”
不过说来也怪，自从某个伪艾莉西亚跑去找阿尔比恩教授论道求教之后，这些黑帮组织的成员，那些街溜子，甚至连那些躲藏在贫民窟里的魔鬼信徒们——都突然开始消失不见，仿佛都从人间蒸发了！
这里只剩下阿尔比恩教授，皱起眉头，思考着亚当刚才那些话……以及他最后丢下的那句怪话。
老教授摇了摇头，他的声音就有些疲倦，有些悲伤，
当然啦，亚当显然早就已经脱离了这“无辜”的范畴。不过阿尔比恩教授听他这么说，还是忍不住问：“亚当，今天密特拉集团能让你踏着别人的尸骨帮他们铺平掌控世界的道路；明天掌控世界之后，他们也能让别人来踩踏你的尸体。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至少亚当没有把这当作是讽刺。
为什么亚当要对他根本没指望招揽的阿尔比恩教授说这些话？很显然他就不是真打算说给教授听的。他实际上，只是想给海登他们间接表达一个信息：
我现在正在推动的技能晶片计划，这件事可是密特拉集团的最高计划，是重要到直通天上的，是密特拉菩萨决定要用来改变世界的大计划！
技能教育晶片可以把知识和技术装进任何人的脑子里，但再怎么说也还是需要有真正懂的专家，才能把知识和技术装到晶片里去。这大概也算是一种矛盾吧。
何等狂傲的姿态啊！难道密特拉集团真就要对抗整个世界？或者他们其实早就在准备正计划，其实早就准备要有朝一日把全世界，包括其它巨型企业，全部轰下？m.hetushu.com.com
作为现代绝无仅有的优秀公立大学，常青州大学的学生大都是普通工薪阶级或者中产阶级家庭出身的孩子。然而众所皆知，经过各大公司这几年的拼命割韭菜，其实小康家庭和中产家庭都已经死伤损失得差不多了。确实有很多大学生因此辍学。
“当然不想，”阿尔比恩教授说，“而且你也没有指望我想。但你还是来了，跑来找我说这些。我知道你别有所图。说出来吧。”
“您怎么会说这种话？我当然非常希望您能接收这个工作。因为几年之内，像常青州大学这样的教育机构就会全部消失。所有教育业人士都必须选择要么转职，要么换个方式在密特拉集团接受新时代的教育。而我知道您肯定希望能继续教书育人——”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实在是太奇怪了。老实说，阿尔比恩教授现在就真的很好奇，他实在很想知道这对“夫妻”最终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这魔鬼和这人类可真是天生一对。
“而这也是我希望您能转告海登的事。教授，你相信吗？其实我真的很希望海登能过来加入我，虽然我知道这不太可能。但如果他能成为我的左右手，我们便更容易能够爬上巅峰——这几年来，我一直都在试图招揽他，可惜他就是一直都不愿意。我对此实在很遗憾。”
“我有些事情想要告诉海登和卡莲，但我最近和他们闹得有点僵。所以我选择来找您。”
这话终于让亚当也叹了口气。
而且亚当还提到了他的“妻子”，那个大魔鬼，那个堕落的天使……他到底又是想说什么了？
亚当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人一旦没有了工作，没有了收入，就很容易陷入恐惧不安的状态，甚至鲁莽地开始犯罪。故而自古以来，失业率与犯罪率就脱离不了相互的关系。绝望和恐惧的人们为了生存下去，就什么都做得出来，就什么都会去试图相信依靠。
说来有趣，老教授对待亚当的态度，甚至就比对待伪艾莉西亚的时候还要不客气一点www.hetushu.com.com。对这老教授来说，这个曾经的学生可能就比堕落天使还要不讨喜。
他很直白地承认道，
“但这一切你其实都知道。所以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何贵干，亚当？为什么不能坦率一次呢？你这样活着不累吗？”
“除此之外，你也知道我从不担心失业。海登和卡莲已经决定要在新芽城办学校了。我现在还没离开新雅图，纯粹是因为这里还有我的学生。只有当他们都放弃这所学校的时候，我才会真正离开。”
你们如果试图阻挠，就相当于是螳臂挡车。如果你们不愿意投效密特拉集团，之后就会被历史的车轮碾碎！
“技能教育晶片在常青州的市场实用测试已经有半年多，宣传效果也很显著。全世界都正注目于技能晶片，都在期待或恐惧它，这实际上就已经是一种信仰。综上所述，董事会已经决定，一个月后我们就要将技能晶片投入到全球市场。三个月内全世界的钞票都会变成废纸。再过一年，密特拉集团就会用它黄金的双手拥抱全世界。”
幸好亚当自己也有自知之明。他看得出老教授拒绝让他支配谈话。但那也无妨，亚当这人是很能适应环境的。
无论如何，亚当总是可以把话说得很好听，
“我当然会希望继续教书育人，但教书育人可不是把自己的知识全部塞进晶片，再用晶片洗学生的脑子。”
“看来我们没有什么可再说的了。”
最终，他给了亚当——他这位曾经的学生——这样的一个评价，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算是在夸奖他。
亚当礼貌地接下了酒杯。但是当老教授举起杯子，像是要跟亚当干杯时，亚当却并没有真的喝那杯酒。办公室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只有教授自己呷了一口酒，从他的杯子上面打量了亚当一会儿。
“并不指望您会接受？”
但他并没有不高兴，也没有生气。他只是扬起了眉毛，切换成一种更正式严肃的态度：“我并没有说谎，阿尔比恩教授。公司确实要求我来招揽像您这样最顶尖的教授。www.hetushu.com.com不过我也确实来之前就知道您根本不会接受。没办法，在公司上班就是这样为难。如果您不想——”
很显然，世界就正处于这样的十字路口。密特拉集团要用技能晶片推动经济大萧条，推动通货紧缩，这根本就是在加速缩小毒圈，看谁先撑不住。
亚当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就是那么地庄重，那么地自信，
“您这说话的腔调还真像海登。果然他才是您最得意的门徒。”亚当终于露出稍微有些惊讶的表情，但他丝毫没有因此动摇，“可是你们说的都不对。只要没有飞升到顶端，不管你踩不踩别人的尸体，别人都照样可以来把你变成尸体。而想在这个世界爬到顶端的方法就只有一个。”
其实这件事并没有那么复杂。
“任何试图挡路的人或势力都会输的，教授。你不知道密特拉集团的高层有多么重视这件事。这可不只是一个天，一个明王，或者一个菩萨的决定那么简单。这是八大菩萨董事会的最终决定。他们要结束这场哑谜，结束这个世界现在的混乱和商业斗争。”
他说这些话时看上去是那么严肃，以至有些人恐怕真就会以为他在谈论真理。
阿尔比恩教授当然不会觉得亚当这番话很有道理。但此时此刻，教授仍然暗暗吃了一惊，因为他意识到亚当现在说的这些话，其实就和刚才伪艾莉西亚跑来找他问的那个问题很相似——最强的推动力究竟是什么？
“阿尔比恩教授，将来的教育市场注定会被公司独霸。原始的教育技术将会被淘汰，密特拉集团将以技能晶片统治未来的整个新型教育行业。许许多多的教师，那些所谓的教授大师们，都会失去自己的工作——当然，这其中绝对不会包括您。”
亚当顿时显露出惊讶之色，
“我确实有个计划。靠着它，飞升公司的顶端也不是妄想。”
所以剩下那些无路可走的人自然而然就会聚集在一起，抱团取暖。有时候他们会组成帮派，这还算比较好的。还有些人甚至会因为绝望而开始寻求、去信奉更加黑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