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登一边说，一边在半空中比划了几个价码给他。听过黑魔女之前那番指点之后。海登现在也算是略有所悟——反正他总有办法要来经费和投资的，要花钱就胆大点花呗。
这样久而久之，柏拉图认为，这些囚徒因为从小只能看见投射在墙壁上的影像，所以他们最终会把影像错当成真实世界。这个时候，即便有人摆脱束缚，走出山洞，看到真实世界，认知到了世界的真相，并回来告诉他们这个真相，他们也会认为这个人是疯子或者骗子，想把他重新绑起来，甚至会杀了他。
这话，可就真出乎海登的意料了。他这次拿着钱来，准备大撒一撒，却第一次看见有人并没有那么想赚钱的。
“谢谢你用这种饮料来招待我们。实际上我们今天也是为了这咖啡里的东西而来的。”
“世界的本质正是柏拉图所说的理念，亦是希尔伯特所说的无限次元空间。我们现在所看到的物质界才是假象，不过是主观上的幻影而已。”
“帕西瓦尔·阿尔比恩教授！古典咒术理论大师！炼金博士！”
但是博戈米尔大导师却没有笑。
……啊？
可正常来说，就算是现在研究古典魔法的学术人，也不会整天穿着袍子到处走。连阿尔比恩教授这样的学术界大拿，这次也是正常穿了身红褐色的西装。
艾比盖尔却一脸理所当然：“要不然呢？这年头你没个门牌，外卖都送不过来呀！”
不过博戈米尔可不知道海登脑子里如今在转些什么念头。所以他继续喋喋不休地往下说：“这是我们教团用死海盐开发制作出的新药。基于我们独立的理论，能够有效断绝肉体和其它交感连接的干扰，帮助我们的精神灵体暂时送回到过往的时空，看见遥远的万古！我们可以透过这种药物，直接亲眼目睹死海盐——以及来自上界的秘密和证据！”
海登只不过从来没有和这种不正规的宗教打过交道。
“总不会有什么奇怪的时空猎犬跑出来把我们吃掉吧？”
“最古老的咖啡就和最古老的茶一样，是被当作药物使用的。古老的非洲人把咖啡制作成提升战斗力的秘药，专供即将出征的战士们享用。”
这是一种很古老的理想。自古以来，很多人都因为看透了世间险恶，对这个社会烦得透透的，便想要彻底脱离这痛苦而操蛋的世界。
“空口无凭，我就亲自带您看看本教团在飞升上做出的技术研究和成果！”
“把咖啡当药来喝倒也没什么不行。可要是在几千年以后的今天，我们还不能做得比古人好些，那我们岂不是一无可取之处了？所以我ｍ•ｈeｔｕsｈｕ.ｃom•ｃｏｍ们在现代卡布奇诺的基础上加入开创性的炼金术成果。它现在已经是一种更优秀的药物，能够帮助我们优化思维。”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海登这次和阿尔比恩教授一起过来可真是做对了。毕竟他自己的名声在学术界可不是很顶用。
于是海登他们都立刻明白了。
所以海登转头看了看教授，看他好像不打算讲话，就自己主动开口说道，
在柏拉图这个故事里，他描述了一个洞穴，只有一条长长的通道连接着外面的世界，只有很弱的光线照进洞里。假设有一些囚徒从小就住在洞中，头颈和腿脚都被绑着，不能走动也不能转头，只能朝前看着洞穴的墙壁，只能看到有人在洞穴前做出动作在墙上投下的倒影。
但是这帮灵修秘教徒最看重的东西，永远都是有关魔法学识的智慧、声誉和能力。
大导师听见这话反而很高兴，
“所谓时间和地点都只不过是我们物质肉体陷入的假象。时间不是流水，而是一层薄纱。跳出这个幻觉，你的灵魂就可以看见真理！”
但这一次，海登看见的景象却让他更加惊愕。
老实说，光是这点就已经有些好笑了。海登整天穿着古典的灰袍子，一方面是因为他喜欢，另一方面其实是因为他以前当都市佣兵，而混佣兵混黑社会是需要打出名号来的。海登以前靠这种标新立异的打扮给自己混了个“灰袍巫师”的独行侠街头声望，才能用七八年时间就赚出安洁拉的造价。现在海登虽然不需要再靠这种名头做事，但既然喜欢加上穿习惯也就懒得改了。
这个词在现代，一般指的是提升阶级住到外太空神族们的空间站或者太空殖民地里面去。不过海登回想了一下他稍早前在街上听见的这大导师的传教，很快就反应过来。
所以海登吞下博戈米尔大导师给他的红色药片。这魔药的药效来得很快，况且海登本来就懂得星体投射之法。他的精神立刻脱离身体，然后向上，不断攀升向上。然而这并非是在穿越空间，而是穿过时间的跨越。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一边走出会客室，一边朝海登用力招手。
可是博戈米尔大导师也摇了摇头：“您这正是被困在物质世界的洞穴囚徒常有的错觉。”
……
他在错愕中忍不住问道。
倒不是他们多冷血，而是因为现在的海登……再怎么说也是外丹大成的仙人了嘛。哪有那么容易出事的？
艾比盖尔，阿尔比恩教授，甚至安洁拉都没有反对。教授施了一些法术作为保险，还拿着笔和记事本准备做现场记hetｕsｈｕ.ｃoｍ.ｃom录。
然而有了阿尔比恩教授的面子，状况可就完全不一样。博戈米尔大导师立刻就把这两位尊贵客人（以及他们的随从）请到专门的会客室来，甚至还给他们上饮料——三杯打了奶泡的咖啡，外加三支长管烟筒，都装好了上等的烟丝。
噫
不是在所多玛城，至少不是在城里，而是在极高的高空，在众云之巅。
“行。”
他再次看见了那万只眼睛，千只翅膀，不可名状的无形太阳，纯净之火。
海登当然听过这个故事。那是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曾经说过的很著名的比喻。
可是这个博戈米尔大导师未必就知道了。而且就算他知道，海登也未必需要让对方知道他也知道……
他能在里面感觉到非常微弱，但确实存在的秘火。它有如物质界的火药般化作动力，让一股振奋精神和心脏的力量从胃里扩散出来。
他再次看见了太古时代的地球。
秘教，嘿。
好几个人坐在这个房间里，拿着笔、纸和好多本书，在热情洋溢地争论着一些东西。他们旁边还放着白板，横竖写了大量的单词，还有非常古老语言的字符，以及太阳、月亮、星辰、黄道等等的图形。
这问题让海登不禁愣了一下。
于是博戈米尔大导师伸出右手食指，指向头顶：“我们的主业，当然就是追求飞升。”
其实还好。这个世界的众神就是老板，公司就是祂们的神殿与教会。与祂们交易就是在礼敬众神。这是资本主义社会里的大家每天都在做的事。
老实说，这还挺厉害的。海登有安洁拉跟在身边两三年了，都从来没想过要做这种东西——出于不同的目标，他整天只想着用秘火开发治疗强化身体健康的药物，而不是优化思维心智的药物。当然啦，身体健康之后也会强化思维能力，因为身体和思想总是会互相影响的。但这种咖啡仍然很有意思。
话虽如此，海登他们这里现在是他自己、艾比盖尔、教授和安洁拉总共四个人，怎么就变成“两位”贵客了？
不过他们还是没有婆婆妈妈太久。
“然后是海登先生！虽然您在学术界几乎没有流出名声，但我们教团在神族社会也有人脉。最近许多了不起的新技术发明背后，都有您的影子呢！”
首先，再看一次本就无妨。了解到一尊神明的真形，本身就是在更深地了解魔法。看的越多，越是明悟。
如果索菲亚教团的这种用死海盐做的新药真能让人看到更多当时境况的来龙去脉，让海登能搞清楚那个不可名状的光球究竟是什么，甚至让海登搞清楚安洁拉究竟是什么ｍ.heｔｕshｕ•coｍ.com——那吃它一次又有啥不好？
可这毕竟也只是一种传说和理想。海登现在也算是外丹法成就了仙体，却最多也就只是飞到外太空去。世上哪有什么仙界给他飞升？
他只是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而已。
古时候的修仙者，那个时代的世界里，还留存着极大的归隐空间。仙人可以隐居到山上，隐居到海外的岛屿。然而，在资本天神掌控力极其广大的现代，这种空间已经不存在了。哪有何处还能逃遁呢？就算飞到地球外面，也不过就是太空而已
说来也巧，穿过门口的接待处之后，很快映入海登他们眼中的便是一个像咖啡馆、休息室一般而且还很广阔的大房间，而且房间里正好还坐着不少人。他们的打扮还都挺传统的，基本上都是像海登一样的古典魔法师袍子，只不过没有其他人穿灰色。
……这听起来很奇怪吗？
艾比盖尔见这群知识分子对她没兴趣，她倒也不恼火，悠然自得地拿起烟筒来开始当透明人。安洁拉就更不用说了，她反正从不吃喝，只是东张西望地看热闹而已。
博戈米尔大导师微笑着说，
博戈米尔大导师如是说，
海登竟看见那耀眼的辉光——正在战斗！
好在博戈米尔大导师的下一句话就解释了这个疑问。
没有人会真的相信这个物质世界只是真实世界的虚影，而且还努力想要飞升出去吧？
反倒是这些索菲亚教团的信众，海登走进房间一眼望去，每个人全都穿着白袍子，系着腰带。他们的袍子上还装饰着太阳、月亮、星星和各种星座的样式，中间交织着黄色的正方形、蓝色的圆形、红色的正三角和银色的新月这些图形。
魔女推开大门就带着海登他们走了进去。
“看得出来，你们显然有开采并利用死海中沉淀矿物盐的技术。我们这次来【新巴比伦】就是为了研究这些沉淀盐，想要足够的纯净样本。如果你们愿意提供帮助，我们可以给你们很好的价格。”
这个时代的秘教，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了？
“我还以为你们这个教团是复古主义者。”海登摸摸下巴，若有所思，“这蒸馏机基本上是新东西啊。”
……但这终究只是个故事。
“那当然。因为我们不是复古主义者。我们只是实用主义者。为了飞升，没有什么技术是不可以用的。”博戈米尔大导师一脸理所当然，随后他对其中一个教徒高喊道，“隆多洛！把成丹的新药拿几片过来！”
对于现代的统治者，他们不是没有礼貌，毕竟掌权者是很有力的；对于财富和资源，他们当然并不是不在乎，毕竟这些都是很和*图*书有用的工具。
然后博戈米尔大导师便转过来对海登问到：“好了，海登先生。您曾说您想要研究死海里的沉淀盐。那么您可知道这些盐是哪里来的？”
因为他确实知道。毕竟之前阿尔比恩教授带着海登窥视过五千三百年前的所多玛城。他们亲眼看见了那个不可名状的神是如何把死海炸出来的。所以他们才会跑来这里想要研究这些盐嘛。
他先是面带笑容，展开双臂，躬身向阿尔比恩教授致意，彷佛在面对一位尊敬的人物，接着才又向海登点头行礼，
海登立刻就忍不住吐槽。
最后还是海登开口道，
原来贵客指的是这个！
这位教主一看到海登他们就张开双臂，脸上挂着笑容。
飞升？
海登不抽烟，但他还是稍微看了一下那些烟筒。里面的烟丝并不是寻常的烟草，而是香薰性质的草药。至于那些咖啡，海登出于礼貌喝了一口（反正他们都是仙人体不怕下药），才发现这看起来像是普通卡布奇诺的咖啡，喝起来却有股淡淡的咸味，是矿物盐的味道。
“欢迎欢迎，两位贵客！”
离开底层区之后，为保险起见，海登还是先让红叶单独去监视、侦查一下亚达拜特工人联合会的状况。
和上次阿尔比恩教授回溯时光放映出过往的画面不同，他这次是以脱离物理法则的灵魂直接观看过去。灵魂不受肉体物质的束缚，而且这奇怪的药还排除了杂乱|交感的影响，唯独强化和盐之间的联系。光透过拭净的矿物玻璃漏入，就让海登的思想变得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他升得越高，就见得越多，让他得以直接看到与制药的盐最为相关的时空。
红叶对此当然不会拒绝。倒不如说她反而更习惯这种类型的工作，欣然领命而去。
然而博戈米尔大导师却振振有词地说，
“应该不会，但谁知道呢？灵界之中没有万全之事。”
这个秘教团的信徒，口中提到的飞升，指的应该是离开这个世界吧？
海登刚在脑子里转动这个念头，就突然反应过来。
他带着海登噔噔噔在教团里大步走。其他人当然跟在后面，毕竟他们还没心大到让海登一个人被奇怪的教主带着到处跑。不过他们没走多久就进了一个房间。四个穿白袍子的教徒正在这里操作一台巨大的蒸馏炼金仪器。他们不停用这个机器析出一种酊剂。一开始先是黄色，随后又逐渐变成红色
但海登确实很快就看见了他想看的东西。
那个教徒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到药柜前。当他走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个小方盒子。
然而博戈米尔大导师看见海登在半空中比划的数字之后，反而摇
m.hetushu.com.com了摇头：“海登先生，我们是宗教组织和学术魔法研究人士，不是开工厂的。您想要花钱让我们转让一些研究资源，出价也很优渥，这当然可以，我们很乐意配合。然而您要我们长期去大量采盐卖给您，这就不是钱的问题了。这会妨碍我们自己的主业，我们是不会做这种生意的。”
“……我认为这个【yod】字符是整个术式中最为重要的，它所象征的热情和爆发力正是火焰的象征……”
所以海登摇摇头：“飞升上界，终究只是个虚无缥缈的传说。”
“光明正大挂着名牌的秘教吗？”
用旧时代的话来说，他们就是所谓的“秘教”——但现代的秘教也不是能真正藏起来隐世的东西了。艾比盖尔没花多少工夫就找到了索菲亚教团的据点，打听起来一点也不难，基本上就是公开的。这帮人在【新巴比伦】的中层弄了点地方住，并非一整栋单独的建筑，而是在一条街的两边各有几栋房子连在一起。这些房子因为都荒废了，才被索菲亚教团便宜买下来供教徒们使用。
“我们就是要给您看看药。”
其次，他上次难道就真的看到了多少秘密和证据吗？实际上，海登和教授也不过是用法术勉强看到了一小段过去的画面而已。
是呀，空口无凭。看到对方这个反应，这种举动，海登转头望了望教授他们，看见他们一幅没打算替海登做决定的样子，便也只好跟着站起身来：“好吧。我就看看你们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洞穴囚徒
呃，但是我已经看过了……
海登他们走到这正中间最大的那间房门前，甚至还看见大门口的牌子上写着名字：【索菲亚灵修秘教】
“……不对，是物质的自然才用火锻造矿物。火焰和它的净化都仍然是不纯净的，正如我们所见当铁的矿砂被熔化，将其转入碳渣，但这些也仍然不是纯粹的碳渣……”
不过虽然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但还是有人注意到有客人出现。于是没过多久，索菲亚教团的教主，海登之前也远远看到过一次的那个高大健壮的男人，他们的大导师博戈米尔便从房屋里面匆匆赶出来。
海登没理他。
阿尔比恩教授什么都没说，但他和海登对视一眼，看起来也在想差不多的事。
“海登先生，您的岳父自己就是太古时候从上界坠落下来，不具肉体的外来之神。您自己怎么还能不相信灵性与理念的上层世界呢？”
“时间并不存在。”
然后接下来，海登他们就要去找一个奇奇怪怪的新兴诡异宗教，进他们的总部和他们谈生意啦！
“说得好。”
“……那你们的主业到底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