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实际上又是如何呢？
老实说，海登不是很懂这些东西。
艾比盖尔摇摇脑袋，皱起眉头，
艾比盖尔倒也果断，直接就问，
……
如今是成年肉体的艾比盖尔双手抱胸，撇了撇嘴，
只不过艾比盖尔的话还没说完。
做了四百年生意的黑魔女要是不懂得利用这个，那她可真是把这四百年都活到猫肚子里去了。
【如果只是实际运用方式古怪那还算好的了。】
海登挠挠头，没回嘴。
【傻小子。做生意要货比三家都不知道吗？】
海登想到这里，又和艾比盖尔甚至老教授对视了一下，大家其实都想到了同一件事：这帮穷工人八成是用某种古代魔法在采盐。
艾比盖尔终于给逗乐了。
“你们闹腾那么多，看起来确实还挺有意思，但也是在浪费我们的时间。祭神不许愿，这是在做什么？所以说外行人就是不行。”
“死海里充满了死亡的魔力，活人长时间直接接触是自寻死路。但有这月光纸船护佑，我们的工人就能潜入死海里面。当然，这里展示的只是我们独有技术中的一小部分。”
说时迟那时快，一瞬间，那纸竟像月亮一样放出光芒，照亮全室！
艾比盖尔耳聪目明，心思又缜密，光听这一句话就立刻意识到——在这开采海盐的事情上，索菲亚教团恐怕是亚达拜特工人联合会实质上的竞争对手。这卢兹工会长甚至会怕他们来抢盐！
“海登先生想要这里的盐，我们当然只能双手奉上，丝毫不敢也不可能造次的。但我们这里那么多劳工和家属老婆孩子都需要工作，有那么多张嘴要吃饭。所以但请海登先生雇佣我们来负责采盐。我拿项上人头担保，我们工会的工人，在整个堕天城都是性价比最高的。海登先生不需要担心任何问题，不会遇到任何麻烦，只需要等着盐给您送来就行。”
噫
不过想到这里，海登又注意到一件坏事：【嗯？这有点奇怪啊。我这些社会影响力都是只存在于神族社会内部的，普通人看来我和大部分神族的气场没啥不同。这些贫民窟里的人为啥会知道我有这么大能耐？】
海登在这里待了不过几个小时，却已经看到许多东西。他看见晚餐时分，工会的相关人员都聚集在广场里忙着准备吃饭。老人们搅着大锅，孩子们在周围跑闹，放了工的男女们高兴地聚集过来，手里还拿着碗。
果不其然，黑魔女笑了笑，继续笑眯眯地说和图书：“这价格确实不错，但产量和时间都不太好看。干脆让我们老爷把你们这里方圆十里都买下来拆平了重建，再从中上层引入最新的工程机械来采盐。这样生产效率不是更高吗？”
这些形容词，是不是……很耳熟？
但是，无论这里是谁的家，海登他们都才是强者，而且是一发怒就能把整个场馆都炸飞的神。无论卢兹会长心中几多恼火，这里都不能表现出来。
海登作为个体的力量确实只有神族水平。但真神不只是力量，同时也是个社会身份，是社会关系和能够支配的财富资源。
这番话确实有理。对海登来说就算不是当头棒喝，听了至少也让他恍然大悟。
“赶紧把你们的愿望说出来，才能继续，这都不懂？”
要知道可不是每个神族都有良心的，更不用说资本真神了。他们看到这种东西反而嗤之以鼻，把你们轰杀掉怎么办？这些贫民为什么知道海登吃这一套？这是不是有点怪？
【然而之前在亚斯塔禄那边，你就没意识到自己的社会地位已经在她之上。现在和贫民打交道，你也没发现他们把你当成比神族更可怕的天神来看待。今后你必须要正确认知自己的实力定位。否则最头疼的可是那些跟随你相信你的人。】
【我做生意当然不如你啦。】所以海登摆摆手，顺便当作恭维，【俗话说得好，懂得放权也是领导者的本事。决策权这就交给你了。】
他现在的社会身份是个什么？
“今天我先回去，和妻子岳父汇报一番。等到确定之后，这两天再来和你们谈定雇佣合同。”
魔女挑起眉毛：【傻小子，你到底做没做过生意啊？】
艾比盖尔说到这里，才终于瞥了一眼那坐在大厅正中的卢兹会长。
然而这卢兹却摇摇头：“女士们先生们，死海里的盐摆着那么多年，怎么就只有我们把它挖出来做药？因为成本太高，收益太少，天神老爷们都看不上赚起来那么麻烦的钱。您们要是用尖端工程机械来采盐，连器械的能量费都赚不回来。”
“只有我们，能够给各位提供最好，最纯净，直接从死海中采取出来的盐。”
不同的人看到同样的东西，会得出不同的结论。
【傻小子，你要懂得明确地、清晰地认识自我。】
海登如今外丹法仙体已成，看起来和摸起来都与大部分神族没什么区别——神和仙本来就只是社会身份不同，而不和*图*书是本质上有多大差异。如果不知道海登的社会关系，看外表是看不出他那么厉害的。
“不过你们费尽心思搞出这套浮夸的戏，祭祀我们家老板（神），费了那么大力，怎么不赶紧把自己想要啥先说出来听听啊？”
“虽然我很同情你们的情况，”
【果然？】海登回道，【我也觉得外表看起来虽然正常，好像很传统，实际运用上却有点古怪。】
故而海登看完之后，不由得望了艾比盖尔一眼，好奇她会如何回应。
卢兹会长没用嘴回答。他拿出再一张新的白纸，细心地折了好一会，把它折成一艘小纸船，放在纸月亮的光芒下，朝它吹了口气，又说：“变！”
【这个嘛，恐怕就得问那位工会长了。】
抢地盘和工人来帮他们采盐？不太可能。索菲亚教团是否定现代物质文明的，应该不会靠粗重的现代机械工程来开采和运用这些盐。他们肯定有一套自己不同的古典魔法。
海登他们看到这种法术，要说没有留下一些深刻的印象，那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海登其实本来也在琢磨这件事。死海里的盐应该都是五千三百年前所多玛城被炸掉的时候被秘火转化出来的。要说早就被人采光了都很正常。既然没有被采光，八成是因为不好用或者开采成本太高。这就像石油，如果埋在开采效率太低的地方，根本不会有公司去挖——石油在这个世界也是很重要的化工炼金原料。虽然不用作燃料，但做润滑油、沥青和塑料都是需要用石油的。
所以在卢兹会长看来，这帮神族老爷只是交换了几个眼神，然后其中那个红发的高挑美女（艾比盖尔吃过仙丹之后就把肉体调整到成年造型了）便朝他走过来，开口道：“卢兹会长，我们也看见了，看来你们这里是挺苦的呀，”
索菲亚教团？为什么会提到这个？
魔女说到这里，突然挑起眉毛，
“现代技术成本太高，赚不到钱？”
这正是现代天神的特征。
就这样，海登带着同伴们很快就离开了。
黑魔女艾比盖尔如是说。
卢兹会长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他反而眯了眯眼睛：“谈成？今天说话那俩人看面相就狡诈，十句话里信不到三句，谁知道是不是演我？我现在就把录像发给你，你拿去向上主汇报。底下的兄弟们也要保持警惕，以防万一。”
首先，神族社会内部当然是把他当成孔雀明王的女婿
hetushu.com.com。然后海登自己吃了仙丹，所以现在也有神族水准的能量。大部分人只看外表，都会把海登当成正常的神族。
而海登现在只要拿起手机，什么理由和条件都不用，就至少会有一位真神，最多可能会有三位真神分身过来，帮他把堕天城从地上拔起丢进太平洋去。如果理由合适，能谈好交易条件，海登甚至可以找来一两位大神帮他做这种事。这不就是社会关系的神力吗？
然而时不时却会有神族跑下来射杀他们打猎取乐。
那小纸船立刻在纸月光下蹭蹭蹭变大，转眼间就变成一艘足以坐下两人的小舟。
魔女摇了摇头。
海登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什么？第二家？】
这下，无论海登还是阿尔比恩教授，都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反倒是艾比盖尔挑起眉毛：“很有趣，但这个怎么挖盐？”
在海登看来，总体来说，这片贫民窟——或者说住在这里的人，其实是还行的。
这绝对不是不可能的。海登现在还真有这份能耐。如果卢兹工会长真的事先打听调查过海登的背景，他也绝对知道海登确实有这个本事。
卢兹会长特意把这些东西拿给海登看。在艾比盖尔看来，这只是一种激发海登同情心，安抚神明的手段。海登看到的却是另一种底层倾轧的无奈。而这两者之间未必就是黑白分明。
啊？
他们普通得很，有自己的老母，或者老婆孩子，都有自己的生活要过，而且什么样的人都有：从外面逃到这里的通缉犯，从上面逃到这里的破产者，上至老头老太太，下至年幼的孩子，抱着婴儿的年轻姑娘……他们大部分都没有受过什么教育，没有知识技术，身体强度也跟不上社会阶层更高的人，只能在街头或者工厂里做些粗笨卖命的工作，领微薄的薪水。但是放工之后，互相之间却非常友好，相亲相爱。
“好。既然女士这么大气，那我们也明人不说暗话。”
艾比盖尔淡定地说，
答案其实再简单不过。之前红叶逮到那俩被工会雇来的佣兵时，那个改造人战士就问过海登是不是索菲亚教团请来抢盐的。可是如果其他人真的没法有效开采利用这些死海盐，索菲亚教团究竟派人来抢啥？
他一边说，一边还让不远处的手下拿来刚印好的价格表。上面齐刷刷列满了整个雇佣的费用，以及盐的单位时间产量。海登接过看了看，也必须承认这价格确实很便宜。
和*图*书“贵工会的技术确实十分有吸引力。”
艾比盖尔作为古典的黑魔女，嘲讽这个群体只是把牺牲的人当成祭品献给神，换取大部分人的生存。这就和古人把活人丢进河里献祭给水神一样。只不过现在牺牲的人和看到牺牲的人甚至比古时候更加自我感动……当然啦，这终究只是黑魔女自己愤世嫉俗的观点。
所以海登揉揉额角，下定决心：【所以我现在确实有个主意——你说了这么多话，那么如果我现在问你究竟该怎么办，你打算怎么做？】
但他还是忍不住纳闷：既然如此，这帮穷工人是想出了什么低效率但同时也很低成本的办法？
艾比盖尔却立刻通过私聊传讯警告海登：【他们搞这种牺牲，说穿了不过是一种凡人献上活祭来安抚神明的仪式魔法。】
卢兹笑笑，没说话，只是拿起另一张白纸，空手把它撕成一个很漂亮的正圆形，往头顶一丢，口中念咒：“大地玄我，明月照我！”
可是另一方面，这些价格表和单子上，都完全没提到这些工人将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和程序开采这些盐，只是提了价格和对应要多长时间交出多少的盐而已。
就算他名下确实没多少资产，而且也不喜欢金融投资——这没啥不好——但也别忘了，海登可以随时调用多少真神的资金，别忘了他在几家公司都有技术入股。无论他自己只有多少钱，都随时可以用一句话去支配莫大的财富。
最后海登作为团队核心向卢兹会长点了点头，
卢兹工会长闹腾那么多就是为了等着海登他们说这句话，矜持地点了下头。
一走出底层区，艾比盖尔就在私聊传讯里面开口说：
他妈的，谁才是这里的主人，谁才是客人啊？这么嚣张？
……可是海登在神族社会里的关系，应该只有神族或者部分祭司阶级才可能知道。堕天城的贫民窟怎么会知晓，甚至还特意针对海登提前准备了安抚神明的献祭仪式？
“那你们这又有什么成本低的独门技术了？若是不了解对方的底牌和筹码，我可不是会轻易下注的。”
【而且他们这仪式魔法要安抚的不只是下来打猎的神族——神族终究不过是高级员工而已——更重要的是为了安抚你！你对他们来说是比一般的神还可怕的东西！】
虽然卢兹只露出微笑，但他看起来显然还是有些得意，
于是他和伙伴们在局域心网里又私聊了一会，没再花多久便得出了结论。
事到如今，海登他们hｔtps://wｗｗ.ｈｅｔｕshu•cｏm•ｃoｍ基本上算是看见这贫民窟以及亚达拜特工人联合会的状况了。至少看到了一个表面，也看到了他们有多惨。
然而，海登其实不怎么在乎开采成本和经济实惠——他来买这些盐是为了要研究样本，而不是为了商业赚钱。
问题只在于，这究竟是什么魔法？
【我们接下来去找索菲亚教团，看看他们又是什么条件。】
等到他们走远，大概连神族的耳朵都听不见这里的声音之后，卢兹手下的几个人才走进这房间里重新布好结界，同时向卢兹低声问：“会长，这笔大生意算是谈成了吧？”
【但不管怎么说，光是听完第一家的条件还嫌太少。我们接下来去看看第二家。】
这话一出，别说海登有些惊讶，连卢兹会长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倒不是海登歧视穷工人，可是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他们肯定确实有什么特别的魔法——只不过不知道这魔法究竟是哪里来的。
【那两个法术不对劲。】
卢兹会长听不见海登他们的私聊传讯。别看他们洋洋洒洒说了不少，实际上总共也就没花几秒。毕竟他们现在都吃了金丹，要么是仙人体，要么像红叶她本来就是大妖怪，思维传递已经快如闪电。
【不过嘛，虽然感觉有点邪门，但它们应该也是把古代巫术在现代理论的基础上上加以改进的东西，起码应该还是可以用的。不是没有价值。】
【海登，我把话先说在前头，你可别被他们这套浮夸的演绎给唬住。】
和现代奥术相比，更低效率低成本
他们都是普通人，只是想要过日子而已。
过去五千年都没人来死海采盐，至少没采光。
【艾比盖尔，你说我需要明确自己现在的定位。说我现在也是站在领导者的位置上，或许吧。】
于是卢兹会长拱拱手，正色道，
【现在的你可不是什么普通神族，而是弹指一挥便能影响数位神祇，足以灭国的怪物。说得更明白点，你现在的威能甚至胜过普通小神。】
【我总觉得他们的法术只有皮看起来正常，里面包着的却是邪门东西……不过在这堕天城，不邪门的人反而少。物业管理自己就是魔鬼了。】
况且艾比盖尔这个黑魔女自己也没啥资格吐槽别人用的东西邪门。
【傻小子，以我四百年的生活经验告诉你：当工会会长或者搞社区互助公积金的人，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王八蛋。】
如此一来，卢兹会长脸上原本一直挂着的微笑也就有点挂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