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进入虚拟偶像业务，就花那么多钱单独只做一个？”
一方面当然是因为她欠海登一个人情——海登好歹帮她把泰拉斯奎找回来了，所以艾可才只被降职几个等级，而不是真的弄丢泰拉斯奎，被贬谪打落成凡人甚至更惨。
现在的神族上流社会，如果不知道海登这人也就罢了（毕竟他也不是真的特别有名），凡是知道的都觉得他迟早会被孔雀明王投入资金，基因调整，改造成新神族。既然如此，其他神族自然也就开始把海登当成自己人，而不是下等人。否则他们连海登这个名字都不会记在心上。神族怎么会在乎这种到处都有的凡人叫什么名字？
她留着一头耀眼炫目的长长金发，几乎要触及地面。裙摆及地的黑色哥特礼服紧束纤腰，勾勒出丰|满的曲线，释放出如梦般绚丽，不属尘世的美感。
这简直就像古时候的传说故事，上天的神将，因为失手打破了玻璃盏，就要立刻被上官贬谪打落到地上变成怪物一样。
那么给高级神明当助手的小神，又该是多大的尊荣尊贵？
骷髅艾可女士点点头，表示理解。
【哎呀，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啦。】
这甚至不是真正的道德问题，纯粹就只是公司的决策和偏重方向不一样而已。像密特拉资讯集团这样的公司比较在乎自己在人民中的名声。好名声对它自己的利润是有好处的。为了自己的好名声，密特拉集团就不太会把员工赶尽杀绝。
说来有点low，不过海登还是做了这些保险，以防万一。
相较之下，烟雾镜公司可就不止是赶尽杀绝了。它们连最后一滴血都要吸干，连死人都要继续被它们剥削。
资本主义社会最好玩的一个地方就在于，当大家都觉得你很有钱的时候，你就算不付一分钱，甚至于你到底有没有钱，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了。每个资本家都会欠钱，越大的资本家欠越多钱，欠几亿几十亿欠几百亿，债台高筑，却依然是资本家，能够伸手摇动全世界。
“艾可女士，就因为之前弄丢了泰拉斯奎，你就被公司给变成骷髅了！？”
同样，也正是因为神族都会把海登当成孔雀明王将来的上门女婿，卡莲的未婚夫，所以他就可以扯着虎皮做大旗，说些凡人根本没资格说的话，做些凡人根本不可能做的事。
【是呀。】
所以海登赶紧顺着这个机会继续问，
……唉，反正大致上就是这么回事。
https://www.hetushu.com.com烟雾镜生命建设公司的董事，死亡女神米克特提卡希瓦向客人举杯致意。
……只不过艾可女士却是原本从更高级的高管助理位置上降职下来的。
只可惜与此同时，这位美丽的女子身上却又散逸出血的气息。她碧绿色眼睛深处隐隐燃着火焰。黑暗的阴影中，湿润的嘴唇看起来鲜红如血，流露出一种永远无法满足的饥渴印象。
原来这所谓的齐齐米媞，是在日蚀的时候，围绕在太阳周围的小小星辰们的阿兹特克女性神族。而她们的长相外貌——对，没错，就真的是骷髅。
当然啦，太秘密的东西不可能真的就这样说出来。但艾可女士好歹也欠海登一个人情嘛。
烟雾镜生命建设公司的资本天神，都是吸血鬼的真祖（truevampire）。
【这个并不是真的被打成骷髅，只是看起来像骷髅而已。我只是被降职成更低阶的不死生物，只要在现在的位置做得好，还是有机会被提拔回去的。】
虽然海登心中第一时间浮现出这个念头，但他还是立刻反应过来，心中跟着一寒。
不过对于自己人，一些本来是秘密的东西，可能也就不再是秘密。
可是海登感受着这股黑暗的气息，却实在毛骨悚然。
她手中轻握着一个注满酒红色液体的水晶高脚杯。道道炽红的闪光在黑暗的酒心里翻腾、扭曲。
只有亡灵。
当然啦，这纯粹只是精神上的感受。
密特拉集团做事还知道最好不要赶尽杀绝，免得闹大了面子上不好看。所以它们会说，你在我这里工作呢，也不是被剥削。而是我给你提供了报酬以及奋斗的平台，而你的奋斗又给公司创造了价值，这是双赢对不对？doublewin！当然了，你能遇到我这么好的公司，这么大的平台，也是你的运气，你的福报哦。你说，自己是不是应该懂得感恩，用各种997来回报公司给你的福报啊？
“所以，也就是说，那个魔法少女帕祖祖是烟雾镜公司新推出的虚拟主播偶像，现在交给艾可女士您来负责当她的制作人吗？”
古人有云，你可能在一段时间欺骗全部人，也可能永远欺骗部分人。但不可能永远欺骗全部人。人民的反应虽然有点慢，但人民并不是真傻。哪些公司还算仁慈，哪些公司恶毒至极，这其中固然有许多宣传的成份，好的宣传或和_图_书许可以颠倒黑白，足以混淆人心——但这都几百年了，靠硬装也得有个限度。
……
资本家哪怕再怎么对员工好，也是要剥削的。但有些资本家只吸你的血汗，有些资本家会连你的血肉骨髓都吸干了。
因为制作操纵不死生物正是烟雾镜公司的特长领域。
海登看着手机投影屏幕上的骷髅，只感觉一阵毛骨悚然。
这座城堡中没有任何阳光。薄薄的暗色封锁着幽暗的回廊，不只是因为窗户的玻璃挡住了阳光，也是昏暗的照明所致。
保险起见，海登最后还是先给卡莲发了条短信，告诉他自己要去和烟雾镜公司的死亡女神米克特见个面，谈谈生意——免得万一对方真把海登抓起来，卡莲连要去哪里救他也不知道。
所以海登反而能拿出来当理由说事：“这个虚拟偶像的完成度也太高了。我今天乍一看还真以为是帕祖祖复活或者附身人类了！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能分享一下吗？如果要先谈谈合作条件，那也是可以的。”
【你看到过我现在这个子公司的名字了吗？我现在就是一个齐齐米媞啊！】
她们的外表，看起来就是黑曜石构造而成的骷髅型不死生物，在某些地方也被意译为“日蚀星髅”。虽然看起来是骷髅，实际上她们却是很强大的不死生物。在旧神时代的阿兹特克神话里，她们负责的工作是接引死者，并引导婴儿接生，在那时候是很重要的职位。
“原来如此。可是，为什么会是魔法少女帕祖祖啊？”
外面的环境其实一点都没有发生变化，依旧是风和日丽，晴日当空。
【海登先生，您看，我现在只是虚拟偶像的制作人而已。这种事不能直接代表董事和您，或者您背后的那些，来谈的呀。】
无知者无畏。知道得越多，畏惧心就越多。
其实很简单。工地上的民工，厂房里的苦女，年底讨不着工资反被毒打而跳楼轻生的工人，为了供子女治病省吃俭用咬紧牙关的父母……将他们的血汗都榨出来，丢在酒醡里一起发酵，就混合成如此醇厚微妙的滋味。这一切流入烟雾镜公司资本神明们的消化系统以后，就会像火一样燃烧起来。
骷髅艾可女士对此也不加隐瞒，毕竟这不是什么完全不能讲的内部隐秘。
烟雾镜公司的董事，真要算起实力来，应该还是弱于孔雀明王一筹，战斗力最多只有海拉女神的水平。但只论社会地位、财产、hｔtps://m.ｈeｔusｈｕ.cｏｍ.ｃom影响力等等，两者明面上差别不会太大，当然海拉女神也是一样。
如今神族都把海登当成神族来看待，听他说也许要谈谈合作，自然不疑有他。不过骷髅艾可女士也没直接把秘密说出来，而是想了想，开口直接说：
她们是不死生物中的神族，可比什么巫妖啥的厉害多了。如果有个巫妖被升职当上齐齐米媞，它肯定特别高兴。
只矮一头，就意味着大家实际上就是同类。就像一个远房阿姨看远房侄子，就算不顺眼，也不能像对待蚊虫一样随手拍死了。
但那将是黑暗之火。
这，却是连海登也不知道的神话知识。
那是一间巍然耸立在新雅图富人区一座山壁上的灰色城堡，充满了中世纪的风情，仿佛在人脑袋上威严十足地重压着。就连正午的强烈阳光在这附近也变了颜色，化为阴影。城堡周围的草皮处处葱绿，却又丝毫没有虫鸣鸟叫之声。
可如果海登扯着卡莲或者孔雀明王的虎皮，其他神族马上就不会这么想了——孔雀明王能涉及和影响的产业那可有多少啊？海登代表祂或者卡莲来谈合作生意哪有什么不对？怎么就不能合作了？
饶是海登见多识广，听到艾可女士这话也不由得愣住了。
“烟雾镜公司这是也要开始进入虚拟偶像业务了？”
“您或许也知道，上个月我这边才刚和真正的帕祖祖战斗过。它最后被卡莲小姐用新雅图的气候控制系统击杀了。我今天看到【魔法少女帕祖祖】的视频，可是反过来被吓了一大跳。”
海登能感觉到有一股强烈的意志笼罩在这整个城堡上。最近这几个月他成长得很快，而且越是成长就越是对其他强大神魔的恐怖实力感应得越清楚。如今海登走进这座城堡，脑海之中便能感觉到，这里宛如有一轮黑色的暗日完全遮盖住了天空的太阳，让大地都陷入无边黑暗。
这仿中世纪的城堡内部装饰全是哥特风格的，而且道路复杂。幸而两侧墙边上总是有蜡烛随着海登的脚步一个个点亮，让黑暗永远徘徊在几米之外，让他和安洁拉最后走进一间华丽的，但又只有黑白两色的大厅。
如果海登只是海登，或者只是“报应”军事雇佣中介公司的老板，那他根本没有说“谈谈合作条件”的资格。神族只会觉得他是来搞笑或者来骗钱的——虚拟偶像和你这佣兵有什么好谈合作的？
因为人和人是比出来的。
神族社会当然知道https://m.hetushu.com.com上个月卡莲临时租用气候控制系统轰杀了帕祖祖。这事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相关的神族肯定都知道。
【不过米克特提卡希瓦董事现在正好就在我这边用午餐。您要不要亲自过来和她谈谈呢？】
呃，这是要他在完全没有事先准备的情况下，去见一位和孔雀明王同样是资本太难神，就算没孔雀明王强大，但至少也和海拉女神同等级的……而且还是恶名昭著的烟雾镜公司董事！？
换言之，如果海登扯着卡莲一家的虎皮过去，虽然明面上比米克特女神矮一头……但也只是矮一头而已。
海登和安洁拉踩着石路在城堡中前行。井然并列的庭木，熠熠生辉的大理石雕像，不知通往何处的阶梯与回廊，让人感觉每天都被仔细地打扫清理过。然而这里却唯独没有生命活动的迹象。
【新技术，新投入，新领域，试水嘛。】
实际上，实事求是，像密特拉资讯集团，沃坦奥秘技术公司——这样的企业，对员工的剥削力道其实稍微没那么大。至于烟雾镜生命建设公司，虽然它们的生意领域包罗万象，但就连老百姓都知道它们的名声极臭。
艾可·库-普，以前是烟雾镜公司的董事死亡女神米克特的高级行政助理。这样的职位，放在旧神的时代，就是高位神明身边的助手小神、神使。古人有云，给宰相家看门的人地位都相当于七品的官员。然而就算是帝王将相，人生苦短，若非神明，那么实际上一切也不过是梦幻泡影。
艾可女士却也不隐瞒，
知道这酒是怎么调出来的吗？
就这样，他带着安洁拉一起传送到米克特女神最近在新雅图旅居的宅邸。这里大到让人很难想象仅仅只是旅居用的别墅。不过和海登曾经去过的孔雀宫那样的“天宫”相比，这个在地上的死亡女神别墅却显得非常诡异。
她的种族是吸血鬼。
但海登没有停下脚步，还是继续前进，安洁拉则是跟在他身后。这次就连安洁拉也皱着眉头，但并没有害怕，看起来似乎只是很讨厌这个地方而不是真的害怕它。
她为何如此大方地就把这些事向海登说出来了？
除此之外，保险起见，海登还把安洁拉假称作秘书，随身一起带过去。
只有各种各样的骷髅行走在这座灰暗的城堡之中。
反倒是这身为当事人的，已经变成骷髅的艾可小姐，看起来还挺豁达，
就算你是人，但神族都把你当成神，哪怕是最菜的神，有些东西也都不hｔtｐs://ｍ.hｅtｕsｈｕ.ｃｏｍ.com一样了。如果海登愿意做这种事的话，他扯着虎皮都能去借一大笔钱和投资回来。
密特拉菩萨可是契约的新神啊！他的公司最多也就是要求你老了之后必须向公司买回春魔药，怎么可能有强制辞退这么粗暴的事？
另一方面却是因为，虽然海登在生物学上仍然是凡人，现代资本的神族上流社会却已经逐渐开始把他当成神族看了。毕竟大家都把他当成卡莲的男朋友或者未婚夫，就算将来这事吹了，以他的表现也足够给孔雀明王当个中层管理职位的神族部下。
……啊？
虽说每个巨型企业都是经济全能，否则就很容易被敌人抓住破绽打倒，但海登以前可从未听说过烟雾镜公司有以盈利为目的运营虚拟主播，而且还投入那么高的成本。【魔法少女帕祖祖】目前那些已经有过的表现和虚拟形象的质量，虽然以大公司而言大概不算多少钱，对海登来说却已经很可怕了。
很多人都说资本家是邪恶的，他们积累财富，占有生产资料的过程充满了罪恶、血腥和掠夺，他们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可尽管如此，还是有些人，甚至很多人，对一些大公司，大资本家，会产生一种美好的幻想。世上有些人，明明自己也是给公司卖力的苦哈哈打工狗，却会觉得自己的公司待遇其实还不错。
活着是公司的打工人，死也要做公司的打工鬼！
海登听到这里，尽管仍然感觉惊悚，却也逐渐明白过来这个事情的缘由，
打工鬼是什么鬼啊！？
大厅的中央摆着一张又长又重的桌子，桌上盖着一条洁白如绸缎的布料，上面又摆满了精美高档的瓷器和银器，里面都盛放着美味的食物。
老实说这实在是很可怕。泡沫只要大家都相信那就是真的。人心才是阶级之间最大的天花板。
而且，明明是晴朗天气的正午时分，城堡中却感觉不到生命的迹象。
宽敞大厅的另一端，则是坐着一位正在用餐的美丽女子。
再强调一下，像密特拉集团这样的公司，都是有社会责任感的大公司，绝对不会强制辞退35周岁以上员工，绝对没这个规则的，真的没有。公司都会遵守成熟的人事规则，严格符合法律和契约精神的！
只可惜这样的尊贵，即便爬到中层管理职位，成为人生赢家，也依旧只是上头大神一戳就破的泡沫。在凡人看来这样高高在上的神使，她的主管大神也能一句话就把她打落，甚至变得比凡人还惨。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