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们的爸爸其实都比不过我爸爸。
尤溪的心还没来得及放下，他又追问，“她是干什么的？”
她凄然地对我笑笑，“我早说过，要试穿之后才明白。如果没有那些过程，哪里能明白这许多。其实我是羡慕你，还可以回头。不像我和陈启发，在一起这么多年了，除了爱之外还有牵绊。比起爱这样简单的东西来说，那些牵绊更难以理清。就好像缠在一起的头发一样，缠是很烦，但是分开却很疼。哎。”
“你懂什么呀。我不怕的，到时候肯定有几百万人和我一起滚。”
事后尤溪也问过小胖这个同样的问题，“你知道张爱玲是谁么？”
翌日早上，爸爸早早就醒了。一个人孤身上路，只给我留了个纸条，写着：“我火车很早，你就不要送了，我找得到。那小孩可能是家里有事，你别和人家吵架。爸爸没事。”
李世涛不是一个幽默的人，如果他是，我还可以一笑而过。但他如此正经地说出了这样一段话，几乎要把我气老了十岁。罢了罢了，当初选择他就是因为他老实，现在也叫做因果报应。
但是没想到，李世涛的父亲不同意我们往来，只见过我一面他就告诉李世涛，“这个女的以后不要联系了。”他一眼就看穿了我的过去，并且不信任我的未来。虽然经历过无数的男人，但是对这样年纪的中年老男人我还不是很擅长应对。
他辛苦了一辈子，给了他儿子一套在沙市还算不错的房子，给了他一辆新车（我还压根儿没坐过），甚至给了他一个妻子。他给了李世涛生命，也包办了他的一生。他的一生等于要替两个人的一生卖命，不，甚至三个。我想，李世涛那新过门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儿子的生活负担也多半要压在他父亲身上了吧。听说在沙市要养活一个小孩到二十岁需要一百万人民币，靠李世涛自个的工作，他连只猫都养不活。
“是啊！你外婆刚见我时，还打听我户口在不在沙市呢！好像我图你们家户口似的！”
尤溪比较强大，她在家里学英文时，她妈妈小心翼翼地问她：“你学英文干什么啊？”
“废话，当然是为了泡外国的男人。你女儿我这么高，在中国可能找不到男人了！”
“啊！那怎么行？万一他要是问起我家的事，我怎么答？”
小胖答：“知道。”
“什么《金锁记》？”李世涛一脸茫然。
“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没什么遗憾了。请记住，我的dream car是奥迪好么？奥迪！”
我甚至还以为我就会这样过起了岁月静好的人生。我接下去的岁月和如今并无分别。说实话，除了灵魂简单之外，李世涛长得还是挺好看的，侧面有点儿像方中信，就是黑了一点儿。我尤其中意他的是可以把我一把抡起。这太难能可贵了。我爸爸从小就担心我们家着火，因为我太重了消防员会放弃救我。
看见我他一点儿也不尴尬，仿佛刻意要向我秀他的幸福。
这无疑使美环荣升了我身边最睿智的姐妹这一头衔，尤溪在得知我把这头衔给了美环之后，还羡慕忌妒地对着她大喊：“希望你把这宝座坐得稳，坐得久。”
唯一有点儿美中不足的是李世涛不认识张爱玲。这件事倒是狠狠地打击到了我。
“不明白！”我大声回答。
都提示到这个地步了，李世涛还是惊天地泣鬼神地回答：“heｔusｈu.ｃｏm.cｏm难道不是汤唯？”
那时候，我就说不出任何话来。
“你不是说，你坐桑塔纳以上级别的车子都会呕吐晕车么？”小时候，美环的大款爸爸有次好心开奔驰来接我们放学去她家吃饭，结果就在那短短十几分钟的路途中我把她爸爸的后座弄得一塌糊涂。她多半是还记得这件事情。
果然是条件好的家庭更挑剔。富人比穷人更在意钱。
“那是为了什么啊？”
“要是沙市的银行突然倒闭了，那你不是只能在门口打滚？”
单就冲着美环稳健无比地对陈启发的劈腿视而不见且继续推进他们的婚事这种忍耐力，我就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可我真的是一点儿也不喜欢沙市。
那以后肯定再也没有人上我的语文兴趣阅读小组了。呜呼哀哉。
我的心情稍微舒缓了一点儿。
李世涛愣住了。
我气炸了，冲着他高叫：“这个恋爱我不谈了。”
他低下头。
那晚看《金锁记》时我仍旧伤心欲绝、柔肠百结，心想这下可好，李世涛连张爱玲都不认识，更别提什么胡适、村上春树、保罗·奥斯特了。难道我挥一挥衣袖就要和我的精神世界告别了么？连我们班最不爱学习的小虎都好歹认识张爱玲、大江健三郎。要是被学生们知道了保镖不学无术，我岂不是要被笑掉大牙？
本来一大早我还不想哭的，看见“爸爸没事”这几个字，就忍不住潸然泪下。这些年来，我辜负了他多少的希望啊，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在意过。只强调，“过得不好就回燕港来，爸爸巴不得养你。”
喝醉了他也会说情话，“我老婆是仙女。”然后一把把我揽过去。
我受不了我妈的跳跃思维，凶狠地纠正她，“孩子他爹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还有，我才二十四岁，别跟着沙市人算什么虚岁。”
“罗秋楠！”李世涛面有愠色，“你认真想想好不好。你说，我和你在一起图什么呢！你长得也不好看，身高也不行，又是外地人，家里还没有钱，我还愿意和你在一起。这就说明我是真爱的，真的爱你这个人！”
爸爸去杭州的晚上，我没有再找过李世涛。半夜醒来听见门外有动静，吓了一大跳，以为是小偷。从猫眼里也看不到人。结果打开门缝往外一看，是李世涛蜷缩在门口，他用小鹿般的眼睛望着我说：“楠楠，对不起。我可以解释……”
“哎呀……住一起呗。”
我陪爸爸凄惨地在家附近吃了顿湘菜，点了干锅香干、剁椒鱼头，看得出来我爸爸一直想问李世涛的事，最终还是忍着没开口，只说：“我这次是来杭州出差顺便过来的，明天一早就走。”
就在我和李世涛认识的这个四月，我爸爸从故里燕港打电话频繁向我暗示，“我明天要去杭州出差了，咳咳，其实杭州离你们沙市很近的。”见我不搭话，他只好亮出底牌，“老子给你付租金的房子老子还没住过呢！”
美环不吸一口气地说完了大段大段的话。
“好吧。”李世涛勉勉强强地答应了。那一刻我还挺惊喜，想着他当了襁褓中的婴儿那么多年，总算硬起来了一次，夜里也对他特别得好。结果第二天我爸爸的火车到站后，我就打死也联系不上他了。
李世涛在他爸爸的安排下相亲结婚，遇见他是半年以后，在超市——我总是在超市里遇见结了婚的前男友，大wｗｗ.heｔushｕ•ｃｏm.com概已婚男人真的把那里当做了结婚后的阵地。他胖得不成样子，仅仅半年就胖得看不见眼睛，犹如小铁塔，而他的妻子已然大腹便便，却有张年轻的脸。
我向姐妹们哭诉：“怎么办，爱情要死在封建家长制上了。”
上高中时好不容易有个男孩子蛮喜欢我，人家叫李斌，有时候约我去外面一起自习。
“那你恨他的爸爸吗？”斜倚在我家的榻榻米上研究杂志上的打折信息，并耐心将它们一一剪下的美环冷不丁问我。这个处|女座的女人不知道何时也沾染上了我们摩羯座酷爱积分和打折以及整理商品信息的毛病，同时也带着点儿金牛座的思虑，把土相星座的特色都给包圆儿了。
“哎呀！哎呀！”我妈妈也不知道接什么好，电话那头传来我爸爸断断续续的哭声，“我女儿吃了大亏。爸爸好伤心啊。”我爸爸说到自己时，总是自称爸爸，他不喜欢在我面前说“我”。就像刘德华面对广大人民群众也只说：“你们开心不开心刘德华今天来了啊！”
他爸爸总是说：“我们要找沙市的姑娘，外地的姑娘人都不好。到时候生下孩子跑了，你找都找不到。”
美环推荐他是因为“在经历文艺男的滋润之后，你就再也不想要文艺男了”。仿佛她真的经历过什么文艺男一样，比如钟勇——提起他我就心尖尖痒，难以抑制。听说最近他又交了新女朋友，但是并不打算带过来给我们鉴定。“过眼云烟，过眼云烟。”他每次都这么镇定地回答，然后照例望着我。
噢，好在他说出了个汤唯，不然我得怀疑在遇上我之前他可能一直被他妈关在地下室里，只有一对杠铃陪伴着他。
那天我和尤溪临时搞到票子，相约去看香港剧团到沙市来演出的《金锁记》，没法和李世涛一块儿玩做饭约会，于是我扑入他等待在校门外的怀抱里，说：“今天我要去看《金锁记》，不能陪你了。”
“你自己就是在沙市出生的，只不过跟着我们在燕港长大，你初中高中都是在沙市读的，而且是沙市最好的市北一中，别人凭什么说你不是沙市人？我们就是没本事回来，但是你已经回去了呀……”我一发觉妈妈有话当年的趋势，赶紧在电话里和她再见。
美环接话说：“李世涛爸爸再凶恶也比不上我爸爸。小时候有男同学打电话找我，我爸爸接起来就说，你等一下。然后他就把电话放到一边，然后过五分钟拿起来说，她不在。就把电话挂断了。后来我的男同学纷纷问我：‘美环，你们家是不是很大很有钱啊？你爸爸找你要找五分钟！’”
李世涛不具备我前任男友们的任何优点，他是美环给我介绍的、常去他们家楼上的男子。“若不是我已经有个杀千刀的陈启发，我早就把他扑倒了。”美环的开场白虎虎生威，但我怀疑她是否有这个能力——因为李世涛生得黑口黑面，肌肉健硕如健身教练。
精神世界按下不表，李世涛和我的恋爱生活还是四平八稳的。
他会在交往之初就在学校门口苦等我。惹得我们班里的学生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保镖”。然后到我的办公室大声报告，“罗老师，你保镖又来啦。”
“你把珍珠给猪吃，得到的后果就是这样。他只当做普通食材吃下去，说不定吃完还肚子疼。在猪的心目中，珍珠还不如猪食和图书。但是猪有错么？猪没有错。所以你应该感激李世涛，他肯陪你玩半年，违抗着父亲的命令，已经很对得起你了。”
每次我刚和李斌踏出家门五分钟，就收到我爸爸的电话，“快点儿回家。”只有这永恒的五个字。他会假装是我妈妈的圣旨，不忘记加上一句，“你妈妈说的。”但总是被我一眼识破。在我和李斌刚刚在快餐店渐入佳境，你侬我侬地互相帮助写作业的一个小时内，他保准发来短信，“让那个李殡快点儿把我女儿还给我。你姑妈晚上做了好吃的给你，你快回去吃。”
晚上电话里，我听到妈妈说，我爸爸已经拒绝参加任何的同学聚会，“因为他所有同学的小孩都已经结婚了。而你已经老大不小了……妈妈好想帮你带小孩啊。”
这样比起来，李世涛的爸爸真幸福，从来都没有被他儿子顶撞过。
就在我爸爸要到沙市之前的一晚，我只好向李世涛摊牌，“我爸爸明天要来了，要不你请他吃个饭？”
但是美环关于文不文艺男的话并不假。李世涛没有看过我书架上的任何一本书，任何。但他绝对是一方良药。
我被美环的长篇大论给惊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我依稀觉得李世涛欠我很多很多，但是被她这么一说，好像我确实没什么可抱怨的。当初也是我邀请李世涛来我家修电脑，并且特意洗完澡出来一边看他修电脑一边光着大腿使劲往腿上涂抹护肤霜的——要说，修电脑还真是一个非常好的借口。
只有在说起这个话题来的时候，我才有机会听到钟勇的信息。“我爸爸对我带回家的每个女孩都很感兴趣。有一年过年说：‘儿子啊！告诉那些女孩儿，我很想念她们！虽然你再也没有带她们回来过！’”他大笑，笑起来的样子比李世涛好看。
不过美环关于我这段无疾而终的恋情的总结还是句句在理。
其实我妈这个人挺通透的，除了我爸和我以及我们家那点儿微薄的家产之外，什么都不在意。只有在沙市的身份认同点上，她绕不过弯去。打从我们住在燕港的时候，她就不惜路上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把我们微薄的家产都存在沙市的银行里。
其实不敢让我爸来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和李世涛的碰头。
“你能不能不要切菜，你一动刀我就心紧。”每回在家做饭时，他就会多少说出这样朴实的话来，完全没有看出我实际上并不是要切菜，只是想拿刀递给他。
他外婆就住在美环家楼上，对我挑三拣四，只去她家吃过一次饭就暗示我说：“沙市的规矩都是结婚女孩子也要出钱的，你看你的朋友李美环好像都准备了20万呢。”我当时没有发作，但一直牢记在心。20万元！我家哪里会有20万元用来给我结婚呢。
况且李世涛的房子、车子、工作无一不是他爸爸帮他买的、找的，所以要帮他选定女友甚至未来老婆，也是自自然然的事。
我觉得他爸爸仍旧活在旧社会。不过这也怪李世涛，他的前几任女友带回家之后，没过多久都跟别人跑了。恰好那几任女友都不是沙市的。就在我之前那一个，他还拍着胸脯向他爸爸保证，他们感情稳定。谁知道，就在他爸爸买的婚房都写上了他们俩的名字之后，那女孩愣是爱上了一个倒卖话剧票的黄牛——可能连黄牛身上的文艺气息都比李世涛要重吧。
像是一溜烟消失了一样hetushu.com.com。
“那个……我带回家了。”尤溪小声回答道。
我和美环齐心协力地翻了个白眼。
而我，为了逛超市能够一次拿尽量多的东西回家，背着双肩包，穿着短裤和人字拖！
“我就知道，他就是想问……你和钟勇去杭州怎么住的？”
我看见他满头的黑发，知道都是染的，忍不住想掉下眼泪来。
“都21世纪了，你还怕他爸爸。”尤溪嘲笑我，搬出了她著名的“火烧前男友”的桥段。
“呃……虽然高中课本里没有，但是张爱玲的作品你没听说过？”我诧异。
“但如果没有他爸爸的激烈反对，我想坐在那辆银白色福克斯上，挺着大肚子去超市抢购打折草纸的应该是你吧。不过我要说，他爸爸的品位真是不怎么样，银白色的福克斯完全不适合李世涛嘛。”美环一剪刀剪下湘菜馆的打折券，铺在她那条火鸡色的长裙上，显得果断干练。实际上，她最近因为买车问题正和她的未来婆婆在打拉锯战——所以人类就算是关心朋友的问题也多半是从自身出发。
我又惊又气，在火车站打了8个电话都是关机之后，决定放弃。爸爸不断在我身边打量，估摸着是出了事，又不方便问我。
我几欲昏倒，昏倒前不忘给他最后的机会，“张爱玲你都不知道。电影《色·戒》，里面有回形针那个，你总看过吧。请问《色·戒》是谁写的？”
“请问那个足浴机你怎么烧掉的？用强酸？”我问。
此刻，她放下手中的剪刀，字字珠玑地对我说：“你以为李世涛放弃了你，就是放弃了他这辈子唯一灵魂升级的机会了是吧？你以为你是语文老师，有文采，有学历，有思想，是文艺女青年，他除了外表OK，内心简单之外就别无所长了是吧？你觉得屈就了你自己去迎合着他，但他何尝不是屈就了他自己来迎合你呢？你给他推荐的那些感人肺腑的电影，他哪一部不是看到后半场就睡着，留你一个人在影院里哭泣？你推荐他看的那些书，哪一本不是让他烦恼得不行，觉得比上学还枯燥？你以为有了这些电影，这些书，他就能体会到更深的思想境界，但是他压根儿不要啊，他压根儿不觉得这是幸福。他所谓的幸福，其实就是坦然接受他爸爸给他安排的一切，然后过完自己这平静的一生。或许在你们的生活中，曾经有那么一丁点儿的爱存在过，他也试图追寻那爱情的美好。但是这太累了。他要的只是简单轻松的人生。比起那爱来说，还不如家庭和睦来得幸福。”
“我爸爸说得对，外婆也这样说，他们说你不是真心想嫁我。”
“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学英文难道是为了好好学习么？”
“你就说，一切都听罗秋楠的呗。然后我再和我爸爸说，我现在没结婚的打算，你们家的事以后再说，先糊弄过去。”
因为李世涛压根儿不敢让他爸爸知道我们在继续交往，他和他的外婆一起欺瞒着他的爸爸。从这点上来看，他外婆比他爸爸有眼光一些，至少只提出了20万的要求就肯让我进门。不像他爸爸，一点儿机会都不给。每次我们在家你侬我侬时，只要是他爸爸打来电话，他就会像兔子一样跳起来，打开铁门冲到我家门外，再接起电话。伪装自己正一个人走在大路上。
“是不是你以前的女友通常都是回答，我才不要听你的解释。”
固然她自己讲求实在https://m.hetushu.com.com，希望身为朋友的我也能过上实际点儿的人生，才把李世涛介绍给我试试看，而且在我们感情笃定那会儿每每叮嘱我“喝水不忘挖井人”，要求我和李世涛请她吃饭，但跟着李世涛这半年时间他也没有请她吃什么上档次的东西。她还忍耐了每次我受不了李世涛的空空大脑后，都哭着扑向她——“挖井人，你不能不管我啊”的那种无赖。
我在这个城市独自混了几年之后，他终于醒悟，提出来要看看我的工作环境。
我都必须提醒他，“爸爸，人家不是殡仪馆的殡！”
但是我偏偏又离不开这里。
“所以你其实根本就解释不出来？”
“罢了罢了，这种事没有什么对错，你回去吧。你在我家的东西，我会快递给你。”我不无凄然地关了门。
“张爱玲是谁？”
当时她用一米八的身高疯狂地踹着对方的家门，险些成为她未来公婆的那对老夫妻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在屋子里瑟瑟发抖，我觉得她一定很像小时候动画片《怪鸭历险记》里的女仆南妮，开门从来就是用撞的。自从那个男友打定主意和她悔婚之后，她就冲到别人家里，要求对方把她赠送的礼物，比如送婆婆的不合脚的高跟鞋啊、一整盒毛巾香皂用具礼盒啊、一个足浴机啊等等全数归还。对方哆哆嗦嗦地开了一半铁门送出了礼物，她就在走廊里点了一把火全数烧掉。给对方好看。警察来了也并不管她，只说了声，“家务事，你们快点儿解决。”
“我当然不恨。李世涛自己不选择我，和他爸爸有什么关系？”
“爸，你不是每年都来吗？”我忍不住提醒他。
后来我和钟勇好上的时候，我曾经把我终于可能嫁出去了这个喜讯向我爸爸妈妈分享过。在一次提到我和钟勇去杭州过了个周末的电话里，我爸爸嘟囔了一大堆，但是我一个字都没有听明白。半个小时后，我妈妈抢过话筒问：“你爸爸刚才说那些你明白了么？”
就是这样的爸爸，都比李世涛的爸爸好对付。
其实我爸爸从小就怕男生勾搭我。他给我的每个男同学起可怕的名字。中学时我借住在沙市的姑妈家，他天天电话遥控我，不惜给我买了最新款的诺基亚手机。
这一点上，我就没有尤溪洒脱。我只好胡乱地挂掉电话。
当然迄今为止，尤溪的英文水平还停留在小学水平，基本上在酒吧里把外国友人吸引过来之后，只能执手相看对眼。我这才想起，我还有本《别笑！我是英文单词书》被尤溪借走了起码大半年了，她还没有还我，多半是想贪污掉。
“你……你……怎么不早说。”等我回过神来，劈头盖脸就质问美环。“你这该死的挖井人！”
“是。”
我和李世涛曾经为了他爸爸吵过架。从那之后，我就知道，不要让他在我和他爸爸之间做选择。原因是他答应好要陪我三天假期，结果他爸爸一个电话过来，要他三天都留在家里接待亲戚，他就理直气壮地和我说：“我家有事，旅行的事下次再说好么？”
我只好让他来。
“好，你解释。”
我那大腿还远远不能跟街上的仙鹤腿们相提并论，简直可以说是让李世涛受苦了。还好他没有看过电影《朗读者》，肥肥的凯特·温斯莱特对着小男孩脱丝|袜的姿势也比我优美撩人。他可能完全是被杏仁味的护肤霜给迷惑住的。
她一连叹气六七下。我知道，她一定很疼，比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