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和妃有喜

看向边上宫女手中的那碗药,我问:“只要喝下药就行,是吗?”
“那么温柔的目光,朕从没在你身上见过到,怎么一说到皇弟的信,你反倒眼底都是笑意,还敢说不想皇弟?”刘幕说完,将手中的信丢进了一旁的碳炉里,很快,信变成灰烬。
忙隐去脸上的悲涩,我转身施礼:“奴婢见过王大人。”
众人都一愣。
与他见面的时间少了,我松口气的同时,更是加紧布置离宫的一切。
身子会变得如此,全因生过孩子时的淋雨,还有那个男人给的几十杖刑,没有休息好留下的根子。
在此贤名之下,又查出了景兰宫的偷贼,分了和妃的权名正言顺,不会遭任何人话柄。
今晚,便是我离宫之日。
宫女们倒抽口冷气,你看我,我看你。
泡上茶时,他已开始批着奏子,突然,他抬头起,凉凉一句:“傅青华,你可真会忍。”
这一次,他竟然没有将种子撒在外面。是忘了?
“青华姑姑,你要不要去睡一会?这几天来你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自知道我的身份后,他也开始唤我姑姑。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觉得身子变重,像是被什么压着似的,我想挣开,刚伸出手就被束缚住,抬脚时又被什么给顶了回去。
尽管一半的苦药顺着嘴角流了出来,但还是喝下一些的。
“你?傅青华,你真以为本宫是软脚虾吗?真有那么好欺负吗?”和妃气得声音直颤。
而这个时候,澜嫔与和妃的小争斗也越来越多,最多的便争取右相之女柳孜的好感,所有人都知道当今皇帝对他唯一弟弟的喜爱,要是能得到刘荣的支持,那么争取后位就更有筹码。
可这宫里有谁会来针对我?
“请娘娘相信奴婢,这件事真与奴婢无任何关系。”心里有些不安,太后的那些人是何等隐蔽,和妃怎会知道?总觉得事情变得复杂不少,澜嫔得到了实权,但所有的矛头却都指向了我,仿佛是有人有意为之。
我松了口气,“那我去休息一会,王爷要是醒来……”本想说马上告诉我,可这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见了面又如何?能说些什么?多见多伤,多见多怨,还不如不见。
只在对上一双充满了情欲的黑沉眸子里,睡意全消,柔软的身子也僵硬如石。
这一切,真的只是澜嫔所为?
半个时辰之后,碗见底。
惊于这一份怪异的注视会给自己这样的感觉,加上我方才又是哭又是笑的,一时我惊渗了全身,愣在原地,忘了行礼,也忘了这样的直视多么不敬。
这刻,我没有害怕,没有恐惧,只有对刘荣的深深担忧。
身子依然紧崩,他像是忍不住了,一个挺进便进入。
“是吗?”我也高兴。
“柳姑娘抬进宫了。”一名老宫女兴奋的进来说:“快让王爷去接新娘子啊。”
“小时候,我一直很喜欢你,在知道父亲为我们定下了婚约时,几乎天天盼着成亲那天的到来。”我说得平静,这份感情已经放下了,只想起那些日子,已然刻上了心头。
我冷冷看他,还有那些宫女:“不是好办法,这个方法每个人都想得到,只是你们不是怕死,就是不敢逾越,生怕出了什么事,连累到自己的性命。”
不得已,只得不愿的睁开眼,没有睡够啊。
“这我也不不清楚了。”
这条小道基本没有人知道,只要再穿过御花园,就是出宫的路,这个时辰的每一道宫门都有我的人在周旋着,但我不知道会在这条道上见到刘荣,他负手而立,怔怔的望着明月出神,目光孤独,神情伤感。
“不是,姑姑放心,一切都按计划在进行着,只是大家都想知道我们是在为哪个新主效力?”宫人紧张的脸上难掩兴奋。
“有,听说这次西戎会称臣,荣王爷功不可没。”
不谁是哪个宫女问了句:“有没有荣王爷的消息啊?”
“是。”
这一沉睡得很沉,很沉,甚至不愿醒来。
想了想,我朝殿外一条小道走去,有着离宫的欣喜,也有着对刘荣的内疚,这是我离开的最佳时机,不能错过。咬咬牙,压下愧疚之感,融入夜色之中。
正当我吩咐着宫人今天的事情时,冷着一张脸的和妃走了进来,对着众人说道:“都下去,本宫有话要对青华说。”
一听到‘荣王爷’三个字,宫女们面怀春色,激动起来,说的话题从战场转回到了以前刘荣在宫里的那些趣事,声音里难掩对这个少年王爷的爱慕。
“身子还好,谢谢大人的关心,如若没别的事,奴婢告退。”我疏淡的福了福就要离开。
“荣王……”惊魂未定,却是刘荣。话还未出口,他唇又欺上,带着怨恨,探入口中青涩的横冲直撞。
不知过了多久,他站起。
宫人不疑有我,点点头:“知道了,那姑姑要一切小心。”他左右看了看,才离开。
想要别过脸,下鄂被禁锢,欺上的吻很强势,硬的敲开了齿,长驱直入,与舌交缠在一起。
看着他神情由苦涩,悲哀,转变成狼狈,最后别过了脸m•hetushu.com.com
窗外阳光明媚,直射在我身上,温暖之余我不禁深思这几天发生的事。
离开朝阳门也非常的顺利,很快,我就来到了花园,见到了宫女手中的孩子。
很想就这么离开,毕竟这个时候不能再出什么意外,只不忍,曾经那么率真的一个少年,因为我而……“王爷是大汉朝的王爷,想要什么样的女子会没有,奴婢只是……”
“青华,”王陵开口,声音苦涩:“你说,要怎样才能留住那人的心?”
“你是想告诉朕,除此之外,你们已经束手无策?”皇帝的声音变厉。
身子明明很累了,却了无睡意,在一处圆门前,我停住,过了这个圆门,再穿过一个花园,便是和妃的景兰宫。
传来几声闷声,下一刻,只觉得手上粘湿的,带着血腥味,这才想到方才碰他的地方应该是他的伤口,挣扎的那么用力,刚好的伤口肯定又裂开了。
她摇摇头,笑着说:“姐姐快睡吧,我要看到姐面色红澜的样子,现在姐姐的样子好让人担心啊。”
终于,他离开了我的的唇,低头望着我,那样的心伤与痛苦。
宫人立马离散寻人。
“没什么,”念瑶垂下眼眸,笑得有些牵强:“我将花去插好。”说完,进了内殿。
不安,不解于刘幕的转变。
“是,是。”声音里没有了一惯的平静,我几乎是怆惶逃开,只因那一刻的害怕,只因我方才笑了,他说过禁笑。
“你们急急忙忙的在做什么?”拦住一名宫人问。
我必须动用太后的人,那些人要是知道我偷偷出宫,定不会帮我,因此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奴婢不是很清楚,只听说在战场上,王爷不顾性命之忧冲锋在前,才出事。”
“奴婢伺候了王爷四天,身上肮脏。”我继续说着。
像是感受到了我心里所想,刘幕神情更加阴沉,最终,闭眸,淡漠的说:“傅青华,去照顾王爷,要是王爷醒不过来,朕拿你问罪。”
“奴婢见过和妃娘娘,不知娘娘找奴婢有何事?”我躬身问。
骇然之后,冷静了,望着这张近乎于完美的轮廓,好看的眉,挺直的鼻……
王陵身子一震,脸色在瞬间惨白:“我,我先走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这样的目光,太过伤痛,我无法直视,只能别过脸低语。
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这些人的存在,这些人知道的宫中秘密太多了,轻则动摇后宫,重则整个朝廷都会受到影响。
远远的,就瞧见东起宫人来人往,那些平日爱幕刘荣的宫女脸上沉重而哀愁。
那御医惶惶跪在地上。
就这么淡漠的望着他,望进他盛满欲望的眸瞳深处。
心底有些难受,我施礼:“奴婢是来找王爷的,柳姑娘已经进宫,只等王爷迎接。”
“你的脸色很不好,是照顾王爷累的吗?”王陵声音关怀担忧:“听宫人说你不眠不休的照顾了王爷三天。”
“大家放心吧,王爷没事,再过个二天就能好转了。”我说。
想到自己以帮能让大家依靠的新主子办事为由安排的人事以及路线,不禁轻松的一笑,现在只剩下日子的到来。
我的心紧揪了起来。
一见是我,宫人福了福说:“姑姑还不知道啊?大军一抵京,就有侍卫闯宫,说荣王爷受了箭伤,伤势很重,怕有性命之忧。如今王爷已回了东起宫,皇上听了命所有的御医都去诊治。”
“西戎臣服已有半月,王爷受了重伤,为什么没有人来报?”我急问,这样的大事宫里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怎么可能呢?西戎蛮邦的问题可是头疼了好几朝,怎么一下子就称臣了?”
细想之下, 如嫔的事,让她得到了个大义灭亲的好贤名。
月光之下,我看到他的胸口一片红渍,幸好面积不大,不得不硬下心来详装无视。
西戎称臣,举朝欢腾。
“没有,王爷的伤势好得很快,四天后成亲应该不成问题的,”念瑶说道:“这几天都是柳姑娘在陪着王爷,听宫女们说王爷对柳姑娘可好了,也是,柳姑娘那么美,又是京城第一才女,是男人都会喜欢的。”
“是。”
“谁说本王不去?”刘荣黑了脸,甩袖就走。
朝阳门与安庆门是外宫到正门的二道关卡,而我要先到安庆门前的那个花园,那里,孩子在等着我。
崇政殿内。
然后又笑了,能离开这个牢笼,太好了。
“王爷应该快醒了吧?”我担忧的问 ……
“王爷,”我怕他说出什么话来,慌忙说:“吉时到了。”
我身子一僵,转身,就见刘幕站在门口,他冷冷的望着我,目光已不能用深沉来形容,那里包含着太多的情感,复杂得让人难懂。
点点头:“这宫里也只有你会在我落难时在我身边。”蓦的,我想到,要是离开了皇宫,念瑶怎么办?
深吸了口气,起身往内殿走去,脚步瞬间停顿,脸色陡白。
“你是明白的,是不是?”我的声音紧了些。
“青华姐, 你去哪?”念瑶正端了花盘进来,见hetushu•com•com我迈出门便问。
守夜的宫人在门边上打着盹,看模样,刘幕显然还没回殿,要不然,宫人哪敢这般肆无忌惮。
此时,刘幕眼底闪过丝懊恼,低咒了声:“该死的。”又怒望向我:“滚,没朕的吩咐,不许再踏进崇政殿一步。”
万公公在旁半张了嘴,看看刘幕,又看看我。
年轻的御医又壮起胆子说:“皇上,这是救王爷唯一的办法,只有王爷醒过来才能吃药,敷外伤的药不能起决定性的作用啊。”
御医轻松了口气:“姑娘好办法。”
不知怎的,我心底有些不安,忙说:“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快去找。”
“为了肚里的孩子,还请娘娘息怒,奴婢真的不懂娘娘所说之意?青华只是小小奴婢,又怎会有能力做出那样的事来?”我神情平静。
摇摇头,详装无心的问:“王爷的成亲日变过了吗?”
望着正当空的月亮,该是深夜了吧?
声音嘎然而止,我看到了刘幕,同时也听到了万公公清楚的声音:“青华姑娘,老奴都叫你好几遍了,你都没听到吗?”
“青华姐,荣王爷这次回来应该要大婚了,又得忙了。”念瑶笑说:“宫里又会热闹些日子。”
我见念瑶望着窗外,神情时而迷茫时而怔忡,便上前问:“你怎么了?”
还有六天,六天就能离开皇宫了,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差错。
念瑶望着我的面孔有些失神。
“怎么了?”温和的看着她。
他依然定定的锁着我目光,眼神越来越暗沉。
“不明白?有人传假消息给本宫,说那天皇上会去御花园,本宫去了,却不想遇上了澜嫔,怎么好巧不巧就在本宫与澜嫔吵架时,春嫔和皇上来了,那春嫔竟还着澜嫔说话,她们本就水火不融,那天倒是姐妹情深啊,澜嫔一个小小美嫔怎可能有那样的心计?”和妃一口气说完,神情也越来越阴沉。
主意一定,我开始部署一切。
我逃不开,只能被动的承受的。
崇政殿的宫人是皇帝的亲侍,自然都去东起宫帮忙。
“皇上,荣王爷来信了。”此时,万公公兴匆匆的跑进来,将一封信递给刘幕。
行完礼,不像往常那般立于刘幕的右侧,而是站于他的左侧,这样他的声音我的右耳才能听见。
宫里已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得想办法带着孩子离开皇宫。
眼眶涩意渐浓,拒绝了他,这样的好,这样的深情,今生今世我不会再有,可我必须离开这个皇宫,不能让刘荣因为我而身败名裂,不能让他与刘幕反目,也不想再与宫里的任何一个人有所牵连,而最终,只是为了保命还有孩子。
衣裳尽数剥落,他的手开始游离,从脖子一路往下,每一个地方都没有放过。
刘幕修挺的身子站于屏风之前,烛光拉长了他的身影,漆黑的视线薄凉却深邃,他沉沉的望定我,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探测。明明是叵测的,却能让人感觉到这份目光的专注,仿佛除了看我之外,他眼底融不进任何的东西。
刘幕一愣,随即有些恼怒,甚至有些微微的窘,咬牙切齿的说:“身子放松。”说完,再度吻了上来。
身子一僵,我转头看着他,目光平静毫无波澜起伏。
念瑶一怔:“姐姐真这样想吗?”
宫人们都有序的忙碌着,趁所有的人不注意,我闪进了小径,那儿,早有一名宫人在守候,见到我,紧张的脸上布满了欣喜:“姑姑,你可来了。”
“我恨你,傅青华 。”刘荣的声音在夜中低低的传来,直至身影消失。
御医点点头。
明天就是大军到京的日子,而再过十天,则是刘荣成亲的大好日子。
我不知道刘幕在犹豫什么,这会关乎他心爱弟弟的性命,而我只是一个奴婢,他的犹豫让我觉得可笑与讽刺。
助澜嫔登上四妃之一,也是想让她富裕一生的同时,念在我曾经的相助会善待孩子。
擦过脸,我拉着念瑶坐在身边,温情的望着她,由衷的说:“念瑶,能有你在身边陪着真好。”宫里的冰冷只有在宫里生活久了的人知道,没有想到会在伺寝时碰上单纯善良的念瑶,有她在身边叽喳着,总 觉得快乐许多。
“青华姐,”念瑶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有点闷而已。”随即强自震神:“倒是你,脸色好像不太好呢。是身体不舒服吗?”
急急朝东起宫走去,脑海里想的都是宫女的那句话‘半个月前将军就以王爷之名写了信回京派御医前往,但那信就如石沉大海,王爷伤势才恶化。’
尽管快临夏,夜风吹来时还是有些薄寒。
年轻的御医看得张大了嘴。
所以,我不能死。
荣王爷来信了?不知不觉,荣王爷已经离宫一个半月了,目光情不自禁的变得柔和,军中的历练,他的变化应该很大吧?真不知再见他时会怎样的一翻光景?只由衷的希望他一切都安好。
不知怎么搞的,突然间想哭,应该开心的,可眼泪就这么不听话的流了出来,落在手上,暖暖的。
整个皇宫一片喜气洋洋,所有hetushu•com.com的宫人都换上了红棉小袄。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几步,刘幕的视线一直在我身上,直到进了内殿,那种感觉依然万分强烈。
离玉妃的祭日还有一个月。
天气时好时坏,好时身子还不错,坏时,用力稍过身子就疲惫不已,连带头也晕沉,左耳更是鸣得厉害。
他是何时进来的?又看了多久?
再者,和妃竟然知道有这批人,难道她在暗中调查这些人,她想做什么?还是她想利用这些人做什么?若是让她得到了这些人的认可……
至于别的,我来不及感觉,也不想去感觉。
“是。”宫女领命下去时突然唤了声:“皇上?”
回到了自个的偏殿小屋,念瑶把绞了汗巾拿过来,心疼的说:“姐姐快擦擦睡一觉吧,这几天定把姐姐累不了。”
四天转眼即过,而这四天来,我没有再见过刘幕。
这些日子念瑶的行为有些奇怪,像是要跟我说些什么,想到她跟和妃之间的恩怨,我叹了口气,她一个小小宫女,与妃斗,只会自蚀,有些事我能帮她,有些事我爱莫能助,只希望她能想得开些。
难得的,刘幕嘴角微微上扬。
动动微疼的肩膀:“有点儿,不碍事的。”
端崇门与天详门是后宫通向外宫最主要的二道门,很顺利。
看到刘荣的瞬间,我落泪。
王陵一身官袍,儒雅的面庞有些淡淡的疲惫,还有落寞:“我刚从御书房出来,正要离宫。”
刘荣不顾性命冲锋上前,是不是因为我伤他太深?
我一愣,一时不解他话中的意思,但见他又低头批起折子,只好将疑问放入心底。
“住口,”他截断,声音冰冰:“你以为本王还喜欢你?你配得上本王吗?像你这样的贱婢,本王要几个就有几个,滚,本王不想看见你。”
三天之后,澜嫔查出了偷窃者,是景兰宫的几名太监,只不过和妃被偷的首饰已被卖出宫,追不回来。
如今看来,是我看错了。
侧目就见他一身冷气,阴沉的望着我。
功不可未吗?想来成熟了不少。
“青华姐?”念瑶突然拉过我的手,欲言又止。
正走出小径,却看到一抹熟悉的背影,看着有点像念瑶,正暗附着她不是崇政殿准备着就见诸多宫人从另一处圆门急步小跑着进来又出去,我微拧眉,是出了什么事?
“青华?”王陵温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再等十二天,再过十二天便自由了,到时便能与父母一起,不再用担心受怕,没有权势的压迫,平平安安的生活在一起。
此时,手臂被人碰了下,不经意转头,就见万公公在对我说着什么,因左耳几乎无法听见,他又说得极轻,听着模糊,忙侧过身问:“万公公……”
事后,他矛盾而复杂的看了我一眼便离开,而我,再无睡意。
他也这么望着我,复杂的,深沉的望着我。
当念瑶告诉我睡了二天时,我才惊讶了半天。
他冷冷看着我,以往,这双清澈的眸子里会表现愤怒、怨恨、委屈、不甘,如今一片冷漠。
“应该就这二天了。本来早该醒的,但这箭伤拖的时间较长,身体太过虚弱,才会睡了这么多天还不睡。姑姑放心,王爷已无碍。”
值勤的宫人耷拉着头,显然是睡着了,想到皇帝会随时过来看刘荣,我上前唤醒了他,沉声说:“当值的时候睡觉,不要命了吗?”
怕死是人之常情,况且我也没资格怪他们,只吩咐宫女:“刚才王爷喝下的不多,你们再去熬些药。”
刘荣喝得下药,就算不醒来也没关系。
他哭得无声,只胸口在起颤着。
“皇上先让奴婢起来,奴婢洗漱一翻再来伺候皇上吧。”平静如往常伺寝时。
心里祈祷着他不能出事,要不然我一辈子也不会安心。
回了崇政殿,值勤的宫人一见是我,纷纷围上前来问刘荣的情况。
“够了。”念瑶点点头。
“娘娘,奴婢真的不明白娘娘在说什么?”我心中惊沉,那天念瑶问我有没有帮澜嫔,今天和妃也怀疑是我帮着澜嫔设计了这一切。
还有皇帝,他似乎也……
而他伸过来的那只手,像是要来拥抱我,拥抱?撇开这般荒唐的念头。
御医面色一陈尴尬,宫女们低着头不语。
所有的御医已经开始嗑头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我身为皇帝的贴身女侍,只需动动嘴皮子,说上几样皇帝喜爱的菜肴或是酒点心让下面的宫人去办,说完便要出殿,昨天那批人说要见我。
床上躺着的少年,真的是当初那个俊美阳光的美少年吗?那样的苍白,那般的憔悴,毫无生气,就像一个死人。
“不用了。”疲惫的走出内殿。
身子全长开了,十六岁的人,仅仅二个月,已成大人。
我轻吁了口气。
进了殿,御医和宫人跪了一地,当一个御医从内殿出来时,另一个御医便急急进内殿,他们的神情比起殿外的宫女来更为沉重,还有惶恐。
“明天再问吧,”念瑶一把推开众人:“你们没瞧见青华姐脸上的疲惫吗?还不让姐姐休息休息。”
www.hetushu.com.com起宫的所有御医都松了口气,到第五天时,他们都回了太医院,只留下那个年轻的御医,名叫谷白的留下。
澜嫔进宫也不过四个月,一个新进宫的嫔妃,怎可能对这些后宫权术这般熟悉?回想起那天她抱怨皇上不去她那里,一个连如何制造机会见到皇上面都做不到的人,又怎会想到算计如嫔顶罪,从和妃手中夺权这样的事来?
春光灿烂,春阳暖人心。
刘幕望向我,眼底的黑沉更为浓郁。
是啊,他们怎么也不会料到早有皇子的我会想着出宫,只为一个为新主效力的理由,就能让他们信服,我心里有些愧疚,庆幸的是,不会有人因我而牺牲什么,就算出了什么事,我都会一力承担,便说:“先不告诉大家,因为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她,这次出宫就是试探她是不是值得我们依靠甚至卖命的主人。你让他们不要再问,在没有结果之前,我不想大家空欢喜一场。”
心突然间变得紧张,不知道这个男人在想什么,又为什么以这样的目光望着我,是什么意思?
轻咬了咬有些发干的唇,我正欲说话,他欺唇而下,压下了我要说的话。
“对,对不起。”王陵满脸愧疚。
夜已很深沉,崇政殿内极为安静。
他眼眶渐湿了,眼底的恨意慢慢消褪:“只要你……”
“何事?你心里清楚。”和妃脸色铁青:“本宫宫里珠宝被偷一事都是你设计的吧?”
出了东起宫,我缓缓朝崇政殿走去。
思量再三,决定不能将孩子交给澜嫔。宫生下的孩子除了一个皇子的身份,与帝位是无缘的,我并不担心他长大后的帝位之争,却深知一个母亲的言行对孩子的影响。
为我翻好被褥,照顾我睡下后,念瑶离去。
我心里莞尔,没想到刘荣竟这么受这帮宫女们的喜爱,想到以往他阳光般温暖的笑容和声音,如今却身受重伤躺在床上……心里又是一陈愧疚。
刘幕望着我的眼神颇为复杂,半响,说了句:“给朕泡杯云雾。”
跪在地上几名年长的老御医将目光看向了我,他们在宫里待的时间长 ,自然是知道我。
谷白身形修长,长相偏文弱,面庞清秀,虽年轻,医术却极为高超,这几天的药都是他开的方。
宫人鱼贯退出,念瑶关上门时,担忧的望了我眼。
感觉到他的怒气与恨意,索性不再挣扎,任由他吻着,这个我看着长大的少年,他要一个渠道发泄。
“该死的,放松。”刘幕低吼。
这样的缠绵从来没有过,我一直僵着身子。
“你自然有能力,当年太后手里的那些人,如今都在你的手里动用吧?”和妃厉声说。
“好好守夜,不要出一点差错。”
说到爹娘,有八年没有见到了,不知道现在过得怎样?我虽有他们的住址,但答应了太后不去看他们,为的就是保护他们,因此一次也没有去过。
一时不解自己又哪儿犯了错,只得说了声:“是”。躬身退出。
这些人只有我知道联络方式,只要我离开皇宫,就没人能察觉到这些人的存在, 看来,要尽快才行。
此时,年轻的御医从内殿走了出来,在刘幕身边轻禀说:“皇上,王爷虽然昏迷着,但一直喃喃叫着‘青华’二字,臣觉得这应该是个人名,不知道皇上是否知道他是谁?”
他不发一言,转身离开。
被撞得生疼,心更慌然,我使劲推着他,手脚挣扎。
他躺在床上时,并没感觉到他长高了,此时站着,才发觉已高出我一个半头来,尽管脸色依然苍白着,依然难掩二个多月来军队历练带出的成熟。
“你很想皇弟?”刘幕薄凉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我一个没站稳,跌跪在地,也看到了刘幕,黑眸里尽管依旧是莫测与薄凉,却也盛满了担忧与焦急,只在见到我的刹那,换上了盛怒,竟没有杀意。
我看到了他袖中的手紧握。
我的孩子就在那儿,安排的宫人来说他现在很好,也很乖,已经会爬了,有时还会丫丫出声,仿佛在跟你说话似的。
皇帝的眸色变得复杂,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问御医:“是有这么一个人,你想说什么?”
“我去外面看看还要准备些什么,会宴殿那边人手够吗?”
身子更为紧崩,刘幕粗喘的望着我,我亦骇然的望着他。
本以为毫无睡意,不料一钻进被褥,便沉沉睡去。
半个月前的信?难道是被刘幕怒然间丢到火炉里的那封?我险些站不住脚。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明知道我心意之下还求我把玉妃救下成全他吗?我没把这话问出来,只道:“过去的就过去了,你选了你的路,我也选择了我的路,王陵,就让我们的关系划在这里,你是大人,我是宫里的奴婢。就像当年,你的父亲选择了与我傅家划清界线一样。”
王陵的面庞微微窘迫。
“怎么了?”
“信你?你当本宫是三岁孩子吗?傅青华,把本宫逼急了,本宫要你生不如死。”和妃狠狠的说完,离去。
我一边指挥着宫人放东西,一边想着脱身之计。
不能将孩子交给这样的和*图*书一个人,反而会害了孩子。
却怎么也理不出头绪来。
皇宫里一片热闹,都在准备着功臣宴。
春雷滚滚,席卷天地。
轻轻叹了口气,抬头望向洒着清冷银光的月亮,苦笑,这样挺好的。
我一惊,“奴婢没有。”
眼眶有些湿润,孩子已经快半岁了,却还未被起名,就算是个贱婢所生,要毕竟也是皇子,那个男人……
“这有何难?”我从宫女手中拿过药,自己含住一口,跪在床边,双手强硬的爿开刘荣惨白得毫无血色的嘴,对了上去,触上唇的刹那,将含着的药缓缓灌入他的喉中,一边灌一边轻抚着他的喉,以便他吞咽。
认识这个男人这么多年,还未这般清晰的打量过他,他是俊美的,上位者的气息是隐含的霸道,举手投足间尽是叫人无法不从的帝王肃迫。
“是。”没有任何的犹豫,快速起身,朝内殿走去。
望着他狼狈离开的身影,心里像是被巨石压着般难受,我并没有怪过王陵,当年的事,王陵一直哀求着他父亲救我们,他也尽了他最大的努力,知道他对我是愧疚的,还有玉妃的事,说了那样的话,只因不想再看见他的愧疚,也不想再听见他说玉妃的事,更不想他再与我见面,等我逃脱的那日,怕连累他。
“荣王爷怎么会受箭伤的?”我大惊。
宫人醒来见是我,慌张跪在地上:“姑姑责骂的是,奴婢该死。”
年轻御医也跟了进来,说:“姑娘,你要在一天之内想办法让王爷醒过来喝下药,要不然……”御医没有说下去,可言外之音又有谁听不出来?
心里的愧疚使我全身如蚁咬般难受。
他痴痴的,愣愣的望着我 ,突然死死的抱住了我,那样力道,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下一刻,感觉了肩膀湿了。
刘幕这段时间变得非常忙碌,几乎日日与众臣在御书房议事,有时议到天快亮时方安置。
他一步步走进我,一步之外,他缓缓伸出了手,就在要触到我的肩膀时,俊美面孔明显的一愣,转瞬拧眉,望着我的眼眸变得复杂,最终染上厌恶与排斥,恶声恶气的说:“愣着做什么,去给朕泡茶。”
立 时有宫人去叫王爷了,不一会那宫女紧张跑来说:“找不到王爷。”
大军已在三日前搬师回朝,再过七天就能到京。
“姐姐要去见见王爷吗?”
“王爷醒来我就马上让人告诉姑姑。”谷白很自然的接说。
吻,抚摸,甚至让我放松……他何时这般过?向来只有发泄,只有索求……
没想到我的计策还没实施,她却迈进了一大步。
“奴,奴婢见过皇上。”我急忙行礼。
三天,我不吃不睡的喂了他三天的药,到第四天时,他的脸色已不再那么惨白无血色。
宫人们脸上纷纷露出失望。
我僵直了背,为了让他回去迎娶,说出了这一翻话:“那王爷为何还要躲在这里?如果不是眷恋着奴婢,为何不去迎取柳姑娘?”
“大人辛苦了。”
“本王的事不用你多管。”他漠然。
连着几天的春雨绵绵,宫人们都无精打采的做着手头上的事。
听到了脚步声,他缓缓转头,一愣。
“奴婢不明白娘娘说什么?”
我静静的听着,脑海里浮起刘荣俊美仍难掩稚气的面容,二个月了,不知道他变得如何?
“臣觉得应该让那青华来东起宫照顾王爷,王爷虽然昏迷,但还是能感觉出他要找的人就在身边,说不定就会醒过来了。”
一切都只因我?
大婚?心中一动,大婚当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在东起宫,若在那时逃离皇宫,应该会简单许多。
不敢说自己做事问心无愧,不敢说自己会是个好母亲或者是个好人,但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却教他做一个人。
他望着我良久,依然没有起身 。
见我不再问话,宫女匆匆告退。
“姐姐放心吧,王爷在你回来后不久就醒来了,今天还能下床了呢。”念瑶高兴的说。
此时,一名宫女匆匆进来,兴高彩烈的说:“听说我朝大胜西戎,西戎称臣了。”
尽管已为刘荣建造了府邸,但皇帝却让刘荣要宫里完婚,然后再迁进宫外的府邸,可见当今皇帝对这个胞弟的喜爱。
宫人们立刻欢笑起来。
疲惫的坐下,景兰宫孩子那边我已然安排了可信任的人进去。
一时间,所有无精打彩的宫人都凑了上去,叽喳开来:“真的假的?才二个月而已就让西戎称臣了?”
伸出双手,想拥抱他,最终,无力垂下。
澜嫔将整件事情察了个水落石出,虽没被封妃,但却实实在在的得到了一半执掌后宫的权利,这离封妃又近了一大步。
“听那侍卫说,为了让皇上第一时间知道这事,半个月前将军就以王爷之名写了信回京派御医前往,但那信就如石沉大海,王爷伤势才恶化。”
二天转眼即过。
“找我有什么事?是布置出问题了吗?”看到她的紧张,我的心也跟着踹踹的。
刚走了一步,猛然,身子被狠狠拽入了一个宽阔却冰冷的怀抱,下一刻,唇被强势的覆上,身子跌入了一旁的草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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