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噩梦难散

“嗯。无论在哪里,只要你伸出手,就能握住我的。”他软弱的语气让安心一颗心软得不可思议,郑重的语气像在起誓,“有我在,就一定不会让你跌倒。就算真的跌倒了,我也会扶你起来啊!”
沈墨终于还是起身了,慢慢走进了厨房。
后来沈墨自己慢慢摸索出了一套在这个屋子里平安生活下去的方法,有时候居然还能帮她整理她的东西,因为就连他这个小子都看不惯她随手乱扔物品的习惯。
等安心听见凄厉的惨叫跑出来时,沈墨已经将人揍得鲜血长流了。那是安心第一次真正对沈墨发脾气,那也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吵架、冷战。
基本上沈墨对除了安心以外的人、事、物都显得很是漠然,可一旦他确定了要的东西,别的人连觊觎都是一种罪。
沈墨微愣:“还有你?”
沈墨原本阴郁的脸色稍缓了下,说话却还是夹着刺:“我都不知道我对你而言有这么重要。”
突然一股大力,将她卷进温热的怀抱里。安心没站稳,“咿呀”叫着跌扑过去,额头撞在他坚硬的肩头上,痛得她泪花直闪,恼火地正想质问他莫名其妙发什么疯,却听他的呼吸又急又快,喷洒在她耳畔的气息也炙烫得可怕。
言罢,一阵风似的跑掉了。
起因其实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安心的同学找上门来,说有适合她的工作,问她愿不愿意去试试,那个同学不巧是个男生,更不巧的是对安心有那么一点儿意思的男生。
在安心眼里,沈墨这个人自然是好的,因为有些事连温言与姜楠都否定她的时候,他却会鼓励她、肯定她。因此,安心乐于与他分享任何事情。
“那个女人……她说的没错,我很有可能真的一辈子都看不见。”沈墨艰难地开口,“我听到医生说,我脑里有淤血块压迫了视神经,因为情况特殊,他们不敢给我做开颅手术。如果淤血不散,我就真的成盲人了。”
当然,姜楠也从没给过他好脸色就是了。
所以,后来她再也不敢私自吃掉鸡蛋而让沈大爷只吃番茄了。而且,更为可怜的是,从此以后的番茄炒蛋,她都只能吃番茄。
沈墨被戳到痛处,心中波涛骇浪,然而面上一点儿都没显露出来。他嗤笑一声,对准男生的方向,迅捷而猛力地挥拳,狠狠砸在那男生的胸口上,“我就算看不见,也比你这软脚虾强。”
有了钱,安心第一件事就是拉着沈墨逛商场买衣服。当然不是给自己买,沈墨直到现在还穿着原来的那一套呢,换洗的衣裳还是姜楠随手从地摊上淘的T恤与沙滩裤。那只能在家里穿,当然她也曾经试图哄他穿出来,他虽看不见,但要骗倒他还是很难的。
然而最后,安心还是顶着一张红到爆的脸冲进男士内衣店给他买了他指定牌子的内裤。
他们一起回家,安心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晃一晃仍被他扣紧的手指,这样的牵手方式不是属于亲密爱侣吗?她跟沈墨……
那个女人,很长一段时间是安心的梦魇。
“安安,内裤我只穿C-IN2。”
安心一边自责一边踮着脚尖四处望,耳尖捕捉到某处传来的尖锐声音,“你看不见就别出门,跑和*图*书出来连累别人是怎么回事?”
她原以为温言听到她借钱一定会将她骂到臭头,但他那时已经大四,忙得翻天覆地,听她结结巴巴地说要借钱,也没仔细问便直接将钱打到她卡上了。当然,如果温言当时问了一定会管到底并且及时掐灭那点点小火苗……
第二天下午安心请了假跑到乡下买了一只土鸡,又匆匆跑回家,要给他做醉土鸡,算是和解。但她犯了一个错误,她买回来的是活蹦乱跳的土鸡。
到最后安心终于成了穷光蛋,老爸老妈那里再也没有借口骗钱了。她很想狠心不理他了,也想过干脆将他随便往马路上一丢,反正她也是从路上将他捡回去的,要不就饿死他好了——身娇肉贵的家伙,连泡面都会吃吐的没用的家伙,无理要求还很多的家伙。
沈墨却一直抿着嘴没有说话。
沈墨投降:“咱们不能出去吃吗?”
“嗯……啊。”安心的眼睛还在他的手指上流连。
她瞬间就心软了。
沈墨想,如果她愿意,她也可以很勇敢。
安心一把将他拉到身边,迅速将菜刀塞进他手里:“我不敢杀……”
那男生对于安心突兀地冒出来的男朋友显得有些无礼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十九岁的男孩子,还没有学会深沉。于是他趁着安心去倒水时直截了当地对沈墨说:“我觉得你不适合安心,她需要的是能照顾她保护她的人,而不是像你这样反而要她来照顾的人。”
厨房里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过后,安心顶着一头鸡毛追着“咯咯”叫的公鸡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
但那个女人还在嚣张地辱骂:“你个死丫头,既然敢带个盲人来购物,就该看紧了别让他乱跑。”
这回安心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能吃的鸡蛋全进了她肚子里。
“怎么了?”沈墨莫名其妙,只觉得手摸到之处碰到一件湿湿的却又不像是毛巾的东西,忍不住就摸到了手里,哪知就听见了她的尖叫声。
安心私自将沈墨留下来,姜楠回来后果然冲她发了一通火,但也拿她一脸“拜托帮帮忙嘛,他真的很可怜”的模样没有办法,从此开始了三人相安无事的生活。
安心缩了缩脖子,耳尖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口干舌燥,心跳也莫名其妙跳脱了序,仿佛脱缰的野马全然不受她控制。她顾不得先理解自己的奇怪反应,直觉认为他在害怕,于是拍着他的背宽慰道:“没事没事了……不要害怕,以后就算你再走丢了我也一定会找到你的。”
因为沈墨眼睛看不见,安心便将家里平时用不上但她非常喜欢的小东西都收了起来,免得不小心磕到碰到他。因为他的不方便,她连工作都没有找,陪着他在家里熟悉地形。
安心却拉着沈墨一阵疾走:“去,她叫我不要走我就不走啊!”
“好,现在往左转一步,跟着向前走三步,就是洗手间了。”沈墨要用洗手间,安心便在一旁充当他的眼睛,“好,门开了。嗯,你摸到的是洗手台,哎呀呀……”
而他,却要怎么勇敢?
第一次的危机,就被一只土鸡化解了。
可每当沈墨苦着脸蹭到她身边,湿润的黑眼睛空洞洞地瞅着她,一副惹人可怜的模https://m.hetushu.com.com样……安心真的连砸锅卖铁的方法都想过了,最后实在无奈,打电话跟温言借钱。
“可你却为了一个不重要的人对我发脾气,甚至好几天不理我。”沈墨侧脸的弧线终于柔和了,嗓音也不似方才那样冷硬,听起来倒像是被家长冤枉而受了委屈的小孩子终于等到大人那句“我错了”一样。
安心一瞬间色迷心窍,乖乖点头:“我们在一起。”
“真的?”
安心想也没想脱口说道,想要抓他的手安慰他不要害怕,这才发现他们的手指扣得密密实实的,没有一丝缝隙。她的眼睛落在他修长漂亮的指节上,真想感叹一声造物主的神奇,多么完美的一双手呀。
像是要捍卫什么一样,她终于不再一味地隐忍退让。她还击,居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难,她甚至没有再发抖,口齿流利,思维清晰。
安心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然后,那只鸡以一种昂然之势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目的地正是安心的脑袋。
那天夜里她起来上厕所,经过客厅看见沈墨还没睡,窝在沙发里,小动物一般蜷着双腿,那是一种极度孤单和惶恐的姿态,像被遗弃、被孤零零一个人留在某个地方一般的孤独和惶恐。
“安安,除了泡面你不能做点别的吗?”沈墨第三次闻见泡面的味道已经受不了了。
安心懒散惯了,虽然老是告诫自己不要乱扔东西,然而总是等听见沈墨跌倒摔跤的声音才惊觉,啊,不好,又乱放东西。因此,开始两天里,沈墨身上总有这样那样的淤青或者伤口。
那骂得越来越尖刻的女人似噎了下,随即不屑地拿眼角扫她单薄的小身板一眼,又将自己铁塔似的肥硕身体挺了挺。
她方才的维护,不会不让他感动的。明明,她自己一开始怕得要命,可后来维护他时的反击,却又快又准。
她故意说得很大声,气得那妇人直跳脚:“死丫头,你给我回来,你有本事不要走……”
当然安心也有想过自己煮东西给他吃,但她也知道,她煮出来的食物连狗都不会吃。试验了几天,唯一像样的一道菜只有番茄炒蛋,但也不能天天番茄炒蛋啊。安心没辙,将自己的积蓄用完了又编了各种理由骗了爸爸妈妈的钱全塞他俩肚子里了。当然,这都不是让安心炸毛的原因,让她气得不想理他完全源于沈墨的挑剔与坚持。
沈墨听到动静,没动也没说话。
沈墨一脸莫名其妙,安心红着脸瞪他:“不该摸的东西不准乱摸。好啦,往前走两步就是马桶了。”
安心定定地看着她,语气平缓,不复方才的慌张怯懦:“他不是真正的盲人,他只是暂时看不见而已,像你这么没有口德的人怎么不干脆去死了算了?”
不光看热闹的人呆了呆,便连沈墨也有些愕然的样子。这丫头……真的是方才那个口拙得只懂道歉、害怕得发抖的人?
然而当安心千辛万苦抢到适合沈墨的尺寸从人群中钻出来时,却发现沈墨不见了。安心这才懊恼自己的粗心,沈墨看不见她也不把他牵牢一点,商场人多,他又看不见。安心想起初见他时他茫然而脆弱地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不敢妄动的模样……和*图*书他一定会害怕吧。
这种亢奋,令她没有及时发现沈墨的异常。直到走出了商场,她才忽然想起刚才好不容易才抢到的衣物,情急之下也不知道被自己扔到哪儿去了,不由懊恼地直骂自己是笨蛋,连几件衣服都守不住,实在太没用了。
当然这些其实都不是大问题,让安心苦恼的是,沈墨这人,不知是因为眼睛的问题还是天性如此,他是个偏执狂,又兼之智商很高,因此偏执起来会有她想象不到的麻烦。当然,一开始安心并不知道。
老娘一个黄花大闺女跑到男士内衣店给你买内裤已经很对得起你了,你还敢指定牌子?
他连她被人喜欢着,都不能容忍。
“啊,不嫌弃不嫌弃。”安心盯着他的手,看得出神,她对美丽的手指从来没有抵抗力,“你放心,只要我在,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我会保护你……”
安心一听就急了,拔腿就往人群中间跑去——国人的最大特点就是爱凑热闹,现在哪儿人多沈墨一定就在那里。安心猜得果然没错,沈墨面前的货架倒了,帽子等饰品掉得到处都是,还好并未伤到人。沈墨被众人围着,虽然狼狈,却仍背脊挺直,单薄的嘴唇紧紧抿着冷怒,漆黑的空洞的眼眸里几乎要燃出火来。他面前站着一个中年妇女,刻薄地大骂着。
安心当然更喜欢这个新“室友”了,反正也找不到工作,干脆就待在小房子里陪沈墨,居然他们很快就打成了一片。然而让她不解的是,沈墨能很轻松地与她聊各种话题,包括彼此曾经做过的最丢脸的事情,可是面对姜楠,他的态度却并不熟络,甚至,可以说得上冷淡。
“安安,蛋糕我只爱吃提拉米苏。”
她可只会为了他一个人的一句话而跑到乡下去买土鸡,还要费力气带回来,换了别人,想都别想。
沈墨条件反射地将手伸进自己口袋里,一秒钟之后发现,他是从医院里逃出来的。
安心追着鸡撵了一阵,终于没力气了,倒在沙发上喘气,任由得胜的大公鸡雄纠纠气昂昂地在她面前踱步,仿佛嘲笑她的无能。
“安安,我们在一起,可能会有很多阻力……”沈墨想到自己的家庭,觉得应该先跟她交个底。
她甚至忍气吞声将过错全部承担了下来。可是她没料到,那个女人竟然会那么阴损地骂沈墨,说他怎么不死了算了。她在那一瞬间,觉得愤怒无比。
“我没嫌你啊。”安心觉得很委屈。
于是多年后面对同样“极品”的女人,安心的头第一时间便痛了起来。她原没想过要反击,她也的确是有些怯懦的人。
安心的手心愈发冰冷了,然而却停止了卑躬屈膝的道歉。她缓缓站直了身体,秀气的眉毛慢慢皱了起来。她原本长着一张讨喜的娃娃脸,眼睛弯弯的很是爱笑,然而一沉眉一肃目,清亮的眼神亦犹如暗夜闪电,令人触目惊心:“你再说一遍!”
安心红着脸扑过去抢回自己的小内裤,都怪她太大意了,天气热冲了澡之后换下的小内裤洗好了却听到他在外面说要用洗手间而顺手将小内裤放在洗手台上就跑了出来……
安心羞愧依然:“不能,因为我没钱了。”
他们至少有三天没有跟对方说过https://m.hetushu.com.com话。安心将那男生送去看了医生,第二天就到那男生介绍的地方上班去了。沈墨气得几乎吐血,可他又舍不得将安心抓来揍一顿。
“你真的不嫌弃我是盲人?”沈墨的语气也焦急起来。
沈墨的手精准地抓住了她的,漾开笑脸,竟是色若春花,像极了一幅绝美的画,“那就说定了,我们在一起。”
除了腿有些软,那被碎玻璃扎过而隐隐作痛的脑袋,居然也不疼了,而且还有那么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啊?”安心倒真是吓了一跳,有这种事?她怎么不知道?又听到他对她毫不掩饰的独占欲,小脸儿便先红了,“那,我以后会跟他保持距离。”
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敢挑?大男人还吃蛋糕,羞不羞啊他?
但最后,安心还是跑去蛋糕店给沈大爷买了提拉米苏。
沈墨很愤怒,他在那一瞬间,甚至很有些看不起安心,因为她竟然这样怯懦。
安心如何听不懂他言语里的怨怼讽刺,“你对我当然很重要,这是毋庸置疑的啊!”
最后先服软的却是安心。
“怎么了?”安心这才发现他很不对劲,英俊的脸上是惨白的颜色。
多了一个男人的同居生活总是不一样的,虽然是个眼睛看不见的男人。
安心也很羞愧:“不能。”
安心忙挤了进去,她知道沈墨的手有多重,他这时候正在火头上,出手伤了人他们可赔不起,“怎么了怎么了?”
“安安……”沈墨开口,嗓音低沉紧涩。
他开口,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根在说话:“我可能一辈子只能生活在黑暗里。”
他皱着眉,却在下一瞬间反握住她的手,摸索着将自己的手指自她指缝中穿插|进去,十指紧扣成坚定的姿势。
“盲人又怎么了?”安心急急地说道,“就算真的一辈子看不见,那也是最帅的盲人呀!再说了,还有我呢,你怕什么呀!”
这种挑衅不是找死是什么?安心迅速抓住了飞到自己脑袋上造次的鸡,狞笑着冲进了厨房。不多时,她闷闷地在里头喊沈墨的名字:“你快进来帮我一下。”
“你动手打人,这本来就是一件不对的事情。且不说那人还是我同学,人家还好心地介绍工作给我。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人家?”幸好那同学伤得不重,又看在她的面上不计较,要不然这事儿还不定怎么办了呢!他平时看起来也不是那么沉不住气的人,怎么会动手打人呢?
“你说什么?你个臭丫头居然说我没口德?”那妇人双眼一翻,又凶又恶。
“不要怕,我会带你冲出所有黑暗。”安心觉得自己说得倍儿豪气。
沈墨咬着牙,目露凶光,表情阴狠——原本就不是他的错,因为眼睛看不到就要被人这样辱骂?
沈墨蓦地僵了脸,甩开她的手:“你果然还是嫌我看不见?”
沈墨说:“安安,你要记住你说的话。”
连续吃了两天泡面之后,沈墨终于在第三天闻见泡面味时吐了个昏天暗地,安心终于再也不好意思给他吃泡面了。
沈墨摸着毛茸茸的鸡脖子,手下力道骤然加重,几乎能听见鸡骨头“咔咔”作响的声音。那鸡也痛得死命挣扎起来,安心差点抓不住。
那个女人是妈妈单位的同事。那天妈妈去幼儿园和_图_书接她回家,那女人便堵在她们回家的路上,指着妈妈一直骂一直骂。她那会儿小,已经记不清那女人到底骂了些什么了,但是妈妈一直哭。后来,那女人更是上前对妈妈动起手来,妈妈躲开了,她却没躲开,那女人一掌将她掀翻在地,她的头砸在路上的碎玻璃上,流了很多血。
直到出了商场,安心回头没见那妇人追上来才彻底地松了口气,扶着发软的腿根儿。她自己都没料到,自己居然真的敢顶回去。她的胆子确实不大,尤其害怕身材壮硕毒嘴毒舌的女人,因为在她的幼年生活里,也曾遭遇过那样一个女人。
沈墨在安心眼里简直堪比完人了,只有一点让她非常吃不消——这个人非常挑食,让人受不了的挑食。
姜楠与安心合租,一直是姜楠负责做饭,但姜楠因为老家突发的急事而匆匆回家了,丢下安心这个只会在煮泡面的时候加个荷包蛋的废材与沈墨两个人共同生活,这是多么崩溃的一件事情。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坦荡笑了笑:“他喜欢你,但你……是我的。”
安心也顾不得许多,一开始只拉着沈墨拼命道歉,说对不起都是他们的错。
于是,就在一起了……
“你不但没口德,还没公德呢。我要是你,早死了一万次了。”安心呛回去,拉着沈墨转身就走,“沈墨,我们不要跟这么没口德没公德的人说话,否则我们也会变成没有口德跟公德的人。这种人啊,真是社会的渣子,人民的公敌,活着也是给咱们国家增加负担……”
安心忽然变色,满脸通红地大叫起来。
“安安,原来番茄炒蛋只有番茄没有蛋吗?”
刚在一起时,难免都有磕磕碰碰。比如安心总强迫沈墨喝牛奶,而沈墨却打死也不喝;比如安心总将用过的东西随手乱放,沈墨屡次说了仍改不过来;比如安心总嘲笑沈墨明明是大男人还嗜甜得要命;比如沈墨总反讽安心胆子小得在显微镜下都看不到……
安心的眼睛瞪得溜圆:“等一下,谁……跟谁在一起?”
说着,她又抓起沈墨另一只略显僵硬抗拒的手放在鸡脖子上:“你不是说想吃醉土鸡吗?我特地跑到乡下去买的,保证是最天然的土鸡。做法我也问人打听清楚了,保证会弄得香喷喷的……”
安心领着沈墨去买衣裳,沈墨并没有与一群人抢购减价货品的经验,可安心有啊。见到那一堆减价衣物前围着的众多中年妇女,安心摩拳擦掌,松开沈墨的手甚至没交代一声就一头扎了进去。
安心听明白了原委,商场人本来就多,再加上有些商品打折得厉害,前来抢购的人自然也就多了。沈墨被人群冲散后,又被人流推挤着,不小心就撞到了眼前这个女人,然后这女人又撞翻了货架,于是她便不依不饶地骂了起来。
他本能地想要甩开不停道歉的安心的手,可她握得极紧,然后下一秒,他分明感到从安心手上传来的冰冷和颤抖。那是一种恐惧,不是胆小怯懦,是面对那个口下无德、没理也不饶人的女人的恐惧。
安心死死握住沈墨的拳头,立刻感觉他紧绷的肌肉瞬间放松了下来。安心也松了口气,一手轻抚着他的后背,眼睛却紧张地看着那尖刻女人一张一合的血盆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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