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我叫陈七!
第08章 绿帽控

小八那张破脸我已经仔细打量过很多次,脸型既不削瘦又不骨感,跟玉面小郎君罗侯不可同日而语,眼神也不够有爱,时刻想揍人似的锐利而迅猛,不是非常熟的被他扫一眼都心惊肉跳,很有男人味,更有地痞的本色。
小八怒冲冲地挂了电话,我站起来问:“怎么回事?”
他头也不转,逆着风大声问我:“七姐,你不是说过,再也不跟黑道的事沾边了?”
沈兴国捻熄了烟头,抬起左腕看了看旧式机械表,“哈哈,已经九点多了。”
随着我靠近,他的眼神越来越诡异,我头皮发麻赶紧撤退,岔开话题:“说正经的,我今天找你是想问你跟猫猫的事。”
要不是出于对绿帽者的悲悯,我早就一个头锤过去,让他鼻孔喷西红柿酱了。
他妈的,竟敢随便乱说我是别人的老婆,这倒罢了,偏偏那人已经有了个孩子,难道我长得像孩子的妈?老娘有那么老吗?
虽然依着身分,我得叫他一声大哥,但我就是习惯随别人一样叫他兴爷,什么哥呀妹呀的,别说喊了,想一想我都觉得肉麻,我已经过了娇憨地拖着尾音喊“靖哥哥”的年纪,早就开始改口叫“老郭”了,不叫“贼汉子”就算给足了面子。
我翻了他个白眼,揉着肩膀痛处,“你他妈冲我发什么屌脾气?老娘也是苦主!我今天被叫回家跟小刘相亲,结果他带着猫猫过来羞辱我,搞得老娘颜面扫地,要不是看你面子,那对狗男女早就被我活活掐死了!”
沈兴国定定地望着我,瞳孔里却映出另一个女子的身影。
我很尴尬,想不到沉稳狠辣的兴爷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他回头,向我狡黠一笑:“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就你公司那个韩国客户?切!”
我接过这个像蛋糕一样大的盒子,好奇地端详着,点点头:“嗯,我妈叫我回去吃饭。”
那天我坐在他的摩托车后座,紧急煞车时双手从他腰部滑下去,隔着软布料的牛仔裤,很猥琐地摸到了人家充血膨胀的海绵体。
“等一下,我跟你一块去。”
我抓起钥匙几步冲上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韩国姑娘若是朴美炎就替她求个情,若不是就看个热闹,毕竟美炎帮我买过一双鞋,出来混的可以没有其它道德,就一个义字当头。
小八一拳劈脸打过去,打了个空。
“怎么样?我重还是她重?”
小八往沙发上一倒,拿我的烟用我的打火机点着了衔在嘴里,一副“关你屁事”的德行。
兴爷眼中隐含一丝笑意。
“阿七!”
我打开客厅的灯,把蝴蝶结盒子放在桌子上,看着他在明亮的灯光下搔首弄姿,媚眼频飞,只觉得想吐。
沈兴国奔跑的脚步倏地停下,兴高采烈的神情一https://m.hetushu.com.com扫而空,怔怔地把我放下来:“是啊,八年了。”
尽管对这种关系感到不齿,但我总算是悟到了:“哦,我明白了……小刘出国的那段时间里,猫猫独守空闺寂寞难耐,于是你勇敢地作为替补队员冲上前线,现在正规军出场,你就华丽地谢幕了……哇哈哈哈,我的反应还是这么敏锐啊……”
我心头掠过一阵警疑,边掏钥匙开门边紧紧逼问:“这事如果成了,他给你多少好处?你简直比卖保险的还尽心尽力!”
罗侯是不错,我承认,但是残害祖国的花朵,我有罪恶感啊……
“小夥子帅呆了。”
“你老子!”
沈兴国迟疑了一下,又补充道:“工作的事,如果我能帮得上忙……”
“行了行了,懒得跟你计较!我去看看三宝他们得手了没有。”
小八背地里都直呼沈兴国大名,我觉得这不能算忤逆,就像他背地里管我叫陈七一样,只是不想搞得太肉麻。
日理万机的兴爷在这里等我这个民女,这是怎样的一种荣誉啊,说出去会被人艳羡然后暴打的——怪不得那天晚上的饭局兴爷没来,原来是在等你这王八蛋……
“懒得跟你吵,抽完这根烟我就走了。”
我以前曾向他抱怨过,说我妈想嫁闺女已经想到了病态的程度,恨不得把贴照片的征婚启事打印出来贴到全市的电线杆上,后来因怕人误会我是通缉犯而作罢,幸亏他们不会上网,要不连模里西斯人︵注二︶都知道有个光棍叫陈七了。
瞬间狂化的我率先一个大脚把他踢飞了,紧跟着迅速欺近,一把揪起他的衣领抵在墙上,大耳光不间断地扇在他脸上,扇得他脑袋像个汽车雨刷一样左右转个不休。
小八走过来,脸色不太好,勉强礼貌地喊了声:“大哥。”
“我手贱!我手贱啊!”
我脱口而出。
小八顺口还击,话说到这里一顿,立即住了口,我虎躯一震,面颊飞快地火热起来。
我跟他胡扯:“棒子说不定是我的老姘头。”
“姘居关系。”
我察觉出自己的冲动和唐突,讪讪放开了手。附近似乎有人,我凭借着超自然的人体敏感度率先感觉到一束眼光投注过来,或者应该说一对眼光……
沈兴国把礼物盒子递给我,然后拍拍我的肩膀:“出去吃饭?”
这一刻,他只是个想逗女儿开心的的父亲,眼神一派温和亲昵,没有丝毫的阴鸷与戾气。我的怜悯之心油然而生,把蝴蝶结盒子轻轻放在地下,笑着跳到他背上。
“等等!他为我做的事你怎么都知道?莫非泡我这件事,是你们商量着办的?”
小八的怒火犹未消尽,“我一再叮嘱他们不要惊动其它人,你说绑个小妞回和图书来怎么办?棒子要是发现闺女不见了肯定报警,原来是恐吓,现在叫他们搞成绑架了!”
“她刚回来的那几年还跟我很亲,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让我背着到处跑……”
我把打火机夺过来,给自己把香烟点上,喷一口浊雾带着鼻音骂:“撕你个鸡|巴!你到底跟那小妞啥关系?”
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接起来一听,神色慢慢变得凝重,然后一脸乌云密布,不断咒骂着:“我操!你们脑子里长的都是屎?我叫你们去接谁?你们接他闺女过来搞毛啊?打又不能打,奸又不能奸!我当时怎么说的?真鸡|巴孬!把恐吓变成绑票,你们很有能耐?你们真是我的活祖宗啊,脑子长在脑壳外面,明天世博会就要请你们去参加展览了……行了,给我把嘴闭上,一会抽你也给老子把嘴闭实了,别吭声!”
小八不服气地横我一眼:“你矜持?见第一面就用猴子偷桃这招偷袭我!”
他的这副坏脾气被我教训过多少次了,苦口婆心地劝他,对兄弟要适当采取怀柔政策,却从没见他改过。不过,我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自己何尝不是经常被人指责脾气差,破口大骂算程度轻的。
“不了,我得吃晚饭去,你回家吧,看看大哥给你带的东西……呵呵,还是那句话,有事就找哥哥帮忙。”
小八默不作声,我笑了一会觉得无趣:“装什么深沉?眼珠抠出来都能参加梁朝伟的模仿秀了。”
“不太久,七点钟过来的,准备接你一起去吃晚饭,压压惊。”
小八没好气。
正想解释,摩托车停在开发区的一个工厂仓库门外,仓库外墙不起眼的拐角处停着一辆小型面包车。新建的工厂还没有开始使用,类似发霉的装修气味扑鼻而来,四周一片荒凉死寂,风掠过杂草丛发出沙沙的声响,头顶一轮诡谲的圆月,犹如身临恐怖片的外景。
小八也没细究我的意思,匆匆走向门口:“我过去了。”
小八简洁地解释。
“上去坐坐?”
我还在垂首思考,眼尖的沈兴国发现了我颈后的伤痕,伸手给我把头发撩开,仔细端详一下,然后开口问:“不要紧吧?还疼吗?”
“小钟楼……拆了已经有七八年了吧?”
“一束眼光”可能会让人误会偷窥者是个独眼龙,无数次在遣词造句方面被打脸的经历,使我深刻体会到中文的博大精深,所以老外说“一套屁股”绝不是无知,而是学术派的谨慎。
小八停好摩托车,上前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警惕的声音:“谁?”
“那说近的,前天我送你去上班,你还摸了……”
“得了吧,我就是盯着你看一夜也看不出高潮!”
我笑嘻嘻地凑过去看他:“衰人看久了我容易受惊吓,要是出了和_图_书事,你得对我的后半生负责……”
我蹲在地上随口一问:“叫什么?”
我跟兴爷认识四年了,他的外表几乎没有变过,永远是一丝不苟的老派男人装束,性格仍是先天性的冷静机警,体魄也强健如昔,只是眉宇间那几条昂扬的川字纹越来越深,满头乌油油的头发明显是染黑的。
那辆黑色轿车的车门被推开,沈兴国一步跨出,指间的香烟尚未熄灭,另一只手拎了个扎着粉色蝴蝶结的礼物盒子。
这个多年来称霸一方的强悍男人,我们对他敬畏甚至膜拜,却没人知道他心里有多少无处诉说的辛酸,妻离子散,晚景孤苦,还要竭力撑起一方江湖。他对我一直关切有加,大概也是寄托了一部分对纪墨的愧疚和爱怜吧。
我胸口一阵发热,从背后抱住他,头贴在他脊背上:“我若是你女儿,一定不离开你。”
我数学虽然不好,但这种题目属于算术范畴,他已经等了两个小时,我顿时觉得受宠若惊。
我疼的龇牙咧嘴:“放手!不然我还手了!”
当然不是!
我神情刚毅,然后表情一垮就开始抱怨:“那孙子,拍就拍吧,还挑这么个地方,脑袋上有头发遮着,身上有衣服遮着,颈子上怎么办,我又不长马鬃……”
我看了看车窗外地上的七八根烟蒂,问:“等很久了吗?”
我只是实话实说,虽然不够婉转,结果一听这话小八就很没风度地跳起来,抬手把抽半截的烟往地板上狠狠一丢,捏着我的肩膀粗声喝问:“你怎么知道的?”
他热切地摸了摸我的头发,忽然转过身背向我蹲下,“来,大哥背你跑一圈,保证你心情舒畅没烦恼。”
仓库里还有个同夥,已经吓呆了,想上来帮忙又弄不清楚状况。
小八发出不屑的哼声,“你的眼光太有问题了,七姐,我给你推荐的罗候哪一点不比他强?又年轻,又帅,还纯情阳光易蹂躏,听说家里挺有钱……”
“不疼!”
弄清楚缘由,小八反而不怒了,笑嘻嘻地坐回沙发上,跷着二郎腿,继续从我的烟盒里往外掏烟,“这么给我面子?气得不轻吧?有没有抓栏杆、撕床单?”
小八点点头,沈兴国上车,发动,我对车屁股挥了挥手。
我没细究他话里的意思,只觉得这事情出奇巧合。
听兴爷提起纪墨,我立刻一脸唾弃的表情。但他越说越黯然,我又觉得不忍,轻描淡写地安慰他:“别放在心上,她年纪小不懂事,以后想通了就会回来的。”
这种事一旦正经八百地摊开来说,无比尴尬。
“兴爷?”
小八站起身:“谁知道什么名字……”
“纪墨,唉,也是个不叫人省心的孩子,她恨透了我这个父亲,才会远远地避开我……我沈兴国这一辈子没和图书求过人,那天我说了一堆话求她留下来,只求她留在这个城市,哪怕每个月只让我探望一次,她还是拒绝了,唉……”
正闷不吭声上楼的时候,小八突然没头没脑地问我:“你觉得罗侯怎么样?”
小八神情委屈。
世界上怎么会有得知女朋友偷汉子还笑咪|咪的男人?难道控家族之中又多了一位成员:绿帽控?
里面有踢踏踢踏的拖鞋走路声,越来越近,然后门被拉开,一个毛茸茸的头伸出来。
言归正传,我感受到那对眼光的注视之后,抬头一看,小八站在阴影里,神色不祥。
小八跟着我走进屋里,倚在墙上用四根手指捋头发耍帅:“其实我是他亲哥哥……你不觉得我跟他长得很像吗?”
夜风如刀,一个叱吒风云的昂藏汉子,身影却显得那么萧瑟孤独。
我很不好意思,化羞愧为暴躁,抬脚把拖鞋踢到他身上:“靠!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就你还记得,比个娘儿们还小气!”
说到这里,小八的声音忽然没了,像是被迎面袭来的冷风灌了一口,噎住了。
“没找到棒子,把他女儿带回来了。”
他放开我,凶狠的眼神依旧紧盯着我:“你怎么知道的?”
声音沧桑,甚至凄凉。
“棒子有女儿?”
“又是相亲?”
“韩国人?”
“她到底跟我有什么仇?”
他一脸无所谓的皮厚表情,我由衷地感到想吐。
沈兴国沉默了片刻,怅然说:“阿七,你的性格跟纪墨很像,就一个好强,她也从来不允许我插手她的事情,你们不知道,这样会令长辈们更操心……
小八慢悠悠地说,抬起眼皮望天花板,“我是抽时间过来,明天日出前我还有件正经事要办。”
我打断他的话:“工作挺好的,老板今天还给我加薪了。”
有人叫我,我讶然回首。
我说。
难道是这位貌不惊人的小兄弟敏捷地闪身躲开了?
然后似乎琢磨出来了,作恍然大悟状哦了一声,佩服地说:“八哥真行!我们只抓了棒子的丫头,你把棒子的老婆也抓来了……这骚娘们的身材还真不错,光给棒子玩多可惜……”
“又有人不肯交保护……呃,管理费?”
小八的动作明显一僵,但仍在竭力假装不动声色,掩饰地用一只手覆住额头,切断我的视线,然后弹了弹烟灰,笑着说:“别瞎想了,就是个误会,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这眼神在他脸上是勾魂,在你脸上分明是索命……安分守己做个肌肉男不好吗?别一见到帅哥就跟人家拉血缘关系!”
“你再仔细看看!”
沈兴国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端详着脸色:“今天又出去惹事了?而且没占到便宜,是吧?兄弟当中就属你最没城府,喜怒都写在脸上……别板着一张臭脸,hetushu•com.com我走了,替我好好照顾阿七,要是再有上次的事发生,我先废了你小子!”
出来的人恭敬地喊了一声,转眼看见小八身后的我,满脸疑惑:“这娘们是谁?”
他应该是骑车过来的,不然没这么快,我被他的眼光看得有点发毛,沈兴国也看见他了,扬声招呼:“小八,过来!”
我一边唾骂自己,一边蹲下去死命按住地板砖捶打,震得口边一截烟灰扑簌簌掉散。
“八哥!”
注二模里西斯:Republic of Mauritius,非洲东部一岛国,位于印度洋西南方,距马达加斯加约800公里,与非洲大陆相距2,200公里,整个国土由几个火山岛组成,官方语言为英语,法语亦普遍使用,多数人讲印地语和毛里裘斯克里奥耳语,岛上有不少客家人移民,故亦通用客家话。
沈兴国背着我一溜小跑,兴致很高。
我把烟灰缸扔到他手边。
沈兴国呵呵地笑:“会讲笑话就证明状态不错……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你。”
“那她劈腿也是误会吗?说真的,那个新加坡回来的小刘比你帅。”
我诚恳地邀请。
我郁闷地低着头,使劲抠蝴蝶结,不吭声,心中考虑要不要请兴爷上去坐坐。虽然他跟我经常见面,算不上稀客,但是踏月色而来还属首次。
我杏眼圆睁,运掌如风,非如此不足以发泄我的恼怒,那股怨气像失火一样地往外喷,就差用双拳擂胸作猿人泰山状仰天怒吼“嗷呜嗷呜嗷呜”了。
我修正了自己的说法,使之和谐,“小八,不是我说你,打架的事你以后最好少参加!身为八哥一点都不懂矜持,出场费比小姐还低,每次有事都身先士卒弄一身伤回来,风光都被你一个人占干净了,小弟们怎么出头?”
“就是啊!你看,人家人帅腿长,又懂浪漫,无论是上花店偷花还是接到公司门前,乃至为你打架或被打都在所不惜,你说,你不像个敢死队员一样往上冲,还在犹豫什么啊?”
沈兴国没动,笑着拍了拍我的手:“好孩子。”
“你重多了……纪墨很轻,我经常背着她跑到小钟楼不喘气!”
小八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把烟头捺熄在烟灰缸里,准备起身,“有个韩国棒子今年一直在跟沈兴国争开发区那块地皮,把沈兴国得罪了,事情比较严重,不去不行……真是个他妈悍不畏死的傻B啊,怪不得人家说傻B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小八的衬衣敞开着,没有扣,衣摆在夜风中鼓起,像件雨衣似的劈头盖脸蒙在我脑袋上。我一只手拨开衣服,另一只手抓着车座,不免左支右绌,索性把他衣服拧成马缰抓在手里,冷峻地喝叱:“驾!驾!”
“我说是特异功能你相信吗?”
“不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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