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五湖泛舟任逍遥
第二十一章 金针刺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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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厉鬼便是死去的伍子胥。他身前鞠躬尽瘁为吴国两代君王谋事,却被夫差听信小人之言,赐金镂剑命他自尽。死后被剜去双目,挂于姑苏城头。夫差又起伍子胥尸首于坟墓,装入革囊投于大江之中,尸首为千鱼所噬。
于是韩淮楚花了一上午时间学习指认穴道。其中半数穴道他以前已经知晓,倒是那些不知名的穴道让他颇费工夫。卢生十分耐心,让韩淮楚脱去衣衫,用几根手指在他身上一一量度,直到他全掌握无误方罢。
吃过晚饭,卢生便细传刺针手法。那手法分提、悬、刺、捻,按补、泻不同目的分别施与。口诀有四句:机触于外,巧生于内,法从手出,手随心转。卢生解释道:针乃手的延伸,当针刺到病所,要细心体会其间的变化,要有目光与语言和患者及时地沟通。
那珠孔也比金针大不了多少,卢生的要求是一针扎过,珍珠仍纹丝不动。
看来那历史的车轮是怎么也挡不住的。范增终将去投效项羽,为他霸王之路出谋献策。
而西施本葬在他早已筑成为自己准备的墓旁。看那墓碑,西施葬身之处也是不小。却不知范氏后人为何对西施如此嫉恨,要将她的尸骨迁移到这里来,与谷中寻常庸夫俗子为伍。
范增叹了口气,说道:“想见西施之墓,请随我来。”
不过范蠡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没把一个厉鬼算进去。这平常的人是走不进山谷的,但厉鬼却不同。
接下来便练力度。这次卢生牵来一头猪,让韩淮楚练习刺针深度。从一分到两分,三分,四分,直到八分,逐一练习。可怜那头猪,也不知造了什么孽,被韩淮楚在臀上扎了几百次,密密麻麻尽是针眼,终于练成。
这分明是一首缅怀爱侣的情诗。想是西施先范蠡而死,那范蠡怀念昔日与西施泛舟五湖的光景,作出了这首忧伤的诗句。
到了下午,卢生便传韩淮楚金针刺穴之术。他拿出一木匣,https://m.hetushu.com.com内装五十枚二寸长细如发丝的金针,一开始也不教韩淮楚刺穴,只拿出一粒蚕豆大小的珍珠,托在盘中,让韩淮楚练习一针穿过珠孔。
也是他怨气太重,魂魄凝而不散。有一方百姓感念他忠义,起庙祭奠伍子胥。伍子胥受人间香火,竟成了气候,有了道行。
这要求看上去很高,对韩淮楚却是不难。他先天真炁练到了第七重,又练过飞刀,以内力全神贯注于手指,试了几次,很快就达到了要求。
“牛!”韩淮楚心赞一声。
范增摇了摇头,说道:“非也。”韩淮楚疑惑道:“那先生是——?”
有那迷宫一般的密林,勾践派出的人倒是进不来。范蠡一家也过了几年太平的日子。
韩淮楚观摩了卢生施针的各类手法。卢生便道:“贫道已倾囊相授,此中各法你已尽知。法无定法,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少侠便在晚间多多练习,细心揣摩吧。”
这会是什么结果?会不会与那魔帝逆天复兴周室一般,会导致时空大乱,甚至坍塌?
范增闻言哈哈一笑,说道:“老夫与项家军众位英雄一见,当是有缘。天意如此,看来老夫要去南方一行了。”
韩淮楚直叫一声汗。想不到西楚霸王项羽的智囊,也会起过投效刘邦之念。
只是只见这范蠡之墓,却不能见到那名留千古的一代美人西施的坟墓,韩淮楚难免有些遗憾。遂问:“那西施既然跟从了你先祖,好歹是你范家之人。为何先生听韩某提起西施不悦,她又葬于何处?”
韩淮楚越发的惊诧,问道:“为何如此?”范蠡哼了一声:“此事要从夫差的师傅伍子胥说起。”
韩淮楚心道是了。那吴越争霸多年,范蠡身为越国大夫,不能不立妻室。
想那战国年间,百家竞放,各种流派互相学习他人优点。范增之言,也是不奇。
范增仰望苍穹,喃喃自语:“南方一颗霸王星,正如旭https://m•hetushu•com.com日东升,朝气蓬勃;西方一颗帝星,正逐渐黯淡,不日陨落;东方一颗帝星,虽有生机,却有煞云蒙蔽,也不知会不会沦为流星。不知老夫出山之后,相投何方?”
韩淮楚满头雾水,问道:“伍子胥,他不是已经死去了么?怎与他有关?”
韩淮楚忽然心中想起一事,问道:“这里只有你先祖之墓么?周围怎未见到他人之墓?”范增奇道:“少侠何出此言?”
那卢生被秦始皇全国通缉,势要拿住他千刀万剐方泄始皇怒气,必无处藏身,只好逃到这山谷,托庇于他师兄范增了。
那卢生展开了一卷巨幅黄帛,上面绘制了人体穴道图。密密麻麻用蝇头小字标注了数百个穴道,一望之下让韩淮楚挠头不已。连声道:“要学这么多么?一时之间哪里记得下来。”
“再过几天,自己可以比得上那玩绣花针的东方不败了。”韩淮楚心里就在嘀咕。
范增面现恼怒,板起面孔道:“吾范氏一族,非西施所诞,吾先祖母另有他人,乃是陈国贵族之女。”
“那西施做出的牺牲可够大的,竟断了自己的生育能力。”韩淮楚心想。
要真是那般,项羽的西楚霸王还不知道能不能当成。这楚汉风云的历史岂不是要重新书写。
韩淮楚诧道:“一代美人西施,便葬在此处么?怎未与陶朱公葬在一处?”
范增嗤了一声:“神仙伴侣!少侠却不知这神仙伴侣之名害了吾先祖。”韩淮楚满脸愕然,呆望着范增。
韩淮楚便将这皮球踢还给范增,呵呵一笑,说道:“先生雄长大略,目光如烛,栖身何方当自有见地,何用韩某置喙。”
韩淮楚犹觉自己学慢了,卢生却啧啧称赞,夸他姿质高,一上午便将一百来处穴道全记下了。云若是韩淮楚想学,日后可以将全部穴道说与他听。
范增冷笑道:“原本是葬在一处的。却被吾曾祖迁移到了此处,与谷中居民葬在一起。hetushu.com.com
范增冷笑一声:“她的尸骨不在这里,这只是一座衣冠冢,埋的是她生前的衣裳。”
陶朱公范蠡携美人西施,举家离开越国后,赚下了万贯家财。妻美子孝,一家其乐融融。
一件宽松的布袍,包裹着那人如寒竹般瘦削的身躯,可不正是他欲找的隐士高人范增。
出得门来,韩淮楚信步向范增府中走回。他整日在卢生居处学习刺针,自个还没有被安排歇息之所,便欲找范增询问。
卢生在一条小溪边找到项追时,小妮子正对着溪里的游鱼发呆。卢生也不知对项追说了什么,哄得项追回嗔转喜,笑盈盈地随他回到屋中。
卢生笑道:“若只是为项姑娘治伤,也毋须学透全部穴道。她中的红砂掌伤在背部,经脉塞绝不通。只须将胸部背部附近穴道研习透彻便成。”
范蠡便不惜血本,起造了这山谷,在来路建下了那处密林,全家迁入谷中,以备不测。
范增长叹一声:“老夫何尝不想如此。奈何强秦势大,各国诸侯皆鼠目寸光,没有老夫能够看得上眼的。”韩淮楚“哦”了一声,又问:“这么说来,现今已有先生看得上的英雄了?”
范增铁青着脸说出一句:“吾先祖之死,便是拜她所赐。”韩淮楚更是奇怪,说道:“陶朱公范蠡与美人西施,不是一对神仙伴侣么?你先祖有她日日为伴,怎会为她而死?”
范增道:“今夜老夫忽感心绪不宁,闲来无事,便来此祭奠先祖。”
韩淮楚看日已见晚,便告辞而去。
不久便有越国故人密报,越王勾践似乎暗中在寻找这对神仙伴侣。
暮霭沉沉中,一阵青烟飘过。远远望见一人跪在一块门板大小的墓碑前,正焚香祭奠。
那范增说了一通阴阳五行门的陈年往事,又回到刚才的话题。他一指天空一颗熠熠发光的亮星,说道:“那霸王星与东方帝星,谁主沉浮,便在乎于这颗客星。自从卢师弟来吾山谷,说有此客星之事,老夫留意https://www.hetushu.com.com它久矣。今日见到少侠,乃知客星应在少侠身上。少侠请说,老夫出山投奔何处方妥?”
“原来你早拿定了主意,方才问我只是惺惺作态罢了。”韩淮楚心道。
韩淮楚道:“闻陶朱公范蠡携美西施泛舟五湖。既有陶朱公墓,怎未见到西施之墓?敢问先生,那西施可是你先祖母?”
那时越王勾践于黄池大会诸侯,做了当时的霸主。以他的声威,若想找回范蠡与西施,纵然藏到别国,只要勾践开口,有哪位诸侯敢说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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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项家军众位将士,也一一得到了安置,分布于谷中各家各户。韩淮楚便整日呆在卢生居处,向他学习金针刺穴之术。
韩淮楚便问:“以先生大才,为何这大半辈子隐身林泉,而不出山创出一番事业,似你先祖那般?”
韩淮楚心中暗赞,“这范增说得真准。南方的帝星自然是将成为西楚霸王的项羽,西方的帝星当是秦二世胡亥,而东方的帝星应该就是小生未来的老板刘邦了。”
韩淮楚蓦然想起,项羽之所以能成为霸王,是因为他击败了不可一世的章邯。现在的时局之重,还是要对付欲剿灭天下诸侯的章邯大军。
若不是范蠡拿出种种手段,那勾践又如何能够返回故里,灭了一时强盛的霸主吴国。
韩淮楚心想,“难怪那卢生会称他为师兄,原来他也是邹衍的徒弟。”便问道:“先生为何不在阴阳五行门,而隐身于此?”
也是他身前乃是兵事政治大家,他要挑选的仇人,也只有是范蠡这等同类人物,而不是蒙在鼓里的夫差,与那励志复仇振兴家邦的越王勾践。
韩淮楚提步走近。只见斑驳的花影下,耸起了一座青冢。那青冢上立了一块石碑,上镂刻了七个大字:陶朱公范蠡之墓。
韩淮楚满腹狐疑,随范增走到一座小坟。只见那墓碑颇大,与这小坟不称。墓碑之上,刻着几个字:爱妻夷光之墓,范蠡泣立。那底下还刻了几行小字,却是一首诗。诗和图书中写道: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
韩淮楚向那墓碑跪地一拜,行了个大礼。范增惑道:“韩少侠为何向老夫先人下拜?”韩淮楚道:“先生之祖灭吴兴越,名垂青史,当受韩某一拜!”
韩淮楚随范增走过两百来步,到了一座土丘。只见那土丘之上,密密麻麻立着一块块墓碑,垒起了一座座荒冢。
只听范增说道:“那西施为了迷惑吴王夫差,保持婀娜的身段,曾服下了药物,是不可能生出一男半女的。她是为越国报仇去的吴国,也不会为那夫差怀上半点骨肉的。”
那范增显然已望见了他,朗声唤道:“是韩少侠么?请过这边来。”一边喊,一边向韩淮楚招手。
“原来那大名鼎鼎的范蠡便葬在此处。”韩淮楚遂道:“韩某正欲来寻先生,可巧先生在此。今日可是先生先祖的祭日,先生在此祭祖?”
他不由问道:“先生从何处学得这星相之术?”范增道:“老夫年轻之时,曾从师于阴阳五行门一代宗师邹衍。”
他便成了厉鬼中的厉鬼,有了鬼王的本事。
范增便娓娓讲起一段伤心的前尘往事。
范增捋须傲然道:“邹衍师傅只偏重于星相与五行学说,哪有老夫家传博大精深。老夫与他,半是学他之说,半是他学我家传经典。尊称他一声师傅,不过是看在他年长罢了。若老夫要留在阴阳五行门,掌门之位也轮不到徐福那小子来当了。”
范增电目暴睁,问道:“若吾祖没有那些名垂史册的事迹,便受不得你一拜么?”韩淮楚道:“这是当然。单凭一个富可敌国的商贾,又如何值得后世之人缅怀拜祭?”
伍子胥得知了前因后果,不怪他徒弟夫差,却怪起导致吴国覆灭的范蠡西施这对夫妻。
范增闻言耸然动容:“少侠说得不错。今日与你吟的那首诗,已让老夫动了出山之心。现听你此言,更让老夫不能呆在此谷。”
韩淮楚指向那墓,问道:“西施的尸骨便葬在这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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