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佛赫热点头。
“我支持范先生的意见。”奥尔森表态。
无论多么简单的系统，只要像上面的例子一样，存在引发“混沌”的非线性因素，就不可能做到“预测”这种事。因为那需要知道无穷精度的初始值。这一点正是难以理解的部分。肯定会有人想，理论上如果知道了无穷精度，不就可以预测了吗？
“猜不出来。”佛赫热说。
“是啊，IBM财大气粗，皮糙肉厚禁得住折腾。”范含说，“以前也不是没有惨败过，每一次都挺过来了。”
“当然行。”巴杜瓦说，“但是那样太没有礼貌了。”
“不不不。”范含说，“我不是把‘Cock’当作一个长度单位，而是当作一套长度单位系统。就是说，不同的Cock表示不同的长度。”
“先把那个C语言搞明白了再说。”范含回答。
“那你第一步打算干嘛？”奥尔森问。
“呵呵，他应该早就知道了。”范含说，“从见到我的游戏源代码的时候就知道了。”
“那就是说，有什么事儿你只要说服他就得了，别人用不着管。”蓝蓝说，“是吧？”
“你根本就说不出来。”范含说，“这个问题的提法对你就是不公平的。”
“这个工作量可不小。”奥尔森说，“构造一个通用框架体系可是最高等级难度的工作。”
“你是在耍我们吧？”佛赫热问，“为什么不是‘Cake’？难道你随便找个词就想糊弄过去？”
“如果你不愿意，就发个声明表示那些话是奥尔森的个人观点，还来得及。”蓝蓝给范含出主意。
看来奥尔森雄心壮志的确是不小。
“这我知道。”范含说，“那又怎样？”
“我们也没听说你做过手术什么的。”巴杜瓦扭头看着蓝蓝，“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缺钱了上市不就成了？”蓝蓝很奇怪。
“约定。”范含说，“就是大家都当它是真的，不管它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么……”范含想了想，“那就当它咱们的免费广告了，优秀的东西才会被模仿。只要自己动作够快，客户不会流失太多的吧。”
“伺候几个股东比伺候几万个股东舒服得多。”范含说。
“那是什么？”
“如果我们的机器出了毛病，很难说是机器本身还是显像管的问题。现在用户可以自己判断电视机是不是有问题。”范含说，“电视机的质量检验就让电视机厂家去负责，他们扩大了销量，就是报酬。我们虽然可能少挣了点，但是也少了许多维护成本。这么干还是可以接受的吧。”
“那你打算怎么办？”范含问奥尔森。
“所谓娱乐设备并不是非买不可的东西，并且随着技术发展只会越来越便宜。我们既然没有竞争对手，不降价就是了，不能涨价。”范含说，“现在的美国市场还远远没有饱和，外国订单还有不少，我们就算是现在这个价位，也赚得不少了。不要太贪心——做人要厚道。”
“那是惯例，不是原则。”范含说，“至于原则嘛，经济和政治都一样，想知道谁说了算就得看谁票多了。只不过政治上是每人一票，经济上是每股一票罢了。”
“推理也不是凭空开始的吧？”蓝蓝问，“最初总得有一些前提吧？”
“喏，那里有词典。”范含说，“我能想起来的都是常用字，提示一下，以C开头，四个字母。”
“那我也猜不出来。”巴杜瓦说。
“要是全面出击，我们做不到。”奥尔森说，“IBM可以允许失败，我们不行。”
“就是每天早上‘喔喔’叫的Cock？”巴杜瓦问。
“比如谁？”范含笑着问，“哪怕一个例子也行。”
“我也没计较啊！”范含说，“大家都有苦衷嘛！相互体谅一下，彼此日子都好过嘛！”
“呸！”
“比如？”
最后，关于“小概率事件”多说几句。可能从字面上觉得，“小概率”就是发生的可能性很小，并不是不发生。经典情况下确实如此。比如掷色子，两次之间是相互独立的概率事件。不管以前掷出还是没掷出六点，下一次掷出六点的概率同样都是六分之一。但是绝大多数现实状况都是有个时间参数“t”的，这个“t”也会决定概率。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如果每掷一次就多一个色子，那么越往后，全是六点的概率就会越小。同样，随着时间的演变，“小概率”事件发生的概率就会越来越小。这个级数会完美的收敛到零。所以说，零就是零，小概率事件就是不会发生。
“为什么上帝有可能杀猫呢？”巴杜瓦说，“全人类为猫祈祷都不行么？”
“没想到他会去叫板。”范含说，“只是想到了他确实愿意和我合作干点什么。”
“现在的就先这样了，尽量移植。”奥尔森回答，“赶紧开发新机型，争取别太晚了。”
“你那东西好像没有一尺长吧？”佛赫热质疑，“从电影里面看，也就是中上水平罢了。”
“美国继承了英国的传统，用英制单位也是应该的。”佛赫热说，“看到别人用法制单位，我们也是不习惯。”
“因为放射性物质的那个什么变化由量子理论决定，色子的点数由经典力学决定。”范含说，“就是说，猫的生死是在你打开盒子的时候决定的，在那之前，猫处于生和死的混合状态。”
“那就写‘没问出来’呗。”范含说，“你们规定不问出来不行吗？”
“应该说它本身就不死不活，有人过去看一眼的时候才确定。”范含说，“并不是确定好了而我们不知道。”
“要是色子的话就能决定了？”巴杜瓦问，“经典力学可以得到精确的结果？”
“不带丫玩了。”范含回答，“哼！”
“不过……”范含口气一正，“我确实指出了一般情况下处理这种问题的方式。”
“这和你手术有什么关系？”
“差不多。”佛赫热说。
“所以你就打算用‘Cock’来取代‘Foot’吗？”巴杜瓦问。
“不见得。”范含说，“所谓民主，就是少数服从多数。对于多数派的意见，少数派理解了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在执行中加强理解。”
“就是说，我们打开盒子的时候必须一颗红心两手准备。”范含说，“要么逗猫玩，要么给猫收尸。”
“所谓的Cock。”范含撇开双腿，伸手拍拍裤裆，“就是这个东西。”
“当然。”范含说，“我敢肯定，不是每个用户都需要C，但是每种机器肯定都需要。”
“在政治家眼里，选民就是选票。”范含说，“古往今来有哪个政治家把选民当人看了？”
“归纳法只能对于提出猜想提供点儿素材，本身证明不了任何问题。”范含说，“我是绝对不会仅仅由于归纳法就得出结论的。呵呵呵……嘿嘿嘿……”
“本来还有不少事想商量的，来不及了，等以后再电话联系吧。”奥尔森走到门口，忽然回头说，“先干好这档子事再说。对了……我不想让这个C语言诞生在DEC或者FEEE，咱们合伙再成立个公司？”
总之，就说这么多了。如果有读者对这部分内容感兴趣，可以寻找专门的地方继续深入探讨。当然，如果发现作者说错了，一定要提出来，这也是对别人家的“子弟”们负责（其实偶心里想负责的是“女”、“妹”们……）。
“写好了就往各种机器上移植吧。”范含说，“对了，规范可以公开，别人谁用都行，包括IBM，但是标准一定要捏住不放。”
“应该是吧。”奥尔森说，“总之，先干起来再说。”
“什么事也没发生。”范含说，“艺术嘛，总是允许一定程度的夸张的……啊哈哈哈……”
注6：关于“猫信仰上帝么”，实际上是说，“动物也有意识么”。这个问题的答案取决于什么是“意识”的定义了。算了，这里不说了，一旦写起来就太长了。
“理论上不是。”范含说，“那叫损害小股东的利益。”
“身兼多臭的也有。”范含回答。
“嗯。”
“我正琢磨这件事呢。”奥尔森说，“虽然你的信里面强调这个C语言就是把可移植性放在第一位的，但是实际干起来却不容易。”
“要是有人不同意呢？”蓝蓝问。
“为什么不说一米八三？”范含又问，“我还得换算一下。”
“要说‘志同道合’才对。”范含纠正。
“这倒是。”蓝蓝承认，“像你搞的电子娱乐业IBM就绝对不会插足的。”
为了这次会议，范含特意又买了三张一模一样的沙发，把茶几围了起来。四个单人的小沙发各占一角，一共可以坐下十六个人。
爱因斯坦到死也没有认同量子理论，他把它比喻为“上帝在掷色子”。那么，“混沌”理论就是说，上帝不但掷色子，还把色子掷到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可能你们觉得在这一个小时里面，猫的生死已经决定了，打开盒子就是去确定罢了。”
“可是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范含继续说，“万一范某人我霉运当头，所遇非人，到了关键时刻……大鸡鸡进不去小|逼逼……怎么办？”
“整个一门市部。”奥尔森说，“前面全是处理业务的，后边全是仓库。”
“怎么说呢。”范含拼命琢磨恰当的说法，“你知道现在的计算机市场是厂家说了算，用户的具体需求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许多用户购买机器仅仅考虑价位而已。”
“那就是一共只设计一套库，每种机型实现各不同。”
“游戏机只是个跳板。”范含说，“虽然说我绝对不会放弃电子娱乐，但是也绝对不会局限于此。总有一天会从事那些‘真正hetushu.com.com的计算机行业’，和IBM正面交手的。”
“就不能……稍微的……透露一点？”佛赫热问。
“我是董事会第一大党的代表，我的党占据了40%的席位。”范含说，“由我领衔组阁也是理所应当的。”
“就一样！”
“就是说，一个盒子里面有一只猫，还有一个包含放射性物质的装置。”范含解释，“这块物质在一个小时内有一半的可能性发生点什么变化，一旦发生了，就触动什么机构，放出毒气把猫熏死，否则什么都不干。盒子很结实，里面的任何信息都透露不出来，包括声音什么的。就是说，如果想要知道一个小时后猫到底是死是活，除了打开盒子没有任何办法。”
“现在我们没有历史数据。”奥尔森说，“就是一锤子买卖。”
“嗯。”
“哪里，哪里。”佛赫热说，“您的英语已经很不错了。”
“既然您这么想，那就好办了。”佛赫热说，“您肯定也知道，报告里面除了原始材料以外，还得有负责人自己的初步分析。”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再说我也不在乎。”范含说，“既然已经搅和进来了，就认真地陪IBM玩玩吧。靶子么，越大越好打。”
“确实，这三年来System 360占据了大部分市场份额。”奥尔森说，“后来者都很难受，不光我们DEC。”
“我就说嘛。”蓝蓝说，“然后呢？臭味相投的家伙们还干出点儿什么来了？”
“你‘啊’什么？”范含装蒜，“我怎么了？”
“可你的股份比他多。”
前面提到的量子理论冲击了传统哲学体系的世界观部分。世界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结果在测量之前就是不确定。所以现当代哲学越来越强调整体论。这里提到的“混沌”现象则冲击了传统哲学理论的方法论部分。别说现实世界，就是给你个经典世界你也不能准确的预测到结果。这一点比起量子理论更难理解。
“不猜！”佛赫热说。
主角当时正在拿“法制”和“英制”比较，这么说应该不算过分。只不过可能确实太含蓄了点儿，本来又想玩深刻，结果又玩成了深沉，还一不小心玩大发了……
“你看那个摩西……我不是说你，佛赫热先生……《圣经》里面的那个人，在沙漠里面连自己的同胞都杀了不少呢。”
“要是这样。”范含对佛赫热说，“刚才你的回答应该换一种说法。”
“哪儿啊？”范含抓着电话，挠着头说，“我才是蚂蚱，您老人家是拴蚂蚱的那根绳儿。”
“这倒是。”
“你听说过‘薛定谔猫’么？”范含反问。
“我们绝对没有审问您的意思。”巴杜瓦说，“就是随便问问。”
“猫信仰上帝么（注6）？”范含问。
这个“薛定谔猫”的佯谬是把微观放大到宏观，用于加深人们的理解。实际上，宏观也是由量子现象的，只不过由于概率小到极点，不会出现罢了。简单地说，宏观物体是由多少亿个量子尺度的单元构成，用乘法原理把概率一一乘起来，就是最终的可能性。小概率事件不发生。
“这么有信心？”蓝蓝很惊讶。
“我们也没有意见。”仙童公司的代表表态。
“那么‘FOR’的问题解决了。”佛赫热说，“那么‘C’呢？”
“为什么？”
“反对。”范含说，“做人要厚道。”
“我只是坚定了其信心罢了。”范含说，“没有我他一样会叫板。”
“对。”奥尔森说，“我们造什么，他们买什么。要么买，要么不买。当然，买谁的东西另说。”
“是么？”蓝蓝立刻恢复了那种讽刺的表情，“这么说来你会放IBM一马了？”
1966年5月2号，电子娱乐设备“Squares”系列机型发布的一个月后，FEEE第一次股东代表大会在洛杉矶隆重开幕。
“不需要构造整个框架。”范含说，其实自己也知道这时候根本实现不了标准库，“把和操作系统相关的都单独提出来，每种机器一套，函数名称前面都加上两个下划线。和操作系统无关的部分分两份，拿得准的部分弄成正式的库，函数名称前面什么都没有；拿不准的部分……也塞进库里，函数名前缀是一个下划线，警告用户这些部分将来有可能被替换。”
“我们同意奥尔森先生的意见。”AR&D公司的代表表态。
“哎……你怎么一直都在打击我啊？”范含对于蓝蓝的口气很不满意。
“我也想知道。”巴杜瓦说。
“别扯上我。”巴杜瓦说，“今天这个场合我才是一跟班。”
“就不一样！”
“猜一下。”范含故意吊人胃口，“提示：也是个用‘f’开头的单词，四个字母。”
“那我也不难为你们了。”范含说，“答案是‘Cock’，C-O-C-K的Cock（注4）。”
“为什么你就这么急着要知道？”范含说，“别人都没问过，连奥尔森都没问过我。”
“我知道许多人。”蓝蓝说，“就是一时说不出来。”
“请您稍微解释一下。”经理说。
“应该说是看好我的前景。”范含纠正，“恐怕以后我开的每一家公司他都会算上一份。”
“你有多高？”范含忽然问，“摩西？”
计划驳回。
“嗯，确实不敢。”蓝蓝说，“总之，我一不留神又上了你的当。”
“前一阵子我去唐人街定东西，所有的尺寸都是‘Foot’，这让我很不习惯。”范含说，“脑袋里总得有根筋绷着，提醒自己注意换算。”
“就是说，我希望猫活着，猫就能活着？”
“本来也没什么，你们愿意抱残守缺是你们自己的事。”范含说，“但是我仔细一打听，这个‘Foot’原来真的就是以前某个英国佬的脚丫子。”
范含虽然没撒谎，但是也没安好心。以后自己再写点什么，你们就填空去吧！至于填得出来填不出来，就看平时玩纵横字谜的水平了。
“借您吉言，借您吉言。”范含抱拳拱手。
Fourscore and seven years ago，our fathers brought forth upon this continent a new Nation，conceived in Liberty，and dedicated to the proposition that all men are created equal。Now，we are engaged in a great Civil War，testing whether that Nation，or any nation so conceived and so dedicated，can long endure。We are met on a great battlefield of that war。We have come to dedicate a portion of that field as a final resting-place for those who gave their lives that Nation might live。It is altogether fitting and proper that we should do this。
解释这个问题确实有点难度，范含自己是明白的，但是想不出什么简单的办法能让蓝蓝也明白。两种主要的非欧几何就是各自替换了欧几里得的“平行公设”才产生的，一般都是各玩各的，很少掺和起来。近代几何的发展倒是可以统一处理几种情况，但那不过是更高层次的抽象，其公理体系本身在内部还是唯一的。
“行，公司的名字还得拜托你好好想想，响亮一点，能盖过IBM去的。”
“对。”
“嗯。”
“所以今天我们来，就是想直接问您，能不能行个方便。”佛赫热说。
二人组对视一眼，半信半疑。
范含很庆幸没人提出“家用游戏机”的开发建议。没有软件支持，任何一款“家用游戏机”都会死得很惨。现在的街机都是将程序固化在芯片内部，没有所谓“软件”的概念。这个“Squares”系列的体系结构只能处理方块类型的益智游戏，也难怪提不出什么创新意见。
“实际上不是。”范含说，“这就是为什么用放射性物质而不是色子之类的东西决定可能性的原因。”
“再说，不光是我说服他，他想干点什么也只需要说服我一个人就成了。”范含说，“我们俩的地位实际上是平等的。”
“那还不是一样？”蓝蓝反问。
“你出去随便找个人问问。”佛赫热说，“要么认不出来，但凡认出来的都说是林肯。”
蓝蓝“呸”了一声。
注5：洛仑兹（Edward·Norton·Lorenz，1917～2008）在1963年发表了一篇著名论文：《确定性的非周期流》（Deterministic Nonperiodic Flow），发表在《大气科学杂志》（Journal of the Atmospheric Sciences）第二十卷。这篇论文第一次真正的从数学角度论述了“混沌”现象的不可预测性。数学专业的洛仑兹由于二战的原因，成为了气象学家，所以把成果发表在气象学刊物上，十年后才被数学界注意到（本和图书书中当然不会了……）。
“当然是高兴了。”范含说，“有他在，正好能保证资金来源。”
“那是什么？”蓝蓝问。
“我们也没有意见。”仙童公司的代表表态。
“不一样。”范含说。
“还没走，你？”范含很奇怪。
“怎么了？”范含问。
“就一样！”
“谢谢。”蓝蓝说。
当天下午，FEEE“一大”正式闭幕。
“看来这个奥尔森很看好FEEE的前景啊。”蓝蓝感慨。
“所以？”巴杜瓦问。
“呵呵呵……”巴杜瓦笑。
“这不是市场份额的问题。”范含说。
至于“帝尧曰放勋”，不用解释；其他的，不敢解释。西汉有个《书经》大师秦延君，用了十几万字解释篇名“尧典”，用了三万多字解释“曰若稽古”。十几万字的文言文啊！要说是整本书还行，居然仅仅是一个词的注释？相比之下，作者每章后面这一点点现代汉语实在是不值一提。
“我的第二家公司的名称。”范含说，“刚想好，还没注册呢。”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我国东汉末年伟大的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数学家曹操曾经如此感慨道。看来自己从政治扯到几何上来也不算是太离谱。
“怎么？不高兴了？”奥尔森说，“呵呵，没打招呼就把你扯进来，真得很抱歉。”
“你可别跟我说这句话也是随便找本书抄着玩玩。”巴杜瓦说。
“太邪乎了！”
“看来你真得很讨厌印度尼西亚。”佛赫热说。
“行。”范含应了一声。
“什么‘C’？”范含揣着明白装糊涂。
注3：林肯在其著名的葛底斯堡演讲中提出了“民有、民治、民享”（of the people，by the people，and for the people）的说法。演讲并不长，全文如下：
扭头看了一眼蓝蓝，故意揉揉鼻子。
“既然我打定主意，并且美国法律也规定了，弱水三千只能取一瓢饮。我就不得不考虑这些问题。”范含说，“有些情况事到临头才会出现，在那之前都是各种可能性的混合状态。为了获得最大限度的利益，我必须做好万全准备。但是，在没有得到足够的信息之前，盲目开展工作并不合理。于是，我被迫作出选择，以不变应万变。”
“也行，我同意范先生的意见。”奥尔森表态。
“嗯。”奥尔森说，“库函数怎么办？每种机型一套？”
“本来就是。”范含说，“只要最后赚了钱，就算我们独断专行，‘小股东’们也会装作没看见。”
“真没耐心！”范含评价，“其实这个更简单，就是‘印度尼西亚’嘛！”
“胜算谈不上，至少败算应该小于一半。”范含说。
“你先看看这个。”范含指着墙上的一张海报。
“那又怎样？”巴杜瓦说。
“那你靠什么？”
“这就是说，我写的英文基本上都是首字母缩写，别的招数也想不出来。”范含说，“恐怕这一点你们也看出来了吧？”
“至于我们说那只猫死活的可能性各占一半，应该是历史的估计。”范含说，“以前用过许多只猫做过试验，或者测量过许多盒子里那个量子装置的概率。”
“我们的机器硬件之间差别太大了。”奥尔森说，“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这种事IBM的System 360就干得很好。”
“公司里面不是有会议室吗？”一个代表嘟囔着。
“是，我知道。”范含回答，“连我放个屁都要报告。”
“除非穷得叮当响。”范含说，“否则我绝对不会让公司上市。”
“说实在的，我真的看不透你这个人。”奥尔森认真地说，“我一直没弄明白你那种强大的自信从哪儿来。”
“厉害，厉害。”巴杜瓦夸奖范含，“祝你们公司业务蒸蒸日上。”
“要是让头儿知道你们分析不出来就直接去问……”范含说，“……恐怕没有什么好脸色吧？”
“难道连写‘不知道’都不成么？”范含问，“你们头儿要求你们无所不知？”
范含倒是可以等，但是这几年就比较难过了。如果当初决定低调行事，夹缝里求生存的话，还有转圜的余地。现在恐怕奥尔森也意识到摊牌太早，光凭DEC一堆彼此无关的机型组成散兵游勇，绝对干不过IBM System 360这样的正规军。
计划驳回。
“嗯，份额都是报表上的百分之多少。”奥尔森说，“具体到每个用户，不是百分之百，就是百分之零。”
“这是历史的原因，我们尊重历史。”佛赫热说。
“也不是这个意思。”巴杜瓦说。
“我也不太清楚。”范含说，“一步一步慢慢来吧。”
“是啊，我想移植核心部分应该工作量不大吧？”范含问，“有了第一个编译器之后就可以交叉编译了。”
“你应该说。”范含故意停顿了一下，“回老爷话，小的斗胆，身高竟敢有六根老爷的鸡|巴那么长！”
“其次，我们打算收购一家小型电视显像管制造厂，自己生产显像管。”经理说，“可以省略电视机特有的处理电路，成本会低一些。并且，还可以顺势建立我们自己的标准，排挤后来的公司。”
“确实是公理，但公理并不是不证自明的道理。”范含说。
“难怪。”范含说，“零件都是别人造好的，提过来一组装就得了。”
注1：关于“钦明文思安安”，马屁用语，远古时代经常拿来吹捧领导。出自《尚书·尧典》，开篇头一句话：“曰若稽古，帝尧曰放勋，钦明文思安安”。钦：恭敬节俭。郑玄曰：敬事节用谓之钦。明：明察四方。郑玄曰：照临四方谓之明。文：善治天下。郑玄曰：经纬天地谓之文。思：道德纯备。马融曰：道德纯备谓之思。安安：温和，宽容。
只不过，这个并不是自己本来的意思，也不是薛定谔猫的真正含义。
“我记得那些前提好象叫‘公理’，都是些不证自明的道理。”蓝蓝说，“这还不叫‘直觉’么？”
“上帝干什么我们可管不着。”范含说，“只要有上帝撑腰，别说猫，就是人也照杀不误，还什么事都没有。”
“以前我们的报告里面‘不知道’的次数太多了。”佛赫热说，“说实话您干的每件事我都只能用‘世界上有已知的已知，也有未知的未知，还有已知的未知，更有未知的已知’搪塞过去。”
“这样一来，和你的股份加起来，正好51%。”蓝蓝说。
“首先，我们打算各机型略作修改之后，以新产品的名义涨价售出。”经理说，“目前我们还没有任何竞争对手，预计类似的公司最早也要到明年才会出现。”
“公司什么样？”范含问。
“果然猜不出来？”范含又问。
“那不叫‘法制’，那叫‘公制’，虽然是法国人定的，却是合情合理，与法国没半点关系。”范含说，“为了真理，为了方便全人类，法国人宁愿放弃自己的传统。”
“是啊，所以我们不能估计哪种需求更有可能，应该在那种可能性上面多分配时间。”范含说，“只剩下一条道了，就是干点所有用户都需要的工作。”
“那可多了。”蓝蓝说，“比如……”
“那就是说。”范含说，“对于我们到底造什么样的机器，份额之类的数字就不是合适的指标了。”
“请喝茶。”范含抓起茶壶，摇了摇，空的。
“什么？”
“你呀……”范含实在没脾气了，不过还是得耐着性子说，“要是和IBM同时成立公司，我有信心让它消失。但现在的IBM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会那么容易地完蛋。再说了，IBM又不是家族企业，高层那么多人呢，反应慢点是不错，不过绝对不会反应不过来。”
※※※
“猜对了。”奥尔森说，“我心里没谱。光顶住IBM没问题，想要转守为攻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猜不着！”佛赫热说。
“请您稍微解释一下。”经理说。
“另外，更让我欣喜若狂的是……”范含继续深情地说，“蓝小姐天生丽质，海纳百川。就算我当初决定把设计目标定得很高，并且付诸实践。在部署的时候，也不会对我们的感情产生任何不良影响。”
“怎么会呢？”
“薛定谔猫的试验是不可逆的。”范含说，“一旦盒子打开，那只猫非死即活，另一种可能性立刻就消失了。”
“还没猜呢怎么就放弃了？”范含说。
“什么关系也没有。”范含回答。
“胡说。”蓝蓝说，“你这叫独裁。”
“我们恐怕不行。”范含说，“本来我们吃的就是残羹剩饭，没有挑食的余地。”
“哦？”蓝蓝说，“理论上你们俩只要跟‘小股东’们打声招呼就算没事了吧？”
“歪理邪说。”蓝蓝评价。
“这是人民的选择。”佛赫热说。
“那是什么意思？”范含又问。
“那是你不去，公司就在你眼皮底下，你想去就能去。”奥尔森说，“我可不行，大老远来一趟，肯定得过去溜达溜达。”
“显像管和电视机比起来，成本并没有低多少。再说，现在我们又不是自己采购电视机搭配出售，可以说省不下来什么成本。”范含说，“我们自己造显像管，并不能赚多少钱，相反却多了不少麻烦。直接用现成的电视视频标准不是很好么？建立自己的标准挤不掉其他类似公司，反而挤掉了所有的电视机厂商。电视机厂家不止一个，让他们也沾点光。不要太贪心——做人要厚道。”
“你前一阵还说，不想损害小股东的利益呢。”蓝蓝说，“怎么今天就变卦了？”
“还是您宽宏大量。hｅtｕsｈu•com.cｏm”巴杜瓦说。
注4：关于“Cock”的用法，确实是从六十年代的美国流行开来的。不过作者使用“Cock”一词，还有更进一步的含义。传统上，法国的象征就是公鸡。二人组听到“Cock”的比喻意义，既然没想到那啥上去，第一反应应该就是法国。这一点美国的白人还不算太明显，欧洲的大白小白们基本上都会这么联想。
“有着重要的意义呢！”范含故意夸大其词，“这可是商业机密，不告诉你。”
“果然。”佛赫热又回答。
“为什么？”蓝蓝问。
“你也早就想到了？”
“艾萨克，还是你跟他讲吧。”佛赫热对巴杜瓦说。
二人组作洗耳恭听状。
“这一次也不例外呀！”范含说，“只不过只有一个单词，所以缩写是一个字母‘C’罢了。”
“那当然，这是80－20原则。只抓大头，每个公司经营都会这么做的。”
“对于一个政治家来说，不管是哪个政治家都行，你就算举出无穷多个他如何‘钦明文思安安’（注1）的光辉事迹，也不能证明他尊重选民。”范含解释，“相反，我只要举出一个反例，就足以推翻结论。你敢肯定哪个政治家一生中没有一次口误，甚至脱口而出的大实话么？”
“具体说，你打算用什么代替英尺？”佛赫热问。
自己这么说并不是十分理直气壮的。因为后来的街机本来就是自带显像管，作成一体化的设备。现在的“Squares”系列就是一个铁箱子，顶上是平的，可以摆一台电视。至于是什么样的电视没有限制，用户都是自己去买。这种设计有点像后来的家用游戏机。
二人组面面相觑。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范含从一箱饮料里面抽出一瓶，拧开盖，倒进茶壶里。
“没指望你懂。”范含说，“总之你就当这是量子理论的特点就成了，和色子不一样。”
“别急，别急。”范含慢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听我慢慢说来……”
各位的茶杯里面都满上了，会议正式开始。
“我们也没有意见。”仙童公司的代表表态。
“应该是吧。”范含说，心里却想，忘了洛仑兹那篇论文发到什么地方去了，否则的话自己就会斩钉截铁地说“不见得”（注5）。
“其实我们自己造显像管也不是很麻烦的。”奥尔森好像有不同意见。
“就算是吧！”佛赫热说，“那你打算用什么替代英寸呢？”
“什么是‘FOR’？”佛赫热问，“一眼没瞅着，门口怎么又多了一块牌子？”
“那又怎样？”巴杜瓦问。
“什么意思？”巴杜瓦问，“可别是暗号吧。”
“你的意思是因为不存在，所以我们用不着去知道？”
举一个例子，可能已经被举烂了，就是一个简单的迭代过程。找一个数，取走整数部分，剩下的乘以10，再取走整数部分……如此循环。对于一个初始值“PI”（圆周率）来说，我们得到的结果是“3、1、4、1、5、9、2、6……”这个序列，对于另一个稍微不同的初始值“3.14159”来说，结果是“3、1、4、1、5、9、0、0……”。从第七次开始就不一样了，后面的结果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同样，如果两个初始值在第一万位开始不同，那么一万次以后照样会完全无关。
“差不多可以了。”奥尔森说，“我的人已经写出来翻译器了，下一步就是写|真正的编译器。”
“喂！”蓝蓝大喊。
“昨天开会全听你一人白话了。”蓝蓝说，“别人都唯唯诺诺。”
“你就当上帝干预了这个进程。”范含没办法，只好这么说，“根据你打开盒子时候心里的祈祷决定猫的生死。”
果然来了，范含想，嘴上说：“没问题。”
“为什么不是关上盒子里面的色子就掷好了。”巴杜瓦问，“打开盒子再确定结果。”
“反对。”范含说，“做人要厚道。”
“没错！”范含回答。
“所以我就想。”范含说，“用那啥来测量长度怎么样。”
“别是琢磨怎么收拾IBM的吧？”范含猜。
“是啊。”奥尔森说，“知道我过来找你干嘛的么？”
“也听说有叫‘Big John’的。”巴杜瓦说。
“当真猜不出来？”范含问。
“演绎法。”范含说，“凡是能推理出来的，无论多么匪夷所思，我都会接受。相反，直觉往往不可靠，相信这个会受骗上当的。当然，这招必须得是高明的骗子才能玩得转。”
“所以他想跟IBM叫板的时候就顺便扯上你了？”
“成。”范含说，“那就这样吧。”
“无耻啊，无耻啊。”蓝蓝感慨万分，“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那还不行啊。”佛赫热说，“还是没说明什么问题呀！”
“就是你建议的那种‘新型程序设计语言’的示例。”巴杜瓦说，“你不是起名叫‘C’么？”
“为什么？”巴杜瓦问。
“没问题。”范含说。
“那可太多了！”巴杜瓦说。
“怎么听起来好像我是游击队员？”范含说，“处处插手IBM也做不到，我尽可以放心大胆地干。再说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并非等闲之辈……呵呵呵……嘿嘿嘿……”
“我也尊重历史，但是有两个问题。”范含说，“首先，为什么非得是那个自称国王的家伙呢？别人不行吗？其次，为什么非得是脚丫子呢？别的器官不行吗？”
况且第二家公司的经营方向也很特别，就是纯粹的技术，真正的市场营销都委托DEC负责了——这是范含和奥尔森早就商量好的事。所以干脆就叫做“范奥研究所”得了，省的麻烦。至于惊动了林肯他老人家，也仅仅不过是为了这句广告词罢了。范含又不是亡灵巫师，不管老先生地底下睡得踏实还是不踏实，自己都没有任何责任。
“第三，我们认为现在应该开始开发新产品了，但是还没有找到任何创意。”经理说。
“是。”
“六英尺，怎么了？”佛赫热回答。
“我们支持奥尔森先生的意见。”AR&D公司的代表表态。
“那就……先这样？”奥尔森说，“明天早上的飞机回波士顿，我先告辞了？”
“我们可能只有一次机会。”
IBM的System 360是一个全方位的系列，从大型机到小型机都囊括在内，绝大部分配件可以通用，操作系统也是一个通用原型的各种变种。所以当初才起名字叫“360”，象征一个圆周三百六十度。
“你这叫马后炮。”范含说，“我要是不自信，并且没两下子，根本就不会出现在你的视线范围内。既然现在你都觉得可以和我合作，当然已经知道我有多嚣张，干嘛还非得问我为什么这么嚣张？”
“现在咱哥儿俩是一根绳儿上的蚂蚱了。”奥尔森得意地说。
注2：现代理论物理的绝大部分工作都是为现实世界建立数学模型。上世纪初，现实世界里面发现了许多传统模型难以解释的量子现象。于是需要新的模型取而代之。1925年，海森堡提出了“矩阵力学”的理论。我们知道，矩阵乘法是不满足|交换律的，两个矩阵的积A×B不见得等于B×A。就是说，两次测量的次序不同，得到的结果往往不同（这一点和围棋里面的“次序”有点像）。1926年，薛定谔使用微分方程建模，得到了相同的结论。
“其实……其实大部分人的臭味都是一样的。”范含说，“偶尔有些不一样臭的家伙，也是可以容忍的，说不定还主动帮忙成立其他的小团体。”
“那应该叫‘Dick’吧？”佛赫热说。
“你知道‘薛定谔猫’么（注2）？”范含问。
“怎么又扯到这只猫上面来了？”
“因为FEEE的股份他占11%，按照DEC的股份情况，它就算收购了同事的份额，也占不到这么多的。”范含说，“为了这个数字，他肯定还从AR&D那里买了点，不算太多，可能只有百分之几，不过足够了。”
“啊？”蓝蓝大惊，“你……”
“你的意思是说，他的这个11%刚刚好？”蓝蓝问，“他当初就是奔着这个数字来的，不想多掏一分钱？”
“没有。”巴杜瓦回答得很干脆。
“没用，只是保证了分红比他多罢了。”范含说，“对于决策而言，没用。”
“你费这么大劲不会就是为了讽刺印度尼西亚吧。”佛赫热问。
“好吧，我说。”范含说，“其实很简单，就是‘Fanhan’嘛！”
如果说前一阵讨伐IBM的檄文的发表是奥尔森的一厢情愿的话，那么这次电话联系正式标志着范含和奥尔森的“战略伙伴合作关系”的建立。从此，被“后世历史学家”们称为“UFO”的组织正式登上了“历史的舞台”。所谓“UFO”，是“Union of Fan and Olsen”的缩写，即“范奥联盟”。按照“后世计算机科学家”的话说，那时候啊，“范奥联盟一声吼，IBM也要抖三抖”。
“我知道……我知道得清清楚楚。”蓝蓝斜着眼说，“难道奥尔森也知道？他可是一点也没犹豫，你干什么他就支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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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佛赫热回答。
对于下一步怎么发展，恐怕只有范含心中有数。其他的人只要好好配合，不扯后腿就成了。这一点范含自己是知道得清清楚楚，奥尔森应该是知道得模模糊糊，其他人就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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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不懂。”巴杜瓦说。
“让我想想。”奥尔森估计了一下工作量，“一切顺利的话，年底以前能搞定我们自己和IBM和_图_书的机器。”
“这个让还是我们来操心吧。”范含说，“你们先抓紧时间把市场填满，注意一定要保证质量。”
所谓“认识论”正是研究这个问题的。我们就是做不到“无穷精度”，理论上也做不到，不为什么。就像方程“x平方加1等于零”没有实根一样。不是说无数革命先辈从小立志寻找该方程的实根，一路上抛头颅，洒热血，前仆后继，到头来仍然没有找到。而是说“理论上”这个方程就是没有实根。
“那是因为那些人不信仰上帝！”佛赫热终于插嘴了。
“这就是你的民主？”蓝蓝问，“不就是个发言顺序么？”
“呃……一样就一样吧。”范含妥协，“其实本来就是这么回事。”
Delivered on the 19th Day of November，1863 Cemetery Hill，Gettysburg，Pennsylvania
“凭什么就不许别人长得像林肯？”范含说，“硬说这人是林肯得拿出证据来。”
“真有人这么干我们也没辙。”奥尔森说，“找律师最多能拖一段时间，最后肯定还是不了了之。”
“所以我们才来问您那个‘C’的意义是什么。”巴杜瓦说，“摩西好交差。”
“为什么我要说？”佛赫热说，“这里是美国，你应该入乡随俗。”
“是不想猜。”巴杜瓦说。
“咳……你就放心吧。”范含说，“就算我们干得再出色，IBM也绝对垮不了，这个我敢保证。所以我才说谈不上胜算，我这是在谦虚，不是在吹牛。”
“你啰嗦半天，到了还是没说‘FOR’是什么意思。”佛赫热说。
“成。”范含起身，送奥尔森到门口。
范含家的客厅虽然不小，但是装下十几个人还是满满当当。
“这样啊。”范含明白了。DEC的机器不是12位的就是18位的，业内标准却是以8位为一个字节，字长都是字节的整数倍。历史上DEC唯一的一种16位机型PDP-11就是在这种原则下设计的。
那是一幅画像，谁一看都知道是林肯。下面写着一行字：“FOR The People”（注3）。
“是，这我承认。”巴杜瓦说。
“是。”巴杜瓦说。
“我同意范先生的意见。”奥尔森表态。
“实际上还是你们俩说了算。”
“你们就直接写‘目标不肯招供’不就得了。”范含说，“难道审讯的事也归你们管？”
“我们也是没办法嘛。”巴杜瓦搭腔，“人在机关，身不由己嘛。”
佛赫热真的过去拿词典，走到一半觉得不是滋味，又回来了。巴杜瓦一直站着没动。
“你就直说吧。”佛赫热说，“最近听你放个屁我都疑神疑鬼。”
“对呀？”范含说，“怎么了？”
“为什么？”
读者们有想法一定要留言啊！作者可不想出洋相。
“有多大胜算？”蓝蓝还是不放心。
“所以？”佛赫热也问。
“那就先别管别人，先推出去再说。”范含说，“对了，要是这套语言有人模仿怎么办？拿走稍稍改改就成了他们的标准。”
“不是。”范含说，“你神经过敏了。”
总之，范含了解到了一些早就预料到的事，就是FEEE赚翻了。
“你这么干叫什么？”蓝蓝说，“不叫无耻还能叫什么？”
这事儿确实不太好办。
“当然不是。”范含说，“这句话是我们公司的广告词。”
“关系大了。”范含说，“手术是有目标的，这个目标在一开始就设计好了。”
“那你说，我要是想进行Cock的应用，需要多少种准备？”
“那就是说。”范含说，“所谓IBM占据市场份额的大部分，并不是他们能满足用户需求的大部分，而是大部分用户认为自己的需求和IBM提供的功能接近，从而选择IBM。从另一个角度看，IBM并不是去满足所有用户，仅仅考虑到了大部分用户而已。”
“也不能说去问。”佛赫热说，“应该写……写的是自己的分析。”
“可不成。”范含说，“那样的话，用C写出来的代码根本没法移植。别忘了所有的功能都是在库函数里面实现的。”
“现在看出来也晚了吧？”范含傻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吧你！”
“嘿嘿嘿……”佛赫热笑。
这时候的计算机公司都是“大而全”或者“小而全”的，凡是能自己造的东西都会自己造。DEC自己就有显像管开发和制造的经验，只不过那是显示器专用的显像管。所以奥尔森觉得自己造也没什么。
“出了美国，一般都是用‘米’的。”范含说。
“其实你们知道的，我的英语不行。”范含说，“基本上玩不出什么花活。”
“那是当然。”范含回答。
“总得到总部转转吧。”奥尔森说。
报告到此结束，下面是一些计划。
“呸，什么领衔组阁。”蓝蓝说，“你那叫抢先说话。”
“想过。”范含说，“不过最后决定还是算了。”
“这家伙一向就是这个样子。”奥尔森笑嘻嘻地解释。
“说具体一点。”
“何苦呢？何必呢？”范含说，“我又不是怕IBM，仅仅觉得现在就摊牌太早了。”
虽然这个结论匪夷所思，但是，正确的前提通过演绎法进行正确推理得到的结论就是正确的。现在我们都知道了，量子现象就是纠缠不清的，看似无关的各部分实际上是一个整体。既然所谓“测量”或“观察”也是一种物理手段，那么它们缠在一起成为一整块，测量影响被测量到的数据就像原因影响结果一样容易理解。
“请进请进，请坐请坐。”范含笑嘻嘻地招呼着代表们，“地方小点儿请多见谅……呵呵呵……嘿嘿嘿……”
“好吧，那我讲吧。”佛赫热没辙，“您知道我们经常要写报告的。”
“茫茫人海中，我遇到了蓝小姐。”范含深情地说，“我坚信自己找到了生命中的另一半，她就是我一生追逐的梦。”
“那是什么？”巴杜瓦问。
“对，刚好我们俩都是个人股东，有什么事一商量就成了。”范含说，“不像其他三家都是公司，做个决策还需要给官僚主义留出足够的时间。”
“人家是关心你嘛……”蓝蓝撒娇。范含以前还真没看出来，母老虎一般的“女中豪杰”居然也会撒娇。
“我们同意奥尔森先生的意见。”AR&D公司的代表表态。
“别说讨论，就算是游戏也得有规则呢。”范含说，“做不出几何题就来一句，‘这都是上帝安排的，所以ABCD四点共圆’，能算数么？”
奥尔森又来了。
“所谓‘FOR’的意思。”范含说，“就是‘Fan-Olsen Research’的缩写……这才是我们公司的全称。”
范含这么说并不是没有根据的，二十一世纪麦当劳日本公司总裁因为经济不景气，发动价格攻势，一时间日本麦当劳便宜得几乎等于白送。后来情况好转，就开始涨价。虽然只不过是涨回原来的价位而已，但是仍然给用户留下了恶劣印象，一时间日本麦当劳门可罗雀。后来这位日本老头当然是下台了。
茶壶是从波士顿回来之后，特意让佛赫热从唐人街买的。壶盖上面本来写着“可以清心也”，但是“清心”两个字被范含拿笔划掉了。“清”字上面画着一个“X”，“心”字上面画着一个“O”。
“我知道光告诉你们这些还不够，你们还是交不了差。”范含心里想，我就是在耍你们，“我用的并不是Cock的字面含义。”
“那个大胡子和‘FOR The People’有什么关系？”佛赫热问，“林肯和这句话倒是有关系。”
首先是经理报告销售额、利润什么的。
蓝蓝红着脸不说话。
“照你这么说，所谓演绎法都是一帮一帮臭味相投的家伙搞的小团体？”
“我还没去过呢。”范含说。
“也是。”奥尔森说，“那就这样？咱们合伙给IBM添点麻烦？”
“那不一样。”范含说，“那样的话，关上盒子的时候就决定了，并不是不确定。”
“只不过IBM的System 360确实是大小通吃啊。”范含说，“想要虎口夺食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谁告诉你那是林肯？”范含反问。
“你的意思就是打个时间差？”蓝蓝问，“趁他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抓紧时间先捞一笔？”
“你真的打算和IBM对抗？”蓝蓝有点担心地问。
“你真的不怕？”蓝蓝说，“基本上没什么人敢藐视IBM，别看奥尔森嘴上说挑战，心里其实也是很重视的。”
反正还有蓝蓝呢，以后凡是这种事都推给“贤内助”就成。
“有些人往往身兼两臭是吧？”蓝蓝问。
“人在变成票的时候有点作用，等一旦变完了就没用了。”范含说，“如果勉强非得给选举后的选民们一个地位的话……撑死了也就是统计学上的一个分母。”
“又不是我不愿意入乡随俗的，我是真的不熟悉。”范含说，“要是我干点什么都说公制单位的话，让别人去头疼行不行？”
计划不了了之。
“现在不对抗也不行了。”范含回答，“我已经被奥尔森拉下水了。”
“我们没有意见。”德州仪器的代表表态。
范含实在想不出来什么名字能盖过IBM去，本来想叫“HAL”的，那是《2001太空奥德赛》中的计算机名称，刚好是IBM三个字母的前一位。再一想，自己抄了“后辈”的作品不说，再来算计“前辈”，实在说不过去。最后决定还是放过“神棍”克拉克算了。
“你也不用夸我，再和图书不错，和原住民比起来还是差远了。”范含说，“呵呵呵……嘿嘿嘿……”。
数学家处理方程，就当它是个方程。物理学家则不然，必须给出现实的解释。不过，物理学家们特殊的方程见多了，其直觉往往是可怕的准确。原来麦克斯韦看电磁方程长得像是个波，就猜它是个波，结果猜对了，死后不久赫兹通过沥青棱镜发现了电磁波的衍射，证实了其存在。玻尔看薛定谔方程里面有一项长得像是个概率，就猜它是个概率，结果又猜对了。
简单地说，并不是一个原因一个结果的一一对应，每个结果同时都是另一个结果的原因，世界是不断迭代发展的。在一个迭代系统中，往往会“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初始值的微小扰动会造成结果的巨大差异。这才是“蝴蝶效应”的真正含义。电影《蝴蝶效应》实际上反应的是“大宇宙意志论”或者说是“光纤效应猜想”。就像高速公路上开车一样，随便怎么变换车道都行，从大尺度看，车总是沿着路向前进的，别说横穿、拐弯，就连停车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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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没错吧，波函数是多种本征态叠加的混合体，一旦波函数坍缩，就只剩下唯一的一种本征态，剩下的都将不复存在。范含没学过量子物理，仅仅是从数学角度有一点印象，加上见惯了许多科普读物的啰嗦，这个理解不知道准确不准确。
“我们没有意见。”德州仪器的代表表态。
“这才是民主的体现。”范含说。
“就算是吧。”巴杜瓦说。
本章中主角试图采用文字游戏的方式为自己的公司“FOR”做宣传，创意是自己编出来的，作者以为还算合适。读者中有没有广告策划方面的专业人士？如果这种说法有可能引起美国人民不满的话，在下一章里，作者就借奥尔森之手把它毙掉算了。要没什么问题，就一直沿用下去吧。
“不懂。”巴杜瓦说。
“艺术嘛，总是允许一定程度的夸张的……啊哈哈哈……”范含说。
“胡扯。”蓝蓝说。
“这次好像过不去了。”巴杜瓦补充，“佛赫热他们头儿发火了。”
佛赫热脸皮抽|动，没说话。
“人生就像一块月饼，不咬一口，就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馅儿。”范含篡改阿甘的名言，“人只能活一辈子，不是么？”
“行了行了。”巴杜瓦看到气氛不对，出来打圆场，“其实如果你要认真的话，也不是不行，至少你应该先做个Cock手术，先名副其实再说。”
“我就不信！”
“落伍了吧？现在可都叫‘Cock’了！”范含说，“你们搞情报的，搞调查的，更应该与时俱进才对呀？”
“听说过。”奥尔森回答，“铁盒子里面，不知道是死是活。”
“谁也不是。”范含说，“随便找一个大胡子画着玩玩。”
“继续猜。”范含说，“这也是个用‘i’开头，不，也是个‘in’开头的单词。”
“这就是你们想当然了。”范含说，“那会儿又没有照相机，所谓‘写|真’也不过是画的么。”
“行啊！”范含一口答应下来，“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嘛。”
范含仔细琢磨一下应该怎么回答。
电视机对面是个茶几，茶几后面是个长条沙发。
“那人呢？”蓝蓝问，“人有什么作用？”
But，in a larger sense，we cannot dedicate，we cannot consecrate，we cannot hallow this ground。The brave men，living and dead，who struggled here，have consecrated it far above our power to add or detract。The world will little note nor long remember what we say here，but it can never forget what they did here。It is for us，the living，rather to be dedicated to the great task remaining before us；that from these honored dead，we take increased devotion to that cause for which they gave the last full measure of devotion；that this Nation，under GOD，shall have a new birth of freedom；and that government of the People by the People and for the People shall not perish from the earth。
“呵呵呵……嘿嘿嘿……看来你对工作很负责任啊！”范含说，“这种态度值得你们头儿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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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怎样？”佛赫热问。
“算了吧，不说上帝了，我们继续。”巴杜瓦说。
范含没什么兴趣，也就不去听，只要知道没赔钱就得了。
“谁不是这样啊？如果我有50%，他绝对只要1%。”范含回答，“他又不指望从FEEE分红上赚钱，能保证决策权力就成了。”
“不是可能，是一定。”范含说，“就像薛定谔猫一样。”
“如果对于讨论的前提没有达成共识，就别在我这一亩三分地里面晃悠。”范含说，“新打鼓另开张，纠集同伙找个别的地方折腾去吧！”
“谢谢！”巴杜瓦说。
“嗯。”佛赫热承认。
“这才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呢。”范含反驳，“经济上的票是花钱买来的，政治上的票是吹牛哄来的。不管过程怎么样，票到了手里都是一样的。”
“那是什么？”巴杜瓦问。
“我们没有意见。”德州仪器的代表表态。
“我不先说话，别人也不会说。”范含说，“份额不同，地位不同……呵呵呵……嘿嘿嘿……”
“任何一个称职的设计师，在构思一个对象未知的设计时，都不会走极端。这和定制的设计不一样。”范含说，“一般都会预留出足够的可升级性（Scalability），可扩展性（Extendability），免得在最终产品在部署（Deployment）的时候发生困难。”
“那又怎样？”巴杜瓦说。
“那又怎样？”巴杜瓦说。
“那你说是谁？”巴杜瓦问。
确实，二人组早就知道了。不光范含，几乎所有人都会用缩写指代一长串词组的。
“是啊。”范含说，“如果我们只针对被IBM抛弃的那些人的话，IBM一旦腾出手来，就会一点一点地挤压我们。步步退让的话，最后肯定会被挤走。”
“是不是China？”巴杜瓦说，“要么是Communist？”
“不是，上帝并不是满足你的愿望。”范含说，“而是把你的这个愿望当作初始值代入某个公式，最后得出的结论拿来确定猫的生死。不管你的愿望是什么，猫的生死都是一半一半。”
“什么叫礼貌？”范含说，“就是委屈自己奉迎别人？”
“如果你理解不了，就当作打开盒子的时候里面掷色子来决定杀不杀猫。”范含说，“在那之前，猫仍然是不死不活的状态。”
“这样啊……”范含心里笑翻了，偏偏脸上还是一本正经。
“你是说我们必须考虑所有用户？”
“差不……多吧。”范含说。以前做项目的时候就明白了，客户的需求本来就是不存在的，非得等到交差的时候才会出现。倒不是说客户怎样怎样，而是说一步到位的想法本来就不切实际。没有具体的需求，没法详细做；但是做不出来一个样子，客户就没有一个参照系来提出具体的要求。做项目与做产品的区别就在这里，只能螺旋迭代式的开发，不是自己想当然。许多客户本来就没有一个清晰的想法，不去刺|激一下，真正的需求还真挤出不来。
“包括IBM的机器？”
“挂林肯像干什么？”巴杜瓦问，就是因为太普通了，一进来还真没注意。
“IBM总不能一手遮天吧？”范含说，“其他公司总会找到生存之道的。”
“你很高兴？还是很不高兴？”蓝蓝问。
“呃……我想问问是什么意思。”佛赫热说。
“对，目前的AR&D肯定会无条件支持奥尔森的意见。”范含说，“另外两家根本就是由于互相怄气才加进来的，本来就没有任何意见。”
“这不就是设计目的么？”奥尔森说，“怪不得你把它做得那么小。”
“我们的C语言。”范含说，“我们可以先卖编译器，各种机器上的编译器。”
“这还有假的？”范含说。
DEC的PDP-11也是这种构思，试图形成一套体系，今后会省钱省力。只不过动手晚了，到了1970年才出现，比起IBM的System 360晚了整整六年。推出之后，后续机种也并不是很多，因为到了那个时候，32位的机型开始出现了。DEC的大部分精力放到了VAX系列上，当然，作为第一种32位的小型机，VAX极为成功。
“不会吧？”巴杜瓦说，“虽然说确实惨了点，不过不至于只有一英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