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升平四坊这场怪病，则是长生教一场沉眠了二十年的毒计。

白三秀倚在窗边，望着高天一轮明月出神，眸中闪闪似有泪光。

这些，是那个人教给她的。

白三秀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命运的给予，只能坦然面对，去做她能做的就可以了。

漫长的岁月，她经历过很多场梦，有困苦，有快乐，唯有这一次，格外引人心醉，因此醒来的时候，也就格外令人心碎。

所幸，这两个箱子都已经被毁了。但是长生教，还没有真正的烟消云和*图*书散。

永泠。

想到这里，白三秀拭净眼泪，振作精神，开始整理思路。

鄠县县城，城北一家小客舍。

如今，一切都已成为一场幻梦。

很显然，这是长生教送给长安城的一份大礼。

她曾经在心中千百次地念着这个名字，那是她的朋友，她的微光。漫漫黑夜，是永泠指引着她有勇气去找一个出口，挣脱长生教百年的束缚，真正活一次。

那个假灵芝，明显是认识白三秀，故意扮成她的样子。和图书如此精湛的易容术并不常见，想必之后的麻老太、西市汉子，也都是那人所扮演。她身上带着神水，足以说明此人绝不是普通的长生教众，而是某个重要头目。

观之箱中树苗的特性，它不仅会悄然吸取周围人的生气，还会直接生出藤蔓，将人拖入地下吞噬。若是植株没被发现，一旦长成，整个长安城近百万之众，都会陷入危险！

当年被豫王剿灭后，长生教以王府的名义掩人耳目，将两个箱子送往长安，箱子里装的，大概是神树和*图*书的种子或者分株幼苗。莫连所奉的命令其实有两条，一是将李家灭门，二是负责接取两个箱子。只不过广源舍的被她窃走烧毁，广进客栈的那个也随着莫连的死而滞留，直到年底才被人托付王铁埋入地下。

如今李琭的家仇已经有了结果，她也替永泠看过了长安上元夜的灯火，是该回去噩梦的源头，终结一切了。

长生教的恶行串连起他们的相遇和离别，可也是长生教，带着她穿越时间洪流，和他相遇。她与他，原是不同时代的人，和-图-书如果没有长生教，根本就没有机会相见。

但她并不恨，也不怨。她与他本就异路殊途，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太多太多了。

走之前，她把李琭过去给她的月钱都留在了桌上，她几乎没怎么用，也不该拿。大概他看到以后，会更生气吧。

原来长生教的核心秘密，早已明明白白刻画在它的象徽之上。神树鸟纹，那所谓的神树，想必就是长生之谜的答案。以血肉祭养，饮其汁液，便可能换得长生。只不过这具躯体，将终生需要不间断地血液补给，否则便和*图*书会迅速枯亡。

关于这个人的身份，白三秀已经有了十拿九稳的猜测。她关上窗户，和衣上床躺下，准备明日早起继续赶路。

这一片寂静中，她恍然想到了长安上元的灯山如昼，想到华月楼的觥筹交错，想到男人站在高栏边，浮灯上，披着一身银白的月光，长身玉立。

红日缓缓西沉，薄月徐徐东升。日落而息，小县城不比长安繁华，太阳一落山，整个县城就安静了下来，只有偶尔几声犬吠，在夜中游荡回响。

能爱上一个人，也被珍爱过，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