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输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就因为上面有个力量比我更大的神在寻我开心吗！？”
……一个天使没有办法做到这件事，但是天使+人呢？
把七十亿灵魂塞在一起，本来就已经是一种几乎不可控制的大火药堆。光之巨人简简单单的一口气，直接就点燃了那不可压抑掌控的自由意志（秘火），让他们从无法超脱成佛的监狱中脱身，把【轮回】之环炸成千千万万个碎片。他们像洪水一样冲出来！
他看到了一个背影。
他看到的每一个背影都似曾相识。
【轮回】开始震动。
与此同时，【轮回】的三重圆环，那些井然有序完美咬合的金属齿轮，不知为何都开始轻微的颤抖。密特拉可以感觉到【轮回】内部的模拟幻境正在躁动。
光之巨人的魔法则有如母亲爱的祝福，放他们前往自己现在选择，现在想要归去的地方，消除他们在【轮回】中被密特拉硬塞进去的记忆，重塑七十亿灵魂的身躯，给了他们值得/不值得的第二次机会。
有恐惧，有憎恶，有悲伤，有愤怒，有轻蔑，有畏怯，有怜悯，有喜悦，有忌妒，有羞耻，有慌张。
“所以我只告诉你最后一件事：你不相信外神，我根本无所谓。卡莲也不相信外神，我也从来不打算说服她。这根本不是问题。你的问题在于不相信人，却又不知道人才是那隐秘之神真正的代理。百姓万民，才代表了那个神的意志。”
……话虽如此，怀抱海登的拉斐尔，看起来却一点也不慌张，不害怕。
他很自信，而且很冷静，
这轰鸣，这波动，都在诉说着，最大的危险即将来临。
【你所见的一切，皆是我的背影】
“好久不见，密特拉。”她甚至还显得很淡然，“四百年不见了，你最终还是选择了变成这个样子。我很遗憾。”
海登与安洁拉
于是密特拉种田种了四百年，最终种到可以真正强姦每个人思想的地步，让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之前的麻木和无所谓埋单。
一个拥有两条胳膊，两条腿，一个头颅的形象，直立地站在那里。
四百年前的时候，密特拉确实打不过任何完全体的天使。可是他现在至少比以前强十倍，而且有全世界的信仰。他现在确实就有这样的强。甚至连孔雀王萨麦尔夫妻的天使力量都没能胜ｈtｔｐs://ｍ.hｅtushｕ•cｏｍ•cｏm过密特拉。这是很客观的现实。
“唔，和你们这些外神东西打交道，真是下一秒会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扭曲的赞颂念经，他们的信仰，他们的秘火，仍然无穷无尽给密特拉提供能量。
然后她伸手擦干净海登脸上的血污，接着轻柔地亲吻了海登的脸颊。在她碰触的地方，光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喷薄而出，将海登和拉斐尔都笼罩其中。他们的身体都扩张开来，轮廓变得没有边界，像融化在水里面那样。
……或许正因如此，就在他从天砸落，穿过大气层，被火焰焚身，穿过乌云的时候——密特拉突然看见一道光柱刺透乌云，落在动弹不得的他脸上。
“不戴头盔开摩托车是个人的自由。但密特拉的所作所为，却是把全人类都牵扯进去，让现在的人没有选择。”
如果，海登还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和他说：不是这样的。
他看到了许多背影。
说好的震怒之神，毁灭之父呢！？
于是这男人终于像凡人一般死去。
所以他不服气。就算摔到地上摔死变成肉饼，他也要咬牙，也要质问。
一方面有人支持、崇敬、跟随密特拉的道路。
这是最后的愿望，也是最后的选择。理论上来说，这种选择好像都不应该是在敌人的必杀技即将打过来之前临时想的。
“为什么！？”
无论何种语言都绝不相通，无论何种状况都绝不动摇。他不会听进去，他也不会相信任何其他人。他只相信自己……不，也不对。如果真的相信自我选择的价值，这一切恐怕都不会发生。
反正密特拉已经很不愉快，没有再听下去的兴趣。
他这番可怕的宣言只让拉斐尔轻轻叹了口气。
他不甘心！
幸好，哪怕海登现在正处于弥留之际，他也早就想好了答案。他早在四百年时光通道里就想好了对付【轮回】，以及拯救世界的方案。这也是他之前用来说服卡莲以及团队核心伙伴们的方案。
“但我们一起一定可以做到。”
“不过，只是多了一个外神使者而已。一个非战斗型的【神之药】，也不过如此。”
另一方面也有人憎恨、蔑视他。
密特拉完全就有自信的理由。卡莲虽然带着诸神联合军在月球表面上大闹，但是并不能伤害到【轮回】的根本。数量hetushu.com.com至少高达七十亿的灵魂还被关在【轮回】里。
她呢喃道，
然而拉斐尔依旧淡定，并不慌张，并不担心。即使密特拉的超级大炮即将轰过来，她也只是低下头，望向怀中的海登。
“但我是拉斐尔（神之药/神将治愈），是为要医治灵魂而来的；我也是安洁拉，是为了实现你的愿望而来的。我爱你，而且要帮助你获得幸福——所以许愿吧，海登！我相信你最后的选择。我相信即使现在选择也可以带来改变！”
但是【轮回】已经再也压抑不住它里面觉醒的灵魂。七十亿的感情和想法不断从【轮回】的核心里涌出来。
一去不返。
可是拉斐尔听见这愿望之后，却微微一笑。
“同样，当全世界的其他人把信仰和崇拜全部交托给你的时候，当他们意识到问题，却还没有站起来挺身而出对抗你的时候，责任确实也落在了每一个人肩膀上。四百年前的时候，你还没有比其他菩萨们强大太多；一百年前的时候，你所创造的社会形态还有可能被其他人推翻改变。每个人的心灵汇成了‘选择’，而无数选择最终编织出今日的‘命运’之网。”
密特拉再怎么说也不是真的傻子，不至于真的站在原地傻乎乎等着敌人把花样变完。他立刻催动【轮回】之力朝这个奇怪的【人】轰过去。但是【人】举起手臂，就把【轮回】之力接下。
到底是哪里不对！？
密特拉坚决抗拒着脑海中浮现走马灯这种软弱的行为。在被重力不断扯向大地的过程中，他试着呼唤自己曾经拥有过的所有力量，所有法力，但是都没有回应。他只能像是要伸手抓住月亮一样朝向天空发出呐喊。
他看到那光柱在乌云之间露出的东西。他终于看到自己无敌的四重瞳眼在过去四百年间都从未看清过的东西。
海登也一直都明白安洁拉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很难信任，并时常为之苦恼。自己的决断会不会是错误的，到最后会不会反而将更大的灾难带到世界上。相信自己，拼命在选择的道路上奔驰的同时——海登也总在怀疑着自己是否正确，并为之苦恼。
她这样说，让海登吓了一跳，不过，
所以密特拉当然有信心。不开玩笑，客观的说，他确实比单独的一个拉斐尔要强。
七十亿人的心灵力量压了过来，海登和hｔtｐs://m•ｈｅtｕshｕ.cｏｍ.ｃoｍ拉斐尔就要如同纸屑一般被火烧尽。
“你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密特拉，然后其它的错误都由此而来。”
祂发出炽烈的光芒，比西沉的夕阳还亮，越来越耀眼，越来越耀眼，宛如太阳诞生在月亮上，强烈到足以灼伤视网膜。
有生以来第一次，意志无限坚定，道心不灭的密特拉终于感觉到了，什么叫作……后悔。
渡过河的彼岸，
这样就够了。
他差海登到底差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他没有和海登一样当外神的走狗？他不甘心！
密特拉不愧是天下最强，即使看见这再怎么说也很怪的情况，也只是一愣，而且丝毫也没有畏惧。
这些人来自有别于人类的其他种族吗？是因为他们的脑袋里多了一块齿轮，多了一块神经回路，而这些都是其他次等凡人所没有的吗？好像不太可能。无论这些勇敢的人是由什么组成的，所有人的心中某处都应该会存在相同的部分。人群的绝大多数应该都有能力学习反抗者们的所作所为。
交杂着诸多感情的混沌之物从【轮回】之中，像爆炸一样冲了出来。这些反应是无法统一的，不如说统一的话反而可怕。高唱着“我才是绝对正确”并且彻底否定其它想法，这种事本身就是一种疯狂。
“我没有办法做到这件事。”
什么！？
既是人，也是光。
不远处的密特拉听见这个愿望，不以为然：“就算没有超脱觉悟，【轮回】里的七十亿灵魂也已经全都转生过一百次以上。【轮回】不是洗脑魔法，不是心灵干涉。他们是真的活过了主观的上万年，现在全都信奉我，七十亿人的信仰和秘火能量与我同在。就算再让他们重新选择第一百零一次，结果也不会改变。”
于是光芒重新成形，产生了形状和物质。
她对他说：“海登，这已经是最后的选择了。无论你怎么选择，正义都会到来。每个灵魂最终都将去往他们自己生前选择的地方。”
“所以我许愿……让进入【轮回】的所有灵魂，都再有一次自由选择的机会。让他们选择是否要继续为虎作伥，是否愿意站起来反抗。”
七十亿灵魂的洪流撞在一脸愕然的密特拉身上。这并不是七十亿灵魂发动的攻击，而是他们所有人追求未来的意志，所有的生命凝聚成的求生欲望，足可以照亮前程，创造他们自己和图书
选择的未来。
除了一人。
密特拉用自己无敌的重瞳朝那个【人】去看，但是他看不清楚。他一点都看不清楚那个明亮的人类形象究竟长什么样子。这个由最纯洁的光构成的形体散发着力量与纯洁，但是密特拉看不清他的脸。密特拉只能知道他既不是海登，也不是拉斐尔；既是海登，也是拉斐尔。
于是【人】终于开口说话，用的是海登自己的声音：“所以你就那么笃定，光靠自己的身体力行没办法在四百年里说服众生相信你，必须靠【轮回】这种扭曲的手段。密特拉，我都不知道该说你到底是自信还是特别不自信。不过事到如今，吐槽这个也已经没用。”
“别装模作样。”密特拉沉着脸回答，“我们都早在四百年前就知道今天的结果。接下来我会把你们碾碎，用【轮回】的磨盘像豆子一般碾碎，只把洛基分离出来，将你继续镇压。这是我的眼睛已经看到的确定的未来。”
自由的风吹进【轮回】大钟的金属齿轮，吹进七十亿人，从梦境中唤醒每一个人的灵魂。
他们把他撞出星界，撞出月球，撞进宇宙，撞碎他所有的神通，剥去所有的神力，这一过程疼痛得难以忍受。密特拉就这样从月球水平飞出。在短暂的飘浮感之后，密特拉的身体就被地球的引力所束缚——开始向下坠落。
最后的这句话，拉斐尔与其说是在对密特拉讲，倒不如更像是自言自语……又或者，其实是要说给她怀里的海登听？
“你相信自己看到的未来是不可改变的。可如果没有选择，一切都没有意义。你难道看不出，四百年前我没有当即把你消灭，就是希望你，以及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还有机会作出其它选择？是你执拗的相信自己看到的未来比每个人的自由和幸福更重要，是你选择让自己成为命运的囚徒。毁灭从来不是注定的。这一切可以不会发生。是你选择让这一切成真。”
平凡与神圣
不过海登现在脸色苍白，闭着眼睛，也不知是睡着还是已经死了。
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确实有些出乎海登的预料，不过，状况其实差别也没有太大。
说好的外宇宙不可名状触手怪呢！？
“不过，这世上的人也并非每个都屈服于你。还是有很多人挺身而出，试着打倒你。所以，或许还有一次改变的机会？”
在死亡临近的最后时刻，密特拉和_图_书终于明白自己看到的是什么。因为他发现自己看到了观音、其他菩萨、他过去的同伴，乃至于不动明王还有天女弥拉……所有这些对他失望，离他而去，或者被他“放弃”之人，从最亲密的伙伴，到最底层失业穷苦普通人的背影。
……但密特拉并不了解这些。这个坚信自己正确无误的男人，根本就不了解这种苦恼。
然而密特拉对此不服气。他当然知道人类的思想和心灵之中有着最终极的力量。根本不止他知道，连堕天使旧神们也知道，而且所有新神都知道。所以密特拉才用【轮回】去“引导说服”全人类，让全人类都有和他同样的思想。这逻辑不是很合理很完善吗？
“没有用的！”密特拉大声宣言，“也许我确实还没有超脱开悟，也许这七十亿人都还没有超脱开悟，但他们已经和我有同样的想法！我已经花费至少百世的时间去说服引导他们，他们会追随我的道路！”
“外宇宙侵略者的谎话可以结束了。”他转动【轮回】，把火力对准拉斐尔与海登，“我要将你们全部吞入，然后将你和洛基分开，只将你的残渣丢弃。”
光之巨人当然不会回答密特拉的疑问。他只是接住【轮回】的力量，朝它吹了一口气。
死与生
所以即使是死了，躺在坟墓里，海登也要说：
人类与天使
他终于看到了那所谓的外神。
如果只是这样的东西，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费劲心思防备，为什么和观音她们争执，为什么要放弃那么多东西，忽略对社会的管理，为什么不得安心，不得解脱——
拉斐尔和海登说过，而且不止她说过，世界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归根究底是每个人的选择统合起来的结果。支持密特拉的人就不用说了，为虎作伥。至于沉默的旁观者们虽然没有支持他，但选择知趣的闭嘴，沉默，沦为麻木的看客，其实也与支持者同罪。
男与女
“来吧，掌管治愈的外神使者。你要如何与洛基联手将我杀败？”
至今为止他的重瞳都看不见的东西，好像，也就，只有那个隐秘的外神了。难道这就是外神？
这是名为【人】的形象。
他不服气。
可话又说回来，这世上也不是每个人都在旁边闭嘴看着密特拉折腾。他们会挺身而出，他们会愿意牺牲自己去和一个邪恶的世道战斗。他们没有成功，但他们仍然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