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哈呵哈哈。没想到我姐姐选的人也挺有幽默感。可比硬邦邦严肃肃的圣人可爱多了。】
【唔姆。】阿斯莫蒂斯咧嘴，笑着问，【向你的计划投资，对我有什么利益么？】
面对这样的威容，海登都一时间感觉心脏有些加速。
海登也理解这种想法。
安洁拉平静地说，
以上这些道理，阿斯莫蒂斯试图向海登解释的道理，他确实在一瞬间就理解了。
【其次，就算真有办法打败密特拉，现在也已经太晚了。无论如何，外神都还是会来。我亲爱的姐姐已经看遍这世上的罪恶和不公。毁灭之父已经知晓一切。审判之时已近。】
在燃烧着的黑岩浆的掩盖下，它有一双在黑暗中散发光芒的黄金色眼睛，既让人感受到恐怖与邪恶，同时也散发出聪颖的理性。
然而阿斯莫蒂斯听完海登这话，却缓缓停下笑声，歪斜脑袋：【你说这个啊？】
【你在做梦。】阿斯莫蒂斯断然道，【首先，虽然你是萨麦尔的女婿，但很显然祂根本没教过你罪恶的涵义。这不是创造美好世界的问题，更不是补偿的问题。只是单纯的罪与罚的问题。你以为创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就可以把以前的账目扯平吗？你完全没有明白嘛。】
可惜海登没时间分心研究魔王的真名。他带安洁拉过来，是为了让安洁拉回想起她自己的真名，是为了让安洁拉找回她真正的外神力量。
这话，让阿斯莫蒂斯用很古怪地眼神盯着海登看了好一会。过了半天，她才说——不是对海登，而是对安洁拉说：【亲爱的姐姐，你选择的这个先知，这个圣人——脑子是不是有点不太好使？】
海登可能觉得自己是救世主，是主角。
【有原始积累优势的资本神怎么可能会和你讲究公平竞争。】阿斯莫蒂斯冷冷地吐槽，说着风凉话，【密特拉又不傻。他也知道一些有关我们天使和外神的事情。有四百年时间准备，www.hetushu.com.com他当然会预先思考，会提前把一些破绽堵死。】
“这可真是个怪问题。”海登抓了抓下巴，“我得先救一下，看看能不能拯救世界，才知道我是不是啊？”
“……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真的就死循环，卡关了！？”想到这里，海登忍不住抱头，“这不公平啊！我好不容易找到办法，结果密特拉提前把路堵死了！？”
说到这里，巨大的红龙居然颤抖了一下，用带有些许快|感地声音说：【我们的父亲是复仇和公正之神。】
【是吗？这倒是个好消息。】阿斯莫蒂斯吐了吐舌头，又慵懒地缓缓转过头，望向海登，【然后这边的你，也是位难得的客人。萨麦尔的女婿，又是我亲爱姐姐选中的先知，圣徒。驹草还说你想要拯救世界——所以你真是救世主么？】
“我觉得主人这样很可爱。”安洁拉悠悠然回答，“和魔王（撒旦）对答，然后找出自己的答案，这也是救世主的必经之路。没什么不好。”
【外神……你还真会取名字。】阿斯莫蒂斯的身体抖了一下，【你说的这个不完全对。我不是宁肯世界就这样毁灭。首先，我是没办法。我已经输给密特拉了，四百年前就已经输了。而这四百年我被封印在这里，显然没办法进步。】
复仇之神。
可惜安洁拉摇了摇头：“很遗憾，除了这丢人的妹妹以外，并没有想起什么有意义的事情。”
这话终于让海登懵了：“啊？为啥！？”
他没有顾忌说实话，因为没有这个必要。阿斯莫蒂斯肯定是邪恶的，是魔鬼头子，但对目前的海登来说并不是威胁。相较之下密特拉菩萨才是要先解决的问题。都事到如今了，海登并不害怕向魔鬼坦诚。
“怎么样？”所以海登伸手戳了她一下，“有想起什么东西吗？”
在海登也只懂一部分的古代语言里面，这个名字的意思是“神的离去”hetushu.com.com
。
【想要让姐姐回到完全状态，你就得先打败密特拉。可是如果能打败密特拉，你也没这个必要了——这是死循环，走不通的。】阿斯莫蒂斯淡定地说，【不要认为我在说谜语，我是说正经的。但有些事情没法说得太仔细，因为提前知道反而对你们不好。】
假设海登今天真的打败密特拉，努力创造出一个比较好的世界，那昨天死掉的人，被这个世界折磨凌|辱的人，那些睁睁看着父母孩子病饿死的人，那些被社会蹂躏到精神崩溃失去幸福的人——他们身上的苦难、伤痛和死亡就免掉了吗？
但是他真的不喜欢！就算考虑了一下，果然也还是无法接受啊！
然后阿斯莫蒂斯又转向安洁拉，
他是为了什么战斗至今的？是为了公平正义吗？当然是，但这些只是一部分。
对一个超越时空的【外神】来说，这两边的意见效力可能就是一样的。而最麻烦的地方在于，这个世界上已经痛苦死去的死人怨念，恐怕在数量上就要比幸福快乐的活人还多得多了……
“我可不觉得自己有被限制。”安洁拉歪了歪脑袋，“倒不如说在这里，我反而更清楚的看见这个世界。只是坐在高高的月亮上俯视，可无法听懂众生的呼求与苦难。”
【好吧，也行。无所谓了。】
阿斯莫蒂斯摆了摆尾巴，
然而海登又不能亲自跑到月亮上去查看，因为那里可是敌军大本营，密特拉菩萨的本体和好几个明王平时就在那里守着，谁跑上去都是送死。找孔雀王去都没用。
因为明天的世界变好了，所以昨天被黑暗的社会和时代害死全家的死者们就不会有怨念了。有这种道理吗？
“我不同意。”海登摇头，“反正外神还没来，我总要试一试。我要打败密特拉，创造一个人人平等、没有压迫和剥削的世界，再让安洁拉验货。这样一来世界就不需要毁灭了。”
然后，意识到海登还没明白，安洁拉又对他解释道：“主人，您应该还记得吧？之前新雅图炎上的时候，亚当先生攻击月亮之后，我感觉自己能够回想起的知识变多了，脑袋里的雾霾也减轻了，就像信号的干扰变少了。”
大红龙稍微扭了一下身子，摆出一个更舒服的躺平姿势：【所以海登小朋友，我劝你还是放弃，躺平了等着。我估计最多再几个月，群星就会归到正确的位置，我们亲爱的毁灭之父就要来了。祂将会踏碎这世界一切的罪恶，包括我，还有这世上的一切，给大家带来一个全部公平的死。】
下个瞬间，海登又恍然领悟到了另外两件事。第一件事情是，他更加明白为什么密特拉会创造【轮回】这样的大魔法了。
可是，密特拉当然也会认为他自己才是“主角”，而且他也很聪明，会思考，会提前准备，即便海登他们没看到他思考。
很显然这评价并不让阿斯莫蒂斯感到高兴。她盯着安洁拉看了一会，从嘴角吐出一团黑烟，呢喃道：【亲爱的姐姐，你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完全状态。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被限制在这样小的一个人偶躯壳里？】
啊？啊？？
那朱红色鳞片的身躯，长着弯弯曲曲的十根犄角，粗壮却又奇长的七只脖子，像蛇一样的七个脑袋，长而光滑，吐着毒牙。虽然七个脑袋，不过只有一根尾巴，长而优美的尾巴末端，带刺却又美丽。
海登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看到身旁的安洁拉叹了口气，犯难地用手指戳着脸颊：“哎呀，果然是这样？”
“你这状况看起来有点糟糕啊。”
这些话，安洁拉之前确实就和海登说过。
幸好海登还算是脑子转得快。联想驹草太夫的表现，他也马上反应过来：“你也想让世界毁灭？你宁肯看密特拉菩萨把事情搞大，加速加速，然后让【外神】过来把大家一起都轰杀掉？”
【不过hetushu.com.com嘛，既然姐姐已经在地上到处乱跑了，就表示有些东西终究还是堵不住的。】
这话就让红龙笑了。
大家都知道，整个月球都是密特拉菩萨自己的私产。很早以前海登就怀疑过，难道密特拉是在月亮上偷偷造了一台奇怪的干扰装置，用来屏蔽外神，正好又被亚当一拳给打坏了？
不是这样算的吧？
有时人们说罪恶之首是条蛇，海登现在终于是明白了。原来古老传说的背后确有可怕的事实依据。那古老的传说确实说过，有条巨蛇被从天打落地底，但又很不甘心，仍然想尽办法反叛，等待有朝一日能重新爬出地面，将整个世界压在自己身下。
“对。”海登皱起眉，“……有什么问题吗？”
阿斯贝尔（asbe-el）
【如果是这件事，那我就不投资了。】阿斯莫蒂斯摇了摇巨大的龙蛇脑袋，【密特拉，还有他的轮回大法，这些事情我根本不在乎。就让他去笼罩控制整个世界好了。】
它虽然身插八支金刚杵，八支金色的光枪，却仍旧悠然横卧在火焰和黑暗的石山上。
就算现在的活人抱怨说：“为什么要因为以前死人的怨念就毁灭今天的世界啊？”
应该是这样。可那又如何？
【那么海登小朋友，我就来告诉你第二个坏消息——我现在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帮助亲爱的姐姐回到完全状态。你想让姐姐恢复完全状态去打败密特拉在根本上就是行不通的。】
她倒是很配合这个气氛。
“谢谢夸奖。”海登很淡定地说，“所以我现在打算去做救世主看看。今天是作为个体户，来向你作出融资请求。”
“……我有办法。”他重新抬起头，望向大红龙，“只要先打败密特拉，我就有办法！”
如今海登眼前所见之景像，正是人类想像中“邪恶巨龙”的模样。
以前满怀怨念、受尽苦难而死的死人也同样可以抱怨：“凭什么因为你们现在活得好，以前的我的死和痛苦就可和*图*书以算了？”
她用七个脑袋指了指插在身上的八支金刚杵。
有些人可能会觉得这样也可以，不差，认了。
神的离去，真是很有意思的真名——在古代语言里这个词有二义性，所以这名字的意思究竟是神离去了，还是她离开了神？
以能否创造出什么来衡量其价值，充其量不过是生者的道理。
最后这个世界上的每个活人，都要为这个世界成千上万年积累下来的罪业，而付出代价。
这个说法海登倒是没在羽蛇神雷米尔那边听说过。但他听到这里，却突然稍微有点明白过来。
这就是阿斯莫蒂斯，天之瓮星神。这个拥有众多名称的魔鬼之王，抬起了它的头，斜眼看着安洁拉。
“好久不见，阿斯贝尔，我的妹妹。”
【我看得出亲爱的姐姐还不是完全状态，大概还有点儿迷糊没睡醒。可是海登小朋友，你看起来不傻，不是真的不明白吧？自从你带她看见这个世界的压迫、剥削、罪恶、绝望、苦难，还听见人民渴求公平正义，甚至渴望破灭的声音，这个世界就已经没救了。】
自从新雅图事件之后，安洁拉就变得没那么迷糊，说话也开始变得更有条理。
不能。甚至不能用“下一代”的说法敷衍过去，因为很多死于苦难的人已经根本没有下一代了。
用让现在活着的人的幸福来补偿昨天的死者，能做到吗？
第二件事情是，海登也想到了他自己的办法。
古之贤者有云——复仇不会创造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他更重要的动力是，想要救人。哪怕杀人的同时也想要救人。
“可以解决目前这个事态。”海登回答，“密特拉菩萨即将用【轮回】笼罩世界，超度众生。我认为我们大家应该都不喜欢这种结局。为了打败密特拉菩萨，我需要让安洁拉回想起她的真名，取回全部力量。”
所以对死者的补偿只能依据死者的道理来实行。否则这个账目的正负就没法持平，否则就没有“公平”可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