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反对派的胡说八道。”观音回答，“实际上这之中确实就有一个原因。这件事本来只有我们八大菩萨和少数亲信知晓，但为了战胜密特拉，本来也得告诉你们。我就从这里开始说吧。”
“那时候，旧神之王在即将败亡时，曾经召唤过所谓的【外神】。那无可名状的恐怖力量就曾经将密特拉逼到绝境，将他的斗志击碎，心灵的破绽也暴露无遗。”
“【轮回】是密特拉很久以前就提出的长期计划。他最开始提案的时候，我们都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就同意密特拉去做了，却没想到它正式运行起来会这么可怕。”
逆转时间，这个词听起来好像非常不得了，但实际上海登确实是有这个技术的，而且大家都看见过。他这些年在堕天城，在新雅图，在南美，都用过几次【逆转时间的魔法】，主要都是用来救人。因为海登的魔法不止可以倒带，同时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重书过去。最大部分的使用例子是【复活】。
“这和逆转密特拉之间的区别大概有十个数量级，”海登吐槽，“我连逆转米克特提卡希瓦都会失败，何况你这次想要搞所向无敌的密特拉。我猜我们都会被法术失败的余波炸死。”
结果呢，她现在却说出这样的话来，让海登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资本神所打造出来的这个时代，最危险的真相就在于——社会的契约，社会的规则，只不过是大家都情愿做的幻梦而已。既然密特拉已经得到无敌的超越社会规则的力量，他当然可以把这场梦戳破，把大家全都打翻在地，再也不陪大家玩这场游戏。”
观音菩萨，密特拉曾经的合作者，现在也不得不做出选择：要么从同等级的合作者变成狗，要么彻底撕破脸与其为敌。
这下可好。无敌的【轮回】由密特拉一手在操控，军权也握在他手中。海登算是更加明白为什么观音菩萨会联合外人。因为她肯定已经开始害怕了。
“虽然我说了这样的话，但其实密https://www.hetushu.com.com特拉一直都很仁爱、很慈悲，心怀天下众生的福利。谁都想不到今日情况会严重到这个地步。如今集团内部的制衡能力已经完全丧失，我们必须齐心协力，才有可能把他打败。”
海登却看不惯她这一点慈悲为怀的神情，冷冷吐槽：“密特拉如果真当慈悲仁爱，今天的世界岂会是现在这样？”
一边做这件事，一边卡莲和海登都忍不住在想观音菩萨刚刚提到的那个关键词：
“大家都说，密特拉一直是强大的，密特拉一直是不败的，密特拉是所向无敌的。自从四百年前他横空出世，发动新旧神战争，密特拉好像就从来没输过——大家都这样说，但我知道事实并不真的是这样。”
菩萨的语气中五味杂陈，有忧伤，有失落，也有一种深深的怜悯和慈爱，仿佛就是对众生而发的，进一步衬托出神圣庄严之感。
所以卡莲给观音菩萨重新安排了一间会客室，把芙蕾雅和伊丽丝女神都请到别的房间去。现在这个会客室里只剩下卡莲、海登和观音菩萨三人而已。
米克特真把自己的过去全部烧光，海登也没法救活她。
然后卡莲又看向观音：“不过，当然，海登说得完全对。我不是要谴责你们在四百年前的功业，但那已经是四百年前的事。我不承认你们现在做的正确，因为你们本来可以做得更好，把世界变得更好，却因为自己的贪婪和傲慢，而没有把力量和财富用于造福人民和世界。”
后来还是卡莲先皱着眉头说：“你有点偏题了。况且在讨论联合之前，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现在这密特拉集团内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有你背叛密特拉了吗？还是说他其实已经众叛亲离，只是靠着【轮回】的力量随便来？”
“退一步说，就算真的做到这种事，没准也会出现时间悖论。到时候天知道会发生啥？”
……………………啊？
“我很知感恩啊。”海登从会客室的桌旁和-图-书
猛地站起身，声音像寒冰一样明晰，“十五年前，我的父母死在上一次流行性大瘟疫里。不是因为你们造不出特效药，而是因为我们买不起。虽然不是你们直接、亲自动的手，但我还是很懂感恩的啊！”
既然观音菩萨都亲自跑过来，而且还主动把身份显露，那现在的状况就很有些不一样了。
海登在心里忍不住想，很久以前，至少四百年前，观音和密特拉肯定是朋友，肯定是伙伴，甚至很可能非常亲密。他们互相信任，所以观音会知道密特拉的弱点、破绽……结果现在却变成这个样子。
“所以我也说过了，海登先生。重点不是真的回到过去，而是回到过去当时的状态。”
“四百年前，在新旧神战争结束前夕，密特拉曾经有过一瞬间遭遇绝境。”
但是他身旁的卡莲却摇摇头，叹了口气：“哪怕设计成那样也没用。密特拉的程序能力是八大菩萨之中最强，况且他就是【轮回】的主设计师，想留后门再容易不过。哪怕董事会投票反对，他只要愿意撕破脸掀桌，照样可以用【轮回】把大家都轰杀。”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重新变得凝重、严肃起来：“你们知道【外神（outer.god）】吗？”
“说得好啊。”海登回以冷笑，“现在的生产力可能是四百年前的一千倍，人口是以前的十倍，可是人民的生活水平有一百倍的提升吗？人均生产力提高了，但是大部分人并没有过的很好，只是提升到能维持温饱的水平。你们开发出尖端奥术技术，但学得起它的穷人越来越少。你们发明治疗瘟疫的特效药，但是治不了穷病。千倍的生产力究竟用来造了什么东西？帮你们聚拢全世界99%的财富么？”
密特拉的无敌连其他菩萨、连他的自己人都开始恐惧。因为他已经到达完全不需要他人合作的境界。
外神？为什么会突然提到外神！？
海登闭上嘴，坐下了。
“八大明王和金刚力士部队全都支持密特拉。”观音菩和-图-书
萨苦笑了一下，“他在军队内部人气也比我们高，倒不如说整个军队都崇拜他呢。”
观音菩萨挑了挑眉：“今天的世界要比四百年前的世界美好得多。你们今天能享受到的一切，所有这些东西——无论是网络，空气调节魔法，治疗瘟疫的特效药，还是你们嘴里来自天南地北的美食，全都建立在我们所创造的现代社会基础上。是我们开发了现代奥术魔法，并把它推广到全世界，把全世界的生产力都提升到了原本的千倍以上，世界人口也增加到原本的十倍。否则现在全人类都还生活在封建农耕社会呢。”
观音菩萨继续说，语气干巴巴的，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可真是让海登和卡莲都大吃一惊！
他之前用【复活】打了一下米克特，结果还被弹回来呢。
卡莲挑了挑眉毛：“我当然知道。因为你们害怕彼此，害怕其他菩萨和其他资本神，担心其他神变强之后会夺自己可以拥有的一切。哪怕你们已经满足了自己的物质需求，也还是要征服彼此才能彻底安心。因为你们在玩一场只有一个人能赢到最后的游戏。最强者的至高宝座，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鼾睡。”
海登皱起眉：“我不懂你的谜语。而且我刚刚已经说过，回到过去杀死婴儿密特拉在技术上是做不到的。”
老实说这可真是令人感到悲伤。
故而当大家在新房间里坐定，重新开始对话之后，海登的言语中也不禁带了些讽刺味道：“时间魔法最多也只能减缓或加速一定区域范围，或者针对非常有限的目标进行事实修改。‘时间旅行’是肯定做不到的。如果你哪天找到了一个能回到四百年前改变历史的时光机，你可要记得在启动之前先让我检查一下。”
但这话反而让观音菩萨笑了：“所向无敌的密特拉吗？现在的他可能确实是无敌的，但他真的一直都是无敌吗？他难道从来都没有衰弱过，没有失败过，没有过任何脆弱的瞬间？”
卡莲又问：“集团的军事力量状况如何？”
和-图-书【逆转时间的魔法技术】
幽幽雅雅坐在新会客室里的观音菩萨也挑起了她细长的眉毛：“我当然知道时间旅行不可能，海登先生。但我们其实没必要做到那个程度，重点也不在于真的要‘回到过去’。你不需要回到过去，不是也可以用魔法修改未诞者的过去，把它变活吗？”
说到这里，观音菩萨叹了口气，
“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回到过去密特拉菩萨还没那么强的时候，先把他打死？”
观音菩萨眯起眼睛，她周身散发出来的那种神圣的光环消失了：“你抱怨这个，我可以理解，因为你们是这个时代的年轻人，不知道当年有多苦。今日的世界是现在这样自有它的理由，你只是不了解世界就妄下论断，阴阳怪气。有限的进步也是进步，能让全世界大部分人温饱已经很难得，是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伟业——不要太不知感恩吧？”
“因为我是观音，是他最信任的人。我知道他曾有过身处绝境几乎就要败亡的时刻，曾有过一个无比脆弱，连决心和意志都濒临崩溃的状态。只要我们汇聚力量驱动时间魔法，把密特拉带回到那个特殊的时间状态，打败他就不是不可能。”
“那你们真的搞错了很多事。”观音冷冷地说，“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八大菩萨具有这样强的力量，但在这四百年里还是不停忙着积累，忙着开发，忙着不住吸取更多力量？”
观音菩萨瞥了卡莲一眼，然后点点头：“我解释的顺序确实错了。这样说吧，现在我、文殊菩萨还有普贤菩萨都反对密特拉的计划，但三名菩萨在董事会里无法达成多数。金刚手菩萨、地藏王菩萨、药王菩萨支持密特拉，虚空藏菩萨弃权没有投票。”
要知道观音菩萨正如她的身份，本来有着非常美丽甚至可以说神圣的容貌。黑色长发散至肩部，眼眸半垂，睫毛修长，整齐的鼻梁和嘴唇以黄金比例端正地分布在脸上，搭配上雪白的肌肤以及纤细的身材，而且丝毫看不出刻意打扮的痕迹https://www.hetushu.com.com，就散发出一种圣洁纯真的美感。
这该算是谁的错呢？
“海登先生，我就是希望您的魔法技术能帮我们把密特拉的精神意志倒退回到四百年前的那一个瞬间。只要回到那个时候，我们就能轻松将他击败。”
“文殊和普贤正在努力说服虚空藏菩萨，但老实说，现在就算董事会重新投票反对密特拉，我也很怀疑董事会的决议还有什么作用——【轮回】的系统是掌控在密特拉自己手里的。他完全可以独断专行。”
距离一瞬间缩短到零，唇枪舌剑进入近身战阶段。海登和观音，互相瞪视。海登握紧了法杖。观音倒是不需要武器，只是轻声笑，脸上带着轻蔑，对这个没有大局观的海登的极度轻蔑。
海登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吐槽：“你们四百年和平日子过傻了吗？【轮回】这种东西早在最初开发的时候，不就应该设计成只能董事会投票操控的吗？”
海登无言以对。
若要问海登这【逆转时间】的技术是从哪里来，那他确实是从安洁拉的奥秘中模仿分析学习得来。可你要说这时间魔法技术特别超绝无敌，那海登自己心里最清楚，根本就不是这样。
再这样下去，恐怕在联合对付密特拉之前，海登就要先和观音菩萨打起来了。而且更可怕的是，考虑到这里是【新芽城】，考虑到卡莲、安洁拉还有他的伙伴们都在身边，考虑到孔雀王马上就要过来。他们甚至可能会赢的。
所以卡莲终于也开口了，用理性、威严的声音说：“你们到底是要联合对付密特拉还是要先自己打一架？密特拉要是知道了，怕不是牙齿都要笑掉。”
她微笑，笑脸嫣然，说出来的话却有股阴狠毒辣的力量，一时间海登都给听懵了。
“够了。”
观音菩萨却笑着解释到，
时间悖论当然只是假想理论，因为目前还没人真的做过时间旅行。可是海登仍然觉得这不现实。如果“回到过去杀死婴儿密特拉”这种事真的能做成，全世界应该早就立刻被第一个发明时光机的人给统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