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说海登真的完全相信羽蛇神这些话，但他确实听得有些懵：“所以，呃，你真的是个一心为民想要人民幸福快乐的好神王？”
祂这话几乎要让海登都听愣了。
“生物方舟。”
可惜海登没时间听相声。安洁拉和羽蛇神这短短的对话已经让他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所以他赶紧打断，赶紧开口问：“克察尔科亚特尔！你认识她？你知道她是谁？”
海登仰起头，望着巨蛇堕天使，几乎是放胆脱口而出，
海登越听越惊。他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从羽蛇神嘴里听到这些事情：“你帮祂准备了什么？”
安洁拉管羽蛇神叫“雷米尔（神之慈悲）”，还说好久不见。
羽蛇神的蛇脸上流露出回忆的颜色，
之前在堕天城的时候，孔雀王就和海登他们说过不少有关安洁拉身份和外神的推测。现在羽蛇神这一惊一乍的样子，祂究竟在想什么其实也很容易看出来。
“我是为了拯救世界，前来寻求知识的人！世界现在正处于毁灭的危机之中！以那位神的名义，告诉我你知道什么！雷米尔（神之慈悲）！”
一阵寂静，持续了好一会儿。
……这好像也没啥奇怪。
“那时候，密特拉向全世界推动他的新社会形态时，我觉得他发明的资本魔法会对人类子民造成更大的痛苦。”
羽蛇神点了点头：“好，我会告诉你。”
“所以我反对他的计划，想要联合同胞们开战。却没料到我的义弟烟雾镜竟在神明大会上背刺我，将我封印在这里。”
羽蛇神忿忿地说。
于是羽蛇神点点头，继续说：“烟雾镜虽然背叛我，但也知道密特拉不可尽信。所以祂说服我在这里替祂做一件备用计划，而那计划正好也符合我的心意。”
望着安洁拉，这只特别巨大的蛇张大了嘴巴，吓掉了下巴。三秒钟后，祂突然放声哀鸣：“你已经来了！？这么快就来了！？为什么！？”
然后羽蛇神把上半身伏下，把脑袋降了下来，直到与海登的眼睛差不多www.hetushu.com.com高。
祂甩着尾巴轻轻拍了一下身后的美洲式大金字塔，随后嘶嘶道：“这事情要从四百多年前开始说起。”
大家都知道烟雾镜公司的高层，实际上都是旧神刷了漆，假装成新神。他们的根子是旧神的根子，一直都是。那他们的上一任神王是堕天使旧神当然也很正常。
“老实说你这样反而让我的疑问更多了。”想到这里，海登不禁扶额，“但我想先问我的第二个问题：你们真的对外神这么恐惧这么绝望，以至于甚至要准备办法润到4光年以外去？”
这羽蛇神的语气居然真就满满都是对海登的担忧和对安洁拉的害怕，真就半点算计的味道都没有。海登反而被祂这样搞得很尴尬。
一个突如其来的怪主意，灵感，闪过海登的脑海。凭着直觉他想到了一个答案，他不确定这是个好主意，但他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
十秒钟后，祂的声音已像是冷静下来。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当然已经考虑过很久了，只是从来没对外人说过。
他确实想要知道烟雾镜在搞什么鬼，他现在确实也知道了烟雾镜在搞什么鬼——但他想知道的不是这个啊！他想知道的，烟雾镜到底怎么折腾出米克特的克隆体，又或者要用克隆体做什么……结果这个秘密基地里居然藏着堕天使羽蛇神，而且祂还在帮烟雾镜准备跑路的生态播种宇宙船！？
蛇的脸上很难看出表情，但安洁拉这话一说，羽蛇神看起来已经像是快昏倒了。
羽蛇神露出困扰的表情，似乎不理解海登为何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正是如此。我打从心里喜欢人类，我打从心里希望所有人类都能过上安全又快乐的生活，我希望能够守护人类子民的安宁和平静，让他们一生幸福。”
“如果在她到来之前，我们就已经把地球建设得歌舞升平，不存在贫富差距，不存在压迫剥削和罪恶，把地狱变成人间天堂——那或许祂还不会消灭我们，甚至可能和*图*书会嘉奖我们。然而现在呢？你看看我们现在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
“正是如此。”
但没有持续太久。
海登听到这里却感觉很奇怪了：“你说你反对密特拉是因为资本主义对人类不好？”
却见羽蛇神听完之后点点头：“你的推测基本上没错，因为她确实不是先锋，不是战士，也没有末日的号角。”
祂说到这里，又看了看站在海登身后的安洁拉，蛇眼中满是畏惧：“我和烟雾镜早在四百年前就知道，这地球总有一天会毁灭。不是会毁于未来的新神斗争，就是迟早被毫无慈悲的毁灭之神赶尽杀绝，又或者两者皆是。所以烟雾镜让我帮祂提前准备办法。”
祂用尾巴尖指了指旁边很平静的安洁拉：“人类孩子，在你看来，她是什么？”
“外神（alien.god）？”羽蛇神嘶嘶呢喃，“这个词用的挺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不错，祂确实是个难以捉摸的外神。正好我也有问题，该让你回答了。”
“她的事没那么急。只要我解决了烟雾镜的问题，总可以慢慢问你。”海登揉揉头，“这才是我现在最需要知道的事。先处理烟雾镜。”
这展开和他原本想象的根本就完全不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海登不禁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把羽蛇神吓跑。但一秒钟过去了，两秒钟过去了，羽蛇神没有跑，也没有攻击他们。
海登现在终于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既然现在外神的使者已经作为祂的耳目看过这世间的罪恶，那就来不及了！我们只能带着所有生物基因跑路！这才是唯一让生命存续的办法！”
羽蛇神张大嘴巴，祂在真名的命令下畏怖，更是在秘火秘咒的光辉下惊骇至呆了。
“我在这里也能接收到外面的各种信息。南美神王时代的人口和平均寿命虽然没有现代这样多，可是至少在我自己统治的时候，在我的领土上，人类子民可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知道自己生命的本位，知道自己人生目的，早早结婚生m•heｔｕshu•cｏm.com子传宗接代，生活中不会有争权夺利的欲望，也不会因此而痛苦。在旧神的恒久统治下，他们本是平静、安宁、幸福的。”
“羽蛇神，你知道她是谁。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海登抓了抓脑袋：“我确实觉得她可能是外神的使者，可能是某种……观察员吧。但我真的不觉得她是什么毁灭力量的先锋。她甚至不像是个战士。”
于是海登明白过来，这就是为什么羽蛇神如此轻易就同意要回答他的问题。这就是为什么羽蛇神愿意和他聊天。
海登并不傻，立刻反应过来这话背后的意思——好家伙，自然神扎堆的南美神系，他们四百年前的上一任神王，居然是个堕天使！
噫
同时他也明白过来，果然这羽蛇神是有点问题的。听祂说话的口气，提到人类的那种口气，简直就像是人类在谈论保护小动物，就像猫奴在谈论养猫——不过正如羽蛇神自己所言，这就扯远，偏题了。
祂摇摇头：“这四百年来，除了烟雾镜，没有人和我聊过天了。”
他又转头看了看安洁拉，却发现安洁拉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是好像有些无奈。
海登已经听傻了。
遇到羽蛇神，本来就是海登今天的“意外之喜”。事到如今他也完全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只不过羽蛇神未必愿意回答他的问题，现在也没有太多时间纠缠（谁知道烟雾镜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现在海登倒是遇到另一个问题：这羽蛇神到底是不是他需要找的东西？他本来是想要搞清楚烟雾镜在搞什么鬼。如果这里只是烟雾镜封印杀不掉的堕天使的设施，那意义可就不大了。
海登干咳了一下，赶紧把话题拉回来：“所以你这四百年被烟雾镜关在这里，都在做什么？”
说到这里，祂又抬起蛇头，看了看天空（虽然在半球形罩子里看不见），说出一番更惊人的话来：“实际上，就是为了要保护人类的安全，我才反抗那天上的暴君，才会堕天。因为他们实在太可怜了，所以我才跟hｅtｕsｈｕ•ｃｏｍ.com着一起下来，下来亲自照顾人类子民该如何这个地狱里生存，保护他们——直到四百年前，烟雾镜把我背叛为止。不过我好像有点偏题了。”
【言辞利剑】在他的话语中闪耀。安洁拉铭刻的秘密咒语【atehgiborle-olamadonai】在剑上发出璀璨的光芒。
……不过这样一来，海登倒是明白过来一件事。前阵子他就听说烟雾镜在到处借钱，而且是非常疯狂，通过各种明的暗的渠道在大量借款，还以各种手段和极低的交换比签期货单子，完全不担心之后兑付的问题。
祂在谈喜欢人类的时候情绪非常高昂，声音也很大。可是一旦提到有关外神的事，羽蛇神的声音马上就变小了。一边说，祂一边都不敢直视安洁拉，目光躲闪，压低声音说：“但她确实是外神的使者，是一个嫉恶如仇到疯狂，人类只要稍微犯点错误，就会被狠狠责罚的暴君神的耳目！你还不理解这个道理吗？人类孩子？”
祂说这话的语气，完全不像是一个慈爱的君王要保护他的子民。反而更像是，呃，想保护快要灭绝的小动物。
“我的第一个问题是，”海登说，“烟雾镜到底在这里干什么？全世界都以为你死了。”
祂说到这里，语气中居然流溢出满满的惊惧：“人类孩子，你根本不知道她是谁！为什么要和暴君的使者缔约？你一定是被她给利用了吧！”
直到这个时候，羽蛇神才第一次正经转头看了海登一眼。祂看见了海登和安洁拉之间的秘火连接，微微一惊。或许正因为这样，祂才开口对海登说：“人类孩子，我当然知道。我也看得出来你根本搞不清楚她的身份——否则你根本不会这样疯狂，竟然和她连接在一起！”
这问题却是让羽蛇神愣了一下。祂用扁平的双眼瞄了一下旁边淡定的安洁拉，有些讶异：“我还以为你会先问她的事。”
“密特拉打造出现在的社会，人口是多了几倍，寿命变长了，但我不觉得人类们有更快乐，倒不如www.hetushu.com.com说现在他们在精神上更痛苦，更不安宁，更不平静。因为人类实际上是很脆弱的，起码绝大部分人类的都需要保护，都需要依赖倚靠的对象。密特拉的资本主义社会却把它们剥夺了。”
……但海登万万料不到羽蛇神接下来的反应。
海登想问的问题可太多了。但时间有限，他只能在脑子里迅速思考了一下重要性和优先级，然后——
“只是到处走走看看而已。”安洁拉高高兴兴地回答，“而且老实说，我感觉其实已经拖了很久啦。”
“我作为雷米尔（神之慈悲）的权能是创造并维持生态系统，持有播种和改造生命的权柄。方舟到达目标行星——比邻星β之后，配合我的权能，就能将比邻星β改造成第二颗地球，延续地球上被毁灭的各种生命，包括人类子民。”
（海登倒是不担心这个羽蛇神把他怎么样。安洁拉就在旁边呢。他知道安洁拉对付堕天使和魔鬼是很有一手的。）
羽蛇神说到这里，蛇肚子趴在地上，居然有些生气，
这架势和海登想象中的前任神王有点不大一样啊。
“我知道现在全世界的状况都很糟糕。这也是为什么我在这里工作。烟雾镜不让我出去，但祂允许我知道外面的消息……我只是没料到会出现你这样的人类……”祂向安洁拉点了点头，“以及，没想到她来得这样快。”
羽蛇神很干脆地回答，
“人类孩子，看来我们有很多话可以说。如果你有问题，问吧。因为我也有问题。我们一个个说。”
烟雾镜肯定是打算一输掉就滚出地球，润到半人马座去了！祂当然不需要担心之后兑付的问题！
海登以前看不懂这行咒语，但他现在看得懂了。它的意思是“神的力量直至永远”。哪怕海登根本不知道那位“神”是什么。
“我在这里帮祂建造可以逃离地球的生体宇宙飞船。方舟本身是活物，而且可以保存南美所有生物的基因信息。一旦最终战争爆发，我就会向距离太阳约4光年的恒星系统‘半人马座阿尔法’发射生物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