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亚当究竟会让谁来接收他现在的名字？这个和他关系足够紧密的人会是谁？第一时间大家能够想到的当然就是他的魔鬼老婆，但海登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卡莲和阿尔比恩教授甚至艾比盖尔都在看着他。
“怪不得你说亚当那小子和你相似又不同，”艾比盖尔大概也想到了同样的地方，开口吐槽，“你们都很擅长拿乱七八糟的零件凑合成需要的东西啊。”
而这道理海登其实也懂。
其实海登虽然吹什么“底层劳动人民的生活智慧”，但真要说魔药水平，光这里就有三个人比他强。而且艾比盖尔这个老魔女更是四百年前从社会底层一点点爬上来的，乱七八糟的魔药省钱诀窍多的是——只不过这就不是现在的重点。
“或许它模仿了我的形态，或许它盗取了一些火花，可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啦。不用太担心的。”
“尊贵的使者，我必须要向您请教一件事。”他对安洁拉说话时既很谦逊，又很直白干脆，“您认为海登看到的那个【人造天使】究竟是什么？”
至少事实证明了就连擅长魔法的大神芙蕾雅都做不到，这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了。
“在摧毁了自己原本的命运之后，她自然会给予自己新的名字……而且还是她自己真正想要的名字。她自然会想要亲自给自己打造一个崭新的命运。”
然而艾比盖尔却也摇了摇头，表情稍微有些尴尬：“我这边没有。但赫卡忒残留在我这里的记忆与知识，最多大概也只有原本的三到四成。”
“好吧好吧，反正城里确实还有很多我可以做的事。”
一切都是为了改变他自己的命运，这就正合【蜕名破命秘仪】的奥理。
其他人看见海登没意见，也大都感觉松了一口气。
但大家都知道，赫卡忒是在被海登按在地上殴打的时候才迫不得已临时完成仪式，所以才让三四成的知识和记忆都和名字一起分到艾比盖尔身上。至于https://m.hetushu.com.com海登靠着无上智慧和【言辞利剑】把两个名字硬粘在一起，变成“艾比盖尔·赫卡忒”，这则是他的本事……好像扯远了。总之，亚当就也需要一个和他有着强烈交感连接的对象来接收现在的名字，而且还需要一个比赫卡忒当时更完整更靠谱的仪式。
他在开玩笑。然而，看大家脸上现在的表情，好像还真就有点这么想。
“如果她真的被盗取了一些火花，亚当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她现在对于这件事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呢？”
“我们现在的主要方针本来就是专注种田。城里有那么多要忙的事情，你绝对不会嫌没事做的。至于外事……”
海登也不傻，立刻反应过来：“你们不会想说亚当打算拿我作‘祭品’吧！？”
“所以接下来这段时间，如果没有生死攸关的原因，我希望你不要再离开新芽城的结界范围。”
那么再顺着这个思路想，能删掉名字和写上新名字的当然不会是同一个法术。但是在场的这些人都知道海登曾经给艾比盖尔和【死海幼神】写上过新的名字，都不禁向他望去：“海登，你没有把【予名之术】教给亚当吧？”
但不管怎么说，海登小团队这次的应对方案也就是这样，是不得不偏向被动的做法了。
既然大家开会得出了结论，海登便也想得很开，马上就准备上阵工作了。他其实本来也是，只要有正事做，有钱吃饭，有网，那就算让他在家里宅三年海登其实也不是很在意的。
亚当曾经和海登说过这样的一番话。他从曾经和海登掏心窝子说过，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奋斗，都是为了不做下等人，要做上等人，而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幸好最后事实证明卡莲只是在开玩笑。
“我同意这个观点，尤其那应该只是亚当自己私底下做出来的东西。”
要是亚当真和海登同时要这两个技术资料和-图-书，海登怎么也会反应过来的。
相较之下，安洁拉好像就没觉得这事很值得在意。
阿尔比恩教授平静地接下话茬，
所以他只是很提不起劲地开了一个并不有趣的玩笑：“那我接下来就要瘫在家里当死宅了吗？之后的外事和公关交给谁负责啊？”
可就算这样也并不表示万事就大吉了。阿尔比恩教授点点头，却又转向艾比盖尔问到：“女士，赫卡忒留下的记忆知识里面，有包括【予名之术】吗？”
其他人却没有帕妮娅那么乐观，况且事到如今大家都已经开始意识到，其实帕妮娅这人也挺经常一语成谶的……这就是她和海登的共通性吗！？
（注：常青州大学的学生宿舍都是双人房。）
“海登毕竟从来没惹出过真正的大乱子。他虽然偶尔会弄坏一些设备和工具，包括小白鼠和猴子，但从来没真的弄伤弄死过人。他那时候琢磨这些奇淫巧技的低成本代替法，主要也是想要开发廉价魔药。我当然要罩他。”
海登赶紧摇头：“我哪有那么傻？”
她转头又遥望向远方，好像是在望着新雅图的方向——但这理论上应该是不可能的吧？
海登摆了摆手，并不在意：“你懂什么？这叫底层劳动人民的生活智慧。读大学的时候，我就知道可以把便宜的朗姆酒代替香槟加到魔药里去当药引子了。”
“这也太可笑了。”海登有气无力地吐槽，“你们是担心我一出结界就被仪式魔法隔空打中，然后就被亚当夺舍吗？”
“斩除自己的真名，同时也意味着变成了无名之物。然而生命必须拥有名字才能定义自我，若没有名字就不算真正意义上的诞生。”
“我觉得比较有趣的，其实反而是她现在的状态。”
“完全就有这个可能。”阿尔比恩教授冷静地说，“交感连接在很大程度上和感情是关联在一起的。兄弟情，朋友情，各种形式的爱——以及恨，都是强烈的交感连接m.hetushu.com.com，可以用来传递魔法。”
冷漠和彻底的不在乎才能把交感（缘分）完全断绝。然而海登偏偏就不是这种性格的人。
“我做这一切，就是为了逆天改命——改变我自己的命运。”
回想【人造天使】最后那个奇怪的和【言辞利剑】有点相似的歌魔法，海登挠了挠头，忍不住就叹了口气——恐怕，亚当大概就真的搞出了一些差不多的东西。
教授也点了点头，但他显然仍旧很是忧心，“但它究竟‘可能’是什么呢？”
海登会【予名之术】。他的“会”是因为在堕天城和死海里三番五次接触到上界智慧，从“道”里面自然领悟出的“术”，而且还是用【言辞利剑】的无上力量间接做到的。然而这并不表示别人，尤其是堕天使们，就不会同样的技术。倒不如说这种风险是很大的。
这话惊得让海登的头脑都完全清醒了。而且回想起来，这不应该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海登现在确实就回想起来，几年前亚当曾经和他说过类似的话。
可惜这些神秘人的谜语，阿尔比恩教授可就真的听不懂了。从安洁拉这边得到一堆谜语的他，也就只能一边思考琢磨，一边回去继续研究那个【蜕名破命秘仪】的细节。
因为正如安洁拉曾经说过，凡存在过的东西，就不会真正消失。强行斩掉自己的真名，就必须让这个真名有它新归属的地方。对暗月之赫卡忒来说，这个“地方”就是和她签了四百年契约的代理人艾比盖尔。她们俩之间有着魔女和恩主之间的契约，而且持续了四百多年，联系就足够紧密，可以让艾比盖尔来被动接收“赫卡忒”之名。
阿尔比恩教授如是说。
这话确实很有道理。
……然而，在会议结束，大家都准备各自回家的时候，趁海登在和帕妮娅打闹的时候，阿尔比恩教授却喊住了安洁拉。
就这样，老教授把【蜕名破命秘仪】的一些细节向这群并不清楚具体的人解说了https://www.hetushu.com.com一番。虽然改变命运，创造新的命运，这些形容听起来都很棒，但这个艰深异常的古代魔法仪式实际操作起来就绝对很不简单。如果阿尔比恩教授的研究结果没有出错，那么若想要斩除自己原本的名字，就必须同时要让另一个与自己紧密联系的其他人来“接收”这个名字。
“新芽城的结界是很牢固的，而且随着我们现在每天强化基础建设，还在变得越来越牢固，就连我父亲也不可能远程穿透……”卡莲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别把话说太满，“就连大部分的明王大神也不可能远程穿透我们的结界，影响到结界内的你。”
卡莲将一根手指放在脸上，看起来像在沉思，然后她向帕妮娅点了点头，
……
现在想来，应该不是赫卡忒不会【予名之术】，只是这部分知识正好没有被艾比盖尔继承到而已。可是亚当究竟会不会呢？
“那么真正的暗月之赫卡忒女神，在斩除了自己原本的名字之后，以她那样的骄傲，又怎么可能甘愿永远当个不完全的无名之物？”
卡莲明亮的琥珀色眼睛认真地注视着海登，她的语气也很严肃。其他人嘛，也差不多。因为他们都承受不起可能失去海登的风险。就连海登自己也必须承认，这是明智而理性的做法。
所以从头听到这里的卡莲，这时候终于开口说：“海登，这段时间你就暂时留在新芽城的结界里面，不要轻易出城了。”
帕妮娅的抗议声几乎淹没了海登的反对。
海登是这个小团体毋庸置疑的核心。是他让这个小小的神群得以存在。但也正因如此，这样的一天总会到来——大家，总有的时候，会都害怕让海登出去做事。
……她是在开玩笑，对吧？
至于安洁拉……反正她打从一开始就没慌张过。
“海登，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海登，你大学的时候曾经和亚当是住同一个宿舍的铁哥们，两个人曾经几乎形影不离。至于现在嘛ｗｗw•ｈeｔusｈｕ•ｃoｍ.ｃｏｍ，我知道你们基本上算是闹翻了，只差一步就是彻底撕破脸，可就算这样，变化了形式的感情也仍然会保留很强的连接。”
“外事和公关就交给帕妮娅去负责。”
说到这里，安洁拉竟难得在对海登以外的事情上显露出略有兴致的模样，
而那些该来的事情，自然也就开始来了。
“我做这些就是为了一个好下场。”
这番道理，海登作为一个巫师当然是很清楚的。即使是恨意，也是某种你对他人的存在表示敬意的方式。如果你对什么人在乎到更喜欢他们死去而不是活着，这至少也意味着你有在想他们。
“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我以前一直觉得海登可能会成为一位药神之类的杰出人物。但这就扯远了，我们先说正经事——不管怎么说，拼凑起来的大型魔法仪式都是很不靠谱的。尤其是我最近这段时间都在研究这个【蜕名破命秘仪】，它施展起来其实需要很多条件，非常复杂。”
就这样，在海登他们一天天宅在家里种田和研究和建设……等等忙碌的过程中，时间开始一天一天迅速过去。
帕妮娅一听就好奇地问：“难道我们到时候要和其它公司以物易物？哇，又不是末世小说。”
“怪不得我大三的时候听说隔壁实验室里有试药的猴子狂化变成大猩猩。”卡莲有气无力的摇摇头，“你到底怎么活到毕业的？全靠教授罩着你？”
安洁拉望了望一旁的海登，转头回来，又歪了歪脑袋：“我没有亲眼看到那个所谓的天使人偶，所以并不能确定。但很显然真要造出另一个我来是肯定做不到的。”
“我很在意海登转述的，亚当关于经济危机和大萧条的那些话。”就这样，作为这次会议的收尾，卡莲宣布说，“虽然不知道那所谓的大萧条究竟是真是假，但按照那一套逻辑推论，我们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储备实际物资，强化自己的生产能力，因为信用货币到时候恐怕就会没用了。”
“亚当那孩子，又何尝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