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四百多年的老魔女当然是当然觉得这场闹剧无聊得要命。
这种话你当着我的面说吗？
“而且，你不是最喜欢同时对两边施加影响，互相制衡吗？没人不让你自己做啊。只要你别把两个网络直接连起来就行啊。”
“别吵啦，吵成一团有什么用？我们要解决问题。”
阿拉斯托耸耸肩，简单回答：“基本上就我之前和你说过那些东西。”
反观阿拉斯托，他前几年可是真的把自己的命都烧出去了。这样的人在意志和行事的方式上显然就和帕妮娅大有不同。
什么叫奇迹啊？这才是真正的奇迹呀！
帕妮娅只好继续往下说，眼神也有些躲闪，
“卡莲，这次出乱子，是你太霸道了。”
不过海登当然不会直接把这槽吐出来。他只是挑起眉毛，示意帕妮娅继续。
趁现在没有其他人，海登转过身来直接对她说，
他低头又念了一遍阿拉斯托拿到的计划书，这一回是逐字逐句仔仔细细看的。看完之后，海登才说：“阿拉斯托，你说只靠独立的生态网络很难借力，不划算，这说法有一点不对。你的想法仍然局限在人类黑客的习惯里，忽略了自己现在的力量本质。”
“况且你自己也说了，反正都被派到这里来了，反正多线程处理能力都要浪费在这里了，干脆一边拿钱一边长长见识，多学点有趣的魔法。你也很喜欢这种法术吧？”
“……你把这么多工作交给帕妮娅，不怕出问题吗？”
而海登，就有这个智慧去创造和驾驭这种奇迹。
“虽然我在这里也可以多线程操作，分出心神摸鱼，但总还是会浪费很多效率嘛。所以我才想，最好尽量能做些有趣的事，或者找机会继续做直播之类的……结果这里又只要我当个通讯平台，那多无聊啊。”
帕妮娅实际上很听话。
至于阿拉斯托这边，问题其实也很简单。他以前是搞社运的学生，是黑客。以少御多，借力打力几乎是他的本能了。而且他还有一种很强烈的冲劲要去行动，要去改变社会。海登刚刚那番话就让他意识到——就算投资的开支变得更大，我海登也有办法让卡莲掏出足够的钱来！不会中途把研究资金给你断掉的！
“我总该学着尊敬长辈。”
等
www.hetushu.com.com那三个神都走掉之后，卡莲才开口对海登说。
然后海登才开始说，
海登回答，
所以海登他伸掌一招，先用法力把卡莲给另外三人的计划书都摄入手中。只见他迅速读完几张纸，脑海中立刻就涌出许多的主意来。然后海登又转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卡莲，再把脑子里的主意调整一下。
所以海登摇摇脑袋，竟然先低头向她道了个歉：“艾比盖尔，我很抱歉把你拉进这件事里。这对你实际上是添了很多麻烦。”
“海登，你真以为我不懂人情世故吗？我之前可是在密特拉人事部工作了七年。”
说到一半，自嘲的微笑已经出现在她的脸上，
然而海登这个时候却想起刚才阿尔比恩教授说过的话，心中顿时有所领悟，便开口说：“艾比盖尔，今天这场闹剧，你觉得有意思吗？”
这话就让大家都愣了一下。帕妮娅自己则是最愣的那一个——为啥让她先说啊？
奇怪，海登这是用了什么咒语？阿拉斯托怎么突然就这么好说话？
所以紧接着海登就去问阿拉斯托，“阿拉斯托，你这边的情况是什么？”
那你还跟着起哄瞎出主意？
反而是艾比盖尔有很多麻烦的地方。她平时装成一幅理性人的样子，实际上一旦被逼急了就可能爆炸。只和她讲道理，她反而会有点不高兴。要说服艾比盖尔就非常之难。
海登歪歪头，朝身后的卡莲示意：“她会付钱的。我有授权书。”
阿拉斯托确实把海登的话咀嚼了一会，但他还是皱着眉头说：“你说得轻巧，这成本问题可不小。按你这样做，我们就需要加大启动成本，同时进行两份不同设备的投资，技术人员也未必足够，一开始就需要花更多钱。”
“不会有问题的。”
“最后，艾比盖尔，她其实比帕妮娅还懒的。”
于是艾比盖尔点点头，拿起海登帮她挪走一半杂事的那张清单，居然转身就从会议室里走掉了。
他本来还以为卡莲听到这话会不高兴，没想到卡莲却抱着胸叹了口气。
面对卡莲这流溢而出的不满，海登却只是耸了耸肩：“你不愿意，所以我帮你做呗。”
“我没有和他们好声好气说话，难道是ｈttｐs://www•ｈeｔｕshu.ｃｏm•ｃom因为我不知道可以和他们妥协一下吗？？”
此话不假，然而当问题说到这里的时候，事情其实就已经很好办了。
话虽如此，海登却也能够理解帕妮娅这个态度。想象一下，你在公司里吃着薯条摸着鱼过着平时的小日子，突然间老板就要把你调出去做些无聊没意思，而且打乱你生活计划的工作……这其实谁都不喜欢。而帕妮娅也从来没有啥改变世界的雄心和斗志。她就是个小孩子，姑且都还算是懂事的了。
海登之前当过几个月帕妮娅的制作人，所以他很清楚帕妮娅的“特性”。只要有外力影响，帕妮娅什么都可以轻松地调来一点简单模仿，什么都可以快速适应，她对人和魔法都是自来熟的，而且很容易被人摆布。与其让她闲得发慌，瞎出主意惹事，还不如把她先丢到基层去广博地运用起来。
这愚蠢的说话就让大家听了都有些泄气。感情你掺和进来起哄就和我们闹这个？
这话就让阿拉斯托也有些惊讶了：“我相信你不会信口开河，但这具体怎么说？”
和阿拉斯托谈完，海登叹了口气，接着转身又望向艾比盖尔。
以上一切都没花到十秒。
海登说到这里，又让那些冗余的文字们从纸面上活起来，自己跳走。这种和现有奥术体系完全不同的奇怪魔法，确实就把帕妮娅的目光深深吸引住了。转念一想，她也就觉得海登这番话说的确实有些道理，吃着海登塞给她的鸡米花乖下来。
“所以我保证，不会让这个网络计划有太多杂事来打搅你。你提出的方案，我也会认真研究。我会帮你把这些麻烦事担着。”
然后海登反问到，
“原来如此。”海登点点头，“那就另当别论了。”
“你不是想找点有趣的事做吗？”
然后他停顿了一会，又说：“此外，我反对把生命网络完全独立于星网运行。如果一点都不模仿星网的结构，这个生命网络将来也就不能接入和影响星网，我们在建造过程中和建成初期就无法借用星网的力量，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很不划算。”
其他的神明并没那么好打交道——但是随着海登轻松摆平帕妮娅，气氛和风向就已经朝他这里转了过来。
于是
和图书海登转身从安洁拉的午餐篮子里拿了一块鸡肉三明治，塞进帕妮娅的嘴。她呆了一瞬间，嚼啊嚼啊吞下去，立刻就老实多了。
其实海登经常信口开河，但这次确实不是。他这次说话便是有理有据的：“你想着要从星网这个大源上借力打力，认为这样最划算——但实际上你现在已经是个自然神了。只要把思维和心态都转变过来，你可以从自然中抽取到比原本更大的力量。”
阿拉斯托能够晓之以理。
卡莲立刻吐槽了一声“喂”。
实际上，这一点都不奇怪。
海登继续解释，
这可是三个神，而且还是三个性格、想法、神力和魔法倾向都不一样的神。他们各自对正确都有不同的理解，却都愿意相信海登，都愿意因为一句话就过来帮他的忙，而且都还是发自内心地信任他。
既然如此，既然阿拉斯托对海登这方面不缺乏信心，那他也就乐得大用特用卡莲的钱来做这同时能够平衡双方力量的事。因为阿拉斯托不信任的不是海登，而是卡莲。他乐于看见海登和卡莲互相平衡这个巨大的力量。
这样三个性格和想法完全不一样的神，以及他们背后所连带牵扯的力量，究竟为什么会聚集在这里，一起帮卡莲建设生命网络？
说来好笑，海登以前都不太能注意到这个道理。今天这么一搞，他终于就明白了。
“我挑给你的都是比较简单的工作。虽然很多，涉及许多不同的魔法领域，但同时也大都是基础，难不到哪里去的。”
况且帕妮娅再怎么说也是个偶像，在基层也能给人们增添一些士气吧？
所以海登伸出手，竟从艾比盖尔的那份计划书里，把一半的文字都从纸上【抓】出来，然后放到帕妮娅的清单上。
例如帕妮娅，她虽然对穷苦人有同情心，自己也是从中层拼命爬上来的，也会付出努力伸手去帮助苦难中的人，但若是要她为了穷苦人牺牲生命，她肯定还是不干的——帕妮娅毕竟是个比较俗的人，理想不大，是个善良的小布尔乔亚。
“答案就不是。答案是——因为我不愿意这么做。你可懂我意思？”
但她还是认真考虑了一会这个问题，然后老实回答：“我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奇哉怪哉，五分钟之和-图-书前他们还在会议室里吵成一团混沌，怎么海登几句话就改变了状况？
可是阿拉斯托听见却愣了一下，看了看海登和卡莲，随即哑然失笑：“行吧，那我也就奉陪了。”
魔女正伸手撑着脑袋，趴在会议桌上，听见这话就笑了：“那还用说？”
然而实际上，能够让这么多人愿意相信他，甚至还能让其他好几个神都喜欢他，愿意为他团结力量，这本身就已经是海登最惊人的本事，这才是他真正意义上创造的奇迹。
让你做事，又不是不给你饭吃。安洁拉煮的饭可是连大神们都吃不起的。况且这小丫头人生最大的理想也不过就是吃得开心。
实际上，海登现在的明悟甚至就让他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
和在场其他神明相比，帕妮娅毕竟只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孩子，海登连哄带骗也就应对下来了。
海登平静地回答，
“至于她在魔法上的属性，其实也是同样的道理。无论多么复杂，理论上门槛多高的魔法，她只要感兴趣就可以入门，在外在的影响下轻松跨过门槛。以她的智慧，想要真正精深某个领域很难，很容易博而不精，但是……至少她确实是可以博的。”
这招把字从一张纸上搬到另一张纸的法术看起来其实还挺有意思。帕妮娅甚至先呆了一下，才接着反应过来：“等等等等！你是要我做这么多工作吗！？我可是没什么专业魔法知识的喂！”
“帕妮娅的性格说好听点，是适应能力很强；说难听点其实就是很容易自来熟又容易被朋友影响。同时她又不会真的意识到自己被朋友影响了，只会觉得自己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所以只要她还相信我，我就能确定她路不会走歪。”
“……你也知道我本来根本不想做这种工作的。有这么多时间，我待在家里准备直播，或者玩游戏看动画不好吗？”
“开会就要有个开会的样子，一个个轮流说话。帕妮娅，你先说。你有些什么想法？”
“刚刚阿尔比恩教授正好和我说过与长辈打交道的事。说白了，希望别人的自尊心对你作出让步，你就得先顾及对方的自尊心，保全面子，不让人为难。我给足她面子，给她台阶，而且保证不给她添麻烦，减少她的工作量，会认真考虑她的提案，她就会同样还www.hetushu.com.com给我面子。”
至于艾比盖尔……她的“善心”基本上也就只是好心的老爷那种程度。看见别人倒霉她不会幸灾乐祸，看到受苦的人她也愿意行个方便，欠了她钱的穷苦人如果真的还不上，她常常也就算了。但如果要她去做特别麻烦的善事，她一般也缺乏动力——艾比盖尔就只是这个程度的“好人”而已。她不太会真的替其他人牺牲她自己的利益，甚至没捐过钱。除了上次赫卡忒逼着她二选一，结果她脑子一热就掀桌了，但那次不算是正常状况。
刚刚聚集在这会议室里的几个神，性格和路线都各不相同，互相之间也不一定看得顺眼，倒不如说各有各的想法。这几个神之间唯一的共通性，恐怕也就只有祂们都有些善良之心，而且程度还有差别。
帕妮娅和阿拉斯托也没再留多久。他们最后简单又讨论了一些细节，也拿着调整过的计划书离开。大家接下来该干啥就去干啥，都没啥意见。帕妮娅临走前还朝海登挥了挥手。
“别看她现在用着赫卡忒的名字和身体，但她的性格其实一点都不暗月女神。懒，省力，不强出头……这些才更符合她四百多年来的习惯。而且她其实一点都不坚定，做事情的临时判断也很感性。”
这就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甚至包括艾比盖尔自己在内。连她自己都愣了一下，才乐着问：“你小子什么时候会说这种话了？”
大家其实都知道，基本上都是因为海登——毕竟他们和卡莲几乎就没多少交点，充其量也就艾比盖尔和孔雀王有些关系。几乎都是因为他们相信海登，或者想要帮海登的忙，才会聚集在这里，进一步帮卡莲建造生命网络。
海登说完，耸了耸肩，就把如何协调这三个神不同的想法，以及他们各自的性格和神力倾向都说得理所当然。
说来也很有趣，虽然在这会议室里的几个家伙，除了海登以外都是神，而且祂们还都比海登强，但一看到海登进来，这乱糟糟的混沌争吵就立刻减轻了七成。大家都转头望去，等着听海登要说些什么，要站在谁那边。
“你和人打交道，总是想要把自己的意志单方面贯彻。这种霸道用来对付敌人还凑合，用来带领部下也还行——但用来和平等的朋友打交道，他们就不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