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
沉默了好一会之后，当她再次开启唇瓣时，话语之中已经毫无感情|色彩。
“密特拉集团和烟雾镜公司这次联合开发的尸解复活技术，要说能不能复活已经死了四百多年的死者，老实说我也不觉得能行。”
“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你确实不是魔鬼——你以前是他化自在波旬天子的臣子。是旧神族吧？”
半晌之后，她才低声吐出这样一句话来，
天狗忍者，狐狸，荼吉尼天，波旬……这几个要素之间，显然还有很多海登都不知道的关系。
虽然偶尔主播还是会在上播的时候不小心失言，引发粉丝们的不满甚至愤怒，但再怎么说这也比一个活蹦乱跳的实体偶像来得好控制。平时中之人没有上播的时候，公司甚至不需要管她们太多。
上次海登和她战斗的时候，就觉得这忍者的作风有点奇怪。所谓的忍者，应该是会认真地偷袭，不会公平战斗的生物吧？怎么会看到海登装出一副要和她公平决斗的样子，这个愣到有些傻气的忍者竟然就跟着等海登施法读条了？
这喝的是什么咖啡？天女波旬的制作人不管的吗！？
只可惜资本家一向不喜欢这种权利。粉丝们爆炸了，对偶像背后的公司也很麻烦。
这话大概说得有些太尖刻了，以至于连红叶都瞬间哑口无言。但她并不是惊讶，也不是哑口无言，而是愣了一下之后，脸上竟露出有些委屈的神色。如果她现在长着狐狸的耳朵，恐怕都要把耳朵给垂下来了。
所以海登现在也很清楚自己需要说什么。
所以这时候海登就要拿出另一张牌了。
红叶小姐听了之后没讲话，只露出疑惑的眼神，看起来就像是在问——这又和在下有什么关系呢？
“上一次，我管你叫魔鬼，结果反而让你生气了。”
实际上，还真没啥好管的。
“……海登先生，您找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既然如此海登也就
https://www.hetushu.com.com只能先自己找话说了：“没想到密特拉集团最新的虚拟主播偶像【自在天女·波旬】，里面的中之人居然是天狗·忍者。”
故而海登也只好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你们这些波旬天子的旧臣搞出【自在天女·波旬】这种虚拟偶像，应该是想要复活波旬吧？我对此也有兴趣，当然可以合作一下啊。”
扪心自问，海登觉得自己和对方还是能有共同利益的。没必要骗人骗到这个程度。稍微诚实一点也无妨。
她带着这样的坚毅表情对海登问道：“我是败者，除此之外无话可说。既然战败了就该臣服于胜者，此乃武士之道。但像您这样诡诈的巧计之人，今天却跑来对我说想要复活波旬天子殿下这样的荒谬话，心中又究竟是在盘算什么？”
“在下确实曾经是魔王尊大人的臣子，但那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了。我现在已经是荼吉尼天大人的忍者。”
五分钟后，海登和这位【自在天女·波旬】的中之人红叶小姐，就在娱乐公司楼底下找了家咖啡馆，在这里订了一间豪华的包厢，分别坐在一张又宽又长的长桌两头；包厢的墙边围了一溜装着软垫的沙发和椅子，而且到处都挂着柔软的窗帘。
事到如今这水看起来比海登预料中还要深。他如果真的想要用【波旬】这个名字把阿拉斯托复活，恐怕非得从天狗·忍者红叶小姐这边打开突破口不可。
海登挠挠脑袋，算是有些明白这位红叶小姐的思维逻辑了。四百年前封建旧神光明正大和搞资产阶级革命的新神集团大战，输了，现在残兵败将被收编了，确实很惨——但如果战败之后还开口抱怨，那就有点不知羞耻了。至少这位红叶小姐大概是这么想的。
而且还是特别愣的那种封建武士。
这位红叶小姐不会掩饰感情，此事如今任谁都能一目了然。而且她并非是以密特ｍ•ｈｅｔusｈｕ•ｃoｍ•cｏm拉集团的高级员工自居，形态上反而是站在败北的旧神一方。
只不过想要做一番事业，这点风险总得承担，否则海登什么事都做不了，还不如躺平在家混日子呢。
不过现在时代变了，技术发达了，事情也都简单了。虚拟主播偶像的“偶像”是那个在网上蹦蹦跳跳的皮套，粉丝们消费的也是那个虚拟形象，关中之人什么事啊？
她的思维逻辑其实还挺好懂。
既然如此，海登也想过，要不要干脆真的假装自己就是波旬（的转世啊，残魂啊之类的），来骗骗这可怜的天狗·忍者？
“至于复活已死之人，此乃绝无可能之事。现有的虚拟偶像成神技术，不过是以死者为基础创造出和其生前十分相似的存在。用那样的方式复制出魔王尊大人的克隆体，又怎么能算是向祂尽忠呢？我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听到海登这番话之后，红叶小姐却露出一脸发愣的表情，呆呆地问：“哎？您说什么？”
“我确实曾为波旬天子效力的旧臣，但这对公司来说并不是秘密。如果您是想要把这样的消息散播出去影响【天女波旬】的人气，那也请您自便。”
“我不是要拿你的秘密威胁你，更不是要危害你的君主。”
“但我已经对这些技术做了一些观察、实验和改进。如果是刚死掉或者还没完全死掉的人，应该就有办法通过这个仪式尸解复活。”
“你知不知道，去年新雅图曾经出现过一个自称【波旬】的网络恐怖组织？”
他把平时挂在脖子上的阿拉斯托龙珠拿出来，光明正大地放在红叶面前。
如果天狗忍者上次没老老实实看着海登施法读长条，直接突袭把他砍翻，就算海登有安洁拉保佑可能不会死，卡莲的种植营地却肯定是要完蛋了——不关海登本人的事，天知道安洁拉到底管不管？
海登听她这么说，却反而是越听越糊涂：“单独听你这些话我可以hetushu.com.com理解，可既然如此，你干嘛还要参与【自在天女·波旬】的虚拟偶像项目？难道把自己旧主的遗骸拿出来魔改造，娘化成诱人的狐狸美少女，修改祂的人设——这算是哪门子向旧主尽忠了？”
稍微嘛。
【自在天女·波旬】的中之人红叶小姐和海登这个三十岁大叔在外面喝咖啡，难道有什么问题吗？没有！
与此同时，红叶小姐一边盯着她自己面前的咖啡，一边气氛也是紧张万分。从她身上涌出来的气场，简直就像是一只正在警惕陌生人的，夹紧尾巴，竖起耳朵的狗。
这位天狗·忍者，红叶小姐，曾经是旧神大自在波旬天子的臣子。她看起来最多也就十八岁，但实际上恐怕至少也有四百多岁，没准还更长。
更麻烦的是，以前传统的活人实体偶像，他们脸上还长着嘴，身上长着腿。公司没法成为活人偶像唯一的发声渠道。一不小心没管住，实体明星就可能会说出公司不也不想要的话，或者走到轰趴、会所、游艇里，做大家都不想看到的事。事后公司想要再去弥补偶像的形象，就会闹得鸡飞狗跳，而且买断阻挡消息也很浪费公司的钱。
这下终于轮到海登也傻眼了：“……你们不是波旬的旧臣子，想要用新技术来复活祂？”
虽然海登想要复活的“波旬”和真正的大自在魔王天子并不是同一个波旬，但这种事之后再想办法解决也行。总之先合作起来，对海登才比较有好处嘛。
上一次在战斗中和她打交道的时候，这位天狗·忍者自始至终都戴着面具，故而海登现在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的脸。和虚拟皮套不一样，这位红叶小姐的长相显然是天生的，没有经过基因调整强化，来自于过去的历史和时代，来自数百年前资本主义和新神新技术诞生之前的年代，没有经历过任何dna安插或播散。
这位红叶小姐……恐怕是有着封建武士的气质脾性。
他开口这么说，
纯粹就是因
ｈｔｔｐs://wｗw.ｈetｕsｈu•ｃoｍ•com为这个天狗忍者上次太憨太直率，海登才有机会能打赢她。换句话说，与其说红叶小姐是忍者，倒不如说她很像是学习了忍者技术的封建武士。
之前海登兽化发狂，把这个女忍者压住要激烈前后的时候，她看到了海登身上挂着的阿拉斯托龙珠……那个时候，她大概是在惊慌中把海登当成了波旬，或者与波旬有关的谁吧。
况且这位红叶小姐在荼吉尼天手底下显然也有着特别的地位。荼吉尼天这种资本天神居然会让虚拟偶像的中之人自己握有一部分最终决定权，这显然是非常诡异的事情，简直不能再更奇怪了。
我们粉丝是花钱给你打榜的衣食父母，你就是我的精神爱人！你吃着这碗饭，就自然不可以谈恋爱！一旦偶像被发现和大叔社长偷情，那就必须鞠躬道歉滚出娱乐圈。
这便是海登在这位天狗忍者身上最终得出的结论了。
“我是为了你我共同的利益而来。”
她的脸蛋娇小，五官端正，普通程度的秀丽，不过眼尾略微有点往上翘，简单来说就是所谓的丹凤眼，给人一种个性好强的印象。
“……您说的没错。让主君的遗骸必须遭到胜者这样凌|辱，这是在下的无能。”
海登要告诉她——她其实是可以有选择的。
这个操作想来就很爽……不过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恐怕还是走不通的。毕竟海登也没有这本事或知识来假装成真正的波旬。他总不能说自己全部失忆了吧？
上次被海登骗过忽悠过的红叶，现在听到海登说什么“共同的利益”，果然也用很狐疑地眼神望着他，看起来是一点都不相信。
……啊？
传统的实体偶像们不能随便和异性单独相处，更不用说是在咖啡馆的包厢里二人单独相处，被粉丝知道了肯定会出问题。一个靠女友粉吃饭的饭圈偶像，就要有维持人设的基本义务，否则粉丝们就要生气，就会爆炸。
然而她黄黄的眼睛里，却带着一种来自古老时代的情感与目wwｗ.ｈｅｔusｈu.ｃｏｍ.com光，用锐利的视线谨慎地盯着海登。
与此同时，红叶小姐在听见海登的话之后，却不知为何露出了非常尴尬，甚至有些羞耻的表情。
既然要说那胆子就要足够大，所以海登开口就讲起来，
啥？你们五分钟之前不是还在公司里谈联动合作企划吗？怎么现在跑到公司外面，单独找了个包厢喝咖啡了？
所以海登回过神来，已经有些了然，
红叶摇摇头，用有些凄凉，却又很坚定地语气回答，
海登要恶毒的时候，真的也可以很讨人厌的。
换言之，她根本不是少女，而且还不止如此。
海登看到她的反应，却又立刻直觉明白了更多。虽然有点急迫，但他还是立刻咧嘴一笑，开口吐出追击：“我懂了。密特拉集团当年打败波旬天子之后，你们这些残党为了保住活下来的同胞的性命，就只能屈服于现实，现在甚至要参与这种把旧主的骨灰给扬了的项目。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猜波旬天子若是知道了，在九泉之下也要瞑目的。”
这是消费者的权利嘛！
可惜她没有真的长着狗耳朵尾巴。
但那绝非空虚。而是蕴含着一丝坚毅的味道。
这种目光和视线，以及这位天狗·忍者上次战斗时的表现，都让海登直觉想起了他大学时读过的封建时代文献资料，还有四百年前最早的奥术师们用早期录影奥术拍摄下来的影像。
他事先在这间包厢上设置了尽可能保护隐私的十二种阻挡探测、屏蔽信息出入的防护和结界法术。其类型混合古代现代，各种范式，因此极难破解。这已经是海登所能做到的最好的情报防护手段，却仍然称不上万全，至少挡不住资本天神亲自注目踏探查。
光从外表上看，她怎么看都还是十几岁，大概也就比帕妮娅大一点吧，脸蛋还留有几分少女稚气。
不过这天狗忍者红叶倒也挺可爱。她越听海登这样讽刺，眼眶越是变得发红。但她并没有对海登发怒，表情看起来倒更像是在生她自己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