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先把你抓来，好生烹调一番！”
“其次，我手里可不是只有老法术。”
“首先，我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你却不知道我是什么东西，这当然是我的优势。”
这是透过风作为媒介交感，隔空袭来的瘟疫与干旱。
可是，即使听到海登说出它的名字，风之魔王帕祖祖看起来也半点不害怕，
无论如何，光是在嘴巴上责备这些东西都没有半点用处。世界不会因此改善半分。
海登施展自己临时捣鼓出来，以风传讯的千里眼法术，心为二用，一神守内，一神游外，遥视驭风部落现在的景象，却万万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幅凄惨模样。
如果海登和平常一样提前变成白狼兽神，那么抵抗敌人神通的能力也会比人类形态强得多。只可惜他并没事先预料到这种情况，现在再兽化巫术恐怕有点来不及。
事已至此，海登怒极反笑。
正因如此，恶魔才是恶魔。
这驱魔术看起来可能没什么花俏，实际上却是西亚古代巫王降魔的绝技，是海登从古书中翻来，钻研学得的秘术。很多古代的魔法没有显眼的声光效果，却拥有极其强大的力量。
神通
心为二用。海登转头一看身体，才骇然发现自己的双手皮肤上已经开始冒出红疹，长出水疱。他开始发烧，激烈的恶寒让身体不停发冷，脑袋又疼又晕，似乎是想吐，但从嘴巴吐出的却是黏腻的咳嗽。
邪灵
几千年来，作为源于古巴比伦尼亚时代却能够活到今日的稀有恶魔例子，这帕祖祖确实是有几分能耐和本事。
“我很久没有和旧神的使者打过了。你可别让我太失望！”
“那又怎么样？”
他藏在墨镜底下的眼睛，与海登透过风望来的意识之眼，对望了一眼。
愤怒不必多说，海登本来就不是冷漠无情的人，何况正常人看到这样的景象都要大怒。
话音未落，披着青年皮的恶魔便已开始散发出渗着不祥之黑的强风。那风不只是从恶魔身上刮出来的，还从他身体的缝隙间——例如指甲缝之类的地方溢出来，源源不绝，没有止境。
“死人要复活，尸首要兴起。睡在尘埃里的要醒起歌唱。”
他空手接住海登的驱魔术，像和-图-书玩核桃一样搓了一会，然后单手把它给捏爆了。
接住了，咒语。
“喂喂，你这么简单就要被我干掉了吗？”
他们不是部落，因为他们不是一体，他们更不是家族。他们是……是什么呢？恐怕连城市里的黑帮都不如，因为就连黑社会也必须得讲究些称兄道弟的义气和规矩，否则根本不成方圆。
“我知道你是谁。”
“哦？”披着人皮的大恶魔扬起眉毛，“所以你知道我，那又如何？”
“这都几千年了，还用这套老东西来对付我？我准备好的破法都有一百种了。”
只不过，
海登身上平时也有附加之前和卡莲一起捣鼓出来，持久性的防病防毒魔法。然而这大恶魔的神通着实厉害，愣是将防护魔法都给击穿了！
海登望见这个景象都不禁瞪起眼睛，脊背划过一丝寒意。
眼前这些亚人劫掠者都是人类。他们不是怪物，而是人类，是凡人在一个人间地狱的时代和社会里，能够堕落成的最滑稽和可悲的地步——彻头彻尾的自私、恶毒、愚昧。
“你不是哪个神的神使吗？怎么打得这么难看？快来啊！快点把身上的病都治好！”
海登从袍子里，从腰后，拔出一支权杖，
大恶魔隔风望来，反而一脸失望，
“这法术不是新神的风格。这个手法，这个气息……是逃跑的驭风人跑去找了个土地神求助？”
“你是古代巴比伦尼亚的风魔。是刮动干旱和瘟疫之风，同时还带来蝗灾的大恶魔，夺人性命的恐怖邪灵王。”
这不是法术，这绝对不是法术——这是神通！而且还是海登从来没见过的神通！
连帕祖祖看到这根权杖都愣了一下。因为那是它从未见过的魔法杖造型，是它从未见过的魔法杖形态。那是既不存在于古代魔法的范式，也不存在于现代奥术理论中的东西。
那是他半个多月前自己亲手新做的权杖。
例如把俘虏们用铁刺穿成一团，拉成……感觉再说下去这书就要危险了，还是就此作罢吧。来说些比较正常的东西。
它们是不曾为神之物。
驭风部落曾经花百年的时间打造的美丽陶砖建筑，如今却被污物、腐臭与尸体彻底污染和*图*书。死者残躯散了一地。
还没等海登惊讶于这恶魔之敏锐，对方却又抽了抽鼻子，皱起眉头：“你这人，你这神使，是怎么回事？这气息不纯，与神明的同步率之低，而且也缺乏秩序。我哪怕要把你当圣武士吃都差了好些火候。”
但恶魔不是神。恶魔不是你只要向它祈祷献祭，或者按照固定的规则行事，它就不会来找你麻烦的东西。
其实，这大概是因为天花乃最古老而强力的古代瘟疫之一。早在人类历史的早期，古埃及和古印度等古国文明时期，天花就已经在到处肆虐杀人了。它是自文明初启便导致数千万人死亡、失明、毁容的瘟疫。古时候的印度、日本、非洲等国家，甚至还有令人敬畏祭拜以求不要找上自己的天花神。
海登摇摇头，让自己乘风外游的意识移开视线。这些亚人劫掠者以及领导他们的大恶魔，显然没有统战的价值。至于驭风部落的俘虏们……就算海登现在带人来救，恐怕也是来不及了。尽管令人同情，但他还是打算先看看别的东西。
“天花！？哪里来的天花！？”
这是一场无拘无束——虽然他们本来就不拘束——的盛宴。喝醉的亚人劫掠者们用愚昧而毒辣的脑袋接连想出各种残忍的游戏。
……而且这个大恶魔还真的很强！
原本还应该留在这里的三四百驭风人，如今几乎尽遭毒手。
像他这样博学的巫师，当然应该知道表面现象可能是骗人的。
这些亚人和金刚部落、驭风部落这样正经的部落本来就不一样。他们是强盗、罪犯和弃儿，被自己原本的部落放逐，或是原本的部落已经毁灭，只能组成危险的团伙在公路和荒野上徘徊寻找猎物，袭击毫无防备的旅客、运输队，以及他们最为热衷的目标——其他部落的亚人。
海登从来没听说过有其它恶魔干出这种事。
而海登呢，他现在也算是明白了一件事。
这些人为了在越来越难以生存的荒土大地上活命，互相之间抢夺剩余的土地和资源。为了活下去，他们究竟流了多少彼此的血？为了让自己活下去，他们选择掠夺自己的同类。但等到同类也悉数死去，剩下还能够掠夺
和*图*书什么呢？
没有阻拦，没有反制，没有偏转。只听啪嚓一声——那个大恶魔已经伸手接住了海登的咒语。
恶魔就是恶魔。
那么海登自己呢？
幸好海登之前被海拉女神丢进炼金炉里强化过。虽然现在中了瘟疫的神通，脑子思考能力却半点不减，立刻意识到这具体是个什么病，顿时大骂：
这些遭到流放，在荒原上徘徊游荡的亚人恶鬼却连基本的秩序都没有了。因此他们才会把一切都交给大恶魔，投靠恶魔让它来领导他们。而他们自己只要开心地抢到食物、酒、女人、武器装备等东西就够了。
那是海登自己发明的东西：
他们跟随恶魔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阵子本来只有瘦巴巴的猎物，后来恶魔在海边找到这处驭风部落的山谷，找到了足够新鲜的猎物。由于从驭风部落抢到的粮食当中甚至还包括了酒，更是让这群亚人大为亢奋。
“恶魔啊，我凭着拥有伟大力量的名字命令你！以阿多奈之名，耶洛因，萨巴特，伊勒沙代，伊勒伊罗安！速速退下，不得违抗！敢不从命，就将你打落到地底的黑暗中去！堕落的邪灵！”
海登却不直接回答，而是继续说：“你的名字是——帕祖祖。”
五芒星开始散发出带有强力意志的清澈冷光，像一道银色的火鞭直朝大恶魔狠狠打去！
海登举起黑白权杖，一边敲打自己和地面，一边咏唱，
这什么鬼啊？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生亦是死，死亦是生！”
仅仅一眼，就让这披着人皮的青年露出狰狞地笑容。
例如把几个活人装在铁笼子里面，然后丢到篝火上烤，看着他们惨叫着挣扎最后被烤熟。这只是一种普通的娱乐。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青年猛地伸手抓向风，隔空一抓，一股无形、炽热，而且还令人皮肤生疼的力量便已经朝海登伸展过来。这股力量就像是更干燥更毒辣的风，凶猛而突然的，要反过来把海登所在的风卷进去，抓住！
帕祖祖（pazuzu）。长着狮子的头，老鹰的脚，背生四只翅膀与蝎子尾巴，还有着蛇型的大丁丁，是带来病风与饥荒的古代大恶魔，是极其著名的恶魔。
几百年没见ｍ.hetｕshｕ•cｏｍ.ｃｏｍ
过几个神使，况且还是善良的旧神使者。大恶魔简直馋的口水都要流下来。
至于心中感觉冰冷，则是因为他看着这一幕，反而有所领悟。
噫
一支黑白双色的权杖，上面雕刻着一对互相纠缠的白蛇与黑蛇。白蛇嘴里咬着黑曜石，黑蛇嘴里咬着一颗白珍珠，恰如阴阳之玄图。
下个瞬间，事情便发生了。
可是，在一个过于残酷，竞争过于激烈的社会里，选择躺平的人总是能去更低的地方。就算他们的祖先试图逃离现代社会，独立生存，这些后代仍然能堕落到更糟糕的境地。亚人本身已经是现代人退化成的原始人，然而他们却还能进一步退化，进一步堕落的余地。
是邪恶的，精神构造本身就和人类差异太大的，根本没有办法“互相理解”的，
去你妈的耶。
不仅如此，明明两者之间距离至少上百公里，还有城市的结界相隔，海登的身体却突然感觉一阵眩晕。待他低头望去，才骇然发现——他脚边的草地竟已成一片枯草！
啊？
而且这还不是法术，而是神通。
轻松地就像接住一只飞来的球。
老实说，这还挺厉害的。
别说草地了，连他周围不远处的树木都在急速枯萎。不只是这样，甚至连海登身体周围的泥土都开始生病，失去水分，变得干巴巴的。
“都多少个千年了？小鬼。就算你知道我的名字，也只有傻子才会不在这方面先做防备。”
本来海登是透过风施法来传递讯息，窥视远方景象。然而这大恶魔却最擅长以神通击破法术，又是刮风带来灾害的恶魔，反而劫持了海登与风的法术连接，硬生生将瘟疫和干旱透过连接传递过来，还直接跳过了城市结界的防火墙！
然而恶魔见状，却反而发出一声冷笑，反手一扯。
有大恶魔的领导，让他们能够享受到这些东西，他们的脸上甚至因此透出一股自豪。
但有的时候人们会忘记，尽管表面现象可能是错的——但在通常情况下都不是。
这披戴着青年造型的大恶魔耸耸肩，反而撇了撇嘴，一脸不屑，
而且恶魔自己并没有念出任何咒语，没有施展任何法术。
反倒是一小群外来的亚人劫掠者，仿佛刚结束一场盛hetushu.com.com宴，看起来都大为满足。
他们撕开抢来的衣服，简陋地搭配成五花八门的破布衣衫。手上抱着用骨头与皮制成的鼓，打着奇怪的拍子，自娱自乐。
无视身上不停蔓延的红疹和水疱，海登伸手摸向袍子内部，握住一根权杖，同时开口说，
海登透过一束风远远地窥视这一些，心中又怒又冷。
自古以来，恶魔都很怕泄露自己真名。因为只要名字被敌人知道，魔法师就很容易用名字或其它克制之物来对付它们。
然后，说来也巧，海登这时便正好看到一个体魄健壮，戴着墨镜的青年从山谷中最大的一间屋子里走出来。这个青年一边朝那些敲鼓吵闹的亚人劫掠者们骂了几句，一边往外走。
究竟是谁的错和责任，让世界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海登如今心为二用，一神守内，一神乘风游外，空间的阻隔已经不是太大的问题。他在身体这边画出驱魔的五芒星和降伏恶魔的古代旧神之名，高唱古老的驱魔咒语，效力便立刻延伸到驭风部落这边来。
那名看似人类的青年突然转过头，目光直视过来，与寄宿着海登意识的那束风对上了视线。
若是像平时一样有安洁拉陪在身边，这种瘟疫的神通她一口气也就吹散了——话虽如此，如果海登真的沦落成一遇强敌就叫安洁拉的货色，那恐怕还不如病死了干净。
话虽如此，他却又舔了舔嘴唇，露出满意的表情：“不过你果然是个神使。我可几百年没吃过圣武士的心肝了。今日抓到你，定要好生调理一番，割了心肝下酒。精肉细细切作臊子，肥肉煎油点灯！”
“多少个千年了？用名字对我施加咒术的技巧，我早就已经尽数破解！我命皆由我！岂是你这种老法术能够约束的？”
所谓亚人，本来大都是祖先在都市中竞争不成，败于内卷，最终选择逃离现代社会，在荒土上自求生存的人类。说穿了，就是一些现代人躺平之后，后代堕落成的原始人。
大恶魔嘲讽道。
猝不及防之下，想用法术对抗神通实在有些麻烦。好在海登不是傻子，既然都知道这里有恶魔，当然事先就准备好了驱魔之术。
而且还是极其强力的破魔、破法，专门拆解他人法术的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