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比盖尔的声音也重新变得严肃起来，
“如果孔雀明王现在已经知道欢喜天的打算，却还没有亲自出手介入，就说明祂打算看着自己女儿的独立创业生意被欢喜天打爆，再把灰头土脸的女儿抓回去——祂怀得恐怕就是这个心思。”
血脉
因为接下来，就有一个敌对的天神——密特拉集团的美洲副生产总监，大圣欢喜自在天，要拿卡莲开刀了。
“而一旦卡莲小姑娘用她的小秘密带来足够利益，把别的高管们拉拢进来，组成利益同盟，她就可以真正从孔雀明王那边独立出来了。只要手段使得好，其他高管应该会对秘密的技术细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时还会成为她的靠山。”
“你要对她开诚布公的说话，别再藏着掖着不信任她了，否则再好的牌都能被你打烂。明白吗？”
“反倒是你那边，如果要去找神族小姑娘了解她的详细情况，有件事我可真得先提醒你。”
“海登，你自己最害怕的是安洁拉这个大秘密被公司发现。那么，如果你先说服卡莲小姑娘把她的小秘密主动拿出来，和其他神明分享成果与利益呢？你说过她的小秘密具有极大的价值，足够创造很大的利润。”
“你想办法搞清楚为什么那位大小姐和她爹不对付，为什么她要从家里跑出来。如果你能说服她与父亲缓和关系，自然也就能省下孔雀明王想要给叛逆女儿的‘教训’。这样一来，孔雀明王就会承接下与欢喜天的对抗戏，这场战斗就没你们小俩口的破事了。小姑娘会回到正常神族的发展轨道上去，继承家业，应该还可以开创一些新的生意。”
也罢。
“如果其它方案都失败了，你真的打算发疯和大圣欢喜天交战，那么即使欢喜天不可能把公司高管内斗发展成一场战争，你要面对的也是一尊天神私下发起的打击，而且还不会有其他神明帮助你们。”
所以萝莉巫婆比出两只剪刀手，
海登没说话。
这番话让艾比盖尔瞪大了眼睛。她盯着海登的样子，就好像他脑子里有什么螺丝掉了出来一样。
“对于任何秘密来说最重要的部分是秘密的存在。如果想要隐藏一个大秘密，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揭示另一个比较小的秘密，用来作为掩和-图-书护。”
“如此便是我的上中下三策。两位觉得如何呀？”
那么，海登对此又会是什么反应？
至于那个所谓的上策，听起来确实很棒很有道理。可是海登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这就好像黑魔女忘掉了，或者不知道某些很重要的关键，以至于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我现在只是帮你出点主意，没打算让自己暴露在神明眼前。如果事情真发展到那种地步，我可不会继续蹚浑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魔女说到这里，露出有些邪恶的笑容，
“而你呢，当然也能趁这个机会傍上天神的大腿，从此得到新神的宠爱，鸡犬升天，成为孔雀明王的上门女婿和新神族的一员了。是不是很开心呀？”
卡莲一生都想要逃离家庭的束缚。但就连独立出来创业之后，她也只被密特拉集团里其他的高管，当成是她父亲在黑市贸易里的代理人。
但是听到他这话之后，艾比盖尔反而翻了个白眼：“你真以为祂完全不知道？”
安洁拉立刻歪了歪脑袋：“您打算和卡莲小姐说些什么呢？”
老实说，海登觉得这很难。
艾比盖尔绝对不愿意掺和到那种层级的对抗之中。她不介意在保证自己安全和获利的前提下帮助海登，看着这小年轻人四处闹腾也挺好玩的。
中策，这个不用想都知道很难。不过另一方面，海登还是认为值得一试。至少他也应该去打听一下，究竟为什么卡莲和她爹的关系那么差。
“所以接下来就是我的中策。”
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基因，如果在这一代没能继续传下去，总会是一件憾事。
无怪乎这次轮到她懵了。
“谢谢夸奖。不过你这话说得太早了。”
“既然她有这种价值，又想要从她父亲那边独立出来，那她就应该试着和更大的东西建立关系。只要她愿意去找密特拉集团内部的，其他或友好或中立的菩萨与明王，与他们分享利益，不要吃独食，应该就能通过牺牲一部分自主权，用这个小秘密组建起一个利益同盟。凡人做这种事有可能会被吃干抹净，但卡莲小姑娘是神族，而且还是特别的神族。她是有可能把这条件谈妥的。”
“我会去问问卡莲，尽力了解她家庭关系的和-图-书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再怎么说我都不可能在孔雀明王那边说上话，这部分只能麻烦您了。”
可是，卡莲和她父亲的关系真能那么轻易就被海登给调解缓和吗？卡莲难道会甘心回家继承家业，恢复到正常神族的发展轨道吗？
卡莲究竟为什么会想要离家出走，独立创业？
当然啦，祂不可能全部都知道，不可能啥都知道。卡莲自然也不会傻到让她爸发现梦想花那么重要的秘密。否则孔雀明王早该来抓人了。
该如何保护？
不，别说创业了。无论她想要做什么，试图做什么，凡是知道卡莲家庭背景的人，都一定会把她和她的父亲联系在一起。
这事，恐怕不只是青春叛逆大小姐和她的资本家老父亲那么简单吧？
至少在卡莲的事情上正是如此。
倒不如说，自古以来，帝王与神明的家私八卦就是用来被下面屁民们谣传的。娱乐嘛。
“还有一件事，我丑话先说在前头。”
好在无论如何，中策和上策都有一些共通之处。
“我现在正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和孔雀明王讲一下这事。”
正因为这样的想法或多或少都会存在，血脉的联系才是无法挣脱的枷锁。
往上说，它毋庸置疑肯定是继承自祖先的东西。
卡莲八成死不了，她终究是神族大小姐嘛。
下策……就不说了。那基本上只是黑魔女在玩黑色幽默。她或许真的想看看海登和安洁拉究竟有多大本事，但她显然既不觉得也不希望海登真这么做。
这只是艾比盖尔的推测。但这萝莉巫婆很熟悉众神的性格，所以她的推测正确率一般也都很高。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艾比盖尔都有些怂了的时候——海登才突然伸出手，握住魔女没拿烟管的左手，上下用力摇了摇。
一个生命之所以能够活着，首先肯定是因为有另一个生命将其生了出来。血脉是一个人得以存在的基础原因。每个人活着都与亲人连接着无数条纽带。
但是海登抽了抽嘴角，忍住了。槽点很多，不过他没有吐槽，因为艾比盖尔这番话确实也有她的道理。
海登也点了点头。毕竟姜还是老的辣。他可以接受艾比盖尔这番推论。
一时间艾比盖尔都开始有些担心，她这话会不会说ｗｗw.hｅtushｕ.ｃoｍ.ｃｏｍ得太直白了——但这确实是事实。如果欢喜天真的要盯准卡莲一个劲打压，海登他们又拉不到神助，最后就只能想办法自己硬顶一尊天神的攻击，而且还不只是武力层面的攻击而已。
但换种说法，或许也可以称之为无法挣脱的咒缚。
可是被卷进去的其他人呢？
业（karma），本身是源于印度宗教里的一种观念。业力即组成因果关系的因素，也是因果报应的原因。既是一切行为的结果，又是再发生其它状况时的原因。业力的结果会主导现在及将来的经历。
“最后是上策。”
海登低头，乖乖称是。
往下说，它理论上也应该是要传给后人的东西。
“我以前老是在心里偷偷管你叫萝莉老巫婆，然而我真的不该这么想。我知道你有一点黑暗，还和大魔鬼签过契约，我以为这就等同于邪恶，但实际上你自始至终是个很真诚的好朋友，至少比我对你真诚得多。实在很对不起。”
黑魔女终于只竖起一根食指，
魔女摇晃着手指，笑眯眯地说，
然后艾比盖尔看到海登以及安洁拉都皱起眉头，连忙坐正姿势，不敢继续再开这种玩笑了。
“？？？”
黑魔女坏笑着挥舞两只小手。
海登向艾比盖尔低头道谢，
如果只是个人的善业会带来善果，个人的恶业会带来恶报，那估计也没什么值得抱怨的，毕竟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也就是所谓的自业自得。然而实际上事情往往不是那么简单，业障往往不止来源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正如没有哪个人能只凭自己就诞生到这世间来。环境的影响就不说了，血缘的继承和束缚，又何尝不能是一种恶业？
可要赌上自己的人身安全那可就算了吧。她又不是海登亲妈。
然后海登说，语气肃穆，仿佛在忏悔一般，
仔细想想，除了卡莲以外，海登似乎从来没听说过哪个神族放着自家优渥的生活不要，隐姓埋名当社畜的。
而海登呢？他却想要保护这个叛逆的神族大小姐。
“只要大圣欢喜天没有失心疯，最糟糕的情况也不过就是小姑娘的创业生意彻底破产，她狠狠吃些苦头，亏掉一个亿买人生教训，最后被孔雀明王抓回家去管教一番，继承家业。
和*图*书”
结果艾比盖尔就把海登从酒吧里轰出去了。
“如果有什么我能够支付的代价，请尽管说吧。”
安洁拉当然也跟着从酒吧里走了出来。海登被黑魔女轰出来，她倒是没生气，反而显得挺高兴：“主人今天的表现还不错呢！”
唉，看来她不喜欢这种坦诚法。
就算象头神欢喜天与孔雀明王宿有仇怨，他们毕竟也都是密特拉集团的高管。公司内部的办公室政治斗争不太可能完全撕破脸，不太可能真的发展成全面战争，至少不可能下手杀了别人家小孩。
海登拍了拍身上的灰，
“事到如今哪还能浪费时间兜圈子？”
这显然不可能。
魔女敲打着烟管，严肃地说，
这倒不是为了利益，海登并不怎么在乎那种东西。但无论如何，孔雀明王都是卡莲她爹，祂们毕竟是父女。如果他们之间真能解除嫌隙，岂非善莫大焉？
海登皱着眉头说。他现在确实比平时严肃得多，甚至都没吐槽老巫婆刚刚那个玩笑。
当你面对真正重要的事情时，你不能只思考两秒钟就做决定。那对所有相关的人来说都是不负责的。
之前艾比盖尔就说过了。所谓孔雀的尾巴，就是成百上千只的眼睛；成百上千只的眼睛，就意味着全知的神力。孔雀是千眼看遍世界的天鸟，怎么可能完全没有关注祂自己女儿的状况？
“你的敌手是一尊天神，所以最下策就是你独自去对付它，试着靠自己的本事把大圣欢喜自在天干掉。若真能赢那当然最好，也证明了你们确实拥有翻天覆地的力量。”
这可真不是什么好词。
这话让海登保持了好一会的绝对沉默。
“对于你们现在这个问题，我有上中下三策。”
海登回答，
“今天还没结束呢——接下来我们直接去花店找卡莲。”
真要说起来，神族还反而可能被血脉的锁链捆得更紧呢！
如今卡莲一心想要发展她自己的事业，建设，成长，扩张。然而她父亲的办公室政敌却把卡莲的努力当作她父亲的暗地发展……没错，这可不是笑出来的好时候。
所以海登继续说：“你根本不是什么萝莉老巫婆，而是善良的萝莉好魔女才对！”
姜还是老的辣，真的。
“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那么，艾比盖尔称其ｈtｔps://ｗｗｗ.ｈｅtｕsｈｕ.cｏm•ｃom为血的咒缚，称其为业障，又有哪里不对了？
海登知道艾比盖尔人太好了，所以这份恩情就等他以后再主动来回报吧。毕竟事有轻重缓急，优先顺序还是很重要的。
至少海登皱着眉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先闭上眼睛认真思考了两分钟。
“我要向你道歉。”
不知为何，他总还是觉得艾比盖尔的策略之中有某种很大的漏洞。仔细想来，海登确实从来没有问过卡莲某个问题，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要问过。这可真是他的错了。
这也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
简单来说，如果父母亲有犯罪前科，孩子也会被当成罪犯——当然这只是个比喻，但说穿了其实就是这么个道理。在什么样的家庭，被什么样的父母所生，某种程度上就已经是被什么样的血脉所捆绑了。
另一方面，这事其实也有些可悲。虽然海登之前不信任卡莲是因为她是孔雀明王的女儿，是因为海登不信任一个大公司的高管，无法信任一个食利的大资本阶级——然而同时，就连海登也觉得，卡莲其实还是和她爹搞好关系比较好。
“无论如何，祂肯定不至于看着自己女儿被政敌害死，你根本就不需要担心这个。”
“如果输了，那也未必就是坏事。如果那位大小姐的男朋友付出了如此荒唐，老实说是疯狂的自我牺牲来保护她，她知道之后肯定会大受触动。男朋友为了她死在她怀里，必然会激发出小女神无限的潜能，将欢喜天轰下的。”
就连神族，也逃脱不了这样的锁链。
“免啦。打探神明的家事听起来好像很严重，实际上却算不得什么。”艾比盖尔却摇了摇头，“众神真正最在乎的永远是实际利益。凡人打探众神的家事，私底下八卦一下，祂们其实并不会真正发怒。我会尽量帮你探探口风的。”
“孔雀明王会允许自己的女儿跑出来，隐姓埋名做这么多事，而没有派人直接把她抓回去，这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一种态度。”
然而黑魔女艾比盖尔却给了“血脉”宣判了一个非常残酷的定义——她居然直接管它叫“业障”。
年长的女巫前辈说到这里，皱起眉头，
艾比盖尔也不知道是来了劲儿还是怎么的，一边摇着长烟管，一边晃着脑袋，有模有样地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