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阿拉斯托真的和烟雾镜公司勾结，这是很有可能的。
究竟是谁利用谁啊？
海登不懂得如何建立起创造新世界的伟大事业。他也很清楚，像自己这样玩世不恭、愤世嫉俗、恃才自傲、自由散漫的人，不可能有那种本事。
海登用权杖戳她的脸，戳到她的头发都开始冒烟了。但约兰达依然拒绝回答，只用仇恨地眼神死死盯着海登。所以最后他不耐烦了，直接从袍子里取出一小瓶绿色的魔药，扳开约兰达的嘴巴，倒了半瓶，然后用权杖指着她的胸口威胁道：“这是我特制的吐真剂。如果在喝解药之前，你说了任何一句谎话，就会五脏火焚痛苦而死！”
海登一时间怒极反笑。
结果安洁拉拿到之后，却自己把它拆开，进行了一番连海登都看不懂，甚至看多了还会眼睛发疼的捣鼓，然后吹入了她自己的气息。
“现在死在暴乱里的也是和你们一样的学生。你们这帮混蛋，反公司组织？这是把自己反成啥了？”
海登曾经的理想就是要开发廉价的医疗魔药，怎么可能不清楚这个道理？
这问题可就有趣了。
在这个从法律到治安都被密特拉集团掌控的新雅图市，海登甚至连可以交付这帮白痴学生的正常“警方”都找不到。
或许，安洁拉真的拥有破坏掉这个世界的潜力……
这就像之前，安洁拉把他的合成食物烹饪机改造成了不可名状的万能食物加工机时一样。海登连“可能的相关原理”都想不出来。
“所以你们为了帮阿拉斯托声东击西，干脆把烟雾镜公司引入到学生街头运动中引发暴乱。还真干得出来啊。这算什么事？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阿拉斯托正站在头顶大洞的边缘，俯视房间里的景象。
“实际上，很有可能连这些学生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安洁拉摸了摸右手的炮管，兴致盎然地说。
这当然不可能是真的。海登要真能发明出这种东西，大公司早欢喜疯了。
肉身潜入世界最大网络公司的大楼（哪怕只是分公司大楼），潜入他们的重要服务器机房，然后直连入侵的黑客。
“密特拉集团之前能够容忍你们和-图-书，正是因为看穿了你们的幼稚和无所作为。你们永远都无法团结大多数，反而伤害到了真正需要解决问题的人，所以你们根本不可能威胁到公司的根本利益。你们闹得越欢，真正能够动员的力量就越弱，最终火苗只会自己熄灭，根本烧不掉什么东西！”
这种事，居然有人在现实中做出来了。
或许正因如此，约兰达才一点都不愿意回答。
然而海登却笑不出来。
……这也太扯了。不太可能。
至少约兰达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显然就不以为意。只不过她没傻到在海登面前把这话直接说出来。
所有公司都很坏。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但有些公司，例如密特拉资讯集团这个全世界最大的公司，起码还知道包装一下自己的形象，靠宣传公关给自己披上慈悲祥和的金镂衣。
然而万一安洁拉真的失控了，无论是哪种类型的失控，其结果都未必只是海登自己死掉这么简单。
对于不懂的人来说，如果只从视觉画面上来看，从地下室变出雨和彩虹，与【臭云术】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
但也正因如此——
学生们顿时面面相觑，紧闭嘴巴，不发一语。
所以海登又用权杖戳了戳约兰达：“快说。”
海登可还记得呢。他刚才在新闻直播里看到的，那些混入游行队伍里，突袭警察，引发暴动，训练有素的家伙，不正是一群生化改造人？
嗤之以鼻后，海登摇了摇头，
两台魔像五体投地，跪倒在新主人的脚下。
然而如今海登只是骂了些不应该在学生面前骂出的脏话。
最后，这支等离子炮就变成了某种不可名状的，可以做七种不同事情的东西。
所以海登现在光是看到这鬼玩意就浑身直冒冷汗。
但是“迫于无奈买他们的商品”和“替他们卖命做坏事”之间的分界线简直有二十米那么高，完全就是两码事啊！
怎么做到的？
望着阿拉斯托那毫发无伤，身披黑色大衣，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海登虽然面无表情，心中却也不由得暗暗吃惊。
海登回以冷笑：“你管给我https://m.hetushu.com.com弄几个大新闻叫作了不起的事？”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魔法师搞研究把自己搞死的故事。他们不是坏人，他们甚至可能是为了善心而动，然而他们发明的魔法依然可能意外把国家夷为废墟。随着现代奥术与自然哲学方法论的发展，这样的事情已经越来越少了。但这依然不是杞人忧天。
然而，难道不正是因为如此，眼下的状况才更加麻烦了吗！？
在都市佣兵这一行里，有许多人对于与烟雾镜公司对着干，发展出了很不幸的神经过敏症状。因为烟雾镜生命建设这家公司真的很坏。
“你们疯了吗？密特拉集团固然是邪恶得不可名状，但你们难道打算因此转弯向更黑暗的吸血鬼卖命？”
约兰达恨恨地点了点头。
一个声音在这时候插嘴道，
然而约兰达被灌进这瓶魔药之后，却真的感觉到一阵烧心的灼|热感，脸色唰地变得苍白，哪里还敢乱说？
等到他循声望去，才发现房间天花板那个大洞上，已经出现了一个新的身影。
对此海登甚至不禁感到有点佩服。他做不到这种事，连想都不会想。
就凭你们？
所以惊惧交加的约兰达只好乖乖低声回答：
和安洁拉相处这三个月下来，他的大脑经常产生要不要干脆躺平放弃思考算了的冲动。反正安洁拉看起来很爱他，而如果安洁拉真的会害他，那么海登大概无论如何都死定了，所以根本没必要担心。
（就是因为我很清楚自己是什么货色，所以才更清楚一群自由散漫的学生小鬼不太可能搞出什么好结果。）
她很不甘心地张嘴，用干巴巴地语气回答：“阿拉斯托昨天晚上说他会亲自去做这件事，让我们今天帮他分散一下密特拉集团的注意力。那之后我们就没看到他了。”
如果只从实际效果来说，把雨水洒在魔像头上然后让它们五体投地跪伏，和直接用黑客技术入侵它，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吧？
然后海登摆起严肃的表情，走过去对约兰达，这个他昨天就有印象的女学生头子说：
“我算是明白了。你们实际上根本不懂怎么反抗公司。就只是一群和-图-书学生仔在瞎整而已。”
很显然没了魔像之后，剩下的学生们不可能在安洁拉手里继续扑腾多久。两分钟后，海登就没收了他们所有的装备，变出几条锁链把他们全都捆在了一起。
“你们这些好过头的装备是不是和暴乱里那些改造人有关系？他们是什么来头？”
听了海登的责难，【波旬】的一些学生成员确实流露出了羞愧的神色，还有几个在他说话的时候点头。然而太少了。海登能看到，实在太少了。
“谢谢您，令我骄傲的主人，这个新装备确实挺有趣的。”
有的时候海登也不得不买烟雾镜生命建设公司的商品。这是没办法的事。他们在医药领域垄断了太多的东西。老百姓再讨厌他们，也没法完全绕开。
这是懂的人，能够思考和理解的人，才会知晓的恐怖。
一个垄断企业如果是在医药领域掌权，生活在它爪子底下的老百姓可就真要生不如死，只能活在人间地狱之中了。
海登顿时嗤之以鼻：“现实中哪有这么弱智的事，这又不是漫画……”
战斗用魔像可是很贵很贵的东西。
海登自己若是被搞死，那也没啥，一条命而已。
密特拉集团的重要系统无法从外部入侵。
他目前还没有这么做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海登其实真的很好奇安洁拉的秘密，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真的很担心。
“还有阿拉斯托……淦，天知道他要用天气控制系统做什么？但如果他和你们一样傻逼到和烟雾镜公司合作，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打烂旧世界需要的力量何等精密而强大?这绝不是一群搞网络攻击的大学生黑客可以做到的。或者说，把群众的力量浪费在这种事情上，旧世界反而更加安全。
不过一码归一码。
他站直身子，在这个大房间里踱步，灰色的袍子在他身后呼呼飘动。这让一旁的安洁拉不禁感到有些惊讶，因为她从没见他把这种激动的感情，以这样的方式表现出来过。
这可不是什么能不能一炮就把他打死的问题。
如果只能煽动，那就只是在浪费群众的情绪，浪费群众的力量。
女学生约兰达大概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立m.hetushu.com.com刻抗辩：“谁卖命了？你以为我们蠢吗！？我们才没有傻到把自己捆死在烟雾镜公司的战车上呢！我们只是利用他们而已！用烟雾镜公司给的钱打击密特拉集团，哪有什么不对？”
“淦”
她可不知道这药只是海登自己做的战斗兴奋剂，喝下去胃里当然会产生灼烧感。
其他人或许想不到，然而事到如今，尤其是自从半个小时前完成占卜之后，海登其实已经有些明白过来了，现在更是确定了。这答案只不过是太不可思议，以至于正常人都不会往那边想而已。
海登一边踱来踱去，一边在心中暗暗感到恍然大悟，
“也有可能，和烟雾镜公司合作推动这场暴乱只是他的手下自作主张。”
海登扬起眉毛：“就这样？”
“总之，不管你们的想法多么‘美好’，从你们和烟雾镜公司联手搞暴乱开始，就已经没什么好洗白的了……不过我又不能把你们丢给公司条子。猫了个巴子的。”
话音未落，海登才意识到这声音的来源似乎有点怪。这不是那些被他捆住的学生说的话，当然也不会是安洁拉说的话。
这人确实有两把刷子。
艾比盖尔，作为亚当在新雅图街头黑市的代理人，就曾经和海登暗示过，【波旬】这样的组织不过是公司所营造系统的一部分，不但利于公司的市场，甚至还变相成为了泄压阀。
一听到这话，约兰达自然就不服了：“哈？你又知道什么了？你知道我们做过多少了不起的事吗？”
“现实可不是黑客动作游戏啊草！”
“我们的装备，基本上都是烟雾镜生命建设公司出钱支援的。”
密特拉集团的气象控制系统和他们储存重要资料的服务器一样，理论上应该是无法被黑客从外部入侵的，因为它们和标准无线网络完全隔离。然而现在这件事却发生了，而且还是阿拉斯托一个人做到的。
唯有懂得古代魔法和奥术的人，懂得足够黑客技术知识的人，知道这种事居然他妈的是用等离子炮做到的人，才会一边拼命尖叫一边逃走，逃到口吐白沫缺氧倒下来为止。
海登摇摇头，自嘲自己这是在瞎想个什么鬼。还是先专心于眼前的正事吧和_图_书。
所以，很显然，阿拉斯托是只身潜入到了密特拉集团分公司大楼，潜入到了他们的重要服务器机房里，直接连线黑入系统了。
得出这个最终结论之后，海登忍不住破口大骂。
然而烟雾镜生命建设公司根本不玩这一套。他们也是巨型跨国企业，但做坏事却是光明正大来的。他们公开研究生化奥术，开发使用血魔法，喜欢插手几乎所有领域的利益，是字面意思上的吸血鬼。
人工降雨？变出彩虹？让敌军魔像五体投地跪在你脚下？哈！这都不算事！
作为一个魔法研究者，海登完全不知道安洁拉是怎么做到这种事的，他甚至连一个合理的假设都做不出来。如果在理解范围内的话，还可以说明为什么和如何变成这样。不太可能的事，还会让人去想怎么解释这件事为什么不太可能。但不可能的事情却根本无从下口。
啊？
无怪乎他直接骂出脏字来，
烟雾镜生命建设公司出钱支援？
“阿拉斯托潜入到密特拉集团的大楼里，侵入天气控制系统究竟是想做什么——算了。问你们这些杂鱼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东西。”
如果海登作为都市佣兵的阅历少上四五年，他听到这话可能会惊讶地瞪大眼睛。
这玩意本来是海登从黑市上买到，由沃坦奥秘技术公司设计的“斯露德9式等离子加农炮”，原本应该是军用战斗改造人用的殖装武器。海登给安洁拉买这个东西，一方面是因为他喜欢给机娘装新武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很好奇安洁拉究竟会如何与这样的殖装武器交互。
“老实交代，你们这些装备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些东西全部加起来的价格，把你们全论斤卖了都差好几个零！”
不过他也懒得再和这帮傻瓜学生闲扯，干脆直问主题：“中心区的气象控制系统是被你们黑掉的吗？”
而且这家公司最主要的业务领域就是生物技术。医疗、药物、基因改造、生化兵器、死灵系奥术……什么都造。
（原来如此。）
他越想越恼火，伸手指向头顶，指向市中心的方位，
这个肉身潜入密特拉集团分公司大楼的黑客，居然已经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它甚至还可以是等离子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