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登干巴巴地回答：“意味着可能有原本不在棋盘上的人混进来了。”
那个男青年领袖还在拖车顶上对学生们高喊，
很快，地上那游行的队伍之中，就有群众察觉到了位于头顶的异像。他们大概没有立刻联想到这是黑客入侵，只以为是气象控制系统故障。但一些血气方刚的学生仍然开始向公司的员工们大声叫嚣：“看到了吧？你们这些资本的走狗！公司也没什么吊力量啊！”
为什么？
海登反问，努力压抑住心中的烦躁，
而且机械改造真的比较便宜。
然后海登拿起那根铁针，在那小堆灰上用力一刺。
“好吧，我们先假设这一切不是阿拉斯托搞出来的。”
责难的怒骂声不断响起。所以那个站在拖车上的青年学生领袖也大声回骂道：“你们这些资本主义的奴隶！不知羞耻！连好歹都不分吗？”
在现代环境下，这种占卜甚至还不如通灵术可靠。
“不说公司条子，现在已经有些普通的公司薪奴开始和游行学生对喷叫骂甚至动手动脚了。”他嘀咕着说，“而且也不能说这些薪奴就不在理。事情早晚会变成这样。”
看到这一幕，必须承认，海登实在不觉得这会是阿拉斯托的风格。
凡是稍微有点同理心的人，都不会觉得这副景象很有趣。
“身在这里的我们并不是少数派！只要继续聚集力量，我们就可以改变世界！”
在他的眼睛所无法看见，耳朵所无法听闻的地方，海登只能以管窥天，以蠡测海，以理智的余韵在现实之外捕捉那些不至于让自己人格崩坏的情报。
尤其是他昨天才刚回了一趟母校，难得唤起了一些对学生时代的怀念。
占卜显示，阿拉斯托·迪拉格目前正位于密特拉集团新雅图分公司大楼内部。
或许是因为正值亡灵节，一般群众关心这个问题的程度比海登原本预料的还要高；或许是因为有人透过网络传递情报推波助澜——无论如何，就结果而言，这次的示威游行抗议以及其更进一步揭露的社会不平等问题，受到了许多人的瞩目。
“我要占卜。”
所以海登皱着眉头，透过新闻直播画面看着这场越发热烈的社运，看着那个站在拖车顶上的青年领袖。他有着篮球运动员的身高和粗犷的体格，留着长头发，穿得十分时髦，一套黑雨衣松垮地挂在他的肩膀上——看起来确实很有美洲和-图-书联邦社运学生青年的样子。
这绝对不是什么靠谱的办法。就连海登这样研究古代魔法的人，也不会把使用占卜魔法当作常规选项。而且在海登自己看来，这个占卜魔法非紧急状况压根不应该用。
“invenio，invenio，apparevestigium”
“消灭死亡的不平等！”
“那个站在拖车顶上的男学生。”
海登张了张嘴，又把嘴闭上了。
“所以……”安洁拉却不太理解海登的意思，“这意味着什么呢？”
答案是很明显的。
但现在并不是常规状态。
最后的结果就会变成这样。
海登只能使出他这三个月刚开发出的新魔法了，
“佣兵当久了，同样类型的改造人杀多了，自然就看得出来。”
至少海登一眼就看出来，这些蒙面的武装市民，显然也全部都是同一类型的生化改造人。这笔花费细算下来可着实昂贵。
铁针抖动了一下，开始疯狂地旋转，宛如嗅到血味的鲨鱼，又像脱了缰的哈士奇一般，立刻朝着新雅图的城市地图飞去，狠狠刺中地图上的一个位置。
“把净土还给我们！把净土还给我们！！消灭不平等！！”
“安洁拉，帮我一个忙。”
安洁拉顿时皱起了眉：“主人，您现在的心理状况不太健康啊。如果您要这样思考的话，不管什么事都是做不到的。”
一个让海登皱起眉头的位置。
“可恶的学生！不要每个周末都来捣乱！”
就算当了七年的佣兵，海登看着新闻直播，依然满脸阴沉。
“拒绝净土剥削！”
那么若此条件为真……海登接下来又应该怎么办？
混乱立刻以野火般的势头爆散开来。
“fxck。”
为什么会这样？
主宰新雅图市场的公司是密特拉资讯集团，然而密特拉资讯集团在生化改造领域的投资并不多。虽然大公司几乎都是全能化的，否则在商业竞争中就很容易留下破绽，但再怎么说密特拉资讯集团的主业也是星界网络。所以生化改造不是大部分新雅图人会选择的风格。
可是海登也还记得阿尔比恩教授几小时前对阿拉斯托做出的评价。
所以阿拉斯托更不应该会做这种事。但是，或许他会认为，为了人民更伟大的利益，牺牲一些社运的学生是可以接受的？
海登皱着眉头说，
接着，海登用粉笔在地下室的和-图-书地上画了一个魔法阵，然后把那些灰放进法阵的中间。
“前进！资本主义是这个时代最大的邪恶！前进！粉碎公司和资本的走狗！”
首先，他把这份报告丢进了一个瓷碗里，点火，烧成灰。
安洁拉乖巧地点了点头：“好的，您想要占卜什么呢？让我帮忙，指的是您上次测试过的那个手法吗？”
默默思考了一会之后，海登在自己心里都摇了摇头。这个可能性不大。他和阿拉斯托的接触不多，但海登还记得自己昨天在学校里看到他，和他聊过的那几句话。
他开始低语，吟诵一连串古老的语言，将思绪集中到他想要获得的效果上。不可名状的能量开始从海登身上涌出，融合安洁拉吐出的气息，在这个魔法聚焦阵里盘旋，最终发出一道肉眼可见的翠绿色光芒，灌进了那根铁针里面。
在学生领袖的引领下，其他不知所以的游行群众也跟上那些改造人，如泥石流般向公司警察们蜂拥而上。不用说，周围那些倒霉的普通商店和公司小员工也被卷了进去。场面顿时变得极其凄惨。甚至很难用不会被和谐的话语来描述了。
“但这事不太对劲。生化改造比机械改造贵得多，而且没有人会闲着没事干花大钱用人工培养的合成肌肉替换掉自己原本的天然肌肉。这不是新雅图流行的风格。”
这都什么时代了？他不应该犯这种古人在神话传说里才会犯的错误。
感觉到海登心中的愿望与不忿，安洁拉歪了歪头：“主人，您是想要做些什么吗？”
然而此时此刻，在这圆环之内，海登却感觉到次元开裂，时空扭曲，所能感知到的一切都被冲刷到远方。飞出地球，跃出太阳系，直至不断无限膨胀的宇宙边界之外，覆压了他一切的感官。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很快就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他现在要施展一个很常见的，跟踪定位性质的古典魔法。这种魔法现代已经没有人在用了，为什么呢？因为现代，尤其是在现代都市里，有太多的奥术防护结界会干扰定位魔法的效果。大部分的古典定位占卜术都已经被环境的改变给废掉了。
天上是被【波旬】黑客入侵的气象系统，地上是由不明人士偷偷引导的游行暴乱。密特拉集团现在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才会一直都没有做出有意义的反应？
“靠父母养的家伙说什么屁话hetushu.com.com！”
然而那些生化改造人却不吃这一套。他们像猛兽般冲进警察的盾牌阵，挥舞棍棒像蛮子一样打爆条子们的狗头。
就算真的要改造身体，新雅图人一般也是选择机械改造，就像三个月前海登打倒的那个兽人毒贩老大一样。
就靠一群普通安保等级的公司警察？他们又不是公司真正的战斗部队，也只是领薪水活命的普通人罢了，根本没屁用！
他又瞥了一眼新闻直播的画面，场面已经变得越来越难看了。公司警察的增援来了。他们举起防暴大盾正列队朝群众压制过去。学生们有如雪崩冲向道路前方的防暴盾牌阵，但警察向他们投射出了海登之前也用过的【惊雷破】镇暴奥术。强力的音波轰鸣将大部分学生们打翻在地，摔得头破血流。
场面一时间像是冰块般凝固了。
然而这三个月来，海登一直在钻研安洁拉的秘密。他可没有忘记，安洁拉不止具有治愈、活化和强化的力量。她之前还曾经在海登的眼皮上吹了一口气，让他看到了奇怪的预知幻象。
其实海登也看不起。他们俩都觉得搞学生社运根本没用。
令人毛骨悚然的幸福感。
当然啦，阿尔比恩教授或许是错了，毕竟他也认为海登是个好孩子。然而海登从来不以这样的词汇来定义他自己。
“妈的。”
至少在古典魔法的理论上是这样的。
既然如此，既然都有了那么多人在围观，很显然就不可能只有海登一个人发现，大楼顶上今天的天气状况有点不太对劲。
但这些普通的公司下层员工自然也不会喜欢被这样称呼，立刻大骂回去：“日你妈！一群吃穷爹娘的学生说什么屁话！”
“反资本！反威权！抗争到底就是胜利！”
海登看过很多乱七八糟的书，很多古老的传说。根据他在那些古代传说中学到的经验来看，如果你因为无视一个神秘莫测的老巫师的建议而遇到麻烦的话，那可就太丢人了，太没创意了。
“密特拉集团到底在做什么吃的？这是他们自家的分公司大楼，怎么可能没有阻止暴乱的办法？丢个战术级的大范围昏迷术也行啊！”
“别胡说了。我能做什么？。”
“我们还要开店啊！”
公司警察开始用镇暴魔导器释放出【臭云】或者【致盲闪光】之类的法术，然而游行队伍这边的气势却丝毫没有减损。那些混在队伍里，m.hetushu.com.com穿着护甲的人，开始以井然有序的行动攻击那些条子。他们没有使用什么特别的武器，戴着防护面具，手里只拿着棍棒。然而密特拉集团雇佣的公司警察竟然无法应付他们，被打得连连后退。
因为他其实也知道，安洁拉说的并没有错。
海登一边说，一边取出一支粉笔，一根铁针，一张新雅图的城市地图，以及他之前从教授弄来的，阿拉斯托亲手写出的作业报告。
不用说也知道，险恶的氛围迅速在游行队伍和普通群众之间扩散开来。双方的争执开始逐渐变得杀气腾腾。其中一名上班族和一名示威学生互相争执，最终学生勃然大怒，狠狠挥出拳头将上班族揍倒。说时迟那时快，在道路两旁待命的公司条子们立刻齐刷刷举起手中的警用镇暴魔导器，瞄准。
那个经过生化改造的男学生领袖站在拖车上，威风凛凛地高举拳头。冻结的时间立刻像怒涛般重新开始流动。游行队伍之中突然冲出一些在雨衣底下穿着护甲的人，竟二话不说，抢先朝包围他们的公司警察以及员工们，发起攻击！
海登指了指直播画面，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波旬】，也就是阿拉斯托他们搞出来的吗？是阿拉斯托把那些生化改造人引进这场暴乱的吗？
然而普通的上班族却没法轻易选择飞行。在香甜的空气都需要用钱买的环境里，飞行上下班的开销对于下等人来说可稍微有些贵了。
“我要找到阿拉斯托现在的所在位置。”
他说话的声音显然施加过扩音魔法，如雷鸣般响彻了整条道路。这声音在人群的头顶上回荡，响亮地传遍每个角落，进一步激发起游行群众的热情。
有外面来的人混进来了，还混在示威游行的群众队伍里，而且看起来像是故意要引起群众和公司人之间的冲突，甚至可能想要引发暴动。
这下安洁拉可真的有些吃惊了：“哎？您能只通过新闻直播的画面就看出别人有没有进行过生物改造！？”
海登只是个三流黑客，然而就连他也知道，密特拉集团的气象控制系统和他们储存重要资料的服务器一样，理论上应该都是和无线网络完全隔离的，根本没法被黑客从外部入侵。然而现在这事却依然发生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很快，还没等道路两边的条子介入，学生和普通公司员工们之间就先开始互相推搡、怒骂起来。
hetushu.com.com但是，就算思考，他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而它在特殊状态下也足够的【强】。
是谁，哪来的这么多钱，竟把这些生化改造人投入到游行之中？
魔法阵的圆环内外，就是在概念上将世界隔开，魔法阵内就是一方小小的世界。
在这个大部分人都996的时代，下班时间本来就已经宝贵得有如沙漠里的水。结果你在下班路上被一群社运学生堵住，心里会是什么感受？
所以学生们月也就继续前仆后继冲向警察。
示威队伍围绕着密特拉集团新雅图分公司的大楼，挥舞标语牌，宣扬自己的主张。
“冲啊！自由的声音不会败北！”
“展现公民的愤怒吧！我们要逼迫密特拉集团改善我们的生活！”
“安洁拉，我要找到阿拉斯托现在的所在位置，帮我一把。”
“战斗！战斗！不要害怕被贴上犯罪者的标签！那只不过是企业强加在我们身上的污名！”
再看看周围那些小资产阶级的店家。他们会希望自己每个周末都有一天晚上被游行人潮堵住店门，根本没法做生意吗？
“你当我是谁？这时候闯进去能干啥？送死？”
瞬时间，海登便感觉到一股雷击般的力量打进了魔法阵内部。他甚至必须集中意志力，消耗他自己的魔力，才能把这股力量束缚在魔法阵圆圈的界线内。他能感觉到自己后颈上的毛发直竖，让他打了个寒颤，让他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然而海登却低声骂出一句脏话，导致站在旁边的安洁拉一脸奇怪地望了过来：“主人，有什么问题吗？”
所以安洁拉露出微笑，朝那一小堆灰吹了一口气。
因为游行群众现在包围的大楼和马路都是重要的交通要道，同时也是店铺密集的地区。太阳已经下山了，接下来正是这里交通变得繁忙，同时也是周围店家生意最好的时段……平常是这样没错，但今天游行的规模太大了。
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站在音乐拖车上，振臂向其他学生们高呼，
上等人不需要像蚂蚁一样在地上爬，他们有自己去往某处的办法。
令人精神错乱的万能感。
阿尔比恩教授似乎认为阿拉斯托是个好孩子。
“他的肌肉是用生化合成肌肉替换的。”
阿拉斯托看不起街头社会运动。
可是万一教授没错……
“别妨碍我们打卡啊！滚去其它地方混！”
只差一根火柴，这个示威游行活动就会变成暴动。
这事实在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