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爱你是我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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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啊?”我坐在床边,看着她被绷带绑成粽子一样的胳膊,心疼得直掉眼泪。
我们走了很久,最后来到一片宽阔的海滩。海滩上没有人,经过海浪长年冲刷的石头像天然雕刻,堆积在海滩与海水交接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方须臾过来告诉我,七月醒了。
“只是,爱太痛了。”他的手指轻轻抚上我的脸庞,抚上我的眼睛,摸上那遮挡住眼睛的发,“我还是喜欢你直发的样子。”
远处汽笛鸣响,海鸥在带着腥味的海风中翩飞,海面水天交接的地方夕阳红透半边天,缓缓落下,阳光从云缝间漏下来。
“不要开玩笑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我忍不住埋怨道,看着她头顶上挂着的仪器和管子,担心地问,“钱你别担心,只是医生有说动手术危险吗?”
自从妈妈过世后,我几乎忘了自己还有一个爸爸。挂掉电话,我立刻爬起来,打车去方崇衍家。
后来的日子,我们活在彼此折磨的误会里。他用这种恨报复我,用他的爱惩罚我。在我沦陷时,他狠狠地抽身离开,笑着说,你也有今天。
我愣了一下,鞋子都忘记穿,跌跌撞撞地去看她。方须臾一把将我捞回病床,给我穿上鞋子www.hetushu.com.com才放我走,仿佛我们昨天的争吵都是浮云。
“为什么不试试?我看得出,你在意他。”她不高兴地嘟囔。
“你有话说吗?”我的问话在海浪拍打峭壁的声音中显得模糊,我望着他的背影,他一动不动地坐了十来分钟,仿佛一座石像。
只要她能为自己的身体考虑,要我做什么都愿意。况且,方须臾对我的感情究竟是不是七月说的那样还不一定。
夏日的海风吹着我们的头发,住宅区的粉色野花开了一圈圈,从枯萎到盛开,它们烂漫得不识人间清欢。时间久得像经过了几个世纪,方须臾在我不远不近的前方走着。我穿着外套不冷,慢慢移步跟在他后面。风很温柔,不停地吹着,上次卷过的头发长了些,随风不断地扫过我的脸颊。
他挑起我的下巴反反复复摩挲着,凝视着我说道:“我们打个赌?”
方须臾冷着一张脸,用戏谑的笑盯着我,忽然伸手过来摸我的脸。我想躲开,却被他一把抓住。
幸好手术没有引发其他并发症,手术时间不算长,只是手术的结果是,七月的左手臂保住了,不用截肢,但也相当于废掉了,碗都端不起来。
我毫不和图书犹豫地回答:“好,我答应你。”
“蔚央,别回避我的问题,”七月的声音提高了不少。
“你怕吗?”他镇定而自信,声音冰凉而魅惑。
“还有什么?笨蛋,当然是方须臾爱不爱你这件事。”她的脸上是深不可测的笑。
学校的香樟树散发着浓郁的香气。我走在校园里,总有一种今夕是何年的错觉。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个人上课,一个人回来,不管做什么都提不起半丝力气。
我们的谈话,他只听到了后半部分。
我看着她,她微微笑着。七月接着说:“如果你答应和他交往,那手术的事,我全部答应你,怎么样?”
我去过一次薛野的台球室,那里已经完全荒废了。他的家人将他的骨灰带回了老家。
我撇嘴问她:“手术的事庄南知道吗?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打电话叫他过来,好不好?”
“你说的是真的?”我看着她,怀疑地问道。
如果不是那微微耸动的头颅,我以为他睡着了。
他的眼神充满嘲弄:“我赌你会爱上我。”
我忘了呼吸,心痛和冰凉蔓延至全身。
我走到她面前,看到她这个模样,眼眶中泪光泛滥:“七月,对不起,都是我https://m.hetushu.com.com害了你……”
“可能他不是这么想的……”我试着狡辩,被她的话逼到无处可逃。
我这样天真地想着,不知道此刻门外站着的人,听到我的话后,表情有一刹那的凝滞。
她左手无法得力,用右手跟我打招呼:“哈喽,我的难姐难妹。”
走到离家还有几百米的时候,我看到方须臾站在大门外等我。我走到他面前,他双手插在裤兜里,脸色不悦地说道:“我们到外面走一走。”
风吹得身体渐渐生凉。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伸出双臂环住我的脖颈,下巴轻轻靠在我的肩头,我闻着他身上寂寞的味道,听到他的唇在我耳边,轻柔婉转:“我爱你。”
“我害怕永远。”我脸上的笑渐渐化为苦涩,眼眸里是她看不懂的忧伤,“我……现在的我,没资格说爱了。”
“方须臾,你是不是疯了?”我静静地望着他,他眼睛里黑色的雾气氤氲开来,呼吸越来越急促。
她的很多心思我都猜不透,但有一点我是清楚的,那就是七月如果真的拒绝动手术,那就无人能够说服她改变主意。给庄南存的那笔学画画的钱,她更加不会动。
方须臾坐在海边的石头上,单薄的衬衫被风吹得飞扬。
和*图*书考成绩踩线通过令我省了一桩心事。
他的心中是如此恨,恨自己的卑贱,恨我的狼心狗肺。他缓缓转身,离开,背影隐没在寂静的夜里,苍凉无比。
这天下午,我缩在被窝里看书时,方须臾打来电话:“你回不回来一趟?你爸病了。”后面四个字听得我心惊肉跳。
从未见过这般的他,此刻才觉得此时的他,忧郁得让人心疼。
因为有薛野和七月的保护,车祸对我造成的影响并不大,所以我只住院观察了三天就出院了。因为我的承诺,七月接受了手术。我本来想找方须臾借钱,但是七月没同意,手术费用最后还是她自己解决的。
江梦辍学了,听说嫁了一个富商。杨柳他们学院要派一批学生去沿海实习,她兴冲冲地报名选上了,没多久也搬离了宿舍。而陈雅婷跟我本就不熟,她为了考研和志同道合的人在校外租了房子,偶尔回来取东西。
“一条胳膊而已,废了就废了。我不想做手术,庄南读书学画都需要钱。是我车技不好,吓到你了吧?”她耸耸肩,很轻松地说道,反过来安慰我,说完之后好奇地朝我眨眼睛,问道,“你问他了吗?”
“你心情不好?”我问他,深吸一口气,走到他身边挨着坐下。
“那我https://m.hetushu.com.com们做桩交易,你敢不敢?”她高声说道。
那天夜里,在被我忽略的走廊,有一个人穿着单薄的衣服,提着给我买的暖胃的夜宵,面无表情地站着。他像个木头人一般,听着我和七月的交易,听着我将他作为一件廉价的物品,轻易地当成交易品。
冰凉的手指拂过我的脸颊,我皱眉:“我为什么要赌?”
只是,当我承认爱上他时,我已经找不到他了。
他优美的嘴唇靠近我。
我忍不住低下头:“我不知道。”
七月躺在病床上,睁着一双大眼睛,脑袋上包着纱布,面色苍白,脸上是淡淡的平静。我进去的时候,她立刻换上一副笑脸。
只是,方须臾从我出院后便处于消失状态,我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关于是不是和他交往的事情,我们也从来没有谈起过。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敢去找七月。见到她那条毫无知觉的手臂,我的心里就总是不知不觉地疼。或许,我这一辈子都要受到良心的煎熬吧!
七月斜看了我一眼,道:“不尝试,永远不知道。”
“谁敢说你!”七月拉着我的手,微扬嘴角,“你还是你,我相信在方须臾的心中也是。你们彼此有意,却互相伤害着,为什么不好好面对呢?”
她点头:“当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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