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场雪祭
02

“不是我的,不用还了。”她星眸如海,看不分明。
莫奈用力一掷。
她没有经过思考,道:“嗯。”
“不知道从什么开始,总之我已喜欢了你很久,久到都成了习惯。认识你的那天,你像一个天神般出现在我面前,站在我身后坚定地说是我哥哥。你让我第一次体会到被人保护的感觉,温暖美好,让人爱上了就舍不得放手。”
猝不及防,江淮南来不及躲闪,嘴角被狠狠揍了一拳,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扶住旁边的柱子。
噼里啪啦的雨声不停地响着,滚烫的泪水混合着吹来的雨水砸落。她看着他,自嘲道:“你说你是个负债人,把对江淮北的罪恶感全转移到我身上,倾尽所有来赎罪。而我就是一只扑火的飞蛾,闪闪发光的你让我沦陷,我不要命地追逐你,每一次撞上的都是坚硬的玻璃灯罩。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我和你弟弟确实很像,我们最像的是都想要你的爱!”
受到惊吓的夏婵心里一紧拉住眼前人的衣袖,语气凄然:“莫奈,别打他。”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大,我发觉对你不再止于仰慕之和图书情,我变得多疑易怒,贪求得更多,看到你收情书我吃醋,有女生送礼物给你我生气。我不带伞、饿肚子、学习差,是因为我知道只有这样,你才会担心我。可是我很害怕,江淮南,你知道吗?我害怕。”
“跟我走。”他猛然转身,拉着夏婵就往外边走去。踏进雨中前,他手一伸,将江淮南挂在扶手处的一把青墨色的长柄伞拿走了,随即夏婵感觉自己头上撑起了一片晴空。
有什么触碰到灵魂深处的愧疚,刺痛他敏感的神经。
她轻咬嘴唇,眼睛里涌出水雾:“所以当你在火锅店那样问我的时候,我慌了,我彻底慌了,你就像一头觉察到危险的豹子,嗅到不同寻常的气息后急于逃脱,你用最直接的话问我喜不喜欢你,你摆出你童年的经历,提醒我到此为止。可是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能说忘就忘?你懂我会不知所措,懂我会知难而退,所以你做了。”
莫奈看了她一眼,说:“好着呢,相思病不算病。”
江淮南的目标是什么,已经和她无关,关于以后,她想为自己活一次。
hetushu.com.com问:“你病了?”
桌上的日历被风翻得哗哗啦啦直响,夏婵凑过去,拿过笔筒里的马克笔,低着头往后面翻了好几页,然后在一个日期上写下:A大。
莫奈嘴角一抽,咬牙切齿地道:“去商场买衣服!冻死老子了。”
“阿夏……”
这个人的行为,总是出其不意,偏又让人无计可施。
看到路有些陌生,夏婵疑惑地问道:“这不是回我家的路。去哪儿?”
夏婵浑身发凉,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的人。他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得可怕,单薄的衣裤紧紧贴在身上,地面上有一摊水渍,头发和衣袖还在往下滴水。
她从来没想过会说出今天这一番话,所以喊出这句话时,她蹲下身泪如雨下,心揪成一团,巨大的疼痛从心脏蔓延向全身。
心中一暖,脑海中的千言万语化作空白。伞外的雨还在下着,她却感觉整颗心似被温水泡着,不知名的感动和喜悦包围过来。
推开窗户,看到芥草青青一片,花间不久便要蜂蝶鼎沸,她张开双臂,大口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心里忽然平静得如三月春|水https://m.hetushu.com.com
走到楼道口,送夏婵上楼前,莫奈打量着手中的雨伞,语气意味不明:“伞真不要了,是吗?”
不知道他来了多久,那番话听到了多少,又淋了多长时间的雨。
她本就该是坚强骄傲的,不是吗?
这句话让江淮南脸上的表情变化丰富,他伸手想去扶她,却不料一个拳头忽然朝他脸上挥过来,语气狠厉:“不许碰她。”
“你先静一静,洗个热水澡睡一觉。我回去了。”莫奈说完这句话,直接掉头走进了雨中,没一句多余的话。
她就知道不能跟他说正常的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这个冬天,终究快过去了。
莫奈把伞大部分往她这边靠,面色不善地问:“傻了?平时不是很嚣张,还有人让你哭?”
“啪”的一声,伞被扔进垃圾桶,有什么东西也被彻底地扔进了垃圾桶。
莫奈点点头。
有心,我们也无能为力。
她任凭他拉着自己走。
莫奈一动不动地站着,整个人散发出阴冷的气息,却不再向前。他皱着眉头,看着柱子边那个人,眼神冷漠,字字狠绝:“别惹她哭,否则我不会放过和-图-书你!”
弄不明白的事太多了,她的心太小,装不下那么多东西,罢了。
她一层层剥开记忆的外衣,看着它们一|丝|不|挂地暴露在空气中,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何种审判。
醒来的时候是傍晚,外面万家灯火,窗子没关紧,有冰凉的夜风吹进来,她感觉人清醒了很多。
我们最像的是都想要你的爱!
眼角干涩得发疼,说出来,原来并不难,说出来,反而轻松了不少。
他白她一眼,似责怪她不识抬举。
她久久没有回答,飘荡不安的思绪逐渐回笼。
匆匆从商场买了衣服换好回来,雨已经小了很多。莫奈打了几个喷嚏,脸上有着不自然的潮|红,看起来像感冒了。她忽然记起电话中江淮南的声音,鼻音很重,说话间却没注意这事。
夏婵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起来,笑着笑着眼睛里泛出了泪花,挖苦他:“活该,自找罪受。”
夏婵回家睡了一天,半夜起来煮了碗面条,脑袋昏昏沉沉的,她吃了几片感冒药,靠在沙发上裹着毛毯又睡了过去,心里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莫奈不耐烦地敲了下她的额头:“问你话呢。”
那毫无温hetushu.com.com度的眼神和语言让人如坠冰窟。
她说的没错,他就是太了解她,明白那颗心偏向他。他只恨自己明白太迟。江淮南看着她,眼神有些迷茫:“阿夏,对不起,我过不了自己那关。”
天变得很黑,豆大的雨点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落下,雨越下越大,地面低洼处汇成了小塘,雨打落在叶片和白色山茶花上,毫不怜惜。
“上次的问题,我回答你。”夏婵微微抬起头,毫不掩饰心中的感受,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力量,“是,我喜欢你。”
那个瞬间,她的心疯狂地跳动,冰冷的雨水打在她手臂上,她的语气中全是颤抖。
夏婵嘴角一抹苦涩的笑如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出场顺序真的很重要,即使后来我们还会遇到很多人,可过往记忆里的人和事,我们无法改变。
她记得不久前,他才风风火火地跑来,现在就这么走了?
是了,她就是莫奈说过的作茧自缚,一直为一个叫江淮南的人活着,卑微苟且。她本该是一只振翅高飞的蝴蝶。
莫奈冷着一张脸,抖了抖伞上的雨水,阴阳怪气地问:“这可是你相好的那位的伞,还还不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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