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幕 谜底 抉择

“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狠心,你不会真的不管我,对了,紫贝壳……”他终于松开她,目光却一瞬也不肯离开她身上,双手在身上的口袋里逐一翻找起来。找了很久都没结果,他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她把手轻轻放到他的胸膛上,感受着那熟悉的心跳声,目光若有所动。
这个问题似乎难倒了她。
“你说‘不’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呢!我说过的话一定就会做到,要不要我现在先表演一遍给你看?”森惨然地笑,那张俊美的脸上的笑容不再绝美,而是充满残忍和悲怆。
“必须现在就去吗?不可以先陪我吃完早餐再去?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是他救了我,我们一起去感谢他——”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紫佑汐冷冷地望着他,眼神陌生冷漠,“他不需要你的感谢,我也没空陪你。既然你已经好了,那就自己吃你的早餐去!”
清晨的阳光把他的眼瞳照成蓝色琉璃般透明。他的眼睛仿佛是和他的心连在一起的,直直地凝视着她;眼神中的笃定和含义早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如果事情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么我后来所做的一切,对你来说不是很残忍吗?”
隔壁的病房里。
她为那笑容倾倒,脚步几乎要退却了……
“真的?用鲜血浇灌就会实现愿望?听起来很独特。那么我去把它摘下来送给你。”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也根本不是你认识的Cynthia,我是紫佑汐!你听好了,紫佑汐不是Cynthia!”她以牙还牙地吼得比他刚才更大声,唯有这样,她才能掩饰她语气里的脆弱和转瞬即逝的动摇……
“的确很残忍!如果当初你真的就是因为这个而不辞而别离开花玎,离开我。”森的眼神无比复杂和痛苦,声音也变得不像常人,窒息般地紧绷起来,“因为这个误会,我失去了你,寻找了你7年。即使是要惩罚我的放手,这个惩罚也未免太严重了点!”
听到这话,紫佑汐的神情稍微有所松懈,人也终于恢复了一点生气。
她跳进了湖水里!
她虽然认出他,也找回了共有的回忆,但是这不表示她打算原谅他……
“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救护车呼啸而至。
他说他嫉妒千辰?那么,他的意思是……
是她逼他的,如果不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他清楚他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他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不!我先为我所有对你做过的事情道歉!但是,你难道真的不记得那晚你催眠我的事情了吗?”
可是他就像一堵坚实的墙壁一样纹丝不动,眼神透露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但很快就被更紧地抓住。
紫佑汐几乎崩溃了,她在看见森抬脚的刹那冲过去死死地抱住他。
她一直耿耿于怀于他的背叛,却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误会吗?!
“我好害怕,我害怕……”她低低地哭泣起来,如果掉下去,一定会死掉的吧?她不想死,不想……
千辰安静地睡着,俊美的面孔恢复了一些血色。虽然她双目紧闭,鼻翼却在轻轻颤动。
……
“你催眠了和我有关的一切记忆?那是什么意思?是说你打算彻底遗忘我吗?”森难以掩饰地震惊,微微眯起眼睛,好像是在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刚才发狂地死死注视了她足足有半分钟,然后就连拖带拽地将她挟持到了天台。
他们躲在一个地方避雨。她看见有一只漂亮的风筝跌落在不远处的树上,想冲出去捡。
但是,她现在必须先把他从目前这个危险的处境里解救出来。
心底的嫉妒和愤怒排山倒海而来,无以复加。森用冷沉到窒息的回答击碎了她的想法:“只有你在身边,我才觉得有活着的希望和必要。即使你现在爱上别的人,我也一定会慢慢把你的心重新夺回来!”
餐厅的人开始多起来了,他们向外面走去。
“不!在没有得到你的答复前,我不能上来。”
那也是她曾经有过的选择。
“紫贝壳丢了吗?!怎么办?!怎么办?我记得我从湖里找到了!难道我记错了?那我现在就回去湖里找!一定要找回来!”
为你而绽放的。
“但是事实就是你松开手了!而我——掉下了悬崖……”
是为你。
一直如木偶般的人影立即刷地站立起来,背脊僵硬地挺直着,嘴唇蠕动。
“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
紫佑汐静静地凝视着他悬挂在风中的身影;他的额头已经有细密的汗珠渗出,随时都有可能因为体力不支而掉落下去。一个越来越清晰的念头像藤蔓一样紧紧地缠绕住了她。她脸色发白,不能相信这么多年来一直令她痛苦的根源竟然是这样出乎意料的答案……
夜风温柔地掠过湖面。
“真的吗?可是我……”紫佑汐的脸色失神地苍白,一贯镇定的眼神中充满疑惑,“我觉得他不是一时的冲动。我了解他,他的个性就是这样的,就像隐藏在美丽绸缎下的小刀……”停了一会,她才继续说下去,“我觉得他宁愿毁灭我,也不会让我离开他的。”
我会带着它幸福地过一辈子。
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
天台的阳光如琉璃倾泻。
即使是必须用最卑鄙、最没有自尊的手段,他也必须让她留在他身边!
“那时候,你的确是紧紧抓着我的手,可是、可是后来……”紫佑汐的脸上出现了惊慌的神色,回忆变得越来越清晰,有什么曾经被忽略掉的记忆重新转回原来的轨迹……
病房里突然响起清脆的巴掌声!
从那刻开始,她眼中的泪就一直没有停过。
一阵风吹过。
而他,根本输不起。
病房内。
于是,转瞬间原本已经死掉的心奇迹般地又复活了。他飞快地奔过去,抢在她前面挡在了门上,声音低哑安静地问她:“你这滴眼泪,是为我流的吗?”
感觉到她眼神中的恐惧,森满意地继续紧逼,身体缓缓靠近身后的围栏,脸上有冰花般美丽的笑:“或许,我现在就应该直接从这里跳下去,以此证明我的决心!”
“这么说,你答应森的条件了?!”
转瞬间。
宫星烨微皱双眉,静静地凝视着对面失神怔忪的身影。
一股寒意迅速在天台扩散开来……
“好的。我是医生,我会尽力的!但是他的情形看起来有点糟糕……我们尽力而为!”
“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吗?”
后来她气得哭了,口不择言地冲他吼着:
“病人现在基本上已经恢复了应有的生命体征,具体情形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才能知道。”
那笑容——
在生死相关的最后时刻,他的意识却突然出现了迷乱,他听到了一个声音在耳边说话,像是在命令他:“放手吧,不然你也会一起死掉的!放手吧,松开手,松开……”
“在这里。”看着他着急的样子,紫佑汐忍不住将贝壳放到他眼前。
望着面前那张苍白悲伤的脸,森的脑海中仿佛有哐哐的白光一道道炸开,很多年前那模糊的记忆在脑中开始涌现……
“太好了!原来没有丢!这可是我们之间的信物哦。这是除你之外,对我来说最宝贵的东西了。”森抓紧她的双手,高兴得像个孩子般振奋。
没有哭喊,没有声音,任凭那些液体恣意地在脸上狂流。
“那么,你对森难道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不!”紫佑汐失声惊呼,惊慌地张大眼睛,断然反驳。
然后,他爬上悬崖去给她摘那朵花,结果却不小心跌倒了。当他挣扎着站起来的瞬间,却看到Cynthia朝他冲过来似乎想帮助他,可是意外突然发生了。她失足滑落悬崖,他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救她,却只来得及抓住她的一只手腕……
直到——
可是……www•hetushu•com•com为什么在这样告诉自己的时候,眼前会出现他的脸?为什么一想起他在天台上说过的话时就觉得莫名心痛?为什么没有办法阻止自己对他狠心地不管不顾?!
昨晚,她听宫星烨说森的情况比起千辰来要好很多,曼陀罗的毒性经过医生处理之后基本已无大碍。在守护了千辰一整夜后,刚才她终于听从妈妈的劝说下楼吃了些东西,回来经过这个房间门前时忍不住推开门看了看。
她想要挣脱,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使不出力量,只得任由他抱着。
正要伸出手拥抱她的身影猛地愣住。
当看着那个无论她怎么呼唤都没有反应的身影被推进急救室的那刻,她就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了。她的躯体和灵魂都仿佛已死去,唯独有两个字,还能激起她的潜在感知。
“走极端?”凝视着对面那张苍白憔悴的面容,宫星烨暗暗心惊。
森被她语气中突然表现出的决绝惊到。他仔细地盯着她,研究她,试图找出原因。但她的目光已经变得冷凝,甚至还隐约夹杂着一丝残忍和报复的快意。
“那是什么花?”
就在紫佑汐以为她的话产生了作用的时候,她听到一个带着痛楚压迫但决绝坚定的声音——
他微微抬起一只脚,却来不及跨出去……
天台刮过一阵轻微的风。
他要吻醒她!
她不断地喃喃自语,眼神里那种自责懊悔,和恨不得掐死自己的脆弱,让任何人看了都会觉得心疼。
紫佑汐定定地注视着他,这张脸依然和多年前一样俊美无比,依然带着桀骜和与生俱来的高傲表情,可是细细分辨,眼神中却分明有着难以言说的悲伤和绝望……
那最初的如白雪般纯洁的爱,他不相信时间能改变得了。可是,在她淡定地保持着同一姿势站在阳光下不动的越来越长的时间里,他的心渐渐开始冷凝。难道他错了吗?难道他高估了他在她心里的分量,高估了那段感情……
她终究有些不忍,已经到了嘴边的指责的话又咽了回去,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动。
走廊的灯光苍白而刺眼。
“帮帮我……”紫佑汐轻轻咬了下嘴唇,内心似乎正在做一番挣扎,“我很矛盾。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拗不过她:“那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去捡给你。”
“你说什么?!”
“好好!佑汐!你不要这样,你听我说。”宫星烨安慰地轻轻托住她狂乱地摇晃的脸,违心地第一次在她面前撒谎,“没有关系的,森只是一时失去理智而已。等他冷静下来,事情就会有转机的。”
紫佑汐痛楚矛盾地回望他,他的爱如此强烈,却也太具攻击性,而她却也已经不是过去的她了。
凝视着悬崖上方那张被汗水浸湿的脸,空气中树枝的断裂声更加清晰了。如果他再不放手,他很可能就会跟着她一起掉下悬崖,只有松开她,他才可以完好无损……
7年前。
金色的光芒中。
看着她困惑的表情,森决定直接说出自己的判断:“我有一个猜测,当年,你是不是也同样催眠了我,所以我才会做出异常的举动?”
随后,护士推着车走了出来,三个人立即一起迎上去。
碎金子般的阳光在两人身侧洒了一地,旖旎圣洁。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们现在就来重复一遍当年的情景。”
始终认为,
记忆中,那个少年是很少笑的,总是她在他面前笑得热烈而开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拥有了这么美好的笑容?它们又是为谁而绽放?!
“嗯。你没有做错……我当然不怪你!”
“一起去嘛。”她继续央求。
“医生,怎么样了?他还好吗?”
“催眠?!”紫佑汐重复,“你为什么突然提起那件事?”
风呼啦啦地从耳旁刮过,他却感觉不到一丝害怕,反而很雀跃:“Cynthia,当年的情形和现在差不多,只是现在我们把位置调换一下,换你在上面,我到下面!!”
空气凝固了般,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极了。
一个身影如一座复古的雕像一直守在床前。她的眼神笃定,仔细地、认真地看着床上昏迷的人,那么专注,似乎从来没有好好看过他。
“为什么?为什么要故意这样激怒我?!你这样完全不顾我的感受跑到另一个人身边去,不怕我会发疯吗?”他猛地抓紧眼前的这个女孩,逼视着她那双冷漠的眼睛。“我从来没有嫉妒过任何人,可是天知道,我有多么多么嫉妒他!!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找不到你?!!而他,却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我们好不容易相认了,而你现在却还对我这么残忍,这么冷酷!!”
“我好害怕,我害怕……”她低低地哭泣起来,如果掉下去,一定会死掉的吧?她不想死,不想……
即使人生可以重来一百次,
“嗯,有点累……”
眼泪如夏天午后的暴雨滚烫地滴落在他宽阔俊挺的后背:“你怎么可以真的这样做?!如果你跳下去,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我会恨你!比你在悬崖边松开我的手时还要恨你!那个时候你如果没有放弃我,我们现在也不会有这样的痛苦!而你现在却用死来威胁我……”
如果让他知道森以死来要挟她答应留在他的身边,后果会怎么样,她几乎不能想象……
确认她没有逃走的打算,笑容缓缓地重新回到了森的脸上。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完全没有了平时的那种倨傲冷漠,没有了距离和防线,反倒像个捡到了糖果的孩子。
心剧烈地收缩了一下。森看见了那滴晶莹的眼泪。
就和现在一样霸道,同样令她猝不及防。
听完她的回忆,宫星烨的脸顿时僵住。
心里有疼痛莫名的悲怆感渐渐虏获了她……
然后,他突然冷冷地笑了;笑得很大声,滚烫的眼泪却滑下脸颊:“你为什么不承认你就是Cynthia?!刚才我抱着你的时候你也没有反驳,我以为你,以为你已经决定给我不一样的人生,以为你愿意回到我的身边来,愿意继续充当我的阳光、我的空气,给我温暖和幸福。原来我错了吗?我错了……”
她望着他,认真地望着他,带着决绝和伤痛的表情,她不能够忘记那一刻的放手!
催眠!!
金黄的阳光透过窗户丝丝缕缕地洒进来。
而他狠狠地吻她,似乎恨不得把她的嘴唇咬破,那么浓烈而窒息。
甜蜜得令他根本不能够相信。所以越甜蜜反而越觉得痛苦。
四叶中心医院。
那个突如其来的充满蛊惑的声音来自哪里,他一直没有弄明白。等他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后冲下悬崖寻找,Cynthia已经不见了,他再也找不到她了!
他阻止了她。
“不,我也要去。万一真的有闪电我也可以救你噢。”
“很好!这就是你的回答吗?可是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如果你这次再丢下我,我不会像上次那么有耐心的,不会再愿意寻找7年,等待7年。我会现在就选择最直接的解决方式——”停了停,他半带威胁半认真地靠近她,“我会死在你面前!”
直到——
电光火石间,森整个人瞬间如遭电击。
给过我一段美好的回忆,
她还是牵挂他的。
“你不说话就是表示默认了?”他更近地靠近天台的最边缘,将头探出白色的栏杆,然后缓缓回头,唇角带着一丝恍惚的、孤注一掷的笑意,“Cynthia,现在只要你点点头,你就永远都看不到我了。我对你的爱,只有死亡才有可能迫使它消亡。所以,如果你不需要我的爱,你觉得我爱你是件令你讨厌和烦恼的事情,那么就让我带着我的爱一hetushu.com.com起在你面前消失。”
对于他这样的称呼,紫佑汐这一次却没有立即否定和拒绝。
“你先上来!”紫佑汐使劲地拉他,可是结果却和前几次一样。如果他不愿意配合,她根本拉不动他!
身体不自觉地摇晃着倒退一步,森脸色惨白地盯着对面的人影,仿佛看着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紫佑汐刷地抬起头,双眼红肿地看着他猛烈摇头:“不是!才不是!我才不会为你掉眼泪!!你不值得!!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我喜欢的是……”
风声中,她听到森的答案。
“呵呵,你能原谅我就可以了!”
嘴唇突然被堵住。
紫佑汐浑身颤了一下。
“你要我怎么回答你?!”紫佑汐抓着那只手,心中暗痛,她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他死?所以他就抓住这点,故意这样威胁她!
他哽咽地在她耳边轻声说:“Cynthia,我终于找到你了……”
这句话产生了巨大的作用,原本看着远处的紫佑汐霍地收回目光:“你不会的!你不会这样做的!”她喃喃地像是安慰自己似的不停摇头。
他昨晚喝了酒,又在那样伤心欲绝的情形下受了曼陀罗花的蛊惑,跳进湖水里做出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其实也是可以原谅的。那几株曼陀罗本来是紫家的家庭医生高叔叔种了做研究用的。她听他说过这种花全株有毒,是一种致幻植物。花朵以及种子毒性最强,里面含具有致幻作用的生物碱。
紫佑汐冲过去,几乎不相信她眼睛看到的:“你到底要我怎么办?你这个疯子!!快把手拿上来,我命令你把手给我!!”她大声怒斥着,语气里有难以掩饰的复杂感情,这相似的一幕针扎般刺|激了她!
她试图抽出她的手。
在长廊的灯光照耀下。
上午的阳光如琉璃倾泻。
“你知道吗?Cynthia,”森再次唤回她的思绪,“假若我现在发现你不可能把我拉上去,而且可能会连累你也一起掉下去,在这样的情形下,我会怎么做?”
病床上的少年目光定定地凝视着门口的身影,嘴角甜蜜幸福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痛楚和不解。
他应该放手,他应该松开她。有一刹那间,她的脑海里清晰地闪现出这样的念头,战胜了所有的恐惧。她想要他活着,她不想他跟着她一起掉下悬崖……
“佑汐,你先不要着急,一切都等千辰醒来之后再慢慢商议。”
几分钟后。
虽然她一直竭力隐藏,甚至把千辰现在的状况和他联系起来。如果不是他先跳进湖里,在千辰救他时还拳脚相向,千辰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子。但是,她骗不了自己,即使依然怪他、恨他,却没有办法不关心他。
他不能不怀疑。
他会放手吗?
下着大雨。
啪——

瞬间,漫天遍地的狂喜席卷而来。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应该回头看一看的,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千辰,如果当时我回头看一看,你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对不起,对不起……”
第二天清晨。
森以最快捷的动作翻越了天台,双手抓住栏杆后,让整个身体悬空!
他的声音极轻极轻,却比炸弹爆炸出更大的威慑力,轰轰地在天台上回荡。
“Cynthia,抓紧我!我马上拉你上来,该死的,这棵树能继续支持半分钟就可以了……”
有人推开门,再虚掩上,然后踏着清晨明亮的阳光步步靠近,蔷薇色的发丝在光线中优美地舞蹈。
“你是在开脱吗?可是你这样的托词太没有说服力了!”紫佑汐回望他,琥珀色的眼睛里有冷漠和讥讽的光芒。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还在狡辩和演戏呵,不过她不会上当的,那伤痕还在,一旦裂开就痛不欲生……
这次的梦……是真实还是虚幻?
紫佑汐咬牙望着眼前那张刻骨铭心的脸:“因为你,我不得不封存了自己的记忆,把和你有关的那段记忆深深地催眠;让它们不再来打扰我,不再引起我的痛苦。但是,即使这样,我还是会被梦魇纠缠,我在梦里痛苦挣扎的情形你看见过吗?!我一直拒绝轻易相信任何人,直到现在也只有千辰和星烨他们两个朋友。我告诉你原因——都是因为你!我的一切恐惧和怀疑都来自你,是你改变了我的信念和人生态度!”
“可是我很喜欢那个风筝哦。没有关系的,现在没有闪电啊。”
紫佑汐奔到天台边沿,脸色刷白地看了一下地面,离地面起码有十几米高。这个疯子!他到底想干什么?!
那是他们第一次发生争吵。
然后,她抓住他的左手,用她温暖的手心包围着它,再缓缓地,将她的脸贴上去。
森定定地看着走过来的那道纤细身影。
“是啊,如果你因此生病的话,千辰知道了一定会不开心的。”现在大概也只有千辰能引起她的注意力了,母亲也赶紧跟着附和。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后来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
他就紧紧地拥抱住她!
他们从未如此靠近……
他要唤起她所有关于他们的过去;他要她知道,她是躲不开他的;他不允许她再逃避。她喜欢的人,以前是他,现在也必须是他。她发过誓的,他绝不许她背叛诺言!
森被她语气中不自觉地流露出的亲切所震撼,就像沙漠中长途跋涉的旅人在奄奄一息的时候得到了一滴足以挽救生命的水。深蓝色的眼瞳晶亮如极美的星光蓝宝石。他望着她的眼神足以照亮一切,温暖一切,让一切栖息的黑暗与冰冷全部都无处遁形,让人愿意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他反抗那个声音,可是神志却渐渐迷茫,开始受那个声音的蛊惑和控制。迷茫状态和混乱中,他感觉到他抓紧的手指一点点地失去力气……
“我会希望你放手,因为——我不想你一起死。”
“汐汐,你冷吗?跟妈妈回家换件衣服好不好?”看着失魂落魄的女儿,紫佑汐的母亲眼神中有一股深深的心痛,以及更深的担忧。
急救室的门缓缓打开。
她是在回四叶之后才从姑姑的测试中知道自己具有催眠和收集记忆的灵能力。难道早在花玎的时候,在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形下,她已经不知不觉间使用了催眠的能力吗?
是他先背叛她的,是他让她那么伤心、那么绝望的。所以,无论他再说什么都不能打动她!
清晨的阳光散发着炫目的光晕,温柔地笼罩在医院上空。
当千辰被推进手术室后,她就变了一副样子,始终紧咬着嘴唇,不言不语。
“佑汐……你有心事吗?”宫星烨打破沉默,他猜测到她有话要说。
“嗯!”她点头,信任地看着他。
剩下的话来不及说出来。
“你想起来了吗?当年我就是像你现在这样紧紧地抓着你的手!”他语气温柔地引导着,希望帮助她回想起更多细节。
“我对你做了什么?”紫佑汐愣住,随即冷漠地回应,“应该是你对我做了什么!!”
催眠记忆……
他心中隐约有了一个决定。
空气里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悲伤和疼痛,森的声音充满回忆的味道,给予紫佑汐致命的一击!
他失神地怔住,重复道:“观光小岛?我记得那天……可是,”他旋即否定地摇头,“你说我在最危险的时刻松开了你的手?绝对不可能的!即使是我死,也不会松开你的手!!”
“所以,即使是为了补偿我,也请你重新回到我身边。这样的要求,不过分吧?”森静静地凝视她,栏杆上的手已经因为长时间的用力而青筋暴起。
上午发生的一幕针扎般刺中她!
仿佛是读到她目光中的疑惑,森无声地在心底呐喊。
整整一夜,森一直痛苦地在梦中挣扎。
“Cynthia,你可不和图书可以再靠近一点?我的头还是觉得有点晕,大概是酒还没完全醒吧。”他低声祈求,带着一丝半撒娇半命令的意味。
“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明白吗?!!”拼命止住哭泣声,紫佑汐缓缓抬起头,痛楚地凝视他,“你那么快就忘记了那天在观光小岛上的事情?!我跌下了悬崖,你说你会救我,可是在最危险的时刻却松开了我的手!”
“原来真的是我催眠了你?”紫佑汐终于接受和相信了催眠森的推测,可是随即她又反问道,“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后来你一直不来医院看我?”
仿佛被他的眼泪烫到,紫佑汐身体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
不出所料,紫佑汐静静地点了点头。
“快看,那朵花好美啊!”
“那就来约定吧。”
森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饱含痛楚的呼喊。
散发着怎样夺目的光彩啊!仿佛是常年被冰雪覆盖的极地上出现的第一缕七彩霞光,又像是初夏的花丛里蝴蝶轻舞双翼时的颤抖。无论是谁,看见了那样的笑容,都会感觉到那张俊美的脸上发自内心的、幸福降临时的温暖和喜悦。
慢慢地,一股充满妒意和不甘的怒火星火燎原般从他的胸口开始蔓延……
紫佑汐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痛楚,良久,似乎下定决心:“如果千辰醒不来,我也不会独活……”
“嗯,约定!”
“我们现在把角色互换一下。如果我有了危险你一定会救我的,对不对?可是你来救我,你也可能会出现危险。当我感觉到自己快支撑不住的时候,为了不让你和我一起掉下去,于是我催眠了你,让你放手。你觉得存在这样的可能吗?”
很多事情突然就全部都想明白了,他愿意冒险为她去摘悬崖上的花,在她出现危险后不顾一切地来救她,可是上一刻还死死地抓着她,却在下一刻突然松开……
她不想死,可她也不想他陪着她一块死掉。
“我不敢想!”整个人瞬间如遭电击,紫佑汐的眼神空洞得可怕,“千辰如果知道我受了森的威胁,他一定会气得杀了他的!”
紫佑汐探头看了一下床上的身影,发现他依然闭着眼,仿佛熟睡着,于是她放心地走了进来。
沉重到窒息!也热烈到窒息!
他的唇如此霸道,如此纠缠。
凝视着眼前她矛盾而痛楚的神情,宫星烨隐约地猜到了什么,心下暗暗震惊不已。
遇见你,
又如此熟悉。
他狠狠地、死死地盯着她。
“你胡说!你明明就是Cynthia!紫佑汐就是Cynthia,你们是同一个人!”
紫佑汐愣了愣,有些迟疑,但她终于拒绝不了他那样期盼的目光,缓缓走了过去。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你打算怎么办?千辰醒来之后如果知道你和森之间的约定,他那么爱你,一定会去找森。”沉默很久,他终于试探性地说出这句话。
认识那么久以来,他从来没看见过她那种无助得仿佛灵魂都已死去的神情。她的坚强和淡定都在千辰出事后的那一瞬间像大厦轰然坍塌了,并且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的不能再回到我身边来吗?”森定定地凝视着对面郁金香般美丽的脸,痛楚的眼神中有着某种不顾一切的绝望。
“佑汐!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千万别误会!”看着她几近绝望的神色,宫星烨顿时乱了手脚,“我收回刚才的话,是我问错了,真的是我错了!”
森仿佛石像般愣在那里,冷凝结冰。
记忆似乎倒了回去……
在最后一刻,有双纤细的手从身后牢牢地抱紧了他!
“Cynthia!”
当他再一次回味当年在悬崖边时耳朵里听到的那个声音,突然找出了为什么会觉得“似曾相识”的真正原因!!!
她缓缓回转身体,直视着他,心中有句如鲠在喉的话几乎喷涌而出。
“不用去叫医生了!只要你不走,我就会好好的,你就是我最好的医生,我最需要的医生!只要你在,一切就都好了……”森不断喃喃自语,他更紧地抱着她,感受到她此刻是真真切切地在他怀抱里,森几乎喜极而泣。
在那个瞬间,她催眠了他,让他放手。
等到他终于放开她时,她看见了他通红的眼睛、火热的脸颊。他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不许你从我身边跑开!以后,如果你敢再说出离开我那种话,我就会像现在这样惩罚你!把你的嘴咬碎!让它再也说不出让我难过伤心的话,你记住了吗?”
“是的!我能拒绝吗?”紫佑汐痛苦地捂住脸,天台上的一幕恍若在眼前,令她心悸。
谢谢你!
“有什么话你现在就一次性说完,我很忙!”她稳定好情绪,语意冷漠地告诉他。
森猛地从床上跳起来,下一个瞬间——
宫星烨心中矛盾至极。
紫佑汐脑中有瞬间的凝滞。
听到这句问话,紫佑汐有些怔住。
他说什么?
那晚,在天上人间酒店的房间里,他对她倾诉了很多事情。在他醉意朦胧地想要吻她的时候,她忽然抬眼深深地望着他的眼睛,对他说出了仿佛具有魔力的话,然后他就真的感觉到一阵睡意袭来……
可是——
当森重新站到紫佑汐面前,她望着他脸上兴奋激动的神情,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不隐瞒他:“如果我告诉你,我现在喜欢的人,是另外一个。这样,你还是要我留在你身边吗?”
听她问起这个,森笑了,极美的笑容中深藏着无奈和惨烈:“你掉下去之后,我心中又着急又绝望,顿时昏了过去。幸好树挂住了我的身体,所以就没有掉下去。等我醒来之后再去悬崖底下找你时,你已经不见了。我跑到维多利亚别墅去守着,跪着求管家告诉我你的消息,他却不肯说。当我准备去找你的时候,妈妈却突然生病了。我只好先带她去医院,把妈妈安顿好之后我再回到维多利亚别墅,却发现里面已经没人了。我在门口守了好几天,管家来修理花园的时候看到了我,说你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我当时狠狠地和他打了一架!因为我认为他骗我!我根本不相信他说的那些话!!”
森悬空的身影也跟着在空中晃了晃。
Cynthia,他的Cynthia,真的回来了……
这些年来每次梦醒后的失落和痛苦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的意志,因此认定,太过美好的一切往往都是不可靠的幻觉。
微弱的响声终于把他眼前的黑暗驱散,他努力让眼睛睁开一条缝,居然看到了他梦中所见的!
直视着那双有些惊慌和不敢置信的眼睛,森用无比坚定、无比清晰的声音证实她的猜测:“是的!我爱你!一直一直都爱着你!从有生命以来,唯一喜欢过的人就是你!虽然当时我并不懂那是不是爱情,可是这么多年来锲而不舍的寻找过程中我渐渐确定了!如果不是因为爱,我支撑不到现在!!7年的时间足以忘记很多事,可是我这么都忘记不了你;7年的时间足够爱上一个人,可是我没有办法对任何人动心。原因是什么?!是因为我越来越坚信,越来越确定,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对我来说是比所有一切都重要的人!比阳光空气重要,比吃饭睡觉重要,比一切一切都重要,甚至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你明白吗?!”
“他到哪里,我就跟着到哪里去陪着他!”紫佑汐坚定地说,随即仰起脸给他一个淡淡的笑容,“谢谢你!星烨。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
森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
“不!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森抱住头发誓,“我觉得那个声音似乎曾经在哪里听过,似曾相识……但是绝对不是我自己的声音!或许就是那个魔鬼般的念头在最后的关头牢牢捉住我,所和-图-书以我才放手!我敢用我的生命保证那不是出自我的意志!请你相信我!Cynthia!”
“是的!”紫佑汐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清晰地说,“我原本已经做到了,忘记了你,也渐渐摆脱了那个梦魇。可是——”说到这里她的神情变得有些迷茫,“或许,我不该去澳洲的。因为重新和你相遇,所以那些被催眠的记忆又苏醒了!!!”
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在他疑惑震惊的目光中,紫佑汐几乎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一路狂奔到湖边:“千辰?!千辰——”失魂脆弱的呼喊声响彻在湖岸上空。
阳光炙热。
那个时候的她根本不知道身上具有催眠的力量,那么有没有可能在危机时刻它却自动冒出来,扭转了事情发展的方向……
“失去你,我宁可去死!”
夏日的阳光下,他只觉得心一阵冰冷冰冷,像被丢进冰柜里的鱼,再也无法呼吸。
仿佛全身就剩下那两只眼睛是有生命的,其他的,都已经死去了。
紫佑汐不答,只是拼命地使劲去推他。
“你……好些了吗?”她伸出手,将他掀开的被角重新盖上,“头真的还晕吗?大概不是酒的原因,也许曼陀罗花的毒性还残留着,我叫医生来看看……”
转身的瞬间,一滴泪终于压抑不住,顺着她的眼角流出,啪地掉到地板上!
恍惚间什么都没办法再思考了,耳朵里、脑海里、身体的每个细胞都被这句话牢牢地充塞着,一种海啸来临前的紧迫和慌乱攫住了紫佑汐。她不敢动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担心不小心脑袋微微一晃,眼前那个身影就会真的在她面前跳下十几米高的天台。
“看到你这滴泪,我就什么都明白了。我不会再放你走的!”她为他流泪,证明她依然在乎他。只要确认了这点,他就什么都可以不顾了!
难道,就是在那个时候,她不自主地对他催眠了吗?
灯光和月光把他们的影子连在一起,映在雪白的墙壁上。
“不!不!”
她冲他发泄着,根本不知道他的脸是何时靠近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嘴唇突然贴上了她的嘴唇……
她痛苦地摇头!
淡黄的灯光和银白月光交相辉映。
看着紫佑汐张皇地转头四顾的样子,宫星烨忍不住问道:“佑汐,你要一起去医院吗?”
永远!
他的微笑,是依附她的笑容才诞生的……
一整夜。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理智告诉他不可以说实话,可是继续说谎,他又觉得做不到……
医院的天台上,两个并排站立的身影被染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心中那个念头越来越清晰,森明显变得激动起来。如果他的猜测能够得到证实,那么事情就会发生转变,他们之间将会出现不可思议的新转机!
“……”紫佑汐不答,目光看向不远处絮状的云。
森无比震惊,听着那些不带任何感情的话从她的嘴里蹦出来,他的脸色瞬间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
“Cynthia,你对我非得这样吗?为什么一看见我就要逃,要躲?我是毒蛇吗,我是猛兽吗?或者,我是致命病毒?你才要这样避开我?!”
她刚刚看见了什么?!
“星烨……”对面的身影抬头,琥珀色的眼中隐约有泪光闪动,这情景让宫星烨心下一慌,立即紧张地扶住她的肩膀,“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能不能说给我听?!”
医院的职工食堂里,因为还没有到吃饭的集中时刻,只有寥寥几个人,大厅内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千辰,你一定要好起来……我有很多话对你说。”紫佑汐轻轻地靠着他的耳边说。
“你先上来吧!上来之后再说。”她哽咽地望着那双深蓝色的眼睛说。
说完,他缓缓放开一只手。
胸口痛得如被电击。
紫佑汐保持那样无意识的状态已经很久了。她动作机械地往嘴里送着饭勺,不时看看他,神情犹豫。
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对我来说是比所有一切都重要的人!比阳光空气重要,比吃饭睡觉重要,比一切一切都重要,甚至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
他的话还在空气中一遍遍回荡,她几乎要被那样的深情打动了……
“他的个性始终没变;他依然和以前一样,外表强势,内心脆弱,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很容易走极端……”紫佑汐想到上午在天台发生的事情就觉得一阵痛痛的苦涩涌来……
他在赌那段三年的感情。
“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会那么做的!”
即使隔了那么多年,似乎依然没有改变。
“在你走后,我和他继续争执;然后,他把我带到了天台。”
“糟糕!难道千辰还在湖里?”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宫星烨脸色也随即变得苍白起来,却听到耳边传来“扑通”一声,等他抬起头,却发现紫佑汐已经消失在他面前。
可是紫佑汐却显得异常烦恼,她直视着他说:“不止这些……”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因为森吻你的事情吗?”心里一急,也不管这话有没有触犯隐私,宫星烨就不自觉地把上午经过森病房窗户外时看到的那一幕说了出来。
她完全呆住了。
良久,他才缓缓问道:“你对他说你喜欢了另外一个人,那个人……是谁?是千辰吗?”
“好啊。我们可以把它种在我们埋紫贝壳的地方。有了贝壳的和曼陀罗精灵的守护,我们就会永远不分开。即使以后我会变成灰,变成风,也会和你在一起,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
紫佑汐低头不答,她内心也痛楚到极点,矛盾到极点。
更何况,她现在非常确定还有另一个人比他更需要她!
森捉住了她的唇,毫不犹豫地印上去;然后,使劲狠狠地吻她,狠狠地,恨不得使出全身的力气。
“我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爱。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守护着我,而我,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他对我的付出和关怀;即使我刻意地和他保持着距离,但是对他的信赖却超过任何人,是那种发自心底的安心。只要他在身边,就会觉得一切都不一样。直到他出事……”
他隐约想起了什么……
紫佑汐的第一反应是准备夺路而逃。
“不。”
她必须到千辰的身边去,所以她只有让他彻底死心。
如果你不需要我的爱,你觉得我爱你是件令你讨厌和烦恼的事情,那么就让我带着我的爱一起在你面前消失。
时间快接近中午了。
“你是什么意思?”宫星烨心惊。
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悬崖边……
“佑汐,听阿姨的话,先去把衣服换了吧,等千辰醒过来后还需要你的照顾呢!这里现在有我,我会片刻不离地守着,一有消息就联系你,好不好?”他温柔地低声劝说。
耳边无比真切地听见了她越来越清晰的呼吸声。
在森被医护人员小心地护送上车的空隙,紫佑汐怔怔地站在原地,猛然间感觉到心脏那里空空落落的,似乎丢失了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她伤心惊魂的模样令宫星烨有些吃惊。
心口的愤怒终于无法克制,森剧烈地喘气,重重握住紫佑汐的肩膀摇晃她:“Cynthia,你变了!!变得让我不认识了!变得捉摸不定!变得冷漠可怕!”
“不要怕!我不会放开手的!我会救你的!Cynthia,你不要放弃!抓住我的手……”
她也清楚刚才那一巴掌打断了他所有的幻想。让他死心本来就是她的目的,可是她的心却并没有感觉到实现目的后的轻松,反而更加沉重。
她一直都很清楚他对她的感情,为了她,他可以不顾一切。
在来医院的路上,宫星烨已经向她讲述了事情发生的大概经过。一种深深的恐惧和担忧笼罩了她的内心,事情已经朝她最害怕的方向发展了……
只是目光却死死地、直直地盯着急救室的灯。
hetushu.com•com“是曼陀罗哦。而且是最珍贵的黑色曼陀罗。传说中每一株黑色曼陀罗花中都住着一个精灵,它们可以帮你实现心中的愿望,但是,它们也有交换条件,那就是人类的鲜血。只要用你自己的鲜血去浇灌那黑色妖娆的曼陀罗花,花中的精灵就会帮你实现心中的愿望。”
……
——千辰
这句话在紫佑汐脑中轰轰作响,令她几乎晕眩。
紫佑汐轻轻但坚决地说:“我要去隔壁,千辰还昏迷着。”
催眠记忆……
澳洲,风景优美的观光小岛。
“是那个声音在捣鬼!”他激动地冲紫佑汐说出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当时的情形我还记得,我死死抓着你的手,想尽一切力量拉你上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最后关头,我的意志却突然像受到魔鬼的控制,耳边似乎有个声音在不断蛊惑着我……”
那一声声质问让她惊诧!
可是……
她又惊讶又害怕,带着少女复杂的感情,羞涩地点点头。
他的呼吸几乎可以闻到她发间淡淡而熟悉的香气……
我还是会选择和你相遇。
耳边轰轰作响,似乎有什么要喷薄而出……
那一瞬间的感觉只能用惊天动地、天旋地转来形容。
他拼尽全身的力气试图将她拉上悬崖,渐渐地,他感觉到体力不支,可是他依然命令她不准放弃。
紫佑汐深深凝视着他那张俊美欣喜的脸,心上闪过一抹微弱的挣扎和疼痛……
即使对死亡充满恐惧,他依然愿意陪着她一起跌下悬崖。
“下雨的时候不能靠近大树!雷电很危险,别去!”
这是唯一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即使再危险也要尝试一次!
应该是抗拒他的吧?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对他的感情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
嘀嘀嘀——
“说了这么久的话,是不是有点累了?”
紫佑汐浑身湿漉漉的,神情空洞得如同来自地狱的幽灵,完全没有平时冷静淡定的模样。头发不时往下滴水,她既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坐在那里像座凝固的雕像。
他感觉到掌中的身躯颤抖了一下。
“那个声音难道不是来自你脑海里的声音?!又怎么可能不是出自你自己的意志?!是你选择了放手,让我独自面对危险和死亡!!”紫佑汐冷冷地望着他,“所以,我没有办法原谅你!”
……
“天台?”宫星烨很是诧异,同时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森带你去天台做什么?”
“你疯了!!”
这次,雕塑般的身影终于有了动静。他轻轻瑟缩了一下,瞟了面前的两个人一眼。
急救室的灯发出刺眼的红光。
但是为什么有些爱,一定要直到永绝才知道可贵?
有风吹过,雪白的窗帘轻轻晃了晃;窗户外,隐约有道阴影一闪而过。
这个梦太甜蜜。
森不说话,内心也在挣扎,越来越强烈的阳光在对峙的两人中间留下暗影。
“你就因为这个苦恼吗?”如果只是因为这个,那事情还不算太严重吧,宫星烨默默在心底思量。
那个甜蜜的初吻……
这个穿越了7年的拥抱,像一生那么漫长!
笑意缓缓从他的唇角优美地逸出。
紫佑汐的母亲求助地看向站在长椅旁的宫星烨。刚才,她看着女儿和千辰一前一后冲出家门,原本以为只要有千辰在,就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可是后来救护车的响声惊醒了她。当她从别墅里跑出来的时候,却看到女儿在湖水中挣扎,狂乱地嚷着要救护人员先救千辰。当千辰被救上来之后她才肯跟着一起上岸。
鼻子像被什么辣到似的酸涩得厉害,眼睛也胀痛得非常难受。她猛地挣脱出掌控,转身向门口跑去。
他依然熟睡着,漆黑的睫毛在绝美的脸上投射小小的阴影。
森的脸色刷地变得墙纸般雪白!
病房中央,紫佑汐在离病床数米开外的地方也停住了脚步。
宫星烨越听越觉得心惊,照这么看来,佑汐爱上了千辰,可是却不得不受制于森狂热的感情……
森久久地从头至尾思索着所有一切,突然之间似乎什么都想明白了。他猛地抓住了紫佑汐的手,眼神狂乱而炙热地凝视她:“Cynthia,你还记得在天上人间酒店的那晚发生的事情吗?”他的语气充满急切和兴奋,“就是在那晚,你记不记得你对我做了什么?”
自从Cynthia离开后,回忆所有与她共度的每个瞬间,就成为了他每天必需要做的事情。因为太过想念她的笑容,于是不知不觉间尝试着像她那样微笑。
凝视宫星烨片刻,她缓缓说出这样一段话:“那晚我一直守在他的床前,回忆着以前我被恶梦纠缠的时候,他曾经就这样一整夜一整夜地守护着我,心就痛得无以复加。而他这次之所以会出事,也是因为他答应我。”说到这里她几乎有些泣不成声,“我记得他跳下水前说的话‘如果你想要他活着,那么即使我死了,我也会让他活着。你相信我!我去救他!’他实现了他的承诺,他从来不会对我失信……”
“夜哥哥,救我!救我!”
“不行!都不许去了。”或许是害怕她真的会冲过去救他,他突然连脸色都变了。
三个高低不一的影子映在急救室前空旷的长廊里。
太阳渐渐西沉,她眼中的他也开始变得模糊……
赌他在她心底的真实分量。
就在刚才救起森的地方,那一片草地留下了明显被人踩踏过的痕迹,还有一根被扯掉了叶子的藤蔓孤单地伸在那里。
半睡半醒中,隐约听到门口有传来响动。
“我催眠你?!”
“你知道的,你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我7年来都在寻找的东西。”森的声音干哑。他望着她,深蓝的眼瞳仿佛是星光宝石,眼底渐渐闪过无数纷杂纠缠的情绪。“如果你对我还有一些回忆、一些心痛、一些不忍……那么,你就知道怎么答复我。”
似乎被这个猜测惊到,紫佑汐猛然张大眼睛,定定地注视着森:“你的意思是因为我催眠了你,所以你才会放开手?不!不会的!我怎么可能催眠你松开手呢?我当时那么害怕……”但是,她的神情却明显不像刚才那么决绝,开始有所动摇了……
紫佑汐一惊!随即点头坦然承认。
当她的呼吸中沁入了他的呼吸,她整个人都懵了,脑袋一片空白。
“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可是,你却真的没有再回来……”
“我真的不是在找托词。”森痛苦地辩驳,“虽然我也不明白当时是怎么回事,但是我能肯定那个声音不是出自我自己的意志……”
“我绝对不能没有他!但是我答应了森!我现在该怎么办?!!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苦过……”
森猛地回身,无比震惊地捧起那张哭泣的脸:“我放弃你?所以你恨我?!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你要去哪里?”森紧张万分地问,随即似乎想到什么,他愣了一下,竭力伪装出轻松的笑容,“我饿了,你陪我去吃早餐好不好?”
我从来没有嫉妒过任何人,可是天知道,我有多么多么嫉妒他!!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找不到你?!!而他,却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
“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我才不要继续和你做朋友!我明天就去认识新的朋友,再也不要跟你玩了!”
她心中滋味复杂……
“医生!医生请你一定要救他!千辰他不可以有事的!!求求你一定要救他!!”来医院的一路上,她悲伤得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拉住医生的衣袖不放,像个孩子般无助地流泪祈求。
死也不能忘记!
不是梦!
宫星烨在一旁轻轻叹息一声。
“那你不怪我了吗?”森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惊喜。
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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