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来去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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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管瞅了眼电脑上的系统时间,用一种哲人的口吻安慰他道:“别难过,这本来就是个来去匆匆的时代,要走的留不住,该来的躲不开,我们迎接新世纪的曙光,也要准备承受千年虫问题带来的遗忘。”
黄金周第二天,三人在食府路吃砂锅,遇见“不羁阁”的元老朱知志。朱知志过来跟郑能谅打招呼,忽然发现坐在旁边的霍九建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洋溢着不羁的气质,顿生惺惺相惜之情,立马就想把他发展成为会员,并承诺一入会就可以直接上位成为中坚力量,担任“不羁阁家居环境原生态保护与再生能源可持续发展委员会污染监测防治与危险物排放紧急处置办公室执行一科副总工程师”这一重要职位。郑能谅问这是干吗的,朱知志说就是负责打扫卫生的。
然而对于后来的郑能谅而言,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他宁愿自己这五天待在西都大学,陪在最爱的人身边,寸步不离。可惜时光不会倒流,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改变,当他们风尘仆仆回到校园时,发现秦允蓓失踪了。
郑能谅和冉冰鸾不知道霍九建的失恋后遗症还要持续多久,只知道他www.hetushu.com.com俩的钱包已经撑不了多久,长痛不如短痛,索性抽出七天时间,给他来个“失恋黄金周”强化治疗。秦允蓓和宋颖哲都很善解人意,准了他们的假。
一听见霍九建的大嗓门,郑能谅就猜到了是什么大事。从踏入大学校门的那一刻起,霍九建就一直在不遗余力地追寻着爱情,与何茹媲双宿双飞后,引出佳话无数。可郑能谅总有一种不乐观的预感,也曾好几次想提醒霍九建,却不知如何开口。如今预感成真,原因已不重要。
把秦允蓓接回41号楼再回到宿舍,已入子时,郑能谅有些疲惫,一推门却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屋里灯火通明,酒气熏天,杯盘狼藉中,四个披着军大衣的醉鬼正在吆五喝六地打牌。喝酒不赌博,赌博不喝酒,这是309宿舍的共识,如果这两件事同时发生,那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送耿志寒回宿舍后,郑能谅到楼下的小卖部拨通了秦允蓓的手机。她的声音压得很低:“我在口语补习班呢,还有一小时才下课噢。”他温柔地答道:“嗯,知道的,没什么事,就想听听你和-图-书的声音。”她有些意外,却挺开心:“好肉麻呀,是不是刚看了韩剧?”他立马不正经:“看的是《午夜凶铃》,等一下我就从你们面前的电视屏幕里爬出来,记得列队欢迎。”她咯咯笑:“补习班的电视是吊在壁顶上的,不怕摔死你。”小卖部的门帘卷起一阵寒风,进来几个醉醺醺的汉子,各种噪音瞬间撞碎了温馨的气氛,他便说:“好了,不打扰你听课了,等一下结束我去接你。”“不用了,天这么冷,我自己回来。”“下课晚了不安全,我来接你,老时间,老地点。”“嗯,不过老司机,今天就别骑你的老座驾了,会冻死人的,我们一起打的回去吧。”“好的,拜拜。”“拜拜。”“对了,今年寒假跟我一起回淳源好吗?”“啊……好呀!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不突然啊,你不是一直很想去吗?”“嗯……”“那就这么说定了。”
黄金周第3天,三人踏上了前往青海湖的旅程。那曾是孟楚怜最想去的地方之一,去过那儿的热带鱼也跟郑能谅分享过它的美丽,令他心驰神往。这场为期5天的旅行果然物超所值,在返程的路上,霍和-图-书九建的精神状态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元气满满,活力四射,谈起何茹媲时云淡风轻,畅想未来时满怀热情。冉冰鸾的灵魂也受到洗礼,决定将来蜜月旅行时带着宋颖哲再去看一次那儿的山水。
从学校到补习班的路上会经过求知大厦,郑能谅看看时间还来得及,便去了趟杰吧。很久没跟热带鱼聊天了,他可不想背上个重色轻友的骂名。耿志寒刚才那一番倾诉让他明白,任何一段关系仅凭单方面的热情和真诚是无法长久的,只有一起用心经营才能走得更远。在他的世界里,秦允蓓是独一无二的,过去的大半年里,她满足了他对爱情的所有想象,也几乎统治了他的全部注意力,以致他粗心地忽略了另外一些同样美好也不可替代的感情。现在他想趁着还不算太迟去做一些弥补,然而登录OICQ才发现账号已被盗。看来不光是感情,连聊天软件也不例外,但凡不好好经营,随时都可能绝尘而去。
郑能谅急忙向一位胖胖的网管求助,他之前根本没有设置过密码保护,也不记得注册时随手乱填的个人资料,而且好友寥寥无几,网管建议他还是重新申请一个m.hetushu.com.com账号实际点。他说那个号上有个很重要的朋友。网管说搜索她的账号重新加回好友就行。他这才尴尬地发现,虽然只有短短五位数,他却从来没有留意过热带鱼的账号。面对搜索栏里那成千上万陌生的“热带鱼”,他沮丧地发现,曾经无话不谈的知己就这样被他弄丢了。
听完这番不俗的话,郑能谅不禁对这位胖网管刮目相看,平时只知道这家伙喜欢玩游戏,喜欢给姑娘们讲荤段子,没想到还挺有慧根,说不定他在虚拟世界里也是个妙语连珠的“热带鱼”,而这个“热带鱼”在生活中也可能是个沉默寡言的小姑娘。想到这儿,郑能谅便释然了:不期而遇的开始,不拘形迹的相交,不了了之的结束,如此,也算一种完美。
黄金周的第一天,正是光棍节,三个男生来到艺术学院的书画展览厅,一见满屋子的人体艺术作品,大惊小怪得咿里哇呀,惹得无数为艺术抛头颅洒热血的正直青年对他们怒目而视。在另一个展区,他们改变了态度,对着画上的女模故作深沉地点头并发出“嗯,嗯”之声以示肯定,瞬间赢得周围看客们的赞许和尊重。应霍九建的要求,三人hetushu.com.com又来到一条偏僻的小巷,走进一家传说中很不正规的录像厅。观众爆满,因为今天上映的是一部名为“新婚之夜”的爱情片,海报上特别强调“未满18岁不得观看”。开映不到3分钟,台下就沸腾起来,有人摔瓶子,有人骂脏话,还有人开始拆座椅,原来播映的是一部歌颂自由恋爱的反封建黑白教育片,拍摄于几十年前。老板理直气壮地举起包装盒,这部黑白片的确叫“新婚之夜”,至于“未满18岁不得观看”的意思,他解释为:由于不满18岁的人眼睛尚未发育完全,不适合看黑白胶片的电影。然后他就被暴打了一顿。
失恋的霍九建很痛苦,郑能谅和冉冰鸾更痛苦,因为身为酒神的霍九建开始借酒消愁,不光消愁,还消人民币。喝了三扎又三扎,喝完啤酒再红酒,喝过戌时入亥时。郑能谅和冉冰鸾就揣着钱包相伴左右,欣赏着走马灯般轮番亮相的酒瓶,大开眼界,暗自心疼。吧台里传来焦躁的配乐和忧郁的歌声:“昨晚我喝了许多酒,听见我的生命烧着了,就这么哧哧地烧着了……”郑能谅被它深深打动,因为他也依稀听见自己的钱包烧着了,就这么哧哧地烧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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