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溃散

又向前划了好一段,那姑娘忽然朝我问道。
我一愣,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但她好像也没打算要我明白似的,接着就说道:“沈老师,马上要出大事儿了。”
传说归传说。
尖锐的哭喊划破天空,无数细小的裂纹在绝望的悲鸣中扩散开来。
船顺着水道走了许久,一路无话。上船之后姑娘就没有再同我说什么,只是安静地撑着船。我看着她的模样,琢磨不清这姑娘免费让我上船的意义在哪里,一时也不知道该开口问些什么,只是觉得她似乎心思并不在这船上,只好将心思放在这一路好看的景色上。
我神使鬼差的上了船,姑娘将那拴着船的绳子解开,船蒿一撑荡了出去。
再紧接着,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手伸进口袋估计了一下自己身上带的现金数量又https://www.hetushu.com.com估计了一下支付宝里剩余的零钱。
事实上这个地方算是旁边A市第一中学管着的,所以到了特定的季节是要收门票的。不过身为学校的教职工人员,我来这里散步就有了许多便利。因为学校缘故,真正到傍晚的时候这里就已经不开放了,所以即使是在凤凰花开的最好的时候,我在傍晚来这里也不会看见太多的人。所以小船边也并没什么人。
撑船姑娘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我下意识地四下看了看,周围几乎没有什么人,离得最近的是那边长椅上坐着的一对儿还穿着校服的高中生小情侣在卿卿我我——看来最近学校查早恋查的不够严,这么明显的也没被逮着。
正如花朵凋零时那漫天飞红的华美,对m.hetushu.com•com于美而言,最美的永远不是美本身,而是被破坏那一瞬间。在毁灭的刹那所迸发出的,是毫无保留的释放,是希望在一瞬间转化为绝望的动人心弦的悲歌。
大概是有那么个好听的传说当噱头,也可能是撑船的姑娘长得很养眼,又或是这条水路的确算的上是有情调——尽管这条小船有些老旧,一次也最多坐三、四个人,我每天来散步的时候总有几个前来的游客愿意掏钱来坐一下这条小船,算是生意兴隆。
每年的这个时候,正值凤凰花开。人行道上总落了一地的花瓣,而更多的花落在了水里,伴着立秋后还未凉下来的微风,顺着那小河漂向院方。如梦幻一般成片成片的红云盈满着河中的水,故而,此河方名为楹川。
这花瓣已落了许多年和_图_书了。
“别看了,老师,问的就是你,坐船吗?”姑娘的神情一点儿也没变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在问我:嘿,今天吃饭了吗。我想了想还是冲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没钱。”
世界自边缘起以肉眼可见的极端速度毁灭,无论是高楼大厦还是车流街道,树木花草,行人过路,眨眼间连粉末也不剩。楹川途边,凤凰花树,数不清地花瓣疯狂地四散飞舞,霎时间乱红遮眼满城飞花。无数的现实被碾为碎末,我呆愣地看着眼前撑船的姑娘也化作溃散数据的一部分,丝毫没有在意到自己也在以极快的速度消失。
我还在思考为什么她会知道我姓沈,下一秒,我就听见一个奇异的响声。
A市九月里最美的地方是楹川途。
“嘿,老师,坐船吗?”
从河道一路走到和图书楹川上游的渡口,穿着黑色衣服的长发少女正百无聊赖地坐在船头。她一手撑着船撑,有些慵懒地半倚着船头,在她身边的一块木牌上用红色的油漆写着:“楹川渡50元/人。”那块板子的背面还印着两个二维码,摆明了是紧跟潮流支持支付宝和微信支付。
而那个姑娘化为数据前的微笑,成为了我脑海里的最后画面。
“沈老师,你发现今天有什么不对的情况了吗?”
换言之,这会儿她并没什么生意。
积古的河道绵延着向远处而去,伴随着星星点点地花瓣,不知会飘到何时。相传有人曾在这条河上看见一位头上缀着红花楹、穿着一身汉朝服制斑斓锦衣的黑发少女,撑着一叶古旧的木船顺着水流而去。
你别说,虽然在这个附近待了许多年,我还是第一次撑船游览这条水路,的hetushu.com.com确别有一番风味。
“姑娘,你的船要撞到岸边了。”眼看着船慢悠悠地朝着岸边晃去,我好心地提醒道,她轻轻“哦”了一声,然后慢悠悠地摆正了船的方向。
“唦——”在那一瞬间奇异的巨响响彻了整个城市。
“不收你钱,上来吧。”那姑娘幽黑的眸子亮了亮,但她眸中隐藏的东西太深了,深的我看不见底。
裂痕自天空中如一张网般扩散开来。空隙从第一块碎片开始散落下来化作淡蓝色地数据,露出背后未知的黑暗开始变得越来越大。周围的空间不断崩坏成新的空洞将黑色扩大。然而崩坏的方向也不止一个,从四面八方不断地有空间崩坏而来的蓝色乱码朝着城市的中心而来。
一整个世界的悲歌在这一刻奏响。
人们说,她是楹川中凝结出的楹川之灵,前来接引那些无处归去的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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