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迷局

碧婳轻轻笑道:“娘娘,你可还记得,当年莲花仙子为何会被留在咱们天界?虽说深受先帝喜爱,但最主要也因这莲花仙子尘缘未尽啊,所以,她这姻缘是早已天定。”
“你……”碧婳吃惊不已。
“青莲仙子……”紫微星君有些气短地叫了一声。
玄遥打开那份遗诏,终于看到了先帝亲笔。他不敢相信,先帝至始至终,从来只是将他当做是守护天界的战神。在先帝的心目中,玄昊宅心仁厚,万事会以天下苍生考虑,而他多年四处征战,独断专行,满身戾气,一旦稍有不慎,易遁入魔道。所以,先帝就算再器重他,也不会选择他当天帝。原来他在先帝心目中只是这样的一个地位,如同天界的一只看门狗。
玄遥见她不动,勾唇一笑,仰口喝了一口酒,毫无预示便伸手用力揽过她的腰身,俯身将唇欺上她的唇。
他将她紧紧揽在怀里,低首俯在她的耳侧轻道:“虽说过了一百年,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准你的拒婚。”
唇齿之间弥漫着她再熟悉不过的莲花清酿的浓郁香气,其中还夹着玄遥身上强势的雄性气息。无论她怎么费力地挣扎,却怎的也逃不开玄遥的束缚。她越是挣扎,他越是紧紧地困着她。
玄遥很享受这种当众与她调情的亲昵,她就像是一只被捋顺了毛的乖猫儿。手指不停把玩着她滑顺柔软的发丝,缠绕着再放开,再缠绕,时不时拿起放在鼻下轻轻嗅吸,她的身上总是散着一股子令他安神的淡淡香气。
她快步离开造酒台,然后从怀里取出梅花令,喃喃低道:“带我去找梅氤。”
天河之岸,魔王夜峰瞅着骑在天马之上身穿战袍的玄遥,发出不屑的冷笑。
二仙也乐得清闲。不过近些日子,青莲却发现梅氤与往常不同,时不时从怀中拿出一面小镜子来照了又照,偶尔还会对着这面镜子傻笑。
“凡间有句古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朕此次身受重伤,此乃命中一劫,怕是渡不过去了。朕若陨落,天界不能一日无主。衡儿虽为太子,但年轻气盛,为了天、人、冥三界,为了天下苍生,朕又岂能自私的将帝位传于衡儿?放眼整个天界,也唯有你可继任此位。”玄昊说完又是一阵猛咳,丝帕之上沾了好大一口鲜血。
“劳烦碧婳姑姑了。”青莲恭敬地跟在碧婳身后离开。
玄遥看着魔王夜峰一脸嚣张,手中的幽冥圣剑寒光骤起。
天后沉默了,心思暗藏。她之所以这么热络的忙着玄遥的婚事,也是因为这几日天帝为了攻打魔界一事而伤神,与玄遥一直争执不下。
青莲想站起身,却被他的大掌按着动弹不得,咬着牙道:“没有莲花清酿了,去给你取,刚巧原浆也都没了。我便将我珍藏的唯一一瓶清酒拿来送你,喝完了这瓶,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省着点喝吧。”
“你会后悔的!因为所有的自由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玄昊失笑,并不介意,似乎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是!此次伤亡惨重,此乃朕的无能。如今除了你之外,天界再无能对付魔界之神。只要你能将魔界降服,朕便会立即退位,立下诏书,将天帝之位传于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朕,衡儿的太子之位不变。”
她收回视线,瞅着紫微星君。
他见她的模样,紧张地又道:“你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么?”
玄遥嗤笑一声,手掌从捆仙索中伸出,忽地掌心之中生中幽冥圣剑,剑身青蓝光芒一下子将这幽黑阴深地府照得光亮起来,刺得众神将差点睁不开眼。
碧婳爽快地回道:“是,整个天宫,能让北帝放下戒心,能近身接近他的,除了你青莲,再无其他神可以做到。”
她不敢抗拒,怕他会不要脸的当脸喂她喝酒。
“天后娘娘说了,无论你提出什么条件,只要你能令北帝喝下孟婆汤就行。”碧婳将手中的孟婆汤递给青莲。
“好吧……”紫微星君转身便向青莲走去。
青莲方要从梅氤的手中夺下尘世镜,梅氤忽地一把拉过她,道:“是的。我是想下凡。因为我受够了这虚伪的天界。什么众生平等,不过哄哄我们这些地位卑微的小仙开心罢了;什么清心寡欲,是提醒我们阶级地位的不同,身份的悬殊;什么慈悲为怀,四下里都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犯了点小事处罚起来比什么都狠。这天宫里装得最多的就是欺骗与谎言啊。我厌倦了这枯燥而又漫长的岁月,讨厌这里尔虞我诈,也许去人间感受一下人味,会比待在这里更好。”
他忽地脑中生了一个念头,将酒盅放在她的唇边,“你尝尝。”
原来他们已经知道梅氤私自下凡。
待到青莲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被玄遥带到了他的寝宫。他仗着自己醉酒蛮不讲理又强吻了她,吻着吻着便压着她醉倒在榻上。临闭上眼之前,他还嘻笑着命令她不许离开,必须守着他醒来。
桃苒惊吓得一张俏脸变得煞白,碧婳身后的另一位仙婢,手中忽地生出一个玉牌,朝着桃苒的脸颊便狠狠地掌刮出去,顿时打得桃苒满口鲜血。
“是么?那就看你能不能逃得掉。你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我,就该有这个心理准备。”
“你先别着急。天后也没有说一定要将你嫁给他,就算有意,你去同天后说明白了就好。”
青莲跟着梅花令快步出了花药宫,行了未远,正好撞见百花仙子带着众花神从远处袅袅走来。
“什么条件?”碧婳着急。因为就在方才,玄遥刚好挣脱捆仙索的束缚,与众神开战,整个酆都城一片混乱。眼看着众神就要敌不过玄遥,若是这次没法将他送去凡界,怕是日后再没有机会。天后娘娘正好向她看过来,那焦虑的眼神就是在询问她为何青莲还不行动?当时将青莲顺道绑来冥界,就是以防出乱。
青莲抬眸,一见是紫微宫的紫微星君,便又垂眸继续干自己手中的活。
他调笑地冲着眨了眨眼。没错!防止她再咬他,他用法术令她不能动口,等到他吻够了,他便解除了法术。
“你竟然不知道?”梅氤惊讶,她以为青莲或多或少听到一些宫中的传言,以她的性子只是置之不理,又或许是默认了这事,等待天后娘娘下旨,没想着,这丫头压根就不知道这事啊。
玄遥道:“这么晚了不回宫歇息,还四处乱晃,看来今日在座旁伺候那么久并不是很累,那么明天继续座旁伺候着。”
“喏。不知北帝还有何吩咐?若没吩咐,青莲要回宫歇息了。”
玄遥在毫无戒备的情况下尝到了孟婆汤的味道,苦涩无比。这一回换成他要将她拉扯开。而青莲依旧不放手,探出舌头学着他的模样,与他纠缠,孟婆汤顺着这个青涩的吻一点一点灌入玄遥的口中,一滴不剩。
她负气地将他推开,拉过被子蒙在头上。
“仙人醉,当然不是你酿的。你是想我醉过去,好放过你么?好!满足你。”他端起仙人醉,仰面灌了一大口,忽地揽着她当众从瑶池的筑台之上消失。
幽冥圣剑的厉害,在场的众神都知道,这是一把可以斩杀人鬼神的上古神器。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如今这剑与玄遥合为一体,玄遥单凭意念就可以控制这把圣剑。
阿怜听到他叫着那个讨厌的莲花仙子的名字,便咬着牙愤愤地道:“我是顾影怜,不是你的青莲!”
“嗯。”青莲点了点头。
青莲隔了好半晌不确定的才道:“你想私自……下凡?”
青莲虽然两眼直盯着手中的量器,可是视线却是落在别处,似是想着心事,直到原浆差一点儿从量器里漫出来洒了一身,才惊得回过神,一阵忙乱。
天后即便是知晓,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庆功宴一直持续至夜幕降临,终于结束。
紫微星君瞪着眼,为难地道:“这样不妥吧……”
冲在最前方的天将天兵承受不住这剑光的气势,被劈得七零八落。水火龟蛇二将连同手中的孟婆汤直接摔飞了出去,撞在石柱上,口吐鲜血。
青莲一脸平静地看着碧婳,“这都与你无关了。我只有这个条件。应还是不应?”
青莲眈了她一眼,冷冷地道:“与你无关。”
“让他喝下这碗孟婆汤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即日我便会带兵出征。你先好生歇息吧。”
玄昊当玄遥应允承诺,望着他利落潇洒转身的身影,便也放心,即便他失了帝位,无论如何,天界也绝不能毁在他的手里。
玄遥望着她离去的轻盈身姿,心情大好。不知为何,他真是越来越喜欢她身上独特的莲花沁香,不仅闻起来香,尝起来更香。或许活了漫长的近十万年,实在是太无聊了,好容易才遇到这么个有点意思的小莲花,怎么能轻易允许她拒绝?
玄遥赤红着一双眼,瞪着天后及她身后的一干众仙将。
“你……罢了罢了。”玄昊重重地咳了起来,许久才平静下来,“你也无需为了先帝的遗诏动怒。先帝曾说过,你乃天界之战神,若你登基成了天帝,带兵亲征,万一出事,不仅天界会动荡,整个三界都会跟着一起大乱。这话倒是应在朕的身上。”
一道倩影自黑暗中走出来,是碧婳。
青莲一听,果真是要她嫁给玄遥为妃,于是毫不犹豫地拒绝:“多谢天后娘娘美意,青莲一个人习惯了,从未想过要嫁人。”
她翻了个白眼,她会守他个大鬼头。
“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玄遥顺着接引殿的方向看过去,“南天门?你想离开天宫?”
过了接引殿,就到了南天门。
三日之后,玄遥便带着北极四圣一同出征。
紫微星君远远见着青莲,不待玄遥吩咐,立即招呼几位圣仙往别处去。
“你——”桃苒方要发怒,便被韶华拦住,“你少说两句不行么?”
“这是哪里?”
“莫非你已有意中人?”
“玄遥,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胆敢直呼天帝与本宫和*图*书的名讳。”天后在心中冷笑一声,承诺算什么?就算是玄昊亲自立下的诏书又怎样,她绝不会允许衡儿的天帝之位被任何天神撼动,即使是玄遥这个受万神敬仰的紫微大帝,那便更加不可以。
魔军如洪水扫过天河。
意识模糊之前,她好像看见原本守在御前的三十六天将带领着众天兵包围了整个紫微宫……原来她已经讨厌他,讨厌的好想他消失,如今都开始有幻觉……
“你将我绑来这里,要我做什么?”青莲相信自己的直觉,在庆功宴的时候,碧婳不会无端对自己热络。
她拿着清酒方要离开,忽地一个熟悉的声音唤住了她,“青莲!”
“氤姐,你这是……”青莲终于看不下去,忍不住打断梅氤。
天后在数位天将的护驾下连连向后退去,脸色苍白,生怕自己就这么命丧在冥界。冥界众阎王与鬼差们远远观望着,一面心疼着自家地盘被毁的乱七八糟,一面暗自庆幸自己果然没有站错队伍啊,果然他们对自己的头儿了解透彻啊。这群天界的众神真的是一个个高高在上的日子太久了,太自以为是了,所以才这么拎不清啊。
“直呼名讳又怎样?本帝君当着玄昊的面,也是这么叫他,他也没怎么样。”
几只小妖呕吐不止,怕是有一段时间这满嘴的粪味都去不掉。
四唇相贴,令青莲一惊,微微启开口,莲花清酿顺势流入她的口中。她顿时反应过来,伸手用力推搡他的胸膛,想将他推开,然而双手却被他捉住反锁在身后,以单手紧紧锁住。他的右手穿过她耳后发丝,紧扣住她的后脑勺,用力地将她压向自己,将口中的莲花清酿半吻半强迫地逼她喝下。
青莲对这些言论嗤之以鼻,若不是怕暴露了梅氤私自下凡之事,她才懒得在这里听这些圣仙尽说些拍马顺溜的废话。
“多谢娘娘体贴,青莲很好。”青莲礼貎地回道。
梅氤听得目瞪口呆,简直难以置信。她也以为这丫头在紫微宫中睡了三天三夜,是这丫头终于想明白了,要用变通的方式讨得北帝的欢心。可谁知完全是她想多了好么?原来是这丫头真的是睡了三天三夜,还是用自毁原神的方式,这是有多傻啊?放眼望整个天界的仙娥们,有谁不爱慕一神之下万神之上的北帝啊?别说嫁进紫微宫,就算是进紫微宫做个仙婢,端茶倒水,那也是无上的荣幸。这丫头的脑回路,似乎与整个天界的仙子们想法都不太一样。
梅氤望着她,浅浅笑了笑,道:“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碧婳不可思议地望着她:“怎会跟你没关系呢?你根本就不愿嫁给北帝,若是他成了天帝,你觉得你能逃得掉么?选择让他去凡间投胎还是嫁给他,你自己选吧。”
忽地,他伸手轻拈了一朵梅花,叹息道:“梅儿啊梅儿,若你是那善解人意的人儿该有多好。朕一定纳你为妃,此生独宠你一人,与你长相厮守,不离不弃。”
“这东西我先替你拿着,你的一双手呀,就先放松一下。走吧。”
她没再犹豫,亲手将他推入轮回的甬道之中……
这男子立在梅树下,身着五爪金色龙袍,面容俊朗非凡,口中幽幽念着诗句,垂于肩的发尾随风轻飘,丝丝交错有些凌乱,仍气势逼人,不怒自威。
“我想自由,离开天宫。”
难得听她与自己说上这么多话,还撒了小脾气,玄遥不由地轻笑,俯在她头顶上方暧昧地道:“是么?你珍藏的东西……那我可是要细细品尝。”
青莲总觉着哪里不对劲,便趁着她依在梅树下没有留神,将头凑了过去。这一看,不得了,原来镜中有个男子。
他笑着松开了手,在瞧见她又肿又红的嘴唇,却又忍不住伸手轻抚,“我会尽快安排你嫁入紫微宫,让你可以有十几万年,甚至几十万年的时间,光明正大的与我对着干,到时候看看究竟谁胜谁负?”
他肆意地吻着她,唇舌不停地在与她交缠,口中的酒香与血腥味丝毫不保留的与她共享。渐渐的,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似是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令她快没有办法呼吸,唯有呜呜呜地发出求救的声音。
为了迎接玄遥,庆贺这数万年来终于将魔界魔王夜峰的首级拿下,玄昊拖着病体将在天宫大设盛宴,并广发请柬邀请各界神仙共同庆贺。
阿怜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浑身是汗。
没错,是她背着玄昊干的。她就是抓着玄遥损毁先帝遗诏这一点,让他逼玄昊立下退位诏书意图谋反篡位的罪名坐实,才说服天界支持玄昊的众神,好容易设计将他擒获。但她现在后悔了,就不该听那些圣仙的话。若不是几位身份尊贵的大罗金仙有所顾及,极力劝阻,她何须这么大费周章地将玄遥弄下冥界受罚?正如他所说,就该直接将他扔下诛仙台,魂飞魄散,一了百了。那些众神虽然支持玄昊,但是又反对将玄遥推下诛仙台。虽然夜峰的首级被取下,但是夜峰的几个儿子还在,他们一个个担心的是万一哪天魔界再次卷土重来,玄遥魂飞魄散,天界就再无之神能对付魔界,只将他贬入凡间,经历十世轮回,保证玄昊陨落之后能让太子衡顺利登基便成。
梅氤的话音刚落,这门外突然熟悉的厉斥声。
“你很聪明。所以,我也就不绕弯子。”碧婳的手中忽地多了一个汤碗,汤碗中是黑稠的汤汁,“这是孟婆汤,只要你将孟婆汤让北帝喝下,让他乖乖下界去投胎,天后娘娘便不追究梅氤私自下凡一事。”
玄遥连续被数位圣仙灌了几盅琼浆玉液,面色开始微微泛红。平日里他很注重克己复礼,绝不会因为自己打赢了胜仗而得意忘形,当众失了仪态。他寻了个借口,离开宴会,想去找个安静的地方透透气,不想经过造酒台,恰巧瞧见青莲削瘦的身影。
这是哪里?
听说这盛宴将要举行一个月。
天后咬紧着牙根,恨不能亲自送玄遥去轮回。
青莲微微眯眼,凝视着桃花仙子桃苒。她使了狐媚手段勾引玄遥?她究竟有多想不开才会去勾引他?何况,她只是气虚,睡了三天三夜而已,何来宠幸一说?
“不敢!”十殿阎王齐声回道,森森阴气飘满整个殿前。
今日便是第七日,眼看着这近黄昏,却也不见梅氤回来,她心中不免有些焦急。若是过了今夜,再不见梅氤回来,该如何是好?
“每日怎么是虚度光阴呢?你有梅林要看,我有莲花要顾,还有人间……”
“你愿让位?”玄遥回眸看着兄长,有些不可置信。
天后怔然,以为这事两情相悦,似乎哪里不对啊。
“你撒谎!”玄遥看着杨瑾瑜闪烁的眼神,就知道他被擒这事玄昊一定被蒙在鼓里。
冥界的众阎王们和鬼差们预感不妙,在心中开始哀号。他们这英勇无比的头儿怕是要栽在女色上了。
她想都没想便一头撞进他的怀中,双手怀着他的腰身紧紧地抱着他,将脸贴在他胸膛之上。
碧婳缓缓上前,望着她手中的玉瓶,道:“酒又喝完了?”
“站住!”
忽然,屋门被重重的从外推了开来,以桃花仙子桃苒为首的几个花神怒气冲冲的走进来。
十殿阎王当即齐刷刷跪成一排,向天后娘娘行了大礼,然后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在醉倒前,看到的守卫在御前三十六天将将紫微宫包围是真的,而不是她喝醉了臆想。能动用御前三十六将的,绝非是碧婳所能。碧婳替她身后的那位做事,不过是借她的手,让玄遥喝下仙人醉,让玄遥失去意识,好将他绑下冥界。
玄遥的话尚未说完,青莲便咬着牙,乖乖伏在他的腿上不再乱动弹。她相信,只要她抗拒,他绝对能不要脸的当众用嘴喂她喝酒。
庆幸她只是浅尝了一口,不及他饮得多,不过她的头也开始有些昏沉,若是撑不住,也极有可能会昏睡过去。她得尽快离开这里,去找梅氤。
“你跟我客气什么?日后你若成了北帝妃,我还要尊你一声帝妃娘娘。”
韶华走了两步,忽地又顿住,问道:“怎么不见梅氤?”
玄遥终于用力将她拉开,他的眼神已开始变得迷离起来,周身的结界也在一瞬间消失。
梅氤神情激动,她本只是想试试,没想到青莲的血真的可以与自己的梅花令相融,这表示梅花令愿意接受青莲为新主人。
忽然之间,她有些理解梅氤为何执意要下凡感受人间滋味,她也有些厌恶每日这样的流言蜚语。
玄遥大声道:“十殿阎王退下!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与冥界无关。你们给我就当没看见就行了。”
紫微星君摸着鼻子,满脸尬笑。
所幸平日里梅氤和她在一起居多,她们二位的脾性同属寡淡一类,与其他仙子接触并不多。所以只要她能替梅氤撑过七日,待她回来便好。方才桃苒又来挑事,眼下是没有时间去寻梅氤,她得先将莲花清酿备好送去宴会,让自己先忙起来,免得其他仙子又来盯着她找事。
她嗅了嗅酒的味道,咦?怎的味道变得这般浓烈?
青莲虽然拒了婚,但是玄遥却没松口,恰逢与魔界之战,便回了天后娘娘,一切等他归来再议。所以天宫的众神私下里都会讽称青莲一声“准帝妃”。
她用力地将他从身上掀下去,从榻上起身,离着床榻远远的。她抚摸着被吻的有些微微刺痛的嘴唇,心口莫名扑通扑通跳得很快。她回眸又瞪向床榻上醉死过去的玄遥,接二连三被他非礼,她却毫无招架能力。若是再这样下去,她早晚要被逼着嫁入紫微宫。
最让她想不通的是,南海观世音菩萨带领着身边的善财童子四处弘扬佛法,恰逢路过天宫,顺道用杨枝净瓶里的甘露救活了她的一池莲花。
韶华走近青莲,柔声道:“虽然北帝有意纳你为妃,但你一日未嫁入紫微宫,一日还在花药宫里住着,就该和_图_书守咱们花药宫的规矩。这几日,咱们花药宫的众仙负责准备各种仙果宴、花酿和果酿,忙得不可开交。你也知道天帝天后很重视这次庆功宴。之前你身子虚弱,天后娘娘恩赐你不用干活,歇着就好。眼下整个花药宫都在忙,你……”
梅氤不以为意地笑道:“阿莲,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话说身为神仙,住在这天宫里,你难道没有觉得每日其实都是在虚度光阴么?”
青莲点了点头。
梅氤发出低低的一阵轻笑,衣袖轻挥。梅树的树枝伴着微风微微颤动,洋洋洒洒地落下一片花瓣雨。
天后从座位上缓缓起身,一脸镇定地道:“玄遥,你身为先帝亲封的紫微大帝,受万神敬仰,但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胆敢擅自损毁先帝遗诏,加害天帝。你狼子野心,意图谋反,篡夺天帝之位,罪该当诛。天帝仁心一片,念及兄弟之情与你诛杀魔王夜峰有功,免你死罪,但活罪难饶。特命本宫代为传口谕,收去你十万年修为,贬入凡间,受十世轮回之苦。”
梅氤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娘娘请恕青莲无礼。不想嫁就是不想嫁,没有任何理由。”
天后倒吸了一口气,这理由硬气的……看来她是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做。她捏了捏微微跳动的太阳穴,冲着青莲挥了挥衣袖,“本宫知道了,你先跪安吧。”
“准许我和梅氤离开天宫,无论我与她日后去哪,天界都不得再追究。”
梅氤望着被轰出门的众仙,挑眉道:“还是你比较厉害。我就做不到。”
青莲接过那碗孟婆汤,仰口便喝了一口。
碧婳惊诧地看了她许久,道:“你们两个真是天界的两大奇葩。无论是下界的凡人还是妖界的妖,他们一心想着能修炼成仙,有朝一日能位列仙班。而你们两,一个为了所谓的七情六欲私自下凡,一个不知为了什么又要离开。”
他手握着幽冥圣剑,冷笑一声,顿时,阴风骤起,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数道电光倾泻而下,冥界大殿前的石柱顿时被击得裂开,石屑飞溅,地面被击成一个个窟窿,埋陷了一众天兵天将。
梅氤依旧不说话,忽然,梅花令从她的体内浮出,她拉着青莲划破的手指,将血滴在梅花令上。梅花令受了青莲那一滴血,顿时散出耀眼的光芒。
玄遥坐在天帝的左侧,正在接受众神敬酒,嘴角含笑,神彩飞扬,可以看得出他的心情极好。然而坐在天帝右侧的天后娘娘,脸色却有些不甚自然,时不时会锁起眉心,紧盯着玄遥看的目光含愠。
望着她俏丽的一张小脸变得红扑扑的,煞是可爱,他居然又有一种想要吻她的冲动。
他见她没有反应,执起她的手腕替她把脉,脉相一切正常。他抬眸看着她,她正直直地望着自己,眉心微蹙,目光中隐隐透着一丝他读不懂的情绪,有心疼,甚至还有怜悯……她为何会露出这种怜悯他的神情?
长桥之上,玄遥与青莲各立于桥两端,两只五彩羽凤长啼一声,也识相地振翅飞走。
玄遥失笑:“自由?身为天界的司花之神竟然想要自由,简直是痴心妄想……”他的语速变慢,拼命地甩了甩头,又道,“你会后悔的!因为所有的自由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青莲将字条看了又看,手不由地发颤。
“碧姑姑?”她望向立在前方的倩影,眉心微蹙。碧婳不是应该待在天后身边伺候着,怎的会跑来花药宫?看碧婳的神情可不像是偶遇,倒像是刻意跟来这花药宫寻她。
玄遥没有多想,便仰口将酒饮下。入口辛辣无比,果真是仙人醉。什么她珍藏的清酒,这是在他座前伺候的怨气横生,索性用仙人醉灌醉他,好省心吧。
青莲远远地瞧见玄遥被捆仙索束缚着,与天后争执着什么。如她所料,果真是为了帝位之争。之前就有流言说玄遥擅自毁了先帝遗诏,令天帝气吐血,以攻打魔界为由,逼天帝让位,原来都不是空穴来风。
“那为何你要让我喝孟婆汤?”他用力地捏着她的手腕。没想到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她,他这一世英名竟然要毁在女色之上。
碧婳道:“如今只是让北帝乖乖去轮回,并不是什么极恶之事。待天帝陨落之后,只要太子殿下安然登基就好。若是北帝登基成了天帝,太子殿下的地位将有可能不保,到时天后和太子不知会如何,整个天界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一旦上界发现神仙私自下凡,抓回来必要推去诛仙台,剥夺仙籍,永世不得再入仙籍,甚至还要经历十世轮回之苦。
“等一下。”玄遥手中忽地多出一个玉瓶,“你今日伺候了那么久,我都还没有赏你什么。这是特地留给你的。”
“唉,好容易玄遥看上一个,眼下倒好,竟然被拒绝了。本宫这都不知道要如何去解释。”
温热的气息扫过她的耳畔,有些作痒,她咬着牙颤道:“嫁不嫁是我的事,不需要你的准许。”她一下子突然又能发声说话,脸羞红一片,愤恨地瞪着他。
桃苒总算闭了嘴,拉了拉腕上的披帛,对身后的众花神道:“姐妹们,宴会需要的蟠桃还缺不少,咱们得赶紧上蟠桃园去采摘。走——”
“这会她正在梅园当值,稍后我会让她准备好花酿和我一起送去宴会。”
梅花令忽地一下发出光华,腾空而起,领着她往南天门的方向飞去。这通往人间的路正是南天门外的方向,看来梅氤是从南天门离开天宫。
玄遥依旧笑眯眯的,满脸无害,斥责了二员大将,将几只小妖放回。从那日之后,妖界再不敢有妖妄议这位紫微大帝被仙子甩了。
“不是。与我无关。”青莲一脸漠然。
玄遥不急,这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紫微星君干着急啊。他看得出来,玄遥内心其实挺中意这位清冷傲骨的青莲仙子。至少在此之前,这整个天界没有哪个能让玄遥费心去请南海观世音菩萨,请来了还不敢说破的。先前他偷偷跑到月老宫的三生石上看过了,玄遥与青莲的三生娃娃之间,红线似断非断,甚至还隐隐地打了几个结。他就好奇这红线接上了怎么还能似断非断,甚至打了结?这究竟是哪里不对呢?为何这事就是不成呢?月老发现他之后,拼命嘱咐他别到处乱说,此乃天机,天机不可泄漏,不然他要倒大霉。紫微星君当然知道不是他要倒大霉,而是月老怕坏了月老宫的名声。玄遥此去妖界,他也愣是没机会将这红线的事禀报给玄遥。
玄遥听完,当下疯狂地笑了起来。这笑声让在场的所有仙将与鬼官们毛骨悚然。
直到翌日盛宴开始,四海八方的神仙前来祝贺,天宫一片热闹非凡。而青莲一早醒来却不见了梅氤,几案上只留下了梅花令和一张字条。
青莲看了她一眼,便飞身至玄遥的面前。
这看在所有仙子的眼里,能伺候北帝那是无上的荣幸。一个个羡慕嫉妒恨,目光直瞅着青莲,恨不能立在北帝身边伺候的是自己。
远处不断传来嘈杂的声音。
青莲冷冷地道:“你这样利用我,不觉得很卑鄙么?”
倏地,幽冥圣剑浮空而上,寒冷的剑光凌空划出一道青蓝色的弧光,如一把巨型的弯刀直横扫向众神。
她凝视着玄遥,眼前浮现的却是他被推下轮回台的情景,耳朵里不停地重复着那句话:你会后悔的!因为所有的自由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二将手中端着孟婆汤,犹豫之时,果不其然,玄遥一脸的不屑:“竟还想洗了我的记忆?极蠢至极!知道酆都城是谁的地盘么?本帝君能斩了夜峰的首级,你以为这些个听你使唤的御前天兵天将能耐我何?就算你护着你儿子登基了又如何?本帝君若有心将他赶下帝位,他那把龙椅又能如何坐得稳?”
天上这一日过去,人间一年,不知梅氤情况如何?
魔王忽略了一个事实,纵然天界兵力不如魔界,但玄遥战神的称号可不是白来,以一顶万。最终,玄遥以手中斩杀神魔的幽冥圣剑,取下了魔王夜峰的首级,悬于天河之岸,以告诫魔界若再敢来犯,下场便是如此。
待到他一声令下,北极四圣率先迎战。
青莲看着梅氤,道:“我只是不明白,天宫为何会有她们这样的仙子存在?就算再爱慕那个北帝,可也没有必要将自己当成是紫微宫的谁。每次为了他,她们都兴师动众,可他知道么?我觉得这样很蠢。”
然而自从青莲来了之后,韶华也知道花药宫里住着这么一位大神,更是不能轻易得罪。如今青莲不仅三番两次不守规矩,令花药宫里的众神不服,还因为与北帝之间的纠缠惹得其他宫的仙娥们集体讨厌她们花药宫,这影响是极坏的。弄得她这个百花之神极为难做。
听到这一声“北帝妃”,青莲沉默了,不想再搭理碧婳。于是这一路默默的跟在碧婳身侧,无论碧婳说什么,她只是轻应一声。
“也没什么特别重的活。你负责将你擅长的莲花清酿备好送去宴会吧。”
梅氤冲着她浅浅笑道:“没错。这是尘世镜。不过,是我与太阴星君打赌时赢的,至于太阴星君何以有此镜,我就不得而知。”
“平日里负责轮回的冥界使者呢?都去哪儿了?”天后见冥界无鬼官应她,气愤不已,“十殿阎王呢?”
青莲伏地跪安,安静离开。
这强悍的阴间气势令天后与一众仙将倒抽了一口气。
玄遥揽着她,手抚摸着她的一缕青丝,以只有彼此能够听到的声音,俯身在她的头顶上方轻道:“方才,你去哪了?”
若与紫微星君争论殿前有仙婢仙童伺候,纯粹是浪费口舌。她放下手中的量器,便向宴会上席的高台方向步去。
没待韶华说完,青莲便道:“需要我做什么?”
天帝玄昊生性仁慈,总以天下苍生为先,犹豫不决,至使这一战失了先机。
玄遥瞧见手下重将个个深和-图-书受重伤,天兵死伤无数,再见自己的哥哥玄昊那窝囊的模样,气愤不已,差点没将通明宫掀了。
“杨瑾瑜啊杨瑾瑜,你若担心玄昊陨落之后,他留下的诏书令衡儿登基不成,你大可直说。我应承过玄昊,衡儿的太子之位不变,就绝不会失言。”玄昊立了诏书,他是接下了。不过他也就在接下诏书的那一刻想清楚了,虽然他一直不服气玄昊,但是回过头来想想,玄昊确实比他更适合天帝的位置。或许天帝之位从来就不适合他,让他整天听着那些仙官仙将在朝堂上唠哩唠叨,倒不如直接斩杀妖魔来的痛快。他之所以接了那封诏书不过是存着对先帝的怨念罢了,似乎玄昊并不这么想。
青莲嘴角微勾,讽道:“看来碧姑姑前阵子对桃苒仙子的教诲,桃苒仙子全数都忘在了脑后。”
梅氤暧昧地看了一眼,道:“你和北帝……就没发生点什么么?”
这一句话,听在青莲的耳里说不出的刺耳。她意图起身,身体却依然被他控制着,动弹不得。
夜峰邪佞地狂笑一声,举剑挥令:“杀!”
碧婳见到青莲,面部神情忽地一松,说明来由,原来是天后娘娘召见。
青莲手握着梅花令,拇指不停地摩挲着喃喃自语:“你若还能与你的主人灵气相通,请告知我,她现在何处?”
玄遥望着这满地躺卧的众神,嘲讽地道:“你们说,本帝君是不是该将你们在这里就地全部都解决了?免得你们回到天界还是一群拿着俸禄的酒囊饭袋。”
“什么?纳入紫微宫为妃?我为何要做那个讨厌的北帝的妃子?”青莲有些生气。
她本想着借着纳妃之事,能劝说玄遥,如今看来算盘也是打错了。不过好在今日通明宫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玄遥同意前去妖界警告妖王,断了魔界想联合妖界为伍的后路。
“水火龟蛇二将听命!速将叛贼玄遥押上轮回台,不得有误!”天后极力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
借着以回花药宫取莲花清酿为由,她总算是得以抽身离开宴会。
玄遥厉道:“杨瑾瑜,是玄昊下旨让你这么做的,还是你杨瑾瑜因容不下本帝君背着他做的?”
梅氤不说话,用小刀在青莲的食指上轻轻划下了一刀,顿时鲜血从伤口涌了出来。
因之前天界兵力重损,与魔界这一战一打便打了整整一百年,从天上打到地上,从地上又打到海,又从海里打到冥地,六界一片混乱。
她接过,轻轻咂了一口,当下便呛了起来。她连忙捂着口,不停地咳嗽。
青莲狠狠地打掉他的手,用力推开他,怒瞪着双眸,最终什么也没有说,松开紧捏的双拳,负气跑下长桥离开。
“等下,那个仙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有个眼尖的鬼差忽地瞧见一身雪青色纱衣的青莲不知从哪个方向直飞向玄遥。
碧婳伸手替天后轻揉着太阳穴。天后唉声叹气:“本以为玄遥能成亲,本宫和天帝也就了却了一桩心事。没想到……唉,你说是不是本宫太多事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许久不能回过神。这个梦是她从开始梦见青莲以来,最不喜欢的一场梦,可以说,特别的讨厌。
星空如璀璨的宝石点缀在黑丝缎之上,不停闪耀。
青莲收回手,有些微愠:“氤姐,你这是做什么?”
她又微笑着摇了摇头,忽地踮起脚尖,双手攀上他的肩,毫无预示将嘴唇贴在他温热的唇上。
“我是睡了三天三夜,那是因为我斗不过他,差点自毁原神,气虚昏倒了而已。我怎知他会将我抱到他的寝宫里。我不过是睡了个觉而已,为何就要嫁他为妃?”青莲气愤。
有个眼尖的包打听鬼差惊道:“好像是准北帝妃呀……”
“这酒……不是我酿的。咳咳咳……”她红着脸半掩着口抬眸看着他。
“话说,你真的在紫微宫里睡了三天三夜?”素来无欲无求的梅氤也忍不住开始八卦。
“碧姑姑,你怎么会在这里?”青莲不太习惯碧婳突然与她这般亲近。
莲花仙子拒婚一事,不仅轰动了整个天界,就连妖界魔界在内的各个异界也均有所耳闻。一时之间,紫微大帝被拒婚一事成了六界的一大笑柄。
自始自终,冥界众鬼大气不敢出,但是在听到天后下旨之后,竟一致佯装耳聋没有听到。他们地府素来都只收三界犯了事的人神妖,可谁能想到今日收来的竟然是他们的顶头老大紫微大帝玄遥。让他们亲手将他们的顶头老大推去轮回台轮回,不是他们是想死想活的问题,而是这有违伦常啊。
碧婳叹了口气,道:“唉,这几日可真是辛苦你了,一直在北帝的座前伺候着,这些本就是殿前其他仙婢应做的事,却若累了你。”
统领天界百万天兵天将的北极四圣均乃玄遥部下,个个对玄遥忠心不二,当初若不是先帝留有遗诏,怕是这天帝的位置根本轮不着玄昊来做。而玄昊在位这些年来,天界之中仍有不少仙家表面臣服,内心却颇有微辞。之前派去劝降的仙使被魔界杀害,引得整个天界震怒,令玄昊与玄遥兄弟二人嫌隙更大。而今魔界,已公然向天界挑衅,玄遥却冷眼旁边。若是在这时玄遥有心反叛玄昊,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心中冷笑,用力地将遗诏捏在掌心之中,顿时火焰燃起,遗诏化为灰烬。
只是眨眼的功夫,玄遥便移形挡在她的跟前,定定地看着她,“怎么?见着我就跟见着鬼一样?我很可怕么?”
青莲连忙收了梅花令藏好。
“你……还敢说不是意图谋反?你马上就要下界了,本宫也懒得与你计较。冥界使者上前听令,速将孟婆汤送上,随即送北帝上路。”
梅氤瞅着她一脸天真,也是服气,浅浅笑道:“你呀,惹了那北帝生气,还能全身而退的,怕也是这天宫的第一仙。”
“喏!”众天兵天将硬着头皮全上。
她依旧不答话。
玄遥往玉盅里倒上一杯她珍藏的清酒,端起送至唇边,眉心不由地微蹙。这酒的味道……怎的像极了仙人醉?
桃花烟眉一挑,讽道:“莲花仙子,你可真是会使手段。为了接近北帝,故意惹怒他将那一池莲花冰封,再欣然接受天后的安排去紫微宫受罚。进了紫微宫,便开始各种使手段勾引北帝。如今整个天宫都在传,你可得北帝欢心了。”
碧婳忽地转头看向她,她吓得立即低下头。
躲在一旁看戏的十殿阎王和众鬼差见自家地盘被毁,一个个捂着心口叫疼。他们老大要么不发火,一发起火来,总是喜欢拆房子刨地。打架归打架,不要总是拆房子啊,到最后苦的都是他们呀。
仙人醉,酒如其名,但凡饮了此酒少则醉上三日,多则十天半个月。这酒够他醉几日,不会再烦她。
碧婳抚袖一挥,眼前的屏障消失。
“朕知道这千万年来,你对朕心存怨念,有所不满,朕也都看在眼里。可你知道为何明明兄弟几个当中,先帝从来都是最器重你,然而最后却选了朕做天帝?”
梅氤若有意味的笑容,一直印在青莲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梅树面对他的深情表白毫无反应,他失落的长长叹息一声。
玄遥似乎也不以为然,并未像之前一样刁难她。即便去了妖界听到有小妖对他出言不逊,他仍旧笑眯眯,一派详和。然而在妖界住下的当晚,他属下两员大将便将那几个乱嚼舌根的小妖抓来,每妖嘴里强行塞了一陀便便。
没了捆仙索束缚的玄遥,手中的幽冥圣剑所向无敌。卸前三十六将和这些位高权重的众神在他的面前简直就是不堪一击。
青莲微微蹙眉,道:“没有。能发生什么?我就睡了一觉,醒来之后,见寝宫里无人,我便回来了。”
众神微熏,一个个摸着圆滚滚的肚皮,相携离开回宫休息。
她将手中的玉瓶用力地放在他面前的案上。
她又转回花药宫,召了两个小仙童,随她一同将之前早已做好的莲花清酿原浆送去宴会。
桃苒在屋门外跳了许久,青莲总算抓住了重点。她一脸疑惑看向梅氤,问道:“天后娘娘要下什么旨意?”
玄遥不仅让青莲伺候他饮酒,还顺便指使她一一将前来敬完酒的圣仙们再斟满一盅。整晚宴会下来,青莲端着玉瓶不断地斟酒,胳膊酸胀不已,却也咬着牙坚持着,连眉心都未曾蹙一下。
玄昊早知玄遥内心不满,喝退身边所有仙官及伺候的仙婢,只留了玄遥一个。
青莲望着梅氤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似乎她的话有些道理。一年,两年,百年,千年,万年……比起人间,这天上的日子过得真的很慢,很长……
就在玄遥前去妖界之时,魔界趁机向天界起兵。原来魔王早就知道妖王胆小怕事,不敢反叛天界,于是便设计利用妖界引开这天界最强的战神玄遥。
玄遥心神一怔,脱口而出:“青莲……”
碧婳道:“如今只是让北帝乖乖去轮回,并不是什么极恶之事。待天帝陨落之后,只要太子殿下安然登基就好。若是北帝登基成了天帝,太子殿下的地位将有可能不保,到时天后和太子不知会如何,整个天界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梅氤打断她,道:“每日除了让人间的花开花落,就是看人间的花开花落。这宫里的神仙都要清心寡欲,无欲无求。一年,两年,百年,千年,万年……天上一日,人间一年,这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呢。有时候,看着人间,我反而有些羡慕那些凡人,虽是短短的一生,但至少过得有滋有味。人间有句俗话,叫只羡鸳鸯不羡仙。无论是悲剧还是喜剧收场,至少也得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韶华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便匆忙离开。反正只要派遣了这莲花仙子做事,平息其他花神的愤怒就好。
“多谢北帝美意,莲花清酿是我酿的,我知道它的味道。”言下之意就是赏她酒,不必多此一举了。
十殿阎王立即领命,和-图-书带着一众鬼差迅速退开。
碧婳又安慰了天后一番,“若是莲花仙子与北帝有缘,不用娘娘牵红线,自然也能成。所以,娘娘也就别操这心了。”
花药宫的众仙子仙童为了准备宴席忙得不可开交,用各种琪花瑶草精心妆扮着宴会场地。相较众仙的忙碌,青莲和梅氤两位仙子就显得无比清闲。大约是青莲之前吊打众仙的威名震慑了整个天宫,没有仙子再敢惹这位须弥山的青莲花,连带梅氤也跟着一块排挤了。
青莲打开门,正巧撞见这一幕。
天界大胜,玄遥凯旋回到天宫。
他看她的眼神不仅是紧张,还暗藏着从不言表的温柔,与之前完全不同。
青莲既便是踮着脚,也觉得有些费力,她只好改将手臂环在他的颈后,拉下他的头贴向自己。
望着韶华离去的身影,青莲捏着梅花令松了神情。
这是玄遥第一次见她对着他笑。他其实一直很好奇素来清冷的她,笑起来会不会像别的仙娥一样娇媚?而眼下看起来,这笑容十分怪异,不知是不是因为她不会笑,所以才笑得这么怪。
“本宫之前就说过了,此乃天帝的旨意。”
幽冥圣剑回到玄遥的身边,迅速围着他的周身旋转,飞起剑气将捆仙索割成数断。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
冥界,酆都城?
“哦,娘娘方才见你一直悄悄地揉捏着肩颈,着我前来瞧瞧你可好?娘娘可是打心眼儿里心疼你呢。”碧婳说着便顺势接过她手中的玉瓶。
那男子得不到回应,将梅花攥在手心,恋恋不舍离开这片梅林,美不胜收。
梅氤之所以选择今日下凡,是因为今日乃庆功盛宴的首日,各路神仙都将相聚于天宫,各宫都忙着盛宴之事,忽然之间少了一个花神,谁也不会在意。最重要的是天界通往人间的路会打开。
梅氤一惊,便将镜子收了起来。
天后气极:“你们冥界是不是也想跟着一起造反?”
也不知是玄遥故意还是他真的偏爱,青莲准备的莲花清酿全部喝完。她望着喝光光的坛子,眉心打了个结,玄遥今日故意令她在座旁伺候,看来明天不一定能逃过。
青莲瞧见她的模样,想起梅氤临走之前说的话,这宫里四下都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装得最多的就是欺骗与谎言。她觉得梅氤还少说了一个,还有嫉妒。
青莲微微拧眉,道:“这可是广寒宫那位的尘世镜?方才镜中的男人可是人间的皇帝?你每日对着镜子就是在看他?”
青莲再次抬眸,看向紫微星君的身后,玄遥正远远地立在长桥之上看着她,见到她看见他,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转身翩然离开。
“勿念”二字就像是做永远的告别。她万万没有想到,梅氤竟然真的私自下凡了……
“你以为我会跟你一样无能么?”玄遥冷嗤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甚至从头至尾都未尊称玄昊一声“天君”。
天界的仙娥们虽是一个个暗自窃喜,却也将青莲当成了头号眼中钉肉中刺。一些平日里生性比较泼辣的仙娥们打着为北帝抱不平的名号,想要收拾青莲,却被青莲打得落花流水,这才得知须弥山的青莲花可不是一般的花神呀,想要找她的茬,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一个个总算是安分守已了。
她一面念着心事,一面打开原浆的坛子,然而原浆一滴也不剩,只剩下一瓶她留着准备自己闲时尝尝的清酒。也罢,没有原浆勾兑,也就不用再在座旁伺候斟酒。她就当善心大发,将这瓶珍藏的清酒当白送给他喝,喝完了,刚好也就不用再受他折磨。
青莲微微蹙眉,道:“你还是把这镜子还给太阴星君吧。莫要再看了。”
青莲没有应他,他的手慢慢地垂下,看着她的目光也逐渐变得陌生。
“有何不妥?”玄遥挑眉。
忽地,梅氤的手中凭空多了一柄锋利的小刀。
梅氤轻轻点住她的唇,笑道:“什么都不要问,也什么都不要说。”
青莲望着他手中的玉瓶,一阵淡淡的莲花清香从玉瓶里散发出来,正是她酿的莲花清酿。
“你终于醒了?”熟悉的声音从她的正前方传来。
一朵白色的梅花随着微风左右摇摆,包裹着周围嫩绿的叶儿上沾着的雨露,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美丽的光芒。
她从怀里取去梅花令,意欲打算号令梅花令引路,可是脑袋越发的沉重,眼皮似要耷拉粘起来。她甩了甩头,脚下的步伐开始蹒跚不稳,视线也一下子模糊起来。方要逃出玄遥的寝殿,她便身体一软“咚”地摔倒在地。
她想要张口再咬他,却发觉自己的嘴巴似乎无法动弹,也无法发声。这个卑鄙无耻之徒竟然对她使用了法术,令她不能开口。他的鼻尖贴着她的,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她近距离地瞪着他,只是模糊地能看见他的眉眼都在笑。
接连几日宴会下来,玄遥所饮的美酒佳酿除了青莲亲手酿的莲花清酿之外再无其他。这令各界的圣仙更加肯定北帝对莲花仙子情有独钟,二位在宴会上的表现一丁点儿也不像之前谣传所说的不合,看来好事将近。
他舔了舔嘴唇,尝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黑亮带熏的眼眸微眯,他单手轻而易举地又扣住她的颈后将她拉向自己,毫不犹豫再一次强势吻住她。
她下意向后退了一步,就是不接那玉瓶。
“卑鄙下流!”她将嘴唇蹭在他胸前的衣襟上,用力地擦了又擦,一脸嫌弃。
青莲彻底地怔住了。
看到那一池莲花又活了过来,她欣喜万分。可是欣喜过后,仔细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明明不久之前菩萨刚来过天界赴宴,这隔了未久,又恰巧经过?
天后一见着青莲,仔细端详了一番,这莲花仙子的模样生得真心不错,难怪能得万般挑剔的玄遥喜欢,于是说了召她来的缘由。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怕伤了她,连忙收了幽冥圣剑。
桃苒之所以能在众花神之中可以这般耀武扬威,便是仗着将那蟠桃园打理得甚好,深得各路圣仙的赞誉。就连韶华这个百花之神也要礼让她三分。
她望着周围熟悉的环境,是半莲池她的闺房。她正躺在她的床上。她用手捂着心口,那里扑通扑通跳得很快,整个人特别的慌张。
碧婳慢慢也觉得无趣,便不再说话。
“嗯。”她用鼻音轻嗤了个音敷衍地回应。
天后急得指着身侧的天兵天将,大叫:“你们都看着干什么?!还不给本宫全部都上,速将这个逆贼打入凡间!”
“上次我就已经警告过你,什么叫礼貌,进门之前记得要先敲门,显然你已经全忘了。”青莲水袖轻挥,便将桃花仙子及几位仙子轰出了门。
难怪到处都是死亡的气息。
青莲眉心微皱,莫不是为了纳妃一事?她看了一眼梅氤,梅氤小声地附道:“去啊。就算有什么误会,也得要向天后禀明呀。”
阿怜看着他,心口便会莫名的刺痛,就像是针尖一下一下扎在她的心头肉上,带着她的指尖一同隐隐的作痛,明明很痛,但却叫不出口,明明很难受,却可以隐忍着。他念了青莲千年,一心想要找到她,却被她亲口喂了孟婆汤,亲手推下轮回台……为何他没有绝望,还要找寻她?他真的就那么爱那个叫青莲的莲花仙子么?
青莲微微蹙眉,不想被玄遥看出端倪,十分镇定地道:“只是随意走走。”
全身被捆仙索束缚着,越是挣扎,那索越是收得紧。
“多谢碧姑姑。”
碧婳回道:“这里是冥界,酆都城。”
水火龟蛇二将煞是为难,先前北帝可是酒醉昏迷之中,众将将他捆了绑下冥界。如今他醒来,不知那捆仙索是否能困得住他还是个问题。但是天后的旨意,他们又不能违抗,该如何是好?
众神忽看一眼,各自现出法宝,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集体向玄遥攻去。
“仙人醉,是你换的对不对?”青莲双眸直直地锁着碧婳。
然而青莲仙子一副泰然自若,静静地伺候着,毫无被强逼之意。再看北帝瞅着青莲仙子的模样,眉眼含笑,眼神极为宠溺,言语温柔,丝毫无刁难之意。
“求碧姑姑饶命。桃苒再也不敢乱嚼舌根了。”桃苒哭得梨花带泪。
她趁机将口中的孟婆汤渡给他。
“若是往后再让我听到你在宫里乱嚼舌根,可不就是我今日打你一耳刮这么简单。以后长点记性。”碧婳算是放了桃苒一马。若她真的向天后禀告这事,桃苒也别想再做什么桃花仙子。
玄遥看在眼里,越发是喜欢她的倔强。
而此时天界已受重创,天兵天将折损无数。天帝玄昊更是为了这一战,带兵亲征,差一点死在魔王之手,好容易在各将士护送之下回到了天宫,一下子重病不起。
青莲一脸不赞同,全身而退?她可是差点原神尽毁。或许,那北帝也觉得自己理亏吧。
梅氤望着菁莲,哑然。这不论是天界,还是人间,亦或是有其他的异界,只要分男女,都会有嫉妒。只是依她的性子,她大概永远不会明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和“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这两个道理了。
轮回台的甬道在他的身后打开。
今夜,玄昊已经兑现了他的承诺,立下了诏书,待陨落之后,便将帝位传于他。他从来没有得不到东西,只有自己不想要的。一百年前,他可以容许她拒婚,没有过多计较,是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而今魔王夜峰的首级已被割下悬在天河之界,他可以有空与她慢慢周旋,看看她到底能倔强的顽抗到什么时候。他喜欢征服一切。谁叫他是万星宗主呢?跟他讲道理是没用的。
宴会之后,玄遥便领着几位圣仙一路溜达一路攀谈,不想在接引殿附近又遇见了这朵青莲花。
“你醒了?”玄遥正好掀了帘子从外面走进来,望着她苍白的脸色,立即紧张地走过来,伸手在她的额头探了探,“怎么流了这么多汗?有没有哪里不www.hetushu.com•com舒服?”
青莲轻轻地摇了摇头不说话,嘴角微微上扬,冲着他笑了笑。
“不是。”青莲摇了摇头,“北帝娶多少位妃子都跟青莲没有关系,青莲只是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生活,并不想嫁入紫微宫,仅此而已。”
青莲一回到宴会场上,玄遥便冲着她招了招手。她缓缓走过去。
他轻笑一声,终于满足的松了手放开她。
青莲终于吓得回过神来,“嗯?氤姐,有事?”
“你要是想引起在场所有圣仙的注意,你大可尽力挣扎。我很是怀念那天在接引殿前喂你喝酒的……”
他的眉眼飞扬,轻笑起来。他就是想看看她被仙人醉辛辣味呛住的模样,但见她咳得厉害,却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然后将一旁的天山甘泉水递与她漱口。
天后面部表情极为不自然,有些难看。
他口中的酒很快强逼着她全部喝完,然而他却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依旧不松口,肆意地吻着她。她也毫不客气地咬了他一口,他吃痛松开。
玄遥本想推开她,可是她妩媚勾人的眼神十分坚决,似是不得这到个吻不罢休。他便在和她的周身布下了结界,伸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然后回吻了她。
玄昊将先帝的遗诏取出,递给玄遥,“你要的答案全在这份遗诏上。”
终于能呼吸,她贪婪地喘息着,回过神便抬起手想要掌掴他。他反应极快,迅速扣住了她的手腕反锁在身后。她又抬起另一只手,同样被紧紧反锁在身后。
“哎哟喂,倒底是准帝妃呀。这北帝打了胜仗更是不得了,说话的语气更牛气了!不像咱,每日为了挑选上好的蟠桃,这脖子都快僵得动不了。唉,同为十二月令花神,这区别可真是大呀。”桃苒摸着脖子后方,叫苦连天。
“仙人醉……是你跟杨瑾瑜设的局么?”他在拼命的与孟婆汤的药性对抗。
夜幕又降临,七日已过,梅氤不见回来,定是在人间出了事。梅氤是她在这寂寞天宫里唯一的朋友,她无法再像以前一样,可以做到心平如镜,平淡如菊,放任她不管。唯一的法子,就是她得下界速速将她寻回。
“氤姐,你千万别再胡思乱想了。”
字条捏在掌心之中,瞬间化为灰烬。
“你先让开,待我收拾完了他们,我再找你问话。”
梅氤摇了摇头,突然很赞同青莲的想法,为何天宫会像桃苒这样的仙子存在。
她的心就像是猛然之间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拼命按着胸口。
众阎王也表示懵逼,什么时候他们冥界成了上界随便哪个神仙想来就想来的地方呀?不知道有天规么?
青莲望着长桥另一端慢慢走过来的玄遥,心中当下一惊,本能想跑,然而方转身,玄遥便出声叫住她。
“大胆桃花仙子,竟然背后妄议天后娘娘,掌嘴!”是天后娘娘身边最得宠的仙婢碧婳,整个天界的仙官们都对她礼让三分。
天帝见着也不多说什么,只当二位小别胜新婚,别有一番情趣。然而,天后的眉心蹙得更深。
玄遥没了束缚,众神不由地心惊,退后数尺。
青莲大惊:“你想要做什么?”
青莲将自己酿好的莲花清酿原浆交予造酒仙官,本想离开,方巧见着桃苒与几位仙子捧着蟠桃走过来,为避免事端,于是留下帮忙。
玄遥紧紧盯着她看了足足有半晌,嘴角不经意的微微勾起。天界与魔界这一战打了有一百年,他也有一百年没有见着这朵倔强的青莲花。一百年前的拒婚似乎也在一瞬间又浮上了心头。剑眉微挑,他顺手招来了跟在他身后的紫微星君,对着紫微星君吩咐了几句。
青莲依旧我行我素,偶然撞见玄遥几次,除了不必少的礼数之外,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妥。
宴会已经开始,各界圣仙集聚在瑶池池畔,各色美酒与八珍百味香味扑鼻。瑶池上空霞光万丈,祥云飞腾,池畔白鹤声鸣,彩凤欢啼。仙娥们身着七彩盛装在飘然的仙乐声中霓裳起舞,一片热闹非凡。
“谢姑姑饶恕。谢姑姑饶恕。”桃苒望着与碧婳一同离开青莲,怨毒的视线似要射出箭来。她再看向梅氤,气愤地瞪了一眼,转身离开。
众神见势,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司命星君早已将北帝投胎至人间的命格都写好。此时,若是不将玄遥送下凡界投胎,怕是待到他挣脱了这捆仙索,他们一个也别想安然脱身。
“并没有。”
不过眼下,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他深蹙眉心,道:“那日我让你守着我醒来,你好像忘了这个承诺。”
青莲悠悠醒来,四处都散发着死亡的气息令她警觉。她正倚在一张腐木的椅上,眼前光线十分昏暗,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她从未来过。这里的黑暗与天界的黑夜不同,不仅空气之中透着死亡的气息,就连她所听到的远处传来的微弱声音都透着死亡与黑暗。
“你可是嫌弃侧妃之位,担心日后北帝再另娶正妃,对你不利?”她向天帝禀明这事,天帝双手赞同,遂又问了玄遥的意思,玄遥也不反对,而允诺侧妃的位子也正是玄遥。
她打心底里讨厌这样的一个事实!
梅花令当即发出温润的光华,围着青莲转悠了三圈,忽地飞出花药宫。
玄遥有好一会儿没见着她,伸手便将她拉过,她一个重心不稳便跌在他的脚旁。玄遥伸手将她按在身侧,她呈一个奇怪的姿势伏在他的腿上,脸几乎是贴在了他的大腿上,隔着衣衫都她都能感觉到他热烫的体温。她的双颊没由地热了起来。
完了!完了!
这一情形令在场的众神全部惊住,方才一个个以为自己的小命就快没有了,可是没想到突然出现这一幕。
她听说广寒宫的那位仙子是从人间意外飞仙,终日以泪洗面,月神娘娘怜悯她,便赠了她一面尘世镜,透过尘世镜可看人间一切。可这镜子怎么会在梅氤的手上?
她想要站起身,却发现自己被无形的绳索束缚在这张椅子上。
桃苒妒嫉,死死地盯着二仙。
青莲不答话,也不看他,双眼直直望向远处璀璨的星河。
“他们兄弟之间帝位之争,跟我有何干系?”青莲挑眉。这天界谁来当这天帝,对她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
自从那日,他令天界元气大伤,就连他们至高无上的天帝玄昊也被他打得屁滚尿流,滚回了天宫,他就再没把这个所谓的天界百战百胜的战神玄遥放在眼里。纵然这位天界的战神再厉害,天界剩下的就这么一点兵力不足为惧。如今魔界士气大振,将士们在他的带领之下一路打到了这天河岸边。只要越过这条天河,河对岸远处的琼楼玉宇很快就将成为他们魔界的领地。届时整个天界的美貌仙子享之不尽,各种琪花瑶草、琼浆玉液和仙丹用之不完。只要拿下天界,这整个六界都将为他魔王夜峰所有。这憋屈的数万年来终于到头了,他们魔界终于能够翻身,压在天界的头上。
玄遥正准备收拾天界这群污蔑他的浑帐东西,却见青莲不知从哪个地方冒出来向他走来。
桃苒一见着青莲,便翻了个白眼。虽然之前被碧婳狠狠教训过,但这内心怨气难消,见着青莲也没省事,冲着一旁的石榴仙子使了个眼色。
玄遥欺近她,淡淡的酒香味自他的身上传来。他今晚喝了不少酒,有些微熏,正在兴头上,可不管这酒是不是她酿的有没有喝过。他霸道地说:“我让你喝,你便要喝。”
石榴仙子收到暗示,便向百花仙子韶华诉苦道:“韶华姐姐,这几日咱们姐妹几个在宫里忙得累死累活,你不是一直嚷着人手不够么?方一路走来,我恰巧见着还有几个仙娥十分清闲,可以使唤。”
“阿莲!阿莲!阿莲——”梅氤叫了青莲好多声都没有反应,便在她的耳边大叫了一声。
他低眉看了一眼异常乖顺的她,“这酒也是你酿的?”
众仙将被玄遥瞪得不敢抬头对视,一个个要么低垂头要么佯装看往别处,心虚不已。
桃苒再也没有想着,青莲将她轰出了门外,气极而口不择言:“什么出淤泥而不染,根本就是故作清高。欲擒故纵,手段高明啊。待到生米煮成熟饭,只要天后娘娘下了旨意,你便可以封妃。反正天后娘娘宠你呢。”
“好。”
玄遥在妖界收到消息,当下便将妖王拉下王座,打个半死,随后匆忙赶回天界。
“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呢?你自从从紫微宫回来之后,常常都会这样魂不守舍。在紫微宫里没有发生什么事吧?”自从在长桥救了青莲之后,梅氤成了她在这天宫里交的唯一一个朋友。
桃苒佯装忽然瞧着青莲,立即扯高了嗓门道:“哎哟,这不是我们的准帝妃娘娘么?真是清闲啊,玩什么玩得这么不亦乐乎呢?”
青莲望着她不解。
“青莲,对不起!你的血与梅花令相融,除我之外,它便也会认你为主人。若是今日黄昏我不回来,便替我值守七日。若是我七日后也不回来,勿念。”
“那是为何?”放眼整个天界有多少仙娥想要嫁给玄遥,怎的这莲花仙子就是一脸的不情愿呢?
他亲眼看着她的魂魄归位,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她这一昏睡,又是三天三夜。怎么醒来变成这样?他的心莫名地慌了起来,“你到底怎么了?”
好象……她从紫微宫回来之后,的确会常常想事情想得出神。方才也是在想事情,也确实是在想紫微宫里的那一位。她本以为闹腾了紫微宫之后,她会被处罚打下凡间什么的,可不想那个高高在上的紫微大帝不仅赦免了她的无礼之罪,还任由她躺在他的寝宫里直到睡了三天三夜后醒来。
青莲微微蹙眉,就算玄遥不是天帝,若真的想强迫她,她也绝对难逃。她也厌倦了这天宫,或许离开对她来说,才是那条正确的路。
青莲方踏上接引殿侧旁的长桥,便听到熟悉的声音从西面传来,她立即收回梅花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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