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场 眼角眉梢,情之诫

缓缓地睁眼,苏摇看见自己身处一间高级病房,有电视和独立卫生间,看见谢放坐在床前。他惊喜地俯下身看着他:“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要喝水吗?”
乔正业痛苦地承认:“是,我知道了,我和谢放一起把你送到医院,当医生说你怀孕的时候,谢放的反应让我觉得万念俱灰。”
苏摇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地说:“对不起……”
她又反悔了!昨天还还好好的,他以为她回心转意、愿意回到他身边了,可没想到,一夜之间,她反悔了!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心中一痛,谢放冷冷地问道:“那孩子怎么办?”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帮别人养孩子,乔正业你做得到吗?你能保证现在、未来、很远的未来都会爱心不变吗?
可是,也是花言巧语!也是甜言蜜语!
苏摇安慰道:“伯母你不要这样,当时你也不知道……”
见苏摇垂眸不语,她接着说:“苏摇,现在你知道了真相,如何选择,你要考虑清楚。阿放从小到大都很独立,也很叛逆,年轻时比较荒唐,在大陆这边也是乱|交女朋友。去年,他明确跟我说,他不会结婚。我骂他,他也不听。但是,我来到大陆的这一个月,我看得出来,阿放很在乎你、很爱你,他想跟你结婚,但是他担心Linda妈妈会对你不利,所以他才说不能给你婚姻。”
多么情深的誓言!多么刻骨的保证!多么激动人心的绵绵情话!
苏摇隐隐地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我很好,让伯母担心了。”她不想介绍眼前的两人认识,朝谢放下起逐客令,“谢放,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你先走吧。”
谢放一呆,不知道哪里不对了,不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心里很着急,却只能以柔克刚,拥着她往小区走去:“我们到家里说,现在你应该好好休息。”
苏摇微微低眉:“乔总,我很感激你,在我困难的时候帮助我。”
他无奈地苦笑,苏摇只能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对你……”
黎鸣娴叹道:“苏摇,阿放让你离开盛放,是为了保护你。如果Linda知道你还在盛放,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一定会派人骚扰你……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敢想象啊。”
说着,她晃晃胳膊、踢踢腿。谢放把她揽进怀里,与她缠绵一吻:“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乔正业终于问出一直搁在心里的问题:“对了,你有什么打算吗?谢放……”
谢放把水杯递到她的唇边,“伺候”她喝水,接着搁下茶杯,他握住她的手:“苏摇,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谢放放开她,炯炯地看着她:“我要孩子,更要你,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女人。”
是的,他说过,在Linda找到鹿城之后,他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可是,那又如何?他不爱她,他让她自动离开盛放,还有什么好说的?还有什么是更恶劣的环境?
谢放闭上眼睛,滚下一滴热泪:“好,我等你的答复,三天,还是五天?”
Linda妈妈不相信女儿患有精神分裂症,仍然软禁谢放。大概半个月之后,Linda的精神有所好转,让妈妈放了谢放。至此,谢放回到台湾已经一个月。然而,Linda妈妈最后威胁他:你不跟Linda结婚,这辈子你就不要结婚,如果让我知道你结婚,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
苏摇看见他脸上的瘀伤很明显,不由得皱眉:“对不起,把你害成这样,都是我不好……”
这时,手机尖锐地响起,苏摇不用看也知道是谢放打来的,朝乔正业抱歉一笑,接了电话:“我现在有点事,半个小时后我到怡景湾门口,到时再说吧。”
苏摇苦笑:“是啊,有没有婚姻保障,不是关键,关键是我是否愿意再相信他一次,再赌一次,押上我的未来。”
苏摇匆忙地打断他:“我没事,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不想住院,今晚就回家,待会儿我去医院收拾一下,你也去办理出院手续吧。”
苏摇哽咽着说:“我也不知道……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我要走了,放开我……”
苏摇坐起来,谢放赶忙把床摇高一些,把她扶起来,靠在枕头上。她注意到他的脸颊有些淤青,却洋溢着阳光般的灿笑,开心得有点不知所措……她猛然想起,谢放和乔正业在雨中打架,自己劝不动,却晕倒在地,如今身在医院,谢放一定知道她怀孕了,看他这副兴高采烈的样子,他一定以为自己快要做爸爸了。
乔正业付之一笑:“不用说对不起,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况且我的目的并不单纯,不是吗?”
谢放脉脉一笑:“不会,有那么多上好和-图-书的红酒陪伴着我,我怎么会害怕呢?”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眼色幽迷,“而且你一直在我的心里,我知道你一直想着我,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再次拥有你。”
苏摇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言。
此时此刻,苏摇任他火热索取,即使还不知自己何去何从,仍然动情地沉沦于他的激|情中。或许,是因为他在台湾所遭受的那些折磨,或许,是因为他言行中的爱与“不放弃”,或许,只是纯粹地想放纵一次……有时候,片刻的缠绵不需要理性,只需全情投入!
她长长地呼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解决苏摇之后,Linda妈妈要谢放尽快跟女儿结婚,谢放却提出验DNA,证明拉拉是自己的女儿,才会跟Linda结婚。Linda妈妈不同意,谢放以死抗议,绝食五日,最终Linda妈妈才同意。谢放担心Linda妈妈搞鬼,暗中让一位老同学把所有资料传到香港一家医院。不出所料,香港医院和台湾医院的验证结果完全不同,拉拉根本不是谢放的女儿,并把验证结果和豪门丑闻登在报上,Linda妈妈非常恼怒,却也无可奈何。
苏摇的语气很生硬:“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谢放,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谢放脸色一变,焦急道:“怎么会跟我无关呢?我是孩子的爸爸。”
在三亚,他说,看我有没有运气遇到那个让我愿意牺牲一辈子的自由的女人。他不能给她婚姻,就是对她说:我不愿意为你牺牲一辈子的自由,我不会对你专一,我无法一辈子只拥有你一个女人。
他娓娓道来,仿佛这次不说再也没有机会似的:“后来,我终于知道你跟谢放的事情,很奇怪的,我越陷越深,并且一口答应假扮你的男朋友。其实,我是有私心的,我想要跟你假戏真做,让你慢慢地察觉到我对你的感情、感受到我的关心与爱慕,只是我没想到你对我根本没有……我看得出来,你仍然喜欢谢放……”
苏摇打断她:“补偿我什么?”
乔正业故作轻松一笑:“只要你好好工作,带好企划部,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也不枉我在钱总面前大力捧你。”
苏摇极为震惊,谢放回到台湾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而他回到鹿城后却什么都没说……据黎鸣娴说,谢放一出飞机场,就被Linda妈妈派来的保镖挟持到Linda家,没收手机,软禁在地下酒窖里。
以前,即使是与狼共舞,即使是万丈深渊,她仍然义无反顾地投入他的怀抱、与他激|情燃烧,因为,她根本无处躲藏。而现在,该经历的都经历了,他信誓旦旦地要她成为他的女人,可是,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为爱不顾一切、放手一搏的苏摇,她害怕,她瞻前顾后,她不想再做一个赌徒,她要让自己的未来简单一些、平静一些,因此,她痛苦地焦灼着、挣扎着。
那是谁的眼神?火热而忧伤……那是谁的目光?温热而亲和……
苏摇抚上他棱角分明的浓眉:“会不会很辛苦?”
第二天下午,苏摇悄悄地离开医院,来到叶落的公寓,把后续故事告诉她。
乔正业戏笑道:“那你要怎么补偿我?”
苏摇苦涩地笑着,本想从叶落这里得到一些启发,想不到仍是毫无结果。
当然有分别,只要爸爸妈妈不分开,就可以给孩子完整的爱和幸福。然而谢放知道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你就死咬着结婚,是不是?”
苏摇无奈笑道:“不是不相信,你儿子说,除了婚姻,什么都可以给我。”
乔正业淡淡地回道:“先是震惊,接着是兴奋,兴奋得像个小孩子,抓着我跟我说他要当爸爸了,而就在不久前,他还跟我打架呢。”
黎鸣娴温和笑道:“我明白,很多女子都想要一个法律的保障,包括我自己,可是,阿放确实做不到……”
叶落告诫道:“这个抉择很难、也很悲壮,苏摇,一定要想清楚,一旦决定了,就无怨无悔。”
谢放送她到门口,掩上门,回头见苏摇已经起床站在窗前,急道:“怎么起来了?不好好躺床上,起来做什么?”
苏摇眸光一敛,咄咄逼人地问道:“是,你是孩子的爸爸,你这个当爸爸的想要给孩子什么样的家庭和幸福?”
苏摇凝神静气地听着,不敢插话,担心一说话,他就会激动……
眉眼紧拧,谢放一字一顿重复道:“除了婚姻,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见此冰冷的眼神和微笑,谢放心惊肉跳:“苏摇,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他抓住她的手放在心口,神色惶急,“那只是法律的证明而已,只是形式……我对你是www•hetushu•com.com真心的……我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是什么恶劣的环境,你都要相信我,不能放弃我,苏摇,你不记得了吗?”
心潮澎湃,苏摇几乎冲动地扑入他的胸怀,将自己的一生放在他的手心。可是,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她无法分辨他的真正面目,甚至无法辨别他对自己的感情。她徘徊于十字路口,脚下的路却只有两个方向,一个是他的方向,一个是转身离开的方向。
她看不见,身后的乔正业定定地望着她的身影消失于视线之中,渐渐地远离,一种酸楚在他的胸腔泛开、翻腾……
叶落递给她一杯温热的纯净水:“这么说,你觉得他没有安全感,担心以后还会发生不可预料的事情,比如他劈腿,或者Linda再次找上门来,是不是?”
即使动摇,她仍然不能给他一丁点儿的希望。现在,她心里很混乱,非常混乱,需要静下来好好地琢磨,她迫切地需要冷静!
黎鸣娴把保温瓶搁在桌上,坐在床的另一边,瞟了一眼谢放,笑眯眯地说:“我当然知道,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谢放死死地抱住她,仿佛突然之间她会消失不见似的。他沉声倾诉:“苏摇,不要折磨自己,更不要折磨我,我们相爱,有了孩子,要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你一定要相信我,这辈子,我不会再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我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即使没有婚姻,我对你的爱,永远不会改变!”
苏摇禁不住好奇地问:“他什么反应?”
谢放把她拉到一边,脸上凝聚起滚滚黑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医生说胎儿不是很稳定,你营养不良,还要留院观察,等稳定了才能出院。”
苏摇打车来到怡景湾的时候,谢放已经等在大门口了。一见到她从出租车上下来,他立即迎上来,脸色阴沉地拉住她:“你去哪里了?不好好待在医院,怎么到处乱跑?万一……”
谢放嗓音嘶哑:“你真的会想清楚吗?”
好一会儿,谢放终于放开她,忍着胸口的钝痛,看着她转身离去,看着她纤瘦的背影慢慢地走远,看着她抽泣着消失……
乔正业的俊眼发出幽幽的柔光:“我帮你,是有目的的。宁淡无意中跟我提起你辞职了,我就让她帮我把你约出来,邀你加入鸿天企划。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对你有好感。接着,我们在工作上接触得越多,我对你的感觉越加强烈,可是,你看起来那么悲伤与疲倦,我不忍心给你添麻烦,所以我站在你的后面慢慢等候,等你忘记那些伤心的往事,等你发现还有一个我,却没想到……”
有人开门进来,苏摇抬头看去,见是行止高雅的黎鸣娴,诧异极了:“伯母,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黎鸣娴为了帮儿子挽回苏摇的心,一起来到鹿城。
叶落看出她的失望,拿了她的手,问道:“我不能给你建设性的意见,是不是很失望?”
苏摇站起来:“我尽量明天去上班。乔总,先走了,拜拜!”
黎鸣娴默默地望向窗外:“你见过Linda的,也许你不知道,Linda的爸爸生意做得很大,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特别是黑道……Linda是富家千金小姐,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后生活放荡,几年前阿放和她认识,交往了一阵子。Linda妈妈看不起我们家,反对他们在一起,阿放原本也是和她玩玩的,就干脆和Linda分手。不久,Linda离开台湾去英国。”
乔正业怎会听不出她的话中之意?他捏着茶杯,手掌隐隐用力,苦笑道:“没错,你担心的,我确实无法保证,我是一个男人,但我的心胸还没那么宽广和无私。”
谢放硬生生地怔住,欲言又止,一会儿,他紧敛眉头:“苏摇,除了婚姻,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甚至是我的生命。”
苏摇听出他声音里浸着浓浓的鼻音,更是悲痛欲绝:“会的,我会想清楚,给我一段时间,你也冷静一下,好不好?”
他的眼中盈满泪水,喃喃自语:“苏摇,我绝不会放弃!”
她徐徐道来,语声悠悠。苏摇浅笑道:“这些,谢放告诉过我。”
苏摇笑颜愁损:“其实我已经原谅他了,我也知道自己还爱着他,可是,我怕……我很怕,那种万劫不复的感觉,我不想再经历一遍……”
两人分开,抬手抹泪。苏摇劝道:“你还是送你妈回去吧,你也回去休息,我一人在这里,没什么事的。”
原先黎鸣娴不知道苏摇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虽有不忍,却也狠心说出狠毒与伤人的话,作为一个母亲,为了救儿子,她只能这么做。
https://m•hetushu•com•com摇真诚地望他:“我很抱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黎鸣娴笑着站起身:“不用送我,我又不是小孩子。”她拎了包包,吩咐苏摇,“待会儿记得把鸡汤喝了,我煲了两个多小时呢,阿放,记得让她喝啊。”
谢放在她唇边低语:“嗯,很辛苦,所以你要补偿我。”
谢放紧闭双眼,懊丧地低下头,眉峰纠结。
Linda知道拉拉不是谢放的女儿之后,承受不住打击,病倒在床,经过院方鉴定,Linda原本患有轻度精神失常,现在是重度精神分裂症,需要静养。
他叫她什么?妈?他是她的儿子?她是他的妈妈?
苏摇明白这个道理,苦恼地唉声叹气:“现在,我很迷茫……”
苏摇挣开他的包握,轻冷地说:“现在知道不是一样的吗?有什么区别吗?”
走到楼前,苏摇停下来,挣开他的拥抱,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地说:“就在这儿说吧。谢放,我做不到,我所要的,你给不起,所以,我只能选择离开。请你放手,我会很感谢你。”
宁淡说过的话狠狠地击中苏摇,在脑海里久久地回荡……一模一样的话,他对宁淡这样,对她也是这样,显然的,他只是把她当作宁淡一样的女人,并没有不同,没有不同……说什么不放弃,全是放屁!说什么一定会让她回心转意,全是谎言!
接着,Linda妈妈以黎鸣娴为要挟,逼谢放再打一次电话欺骗苏摇。他死也不肯打,Linda妈妈就拼命地折磨黎鸣娴,他无奈之下只能妥协。因此,短短的长途电话里谢放才会说了四遍“对不起”。
叶落轻叹一声,总结道:“很多台湾男人根本不把大陆女人当人,一些台湾男人把大陆女人当作砸钱的消遣,很少台湾男人跟大陆女人正经地谈恋爱,愿意跟大陆女人结婚的台湾男人更是凤毛麟角。但是,还是有很多大陆女人纷纷地爬上台巴子的床,巴望着跟台巴子发生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愚蠢的女人跟台巴子谈感情,既不愚蠢又不聪明的女人跟台巴子要钱要感情,有点小聪明的女人跟台巴子玩感情游戏、捞点小钱,聪明的女人跟台巴子玩游戏、拼命地捞钱。”
黎鸣娴含笑回道:“我想他是想要以自己的爱和痴情感化你、让你心甘情愿地回到他身边,不想你因为同情而回心转意。”
苏摇坚定地说:“对,我一定要法律上的承认,你给不起,我也无能为力。”
她不是赌徒,不想押上所有的身家性命搏一次,因为,如果再次输掉的话,她会死无葬身之地。但是,他说:只要你还没死,即使你结婚了,我也不会放弃。他是在告诉她,有效期是她的一生。很诱人,不是吗?
抬头望天,刚刚下过雨,天色仍是阴阴的,凉风吹拂,仍是无法吹散她心中沉重的心事。手机响起,是乔正业打来的,苏摇约他在“小九份”咖啡屋见面,然后打车过去。刚刚坐下,点了一杯柠檬水,他就到了。
苏摇正喝着柠檬水,听此一言,心里一顿,喝得岔气了,猛烈地咳嗽起来……乔正业箭步走过来,拿下她手中的杯子,递给她纸巾,关切地看着她:“没想到害你呛到了。”
谢放急吼道:“不可能!”他粗鲁地揽过她的身子抱在怀里,坚定道,“我不管你在想什么,也不管你怎么打算,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你听清楚,我绝不会让你一个人生活。”
谢放站起身,在苏摇的脸颊落下一吻,柔情脉脉地说:“我妈很喜欢你,如果她的孙子有什么意外,她一定会灭了我。我很快回来,你要乖乖的,知道吗?”
苏摇冷笑:“为什么不是老婆?我不要成为你的女人,我要‘妻子’的名分,你给我名分,我就跟你一辈子。”
苏摇笑嗔:“坐久了也会累的,起来活动一下筋骨呀。”
不期然的,谢放低吼:“那你为孩子想过没有?孩子需要爸爸妈妈,而不是爸爸,或者妈妈。”
苏摇瞟他一眼,唇边流散开柔和的笑意:“即使不跟他在一起,我也会自食其力,有时候我在想,单亲妈妈也挺好的,虽然辛苦一点,但至少我会全心全意地疼爱自己的孩子。”
苏摇恍惚一笑:“嗯,我会考虑清楚,伯母,让你操心了。”
心在滴血,苏摇只能继续冷笑:“很抱歉,我不稀罕。”
黎鸣娴问道:“苏摇,你不相信吗?”
苏摇呵呵一笑:“现在我也不知道……可能明天一觉醒来,我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一会儿,她才舒服一些:“是我自己不小心……我没事了,你回去坐着……”见他坐下来,她又咳了两声,才能正常地说话,“你可能知和_图_书道了,我怀孕了,是谢放的孩子。”
以前,即使是与狼共舞,即使是万丈深渊,她仍然义无反顾地投入他的怀抱、与他激|情燃烧,因为,根本无处躲藏。而现在,该经历的都经历了,他信誓旦旦地要她成为自己的女人,可是,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为爱不顾一切、放手一搏的苏摇,她害怕,她瞻前顾后,她不想再做一个赌徒,她要让自己的未来简单一些、平静一些,因此,她痛苦地焦灼着、挣扎着。
谢放还想多说,她干脆地挂了电话,接着对乔正业笑道:“乔总,明天我去上班,现在我要先走了……要跟他谈谈。”
乔正业知道再也留不住她了,即使没有谢放,赢得她的芳心的几率也不大,心里万般难受,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如果身子不太舒服,多休息两天也没事的。”
乔正业灌下一杯浓茶,灼灼盯着她:“苏摇,如果你决定……不跟他在一起,我不介意……”
谢放握住她的肩膀,咬牙切齿地说:“只要你还没死,即使你结婚了,我也不会放弃。”
苏摇缓缓地、冰冷地一笑:“你的台词倒是换得很快,如果你想继续死缠烂打,随便你,我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苏摇看着他幸福地笑着走出病房,看着黎鸣娴起身坐到这一边,满心疑问,却一语不发。
谢放站在门口,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感动得心里泛酸,良久,他走进病房,故作轻松地说:“妈,很晚了,你打车回家休息吧,我就不送你了。”
苏摇轻轻地说:“我不记得了,以前的事,我都忘记了。谢放,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为你传宗接代,只要你愿意。没有我,你依然可以当你的大众情人,我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生活,不想被人打扰,以后,你不要再打扰我,算我最后一次求你。”
苏摇知道他是开玩笑,却故意说:“好啊,我赔你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你说多少,我就给你多少。”
坚定的心,再一次动摇!
谢放再次握住她的手,眼梢带笑:“晚上我在这里陪你,现在我回去拿点东西。妈,你陪苏摇聊聊,我很快回来。”
想到此,她的心里抽痛起来,眼睛潮湿……
苏摇全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看谢放,又看看黎鸣娴,两人的容貌可谓南辕北辙,她丝毫也想不到黎鸣娴是谢放的妈妈。如此说来,黎鸣娴是故意接近她,疼她怜她也是因为谢放的关系。
那是谁的声音?一声声的呼唤,那么深情,一声声的呢喃,那么温柔……那是谁的身影,总是在眼前若隐若现?那是谁的手掌,总是温暖着冷凉的心?
叶落不解地问:“苏摇,你爱他,他也爱你,你为什么不回到他身边,况且你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
苏摇抚触着他的脸颊:“那个地下酒窖,是不是暗无天日?是不是冰冷无情?你会不会害怕?”
见苏摇点头,叶落有些不忍:“好吧,我分析一下,照你说来,谢放对你是真心的,很爱很爱你,不过以后呢?谁也说不准。再说你跟他没有法律上的婚姻保障,他劈腿,或是不再爱你,或是突然回台湾、一走了之,或是别的不可预料的事,你找谁哭去?即使有法律保障,还是一样的假设,那么协议离婚,还是一样的结果,只不过你可以得到他的部分财产。所以,你就把他当作一个‘男人’来考量,而不是‘台湾男人’。”
叶落沉默片刻,说道:“我能理解,苏摇,这种事情,只能自己做决定,谁也无法帮你,只有你自己想清楚了,才会心无旁骛。”
苏摇的眼中水色莹动,泪珠滴落:“我不知道镯子是家传之物,他骗我说只是很普通的镯子。”
黎鸣娴见她有所触动的样子,伸手抚着她的卷发:“那只翡翠镯子,是我们谢家的家传之物,只传给儿媳妇。早两年我交给阿放,他还跟我开玩笑说:这镯子估计要传给我的私生女。那次你拿给我看,我就知道阿放真的很爱你,并且决定跟你结婚,否则他不会把镯子送给你的,你说是不是?”
台湾的故事,讲到这里,黎鸣娴仍是不住地叹气。苏摇问道:“为什么他不跟我说?”
苏摇很想相信他,可是,心里有一个急促的声音毫不厌烦地告诫她:不能相信!千万不要相信!这个男人是砒霜,是刀刃,稍微一碰,就是一个字:死!
她斜睨着他,脸颊上笑意冰冷:“既然你给不起,就不要承诺任何事情。”
想到那一夜风流,想到今天傍晚的那场“决斗”,苏摇心惊胆战——那是赤|裸裸的妒忌与疯狂的占有欲。他是因为爱她才会这样的吗?他是真的爱她吗?
苏摇郑重点头:“我无法忍受他跟别的女人有暧昧关hetushu•com.com系,而且他原本就是一个花花心肠的男人,我真的无法相信他会变成一个专一痴情的男人。其实,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很害怕听到关于他跟别的女人的事情,或者是看到我不想看到的,那种焦虑的感觉、不安的心情是一种很可怕的折磨和煎熬,我不知道自己可以忍受多久,再来一次,我真的会精神崩溃。”
她淡淡地回答:“如果你要孩子,我可以给你抚养,如果你不要,我自己抚养。”
叶落笑道:“你不在这些女人当中,如果你要对号入座,我觉得你是理性而又感性的女人,他拼命地追,你拼命地逃。”
Linda妈妈跟谢放谈判,要他娶Linda为妻。谢放坚决不同意,说根本不爱Linda,即使娶了Linda也无法给她幸福。Linda妈妈承诺整个家族的跨国集团都交给他打理,全部遗产的百分之八十由他继承,可是谢放不屑一顾,谈判几次都不能让他动摇。Linda妈妈知道大陆的苏摇以后,逼迫谢放妈妈打电话给苏摇,让苏摇死心、自动离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世上本就没有平白无故的情谊与疼惜,如果有,那也是凤毛麟角吧。
他的眼神那么温柔、那么缠绵,让人心甘情愿地沦陷……苏摇拿下他的手,别开脸:“也许我会把孩子生下来,但这是我一人的事,跟你无关。”
苏摇笑答:“那当然,还要乔总帮我多说好话呢。”
苏摇任他拥在胸前:“你这样很有意思吗?你只是想要孩子罢了,好,我把孩子生下来,然后给你抚养,可以了吧。”
从叶落的公寓出来,苏摇不停地问自己:愿意再做一回赌徒吗?愿意吗?愿意吗?愿意吗?谢放,值得再相信一次吗?
听此经典名言,苏摇会心一笑:“那我属于哪种?愚蠢的女人?”
在台湾的那些时日,他一定很焦急很痛苦的吧,她可以想象得出来,他承受了多大的折磨与压力,他是不是在黑暗的地下酒窖喃喃地叫着自己的名字?他是不是饥渴得头昏眼花、全身脱水、甚至晕厥?他是不是每时每刻地想着自己、希望自己能够原谅他……
黎鸣娴把她搂在怀里,也情不自禁地落泪:“不哭,不哭,啊,我作为阿放的妈妈,很希望你跟他白头偕老,多生几个孩子让我高兴,在我心里,我也把你当作女儿一样疼爱。”
谢放不在意她的冷言冷语:“不一样,如果我知道了,那晚我……不会那样对你,” 他靠近一些,伸手抚着她的脸颊,柔声说道,“苏摇,我们一起好好保护孩子,把孩子顺利地生下来,好不好?”
他的脸上正酝酿着狂风暴雨,大有倾盆之势。苏摇一悸,感受到他翻腾的怒气,楚楚地瞪着他:“爸爸妈妈根本不是合法的夫妻,你觉得这样有分别吗?”
黎鸣娴感慨道:“阿放一回到台湾,就被Linda妈妈软禁了……”
说到此处,她长长地哀叹一声。苏摇秀眉一皱,疑惑地看着她,却不想问出口。
黎鸣娴嘱咐道:“开车小心点。”
说到孩子,苏摇已经想好名字了,就叫做“谢谢”吧。很奇特、很简单的名字,不是吗?或许,叫做“苏谢谢”,也不一定……
乔正业眼角仍是笑,眼色已是一本正经:“只怕你付不起——我要你的一生。”
黎鸣娴转过脸,眉目清和:“Linda回到台湾,突然找到我家,说我有一个孙女,要我告诉她谢放的下落。我想也许真是阿放的女儿,阿放有权利知道,于是我就告诉她阿放在大陆。阿放回到台湾,我才知道大陆这边发生了这么多事……苏摇,也许我做错了,我不该告诉Linda阿放在大陆。”
顷刻间,她无助地泪落如雨:“谢放,放开我,好不好?我现在很乱,我答应你,我会好好想想,等我想清楚了,再回答你,好不好?”
对于女人,除了他妈妈,他谁也不信,我看得出来,对他来说,事业往往比女人重要,这就是他不婚的原因。他跟我说过,他可以给我一切,但是他不能给我婚姻。
黎鸣娴不答,反而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不告诉阿放你怀孕了?”见苏摇点点头,她的眼角凝出一个母亲的远见卓识,“我知道阿放很爱你,可是我不告诉他,只是要让他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你也看到了,他要跟你在一起,不是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而是因为爱你。”
黎鸣娴揉着她的手,轻叹一声:“苏摇,我没有告诉你我是阿放的妈妈,是我不好,可是,我没有恶意。我接近你,阿放根本不知道,他也责怪过我。我跟你认识,对你好,是真的喜欢你,而且,我想补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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