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暗香疏影,寻取旧时约

他旁边还站着个十岁上下的小女孩,却和村里别的女童全然不同的美丽精致,也正仰着头望向她,水汪汪的眼睛像要说话一样,可女子却不晓得她想说什么。
淳于望盯牢她,退了一步,开始舞剑。
小童不屑的啐一口,说道:“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还记得放过纸鸢?”
她呜咽的唤道:“阿望!”
淳于望摇头,“不可以。”
女子愕然,淳于望忽然提起梅枝,扬手便向她刺去。
好一会儿,看小童们玩的有点腻了,她小心翼翼的走到手中牵着线的那女童身边,问道:“可以给我放一会儿吗?”
女子问:“这三年开花?以前不开花吗?”
女子更失望,抓着自己脏污不堪的破袖子,不说话了。
女子看着眼熟,正迟疑时,相思已跳起来推她道:“娘亲你快去舞剑啊!你会的!你会的呀!”
呆呆的看着抵在淳于望心脏部位的梅枝,泪水忽然间倾落下来。
女子便望着那兔腿吗,咽了咽口水。
她竟真的记得。
再不管他怎么洁净,她怎么脏污。
她从来没有听过自己发出这样的声音。
午后的阳光正暖暖的洒下来,日边有几抹流云懒懒的飘着,说不出的静谧宁和。
她看着依然坐在她身畔的那对父女,问道:“你们以后还会过来和我一起烤兔子吃吗?我可以去山上打很多。”
晚晚晚晚是谁?
她果然像是会的,亦步亦趋的舞着,半点也不差。待淳于望换一hetushu.com.com套剑法再舞时,她同样很迅捷地随他一起舞着那套剑法,舞得很熟练,却终究不是淳于望期待的那种。
女童向后退一步,扁了扁嘴。
她跑得快了,便能看出腿有些跛,身体也不那么平稳。但是她自己并不在意,往村口赶得飞快,气喘吁吁的奔到那群小童前,擦着汗水向他们笑道:“我以前也放过纸鸢。”
现在,除了那花的香味,还有肉香。
淳于望笑了笑,起身从小树上折了两根尚开着小花的树枝,递了一根给女子,说道:“咱们就权用梅枝当做宝剑吧!”
几个乡间小童在榆树下面拍着手,仰望着树上的女子。
他眼睛有她看不懂的意味,让她的心跳得格外块,不由自主的便坐到他的身边,然后才看看他洁白如雪的衣物,往旁边挪了挪。
他们的衣服和村里所有人穿的都不一样,即便她没有见过,也晓得他们更珍贵。想起村里小童嫌恶得连衣角都不让她碰,她退了两步,有些不安的望向他。
三人吃掉了两只野兔,女子很饱,而且特别地心满意足。
相思便嘬着嘴,将那兔腿从头到尾吹了又吹,然后才递给女子,说道:“娘亲尝尝。熟了,也不烫了!”
相思的脸上便有些焦急之色,不满的瞪着她父亲。
淳于望柔声笑道:“没见过这么狠毒的梅精,每次忘了我,却都会记得怎么样将我一剑穿心!”
她的声音,沙https://www•hetushu.com.com沙的,哑哑的,拖着闷下去的奇怪尾音。
旁边便有男童冲过来,将她猛地推个趔趄,骂道“你一个傻女人,别来碰我们!这么脏!滚,快滚!”
女子茫然的接过,咬了两口,忽然觉得咽下去的兔子肉堵在喉咙口,堵得很难受,眼前什么也看不清了。她用手揉了揉眼睛,终于能看清了,却沾了满手的水珠。
她抬头看了看碧蓝的天空。
女子脏污得已经看不出原来肤色的脸上便有些茫然,忽见纸鸢已接好了线,重新飞上了天空,顿时眼睛亮了,连连拍手叫好。小童们也不理她。
身边那俊秀男子凄凉的唤道:“晚晚……”
下雨了吗?
淳于望却握着那女子的手,说到:“不过,如果你能学会两套剑法,我便带你走。”
女子很不安,目光在他和相思身上扫来扫去,期期艾艾道:“这样这样不行吗?”
那树是她在山里发现的,不知怎么就特别喜欢,连好容易打的小鹿也不要了,一气挖回来栽在洞前,隔年早春便开了一朵一朵的小花,香味极好闻。幽幽的,凉凉的,直沁肺腑。她躺在地上一边晒太阳一边看着拿花,闻着那香,能安安静静的卧上一整天都不厌倦。
女子揉着自己的腰站起,倒也没有受伤。只是转眼看到小童们走开,顿时急了,赶着他们飞奔过去,叫道:“等等我呀,等等我……”
淳于望缓缓放下了梅枝。
身畔忽然https://m.hetushu.com.com有很好听的声音问道:“你以前放的纸鸢是什么样子的?”
剑气清刚沉着,遒劲有力,若有疏影冷冷横斜,霜姿孤瘦。
女子一惊,忙跳了开去,打量那父女二人,一种陌生却又似曾相识的情绪忽然涌上来,让她无端的惶恐起来,掉头便往她住的那个岩洞飞奔而去。
相思连着点头道:“行啊,行啊,娘亲其实还是记得的,对不对?”
“梅枝?”
女子低头看着梅枝,茫然不解。
一只灰扑扑的手伸出,脏的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破袖子晃了一下,已够着了树梢上的纸鸢,一把抓在手中,重心却已不稳,砰地摔到了地上。
相思接过,吹了一吹,小心翼翼的咬下一丝肉,慢慢的咀嚼着。
她只认得他们旁边站着的是本村的一个长者。
女子退了几步,挠了挠蓬着的乱发,眼底又是茫然。
转头看见早上打的那只野鸡又不见了,估料着是哪家的顽童拎回去炖汤了。揉一揉肚子,她抓起她的破弹弓出去觅食。
那白衣男子又向她走近了一步,洁净的手快要碰到她了。
听起来有些耳熟|女子很是怏怏地在岩洞卧了半日,闻到外面有阵阵香气传来,才觉得肚子饿的咕咕叫。
她回过头,看见一个俊秀的白衣男子站在前方,眼睛亮的出奇,却又像蒙着一层亮晶晶的水,快要漫过长长的眼睫涌出来。
踏出岩洞,她又怔住。
她转头再看下一左一右围着她的那对父女俩,发现他和图书们都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模样。
再次重伤后,她真的已失去了双剑并舞时的灵慧逼人吗?
淳于望柔和的看着她,答道:“不会了。”
女子便很失望,侧头想了很久,又问道“你们住在哪里?离这里远不远?我可以去看你们吗?”
小童上前,从女子手中夺过纸鸢,呼啦一下全跑开了。
“可我就是记得啊!”
“加油!加油!”
四目相对,则暗香疏影交辉,心有灵犀一点通。
有焦糊的肉味传来,她低头瞧一眼,立刻指着男子手中的野兔叫起来,“烤糊了!烤糊了!”
虽是梅枝,一样见得到剑气清肃遒劲,从容却凌厉,蕴了逼人的杀气女子大惊,不假思索旋步而进,玲珑的身段贴着他的梅枝堪堪避过,手中的梅枝已飞快的袭向他的前胸一剑穿心她突然间傻了。
女子手中的梅枝落地,呆呆的看他片刻,蓦地冲过去将他紧紧抱住。
旁边的小女孩本来只是眼泪汪汪的看她,听她说完,忽然呜哇大哭出声,一头扑向那个女子。
淳于望抱紧她,眼中有泪水滴落,唇角却已向上扬起。
那个白衣男子在小树旁生了火,正把一只野兔烤得喷香。见她出来,他笑了笑,招手道:“过来一起吃吧,这只兔子肥得很。”
那小女孩子却从她父亲那边绕过来,依到了她的另一边坐下,眼巴巴的看着她。看得她一阵阵紧张,却不敢乱动,生怕自己衣上的灰尘蹭到这个如白瓷般干净美丽的小女孩。和*图*书
那男子看着她那双分明有着极美好形状的眼睛,更加柔和地问道:“还记得吗?你以前放的纸鸢,是什么模样?”
在说她妈?
男子提起野兔闻了闻,撕下一条腿先递给女儿,“相思,尝尝香不?”
岩洞前端端正正的坐着那对父女,坐在那株会开红色小花的小树下。
“太好喽,拿到了,拿到了!”
她还是茫然。
淳于望笑道:“我家以前有个梅精,当她不记挂着家里时,老梅就不开花;当她记挂家里时,就是隔了千山万水,老梅也会开花。”
女子看向那小树。
那长者正和那男子说道:“我们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好像是那边山里有谁捡到的,看着是个女人,就救了下来,想养好伤卖给村子里的单身汉做老婆。谁知这个女子脑筋不好,力气却大,见人想占她便宜,把人打了一顿就跑出来。先在山里住过几个月,后来就跑到我们这里来了。她不伤人畜,自己做了弹弓在山里打小兽飞鸟吃,所以就由她住下来了。诺,就住在那边山脚下的小岩洞里。”
淳于望却道:“不行!”
女子眼中闪过希冀,然后问:“剑法是什么?”
她比划给他们看:“这么样的一只大蝴蝶,后面拖着个小蝴蝶。小蝴蝶粘得得不牢,常常常常一个人飞掉了!”
女子犹犹豫豫,果然走上前去,跟在淳于望后面舞剑。
淳于望道:“你不认识吗?这是朱砂梅。我们住的地方有株百年老梅,也是朱砂梅,这三年终于开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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