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舞会

云来说:“那位小姐手上的衣服,我要试一下。”
餐厅的主厅里已经陆续有些师生来了,三三两两聚着低声闲聊。但当云来带着潘希年出现在门口,瞬间接收到好几道惊讶无比的目光,接着那声浪又掀起个更大的浪头,朝着他们扑过来。
蒋仲伟交代清楚之后,叹了口气:“不知道今年江教授带不带他女朋友出场。”
回座位的时候,恰好一群老师进门。老院长带着夫人慢慢走在最前面,然后以建筑系的老师居多,景观系的倒没见到几个,云来知道今天院里有人去省政府谈一个项目,费诺也在其中不可能这么快来,胡乱地张望了一眼,没多看。
费诺的目光落到云来和潘希年交握的手上,停了许久才移开:“你们来了。云来你第一次参加院里的活动,好好放松一下。”
但云来根本没有仔细看镜子里的自己,反而是被近在咫尺的潘希年的气息搅得心神不宁:比领带的时候她的手指擦过他的下巴,以至于整张脸都连带着烧了起来。她抬头说话的时候,几缕发丝飘上云来的脸颊,轻而又轻,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云来,她离自己这样近,一伸手就可揽在怀里……
他本来想说“你倒是速度快”,但一望之下,就再说不出话,心里反复想的,竟然是“原来‘目眩神迷’是这个感觉”。
云来看着她的神色忍不住嘴角浮笑,笑得有点神神道道,弄得潘希年满面询问地看着他。云来就附耳过去,轻声说:“看来我们今天赚到了,坐到最让人羡慕的两桌之一。”
于是接下来的整个下午潘希年就在找那条领带,云来陪着她把整个百货公司都逛遍了,才终于挑中一条,蓝底暗银条纹,窄款,确实非常优雅,连云来这个对穿着不太讲究的人,都可以想象到这条领带打在费诺身上想来一定很合适。
建筑学院订的餐厅在本市也略有名气,他们到的时候早有人先一步到场了,云来看见熟人后不免寒暄客套几句,才和潘希年一起去衣帽间存外套。
潘希年笑了一下:“你真是客气。”
两个人并肩走进一家店面,潘希年在男装部转了一会儿,挑出件黑色的西装来,偏头问他:“还是你觉得黑色太严肃了,不然要灰色的?”
他如此坚定又果断,倒叫易华说不下去。叹了口气:“也好。当初你说稳定下来带女朋友给大家看,我们还在猜小云来是不是今天会把那个神秘的女朋友带出来,没想到还真的给我们猜中了……不说了,快回去吧。别把她一个人留在旁边。”
云来就指着橱窗说:“没合适的衣服,过来挑一套。”
“没有,看来看去都觉得差不多。”
镜子里的青年那挺拔利落的身形,被西装稍稍收腰的板型完全衬托出来,肩膀宽而平,又不驼背,堪比新发的梧桐。
他心潮澎湃,短短一句话说完眼眶都有点热,费诺还是含笑以对,拍拍他的肩膀,又看着潘希年说:“好了,舞会要开始了,你们年轻人好好去玩。新年记得回家里吃饭,两个人一起来,徐阿姨看见你回来,一定很高兴。”
“我觉得不错。你自己呢?”
云来扭头去看潘希年,欣赏着她侧脸的线条,又看回费m.hetushu.com.com诺:“来到这个学校,认识费老师您和希年,我想会是我这一辈子都觉得幸运的好事。”
舞会当天云来按点去接潘希年。他换上潘希年给他挑的西服,又按照蒋仲伟的建议把留海梳上去,站在女生宿舍楼下,不知多少女孩子经过都偷眼觑他,倒叫云来稍稍有些不自在。好在他并没有等太久,潘希年就从宿舍的大门口出来了。
院里姓江的教授恰好不止一位,也都没结婚,只是一个年轻、一个年长。云来笑嘻嘻问:“哪个江教授?”
“衣服要上身才知道,你要是不介意,我帮你参谋一下?”
黄达衡、费诺与景观系另一位年轻的副教授走在前面,何彩则和江天在后面低声说笑,一行人无论男女都西装革履,意气风发迎面而来;但手上都拎着文件包,看来是工作刚一结束就赶过来,何彩甚至都没来得及换身裙子。为首的黄达衡见整间餐厅都差不多坐满了,就差他们几个,忙停下脚步,抬手作揖:“抱歉抱歉,会上拖延了,没有迟到吧?”
“她怎么了?”云来反问。
还没来得及出声,她也看见他,稍稍诧异之后,还是扬起手打了个招呼。碰面之后潘希年问:“怎么了,平时都不进商场的?”
“你倒是速度……”
“为什么?”潘希年也轻声作答。香水的味道搅得云来像是要漂浮起来。
重新出现在大厅的时候,他们正好碰上蒋仲伟。他看见潘希年之后也呆了一下,才想起来打招呼:“这不是希年吗,真是认不出来了。”
他一把抓住潘希年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是啊,呆掉了。像个冬天里走了几十公里路的傻小子,忽然看见一团火,反而不敢凑过去了。”
他报了码数,配好西裤和衬衫,就进了试衣间。走出来后觉得不太自在,但潘希年一见,已经挑起眉毛来微笑,又挑了一条颜色轻快的领带,在他颈项间一比:“我都要不认识你了。”
马上有人喊“黄院长等一下罚酒”,惹得笑声掌声骤起,到后来满头银发的老院长站起来圆场:“踩点来的,不算迟。达衡,何彩,你们都快入座吧,就等你们了。”
他坐下之后对潘希年说:“暖气开得这么足,我都要冒汗。你呢,不冷吧?”
云来欢喜都来不及,哪里会介意,连忙说:“好,那就麻烦你了。”
费诺离座而起,接了云来的敬酒,待彼此杯中酒尽,颔首微笑道:“新年快乐。云来,我也算是希年在这里的亲人和长辈了,看见你们能在一起,我很高兴。”
潘希年微微低头,仿佛有一丝羞赧似的,云来说完也觉得脸热,正好瞄到鬓上的鲜花,近看才发现是一朵白山茶,不禁又说:“原来是茶花。”
蒋仲伟看起来噎了一下:“哦……差点忘了,你们两个现在怎么样了?”
老院长敲了敲酒杯,全场旋即安静下来,听他作致酒词。致酒词极短:“过去的这一年大家都辛苦了,希望在这一年当中,大家都有所收获,更对社会有所贡献,并在即将到来的一年里,再接再厉,作出新的成果和贡献。我祝福大家新年愉快,来年一切顺利。干杯!”
等待服务员打包的间隙和-图-书里,潘希年还是没有离开饰品的柜台,仔细地在一条条领带和丝巾前流连,露出犹豫不决的神情。云来凑过去,揽住她的肩膀:“怎么了?”
两个人手牵着手到费诺的一桌去敬酒。费诺穿着白衬衣,铁灰色的西装马甲,领带是深蓝色的——这并不是潘希年那天挑选的一条,这个事实让云来莫名的有些愉悦——衣饰修身合体,整个人仿佛都在放光,他神采奕奕地和同事聊天,说到兴起手势也加上来,风度之美真是让人一时难以移开目光。直到云来出声叫了一句“费老师”,他才注意到来人。
酒杯清脆的碰击声连成一片。云来与潘希年微笑着相对碰杯,云来一口喝干杯中的酒,又看着潘希年象征性地碰了碰杯口,才凑过去说:“希年,谢谢你让我认识你。”
这话说得娇憨可爱,云来定定神,微笑说:“没有,我觉得你今天晚上美极了,有你在身边,今晚我肯定是全场最受羡慕的人了。”
他这才想起来还真没带特别像样的衣服来。
“一支舞。我想和你跳一支舞。”潘希年如是说。
“那就带来吧,也是难得。”蒋仲伟看着他双眼发亮的样子,叹了口气表了态。
“我们会。费老师,我想给您敬杯酒。谢谢您这段时间来的教导和关照。祝您新年愉快。”云来说完略一鞠躬。
脱去大衣之后,里面的裙子显露出来:潘希年的裙子也是深蓝色的,海一样蓝,缎面露肩小礼服裙,刚刚过膝,款式并不如何繁复,但剪裁得体,线条流畅而美,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又衬着乌木似的头发和羊脂玉一般的肩膀和小半脊背,在衣帽间的灯光之下,整个人都散发出珍珠一样温润的光芒。
“师姐。”云来微笑着接下话,“你们看见的,我都知道了,你们不知道的,我也知道一些。但不管怎么说,能和希年在一起,太幸运的那个人是我。”
潘希年转过脸,声调分明和之前不一样了:“费诺要过生日了,我在想挑什么礼物给他。”
潘希年摇头:“易华没事吧?”
“我得问一问她。”
潘希年也点头:“蒋师兄。”
冬天的辰光总是比平时短,下午四五点钟,夕阳已经落得很低了,但潘希年一出现,云来顿时觉得眼前一亮,连逐渐昏暗的天色霎时间仿佛明亮起来:她穿一件蜜色的长大衣,盖过膝盖,看不见里面的裙子,只能看见一双宝石蓝的缎面舞鞋,同色的蝴蝶结系在脚踝上;长发松松挽起来,露出鸽灰色的珍珠耳环,一朵浅色的花插在鬓边,却是人比花娇。
费诺所在的一桌离云来他们并不远,宴席后半场,云来看学生们都走动起来给师长敬酒,就问潘希年:“我们要不要过去给费诺敬杯酒?”
“挑好没有?”
蒋仲伟看看眼前这一对年轻人,半晌才伸出手给了云来肩膀一下:“好小子,今晚你真是要把所有单身的、成双的师兄弟们都羡慕死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那真是可惜。你已经太忙了,太太怎么也这么辛苦?夫妻俩总是要一动一静才好,将来也方便照顾孩子嘛。对了,什么时候请我们喝你孩子的满月酒啊?”
余话不提各自就座。黄达衡和何彩坐www•hetushu•com•com在院长那一桌,费诺和那位姓李的副教授也是同桌,江天则果然坐到云来他们这一桌来。
潘希年默默看着他写完这十六个字,才把手心收紧,仿佛这样就能把这句话握住了。云来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正要再说话,眼角的余光先一步瞥见又有人进来了。
他忙回神:“不,我觉得很好。就要这条。这身你觉得呢,好不好?”
潘希年过了一会儿才抽回手来:“傻瓜。”
云来对这事一无所知,闻言先“哦”了一声,才又说:“那也没什么啊,该见总是要见到的……”
既然潘希年应允,云来心花怒放了好一阵子才想起来自己不会跳舞,又不舍得放弃和她共舞的机会,还是经蒋仲伟指点,找到建筑系的“舞林高手”易华集训了一周,总算也能跳出像模像样的三步和四步。某天课程结束,易华赞赏完“孺子可教也”,顺口又问了一句:“对了,衣服准备好没?你学华尔兹,是要请别人跳舞?那总是要穿正装的吧!”
“师姐……”
看他不做声不表态,潘希年以为是他不喜欢这个颜色:“云来?你不喜欢这颜色?”
“好,你去。”
在江天和桌上其他老师寒暄的时候,云来想到蒋仲伟说的八卦,就顺便看向江天的手边,当真是有戒指。他之前没上过江天的课,也从没仔细看过他,如今难得同桌,才知道传闻不虚,果然是英俊不凡的男人,无怪有这样多关于此人的传说。恰好有老师问起:“江天,这次也不带太太来吗?”
说到这里他拉过潘希年的右手,一笔一画地在手心写字:“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曷云能来。”
餐桌上觥筹交错,好不热闹,时不时有人走来走去敬酒劝酒,聊到开心时,索性加一张椅子临时换桌子。经过一年的忙碌,全院上下无不期待着即将到来的新年,也都在美酒和美食带来的陶然之中,放松地享受着一年一度的全院联欢。
蒋仲伟挥挥手:“就是传得神乎其神,总是忍不住想见一见嘛。你要知道,我们学院两大黄金单身汉,现在也就只剩下你导师一个了,当年一开学,看到江教授忽然戴上了戒指,不知道多少女生背地里哭碎一颗芳心啊……”
因为室内温暖,潘希年的双颊飞上霞光,眉眼深处水波流连,别有一番生动鲜妍。听云来这样说,潘希年第一次回头去找费诺的身影,寻到之后她注视良久,点点头:“也好。”
果然是解决问题的最直接、最有效的手段。
“传言如此。到时候人来了,你就知道了。”云来卖个关子。
“我真该和你说说我名字的由来。”云来亦是微笑,“我妈生我遇到难产,当时我爸在山区修桥,赶不回来,我生下来的时候老头子没看到我,接到报平安的电话之后,就说起名叫云来。取的是‘道之云远,曷云能来’的意思。”
江天给自己斟好酒,缓缓答:“是,她忙着加班。”
云来倒也不谦虚,含笑望了一眼潘希年:“谢谢师兄夸奖,不过她在我眼里,总是最好的。”
云家素来有“照顾女性”的家规,云来又怎么会叫女孩子请客。两个人手挽手去吃了晚饭,又一起看了电影,云和_图_书来一直把潘希年送到宿舍楼下,这才回去了。
晚宴开始之前不断有人专门过来和云来打招呼,次数一多,潘希年开玩笑说:“原来你在你们院也是风云人物。”
江天只是微笑了一下,以此作为全部的回答。
女生的眼睛都在发光:“听说是留给江教授的。”
云来对费诺的私事几乎一无所知,乍一听到,下意识地就是陪潘希年一起挑选:“哦,所以你还想买一条领带吗,那这条怎么样?”他拿起一条深红色的。
潘希年抿嘴一笑,神情颇是俏皮:“我听人家‘云来’、‘云来’地喊你,都觉得不认识这个名字了。你真的没有个叫云去的兄弟吗?”
“她……”易华看起来被噎了一下,“你知不知道她和你导师是什么关系?”
话都还没出口,云来就被易华拉到一个人少的角落,压低声音说:“天啊,云来,你小子怎么回事,找女朋友找到潘希年身上?”
云来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哪里,只是跟着蒋师兄出入得多了,他认识的人多,我就沾光了。”
“怎么了?”
静默只一刻,答案已经给出:“你说。”
眼看到了年底,建筑学院研究生部年终传统节目之一的舞会也日渐逼近。云来是一年级学生,第一次参加系里的舞会,收到系里的通知邮件后总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早早就向蒋仲伟请教各种注意事项。而蒋仲伟也不愧建筑学院“老生”,三言两语就交代清楚:原来这舞会是一年一度的师生联谊,参加者除了院内的硕士和博士,还包括系里的秘书以及自博士后到荣誉教授的所有教职员工。每一年的舞会都是在T市招牌悠久的一间餐厅,先聚餐,再跳舞,如果自带家属需要先和秘书汇报——这也算是学院给成家或是有对象的研究生们的优待。
“没有没有。我之前就想你戴的是什么花。之前天色暗没看清楚,现在看清楚了。”
那一天晚上的纪念日稍显惨淡地结束之后,无论是云来还是潘希年,都选择了再不提起。云来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又过了一道坎,他能感觉潘希年似乎在那一夜里下定决心割断了某些东西,但是他并不说,她也不说,但彼此之间隔着的迷雾稍加消散去一些,这点云来还是能感觉得到的。
云来觉得黑色就好,还没来得及点头,店里的服务员已经走过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潘希年自从敬酒再到闲谈,始终都不温不火、安静怡然,直到听到费诺这句话,眼波一闪,仰起脸来:“费诺,我做完手术之后你的那个生日,你让我许过一个愿。那个愿我没许,现在你的生日又要到了,我想把那个愿望许了,好不好?”
直到坐上了车,云来都觉得无法直视潘希年,侧过脸看了几次,瞄到她的侧脸就觉得心跳如雷,又红着脸转回脸去。如此数次潘希年已察觉,问他:“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妆太浓了吗……我不太会弄,室友们帮忙的。”
云来犹豫了一下,露出个稍显腼腆的笑容:“挺好,都挺好的。”
云来只管带着潘希年入座,看见认识的人,就一一含笑打招呼,并把潘希年介绍给众人。易华是先到场了的,看见潘希年差点没叫出来,直到云m.hetushu.com.com来携着潘希年走到身边,她脸上那目瞪口呆的神情都没有收起来,难以置信地盯着云来身边的潘希年好半天,直到云来轻声叫了好几声“易师姐”,她才一个激灵,打招呼的时候都是颤抖的:“哦,云来,潘希年,好,晚上好。”
“那师姐我就先过去了。”
他就挑没课的一天去买衣服。跑去购物中心转了一圈,觉得男装看起来也都差不多,正准备随便拣一家进去挑一套合身的拉倒,没想到竟然瞥见个熟悉的身影,仔细看了好一会儿,居然真的是潘希年。
“傻瓜,当然是能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这可是本学院最有名的传统节目,不知道成全了多少对。总有想让留下深刻印象的女孩子吧。你是和希年一起去吧?”
易华的神色越发古怪,望了几眼餐桌边的潘希年,后者一如一株生机盎然的植物,安静,自在,自得其乐,分毫不为那些投向她的目光所扰。
云来不知道怎么有些想笑,瞥一眼身边的潘希年,对方神色也很自然,没有任何的不自在或是尴尬,察觉到云来的目光,也回给他一个笑意。如此一来云来也放下心来,引她去座位上坐好,才说:“易华师姐看起来有话对我说,你先坐,我去去就来。”
但这时云来已经看到费诺的袖扣,正是潘希年之前挑中的那一对。这个发现像一盆从天而降的冷水,多少浇灭了他前一刻的好心情。
“当然是我们建筑系的小江教授。传闻他有个从日本带回来的女友,美艳无双,却从来没有学生见到过。”
除了领带,潘希年还挑中一对银质的袖扣,结账的时候她发现云来垂着眼若有所思的样子,用胳膊轻轻提醒他一下:“对不起,我犹豫的时间太长了,晚上请你吃饭来赔罪。”
对于舞会的邀约潘希年答应得非常爽快,爽快到云来简直有点难以置信,弄得潘希年看着他笑:“怎么了,呆掉了?”
“这个颜色的领带他有好几条。”潘希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我想挑一条银蓝色的,这个颜色的他没有。”
云来在生活上像极他爹,不怎么讲究,以前又在本地念大学,衣食住行大多是由贤惠的母亲在打理,父子俩也一直过得很好。眼下找不到合适的参加舞会的衣服,不免打电话回家去,云来的妈妈听说儿子有一起跳舞的女伴,开心都来不及,本来说是要快递一套过来,电话那头传来云教授不紧不慢的声音:“那就去买一套,有钱还怕买不到东西。”
怔怔许久,云来才如梦初醒一般向潘希年伸出手,又猛地缩回来,想想不对,还是伸出去;反而是潘希年先笑了,伸手挽住他的胳膊,说:“我好了,我们进去吧。”
听隔壁系教授的私事总是让云来觉得有些尴尬,好不容易等到蒋仲伟把这个话题告一段落,赶快扯了新话题:“那师兄,该穿什么衣服去?要正装?”
云来却只是笑,丝毫也不辩解。
“我是要和你跳舞,只要你喜欢就好。”云来禁不住微笑起来。
“一起走。”
“没什么,她问我一点学习上的事情。谈完了就回来了。”说完留意到他们的这张桌子只有一个空位了,就随口问身边的一个之前并不认识的同学,“我们这桌还差谁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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