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麦加一定是气得嘴唇青紫,否则不会没了话来辩驳,只恶狠狠地丢下一句“我等着你回来”,便砰一声挂了电话。
伊索拉最后离开的时候,给我倒了一杯酒。她举起杯来,用不容我拒绝的语气道:喝掉它,为我们检阅过同一个男人的缘分。
但不过是聊了短短的几分钟,伊索拉的脸色,便从妩媚妖娆迅速地滑至冷漠无情,然后我听见她冷冷地说了一句“曹总我现在不在上海我们还是改天再见吧”,便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锦,我有很多的疑问,我想知道每一个细节,我想钻进伊索拉的脑子里去,长驱直入她记忆的仓库,将那段与你身体纠缠的一周用慢镜头回放出来。我还要在看过之后,随手将这些视频切断摘除,犹如摘除一条蛇体内最烈的毒素。
而你,也在半推半就间,上了伊索拉的床,并成为她画布上另一个用身体一寸寸“检阅”过的男人。
但我在楼梯的拐角处,便止住了费云川。我说:就到这儿吧。锦,我用这句话,也想让费云川明白,我与他之间的一切,也到此为止吧。他无法得到完整的我,而我,也无法像黎落落那样飞蛾扑火般地爱他,所以不如藕与丝一起断掉,此后再不要生出纠葛。
事实上,那一阵子,他还跑到龙十崖镇上跟我的父母纠缠。他背着我开车到我们家,一进门屁股还没有坐热,便将一沓消费清单摔在桌子上,威胁说:你们家女儿花着我的钱,住着我的别墅,又给你们家整这么一大堆现代电器家具,却他妈给我在外面养男人。我今天先把话撂这里,如果她不跟我道歉回头,那么别怪我唐麦加下手狠,不客气!
伊索拉不愿意在我面前承认她爱上了你,她只绘声绘色地对我描述你对她所曾有过的吹捧和追逐,至于她将你当成艺术创作的灵感源泉,还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上你,她则没有向我坦白交代。
伊索拉将一颗烟,一口口地快吸完了,这才看向我,说:你知道么,他其实一直都想离开你。
锦,我记得那个夜晚的上海街头,有人在麻木地乞讨,有人在灯红酒绿中偷情买醉,有人将蔫掉的青菜拉回租住的弄堂,有人走出亮如白昼的寂寞的地铁,也有人在奔跑着,不知是被抢劫,还是去追赶一段了无希望的爱情。
锦,我打电话给你,你却异常镇定,说:傻瓜,别怕,唐麦加这样的男人,其实胆小如鼠。他除了会口头上威胁,并不会真正对你做什么。你越是怕他,他就越是得逞。所以你尽可以放心回去,有我在,他不敢怎样对你!
于是你说:你来我当然热情招待。
伊索拉说,你在这句话后,开始疯狂地和伊索拉做|爱,很暴力地做,犹如你曾经那样对我。伊索拉说她甚至有些怕你,几次要躲闪你横冲直撞的身体,却又被你以更猛烈且近乎毁灭般的方式,一次次冲击撕扯撞击着。
你这才回答她说:你当然不明白,或许很多年后我会忘记你,但我不会忘记她。
伊索拉待你平静之后,背对着你,只说了一句话:你可以走了。
伊索拉循循善诱:我倒是真的很想对你进行一下个案研究,只是没有机会。
这个周一的下午,我提了黎落落爱吃的小樱桃和紫红色的桑葚,坐公交去看她。打车去费云川那里可以抄近路走,半个小时就到了,但我偏偏就想坐公交,好像这样便能够拖延一点时间,晚一点见到他们两个人。我知道最近费云川请了人在书店里帮忙,以便腾出更多的时间来照顾黎落落。所以不管我是早去还是晚去,都不可避免地会碰到他,并生出这样那样的尴尬。
所以锦你瞧我能下定决心为你攒钱,其实很不容易。你在钱上与我一样有些大大咧咧,常常想不起自己设定的密码,有时候取了钱,还将卡忘在了自动取款机里,待到想起来时,早已经不知所踪。你有一张建行的卡和折,你自己拿着卡,折放在我的身边,你说我可以随便取用里面的钱,密码是我的生日,但我始终将它放在抽屉里,没有取用过一次。
刚刚到达费云川租住的小区的时候,我便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循声抬头,就看到黎落落正趴在阳台上,给我啪啪地送着飞吻。一周不见,她竟是有些胖了,头发不再那么叱咤风云地堆在头上,而是温顺地垂落下来,又带着自然的小卷,风一吹过,像是摇曳生姿的野花。我看着她歪头俏皮地看着我,又将嗑出的瓜子壳故意地丢落下来,锦,那一刻,我真的是有些嫉妒黎落落,嫉妒她能将一场伤,也养得这样悠闲自在,风生水起。或者,我是嫉妒她脸上飘漾着的幸福的笑意吧,那种笑,是只有恋爱中的女人,才会拥有的。
锦,接下来的一句,你不知是故意诱惑,还是无心而出,你说:那么下次你来北京,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如何?只是不知道你要怎样研究?
但伊索拉那次去京也没有荒废时光,她去见了另外两个可以在艺术上给她所谓帮助的男人,一个是有钱的赞助商,一个是专事拍马的现当代艺术评论家。她毫不讳言自己策划的几次艺术展,之所以成功,这些男人们给了不小的帮助。他们可以给她想要的艺术工作室,就像有钱的大款们在各个城市里都有一座小别墅盛放情人一样。
伊索拉对我这样的直白,显然有些不适应。她犹豫了一下,又无意识地翻了一下手中的书,说:那么你想从哪里听起呢?简单还是详细?细枝末节还是大致概况?我不知道哪些属于你不知晓的秘密,哪些他又曾经袒露给你。
我找了各种理由来搪塞黎落落,我说新接了许多广告设计的活,要加班加点地做,又说我打算找工作了,正在四处地去面试。黎落落冷笑一声,说:除非你说去找男人睡觉,否则其他理由全都是谎言,别当我是傻瓜。不想来看我,不想见费云川,就直说,是不是想让我将费云川借你几日,包括做|爱?
四个月后的一天,唐麦加突然打电话给我,冷冷道:我同意跟你离婚,你尽快回来办理手续吧。
伊索拉嘲笑你:是让你和她一起疯掉、沉沦,还是为了有义你先无情,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你应该清楚,我没有坏心。
母亲在这样的压力下,几乎是咆哮着打电话给我,让我表态,到底是义无反顾地坚持离婚还是乖乖地回来和好。我记得自己只说了一个“离”字,母亲便在电话那端泼妇似的嚎叫起来。她扯着嗓子哭喊着说:我怎么这么倒霉,遇到个吃里扒外的坏脾气男人,把自己的钱给那邻镇的小妖精不说,还将我开小卖铺辛苦挣来的钱也全他妈的整到那风骚娘们身上去!这么多年,我起早贪黑为了什么?还不是他妈的为你们这帮兔崽子,还有这个家吗?!没想到也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老的出去偷女人,小的在外面勾男人,我高秀兰命怎么这么苦!本指望找个好姑爷享享清福,到现在却是福没享到,还他妈的搭上半条命和一辈子积蓄!
我的母亲最擅长理直气壮地给跟讨钱花。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有能挣钱的本事,至于这些钱是怎么挣来的,会不会途经某个男人的手或者身体,她则不管不问。她经常用的理由是,小卖铺近日资金周转有些困难,等她买完了货就还我。她当然从来没有还过,我也并不过问,而且知道问题的答案千篇一律。她一定会说:老娘养你这么大,花点你的钱不应该么?再说了,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能挣钱还不是老娘我给你的一个好身体!
但显然你们还是藕断丝连,只是不再有床上之事。你们依然在网上交流,她会与你在夜里开着视频,你写采访,她则画画,有时候也会对着镜头喝一杯葡萄酒,或者碧螺春。
我是有一天晚上,睡不着觉,突然就想起了这个曾经与你有过关系的女人,想起她在我转身的时候,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微笑看着我说,我肯定还会去找她。
伊索拉告诉我说,那时她正处于感情空档期,所以急需一个可以与她进行精神交流的男人。当然,如果能够身体交流,她也不会拒绝。她从不讳言自己对于性与爱的热望。她还毫不客气地审视我一眼,说,其实我和她一样,是个性|欲旺盛的女人。而你这样一眼看过去,让女人会生出身体遐想健硕的男人,显然勾引着她给你写信,加你QQ,与你视频,短信交流。甚至,想要见你。
伊索拉真是你的红颜知己,直截了当问道:那个女人是谁,竟让你肝肠寸断还义无反顾?
骂完了她看见我收拾了书包要走,似乎并没有认真听她的抱怨,便自己觉得有些无趣,将愤怒克制住,道:你一定有什么新的打算吧?真的这样忘了苏锦安,此后再不见他了么?你知道他的老婆好像……
伊索拉的讲述,带着一股子嫉妒,她说那些给她钱花的男人,总会一分不差地将卡里的钱告诉她,话里暗含的意思是,她也需要同时付出与之等值的身体的代价。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男人,为女人花了钱,却自始自终不肯对她提起。她有些吃醋地说男人都他妈是欲望动物,跟野兽差不了多少,只要有了钱,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过,苏锦安这个男人还算是个有情感的动物。
伊索拉笑:错,我谁都不会选,我已经过了像你一样天真的年龄了。
你回复她说:可是我已经被这样剧烈的爱给袭卷进去了。
你在高潮的时候,终于喊出了我的名字。
十几分钟后,厨房门打开来,费云川将一个五颜六色的水果拼盘端上来,说:你们两个人先吃着,说说www.hetushu.com.com闲话,一会儿我的宫廷秘菜就做好了。对了,小白,最近怎么不见你去书店?你的书成了畅销书呢,每天都会有人来买。
我们还在米线馆里有些不搭调地喝掉两瓶啤酒。你举杯说祝贺我成功摘掉已婚女人的帽子,我举杯说傻瓜我以后再也不会做噩梦被人追赶逃不掉一下子跳进泥沟里去了。
亲爱的锦:
你选择了割腕自杀,你还用DV拍下了鲜血汩汩流淌的过程,并发短信给伊索拉,说她很快就会拥有一个无与伦比的声画结合的完美自杀样本。你没有等到伊索拉回复,便关掉了手机,拔掉了网线。你闭上眼睛,等待血液流光,与另一个世界的儿子,重新相聚。你的唇边,甚至因此溢出一抹微笑。
我沉默不语,算是应答。
我终于相信了你的话,事实上,我只是相信了你最后一句话,你说有你在,唐麦加不敢怎样对我。你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定在温情地注视着随手写在纸上的我的名字。我在你这样的镇定里,终于找到了面对唐麦加的勇气。我对你说:锦,等我回来。
一切手续都很顺利,不过是用了十分钟,民政局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便为我们办好了手续。中年女人在离婚证书上卡章之前,又郑重其事地问了一遍:你们真的想好了吗?离婚不是儿戏,如果没想好,回去再商量一下。
费云川的视线,直直地看过来,我却装着帮黎落落整理毛绒玩具,躲开了说:哦,最近一直在忙着做新的设计和漫画,所以没空呢。费云川“哦”了一声,没再说话,转身进了厨房,并将门轻轻虚掩上。
路程有些远,但我还是打车去了约定的地点。锦,我不想让伊索拉看到我出行挤公交的落魄样子,尽管无论乘坐什么车,我都带着一种无法祛除的纯真与野性,而她,则是属于华丽都市的冷艳与高贵。
我已经起身,走出了两步,听见伊索拉这句话,我站住了回头,说:伊索拉,你知道苏锦安为什么跟你做|爱的时候喊了我的名字么?因为你实在是一个有些自以为是的女人,不是每一个男人,都会爱上你,且被你征服的。你用身体检阅他们,但永远进入不了他们的心。
我有些不相信:唐麦加,你别指望骗我回去就能得逞,我宁肯拖着也不会上你的当。
在没有拿到离婚证以前,锦,我承认我抱怨过你,我甚至恨你。你没有能力将我解救出来,却还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我跟唐麦加离婚。我想或许你平时所说的爱我,不过是口是心非,以你的阅历,你完全可以帮我指出一条清晰的路走,可是你却只将我引到十字路口,便无情地放了手,转身走人。
锦,我走在这样的街头,觉得内心有猎猎的旗子呼啦啦地飞扬,它们带着我的帆船,向你飞快地驶去。
你调侃她:那小心你自己陷进来,无法自拔。
锦,我跑了很长时间,确定不会有任何人可以追得上我,这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而后回头,看着身后穿梭来往的车流,在阳光下热闹行走的人群,突然就泣不成声。锦,那一刻我多么想知道,当初你义无反顾地甩掉我,骂我走,是不是也是这样地内心绝决?
锦,5万块在唐麦加那里,不过是个很小的数目,可是在那时交了房子首付便所剩无几的你那里,便是一笔不少的钱。而且你刚刚出生的女儿,需要另外一笔不小的开支。可是你还是很轻松地答应了唐麦加一个星期内将钱打到他的账户。
我很冷静地看着费云川,说:帮我照顾好落落。她那么一心一意地爱着你。然后便不听他的一个字,转身飞快地下了楼。
锦,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恐怖?或者像一个执拗的惹人烦厌的侦探?我记得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总是在我刨根问底地追究一件事情的时候,很仔细地审视我片刻,好似面前这个孜孜不倦于一切未知细节的女人,不是你所喜欢的那个叫小白鼠的单纯傻气的丫头。锦,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女人,你需要的是一个聪明可爱又温柔乖巧的龙小白,而我,却总是以爱你的名义,无情地将你不想示人的私密,一点点地揭下伪装的外衣。就像现在,我非要将已经生了青苔的故事,用冷硬的刷子,刷出那层真实的底色。
伊索拉抚摸着你有了皱纹的脸,故意激你说:看你,已经这么多皱纹,还想什么呢?你不会忘记她,可是她那么年轻,没有定性,现在说得再好,对你迷恋再深,终究还是会与你分开,并经历更多比你更优秀的男人。
这就算是伊索拉的阴谋得逞了吧。她以帮助你逃离爱情的名义,侵蚀了你,俘获了你,也占有了你。
但你最终没有自杀成功。是伊索拉救了你。她收到你的短信后,便迅速查到了你所在报社的电话,并让值班人员通知你的家人,同时她还为你叫了山城最好的医院急救车,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你自杀的现场,将你抢救过来。
晚饭吃毕,我没有像往常那样留下来陪黎落落说话、看影碟,或者打牌,我说有些头疼,要回去早点休息。黎落落没有挽留,只丢我一个白眼,说我最爱干扫兴的事,便让费云川送我下楼。
锦,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对付黎落落这张俐嘴,她总是这样毫不留情地就将别人伪装的外衣撕掉,只剩下赤|裸裸的欲望膨胀的身体。我当然不能够再说什么,便答应每周去看她两次,并且,是费云川在家的时候。
是黎落落摇着轮椅为我开的门。厨房里有菜下锅的嗞嗞啦啦的声音。黎落落像一个主妇一样,指指厨房,说:云川正做拿手好菜给我们吃呢。知道不,他做的鸳鸯鸡粥可以媲美饭店一级厨师呢。嘿,还有呢,昨天吃他做的冰糖甲鱼,简直是云川一绝呢。可惜啦,你没有口福,不过他今天说要做一个宫廷菜,喏,房门紧闭,说不让我偷师学艺,怕我学会了他自己少了一样魅力呢。
停顿片刻,她又说:不过我知道你是先选择了唐麦加那样有钱的男人,然后后悔,爱上一个有情的男人,并心甘情愿地倒贴钱给他。不过很多女人都像你一样傻,所以到头来有钱和有情的男人一个都没得到。我是看透了男人,所以都不选,但却可以各取所需,在有钱男人那里得到赞助,在有情男人那里得到安慰。
她说:龙小白,你的眼睛里有让人可怖的决绝,男人承受不起,包括苏锦安。
锦,一切果然像你说的那样,唐麦加看见我一脸的决绝和义无反顾,反倒是害了怕。他在开车载我去民政局的路上,还用飞驰电掣的速度吓唬我,说如果我还不反悔跟他回去,那么他就一直这样开下去。开到海里还是撞到树上、电线杆上或者一堵墙上,他都不关心,他只要我一句撤销离婚的话。
唐麦加冷笑:别他妈以为天下就你一个女人,我还想找个比你更嫩的呢。我有的是钱,花你和你们家身上那点不过是九牛一毛。不过你们家人怕是后悔得要死,以后可没有免费的司机和海边别墅了。
伊索拉的讲述,是从你对我的一句评论开始的。你告诉她说,我是一个爱情的偏执狂,一个为了爱情可以抛弃一切的疯子,天使,野兽。
她在车停下后,假装说累了,想去宾馆门前的小花园里坐一坐,问你愿不愿意遵守诺言,奉陪到底?你哈哈大笑,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陪美女小坐,正求之不得呢。
这年头没有人愿意借钱,即便是朋友之间。我们也在钱上谨言慎行,怕一不小心,便因此生出隔膜。你借了几个有钱的熟人,都被拒绝。最后是我们第一次相识时采访过的达旺房地产公司老总陈建国,答应借你3万块,但是你必须在两家报纸上给他的公司同时做一次重点报道。而另外的2万块,则是你从单位提前支取的下半年的奖金。
伊索拉将烟灰一点点地掸落,又靠近红艳的嘴唇,轻轻吹了吹,这才说道:你最想问的,应该是他是否只迷恋我的身体吧?
锦,我不知道你从我手机里记下了唐麦加的号码,在我们从岛城回来之后,便开始了与唐麦加拉锯战似的谈判。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并且始终如一地对唐麦加的种种威胁与恐吓毫不惧怕。他扬言说要来北京断你一条腿,你回他说就怕先断腿的是他唐麦加。他还恐吓说要在你工作的单位散布流言,你则说那你的舌头估计在嘴里待不长了。
锦,你不会想到,这封信会将一个陌生的女人,引入到你的生命中来,你只是无心的一番嘲弄,却换来伊索拉对你的好奇与探究。伊索拉承认她当初之所以一封封写信给你,是把你当成了一个实验的对象。她想通过你,为她的自杀策展,注入更深度的内容。只是随着交流的深入,她开始渐渐由对自杀的关注,转到对你个人的关注。
原来当你真的想要去做一件事,那么什么样的恐吓与威胁都吓不倒你。锦,就像我已经决定,跟伊索拉结束这场会面后,即刻实施那项我谁都没有告诉的计划一样。
她说:龙小白,你想不想知道,苏锦安为什么会上我的床?又为什么与你分手的时候那么绝情?还有,你当初跟第一个似乎叫唐麦加的男人分手的时候,他又在你背后做了什么?如果你不嫉妒我和他的关系,不吃醋他把我当成红颜知己说一些秘密的话,那我可以事无巨细地全告诉你。
我没有听伊索拉有一层凉意袭来的冷笑。我穿过意兴阑珊的咖啡馆,又拐过一条街道,去坐最后一班的公交。
锦,伊索拉用最后的半个小时,讲了对我来说,最为m.hetushu.com.com重要的秘密。我恨这个女人,但是如果没有这个女人,接下来发生的故事,或许又是另外一个模样。
我即刻打断了她:我的打算不必告诉你,就像你检阅过的那些男人也没有必要全都说给我听一样。我要走了,哦,谢谢你买我的书,如果你不想看了,拜托别将它丢到垃圾桶里。
伊索拉吃了醋:跟这样的女孩纠缠多累,不如找一红颜知己,彼此互不负累,聚散随缘。
不过有一个秘密,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我曾经将攒下的5千块钱,偷偷存在里面。我知道你肯定没有发觉,你只是在下次去还房贷的时候,纳闷地说:突然觉得自己卡里钱多了,也不知是不是发工资的人给搞错了。我假装不知道,说:那敢情好,我又可以赖你一顿麻辣火锅了。
锦,那么我除了转身走开,还能说什么呢?黎落落用这样让我靠近的方式,下了逐客令,这一招,也只有聪明的她,才会不动声色地做出来。
我记不清从我能够靠画画挣钱的那天起,我给母亲寄过多少钱。她像是有千里眼和顺风耳,总能在我刚刚领到钱的时候,就打电话来,毫无商量余地地让我寄钱给她。她的大嗓门几乎全宿舍的人都能听到。我看得出舍友们都替我感到难堪。她的骂声响亮尖锐,你想拿盾牌来挡都挡不住。她的叫骂在小镇上堪称一绝,连素日泼辣的女人们听了,都觉得有脱|光了裤子让男人们当众看的羞耻。但她并不觉得,骂起来酣畅淋漓,直指人心。所以大多数时候,我宁肯自己饿肚子,将所有钱都寄给她,也不想听她在电话里训斥和叫骂。她用钱来塞屁|眼,我则用钱堵她的嘴巴。
你没再与伊索拉就此事的可行性进行讨论,但既然两个人之间已经撕开了那层遮羞布,也便没有必要羞羞答答,遮遮掩掩。
伊索拉有些疑惑地“嗯?”了一声,便立刻明白过来,问道:你是龙小白吧?
锦,只这一句,我就知道伊索拉一定对与你身体的厮缠记忆犹深,所以她在“检阅”系列绘画里,才会将你的身体那么清晰地印刻在画布上,连肚脐左侧和右腿内侧隐藏于茂密丛林里的两颗黑痣,都记忆深刻。
可是伊索拉偏偏在这件事上,用最简洁的字句,一笔带过。
伊索拉神秘一笑:当然是深入研究。我想知道,你究竟有怎样的魅力,可以让一个女孩为你如此痴狂。
锦,我还记得我拿到红色的和结婚证一样颜色的离婚证时,你来来回回翻看了好多遍。你还笑话我是铁石心肠,别人离婚都愁容满面,偏偏我是欢天喜地,好像中了千万彩票,或者俯首捡了一个会让女人做|爱高潮不休的强悍男人。
会面是你主动提出的。伊索拉只是偶尔提及一次打算去北京看望一个朋友,你便几次发短信给她,说那么来北京不要忘了你这个朋友,无论如何你都要请她去品茶聊天。伊索拉挑逗你说:那么,品茶之后呢?你哈哈大笑:之后的事情那就你来做主,我这君子全程奉陪。
我笑:不用绕弯子,当然是详细备至,从头开始讲起。你已经看过我的书,知道我是一个还不算太差的故事写手,所以我要听的,是最完备的版本。
你也就借了这句话,恍然道:嗯,是呢,今天听天气预报说有雨。我还是早点回去吧,要不然《大话西游》里的唐僧老喊着让我收衣服呢。
锦,这句话让我果真攒起钱来。我甚至期待着你某天有难,这样便可以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但我发现攒钱于我是件很困难的事,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理由,让我刚刚挣来的钱,还没有在我的口袋里暖热,便又流通到别人的手中去了。
伊索拉说,她不知道你没有向我袒露实情,她在床上的时候,曾经问你,和她做|爱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不是我。你笑而不答,伊索拉便嘲笑你说:有什么好隐瞒的,我知道你想的是她,真不明白,一个还不能算是女人的女孩,是什么地方吸引了你。
锦,伊索拉用了三个小时,给我讲的这个故事的版本,距离事实的真相,又有多少距离呢?这个带着女人间讲述隐私时掩饰不住的炫耀的伊索拉,她一定是夸大了与你交往的某些细节,以此让我确信她与你的这段绯闻,并不完全是为了她所谓的艺术体验,而是因为她真的爱上过你,哦,不,是你爱上过她。而且在她曾经画过的那十几个男人中,你也是唯一让她动过心的,否则,她不会千里迢迢地,跑去见你,并舍弃出国的机会,与你厮守一个星期。
我后悔当时没有问艾琪这个女人的名字,如果知道是伊索拉,我应该不会放过你和她吧。但我也不能够确定,我会不会翻遍北京所有的宾馆,只为找到你和她。我或许会疯子似的给你打电话,骚扰你单位的同事,甚至跟你患了自闭症似的妻子联系。也或许我什么都不会做,只哭着将你送给我的每一样东西翻找出来,放在一起,而后关上门,一个人不吃不喝许多天,直到你的电话打过来。
伊索拉说,你是个激|情四溢的粗犷男人,同时又不乏温暖柔情。她喜欢你的,也恰恰是这样的个性。所以尽管你常常与她谈起我,但是她并没有怎样地反感,只是调侃你说,既然已经检阅了你的身体,那么再辛苦一点,替你检阅这段有始无终的爱情又有何妨。
锦,伊索拉的身体应该和眼睛一样毒辣吧。她没有告诉我和你在床上纠缠了几日,我想她是怕说得太少会减弱自己的性感指数吧。她即便是带着同情的讲述,也没有忘了涂一抹油彩在自己的身体上。
锦,我总是觉得费云川选择这道菜来做,意味深长。他一定是被这个名字先自吸引了去。“它似蜜”,一个多么暧昧又脉脉含情的名字。费云川究竟是想告诉黎落落,他要让她感觉到蜜一样甜的生活呢,还是想要让我知道,他要最终选择一种甜蜜稳妥的爱情?
你将5万块如期打给唐麦加的时候,没有忘了警告他,如果敢耍滑头,你会让他在岛城整个身败名裂。唐麦加在你的警告里,带着嫉妒也给你一句告诫:老兄,我提醒你一句,你的付出未必值得,龙小白这小妞会像毒蛇一样吸干你的最后一滴血。你笑:听说过那个农夫与蛇的故事么?我愿意做那个农夫。
你在网站上搜索自杀的方式,第一个出现的,便是伊索拉那时正在策划的一个以自杀为主题的艺术展。你漫不经心地打开,便看到了伊索拉的博客。你看着伊索拉在策展介绍里,以心理学专家的语气分析自杀者的心态,脉搏跳动频率、行为模式、语言特点、身体感觉,甚至是瞳孔大小,便觉得可笑,忍不住,就写信给伊索拉,说:用不用我来一个行为艺术,为你这番空洞无用的自杀分析做一番反证?如果你和我一样想要自杀,那么你就知道那个击穿了自杀者心灵的巨洞,究竟深到怎样让人恐惧的程度。
我毫不客气地说:谢谢你的夸奖,只是今天我不想听你对于我的评论,我只想知道关于苏锦安的一切。你与他的过往,还有那些他对你说却没有讲给我听的故事,我想这对于我,要比龙小妞的漂流经历,更富有吸引力。
我正视着这个吐着优雅烟圈的女人,一字一句地问她:那么你确定你只迷恋他的身体么?
黎落落几乎忘了让我坐下歇口气,喝一口水,便迫不及待地给我展示费云川近几日给她买的各种毛绒玩具,乞丐熊、流氓兔、加菲猫,还有黎落落至少要一个月后才能穿的短裙和吊带。黎落落将自己陷在一堆毛绒玩具里,像一个撒娇的小猫咪,发出低低的性感的哼哼声。
唐麦加是个不肯善罢甘休的混混,他当然不肯轻易地放过我。如果没有那次在海边的打斗,他不知道你是个文武双全的男人,那么有可能他就死死地拖着我,无论如何都不跟我离婚。
我大骂他:唐麦加,你他妈的别有点臭钱就得意,我告诉你,就你那点家产我还真看不上,我就是去做婊子也不想再嫁你这样的男人!
我说:当然是有钱的男人,没有钱的女人,怎么玩艺术?
伊索拉在这场谈话快要结束的最后半个小时,再一次翻起我的书,她一边翻一边说,这本书里至少有一半的故事,带有苏锦安的影子吧?
我忘记了结婚证书上办事员的名字,但我至今却清晰无误地记得离婚证书上,那个中年女人的名字,她叫李彩凤。喔,锦,这是一个多么俗气又动听的名字!
我说了一声,好,便迅速挂断了电话。
伊索拉显然是被这样的你迷住了,她很快地结束了喝茶的前奏,含情脉脉地看着你,让你送她回宾馆。你肯定是被这个女人给勾住了,但还是保持着男人的风度,打趣说,那就做一回护花使者吧。
不管是哪一种,锦,我的心里,都像回味这道菜的感觉,有一点点的酸,在平静的湖面上,泛着小小的泡沫。我想我什么都不需要再说再问了,黎落落让我过来,并不是真的想我,而是让我看到她幸福的表情,看到她与费云川,拨云见日的爱情。或者说得更尖刻一点,她是想让我知道,费云川的心,开始向她靠近了,而且,已经近到让没有爱情的我,觉得嫉妒、吃醋,甚至是伤心难过。
我抬起头,疑惑地看她一眼,而后将她面前正翻着的书合上,以不用质疑的语气审问她:不用隐瞒我,你一定还有更多的细节,没有告诉我。你需要什么,我尽可以与你交换,我只求你将一切都告诉我。这些对你毫无价值,你说的,不是么?
话说到这里,锦,你和伊
和-图-书索拉应该都知道,彼此相伴的这一程,不会太过长久。不过是一盏茶的时光,泡到没了颜色,便倒掉了。
伊索拉这最后的一句,不知是一种安慰还是故意的诱惑。伊索拉向我重复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抹回味艳遇般的满足的微笑。我在对面看到了,很想将她那层看上去有些贱的笑揭下来,扯碎了,再一把火烧掉。
伊索拉是个到处撒饵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不会放过任何可以暧昧的机会。我见过许多类似的女人,她们在职场上,利用自身的优势,引诱那些爱沾便宜的男人,在酒吧里,则微睁着一双醉眼,四处勾搭寂寞喝酒的单身汉,连逛街的时候,都不忘跟擦肩而过的那个男人,抛一个媚眼。而身为“女艺青”的伊索拉,当然也是处处遗情,她还为此找了一个好听的理由——艺术体验。
这封信写了这么长,长到将它们一个个排列起来,便是上海和北京之间的距离,我踩着它们,一步步地靠近于你。
黎落落的腿伤,正在慢慢地好转,我努力克制着自己,不管她怎样在电话里说我狼心狗肺,都拖延去看望她的时间与次数。原本想着4天去看她一次的,而且在费云川去书店的时候,后来干脆改为一周,且是周日费云川书店最忙碌的时候。
可是你最终没有上钩,用伊索拉的话说,你始终谈笑风生,像那个正人君子柳下惠,一直到下车,也没有触碰一下伊索拉的衣服。伊索拉的心里,一定火烧火燎,她试图做最后的一次尝试,如果你依然不肯上钩,那么她便放弃这次艳遇的艺术体验。
母亲掌管家里的财政大权,她的政策是只进不出,所以别说拿10万,哪怕是一千她都觉得心如刀绞。而父亲,也只有一把吼不出来的坏脾气,而且这样的坏脾气,在唐麦加的金钱势力面前,也噤了声似的施展不出来。我那不中用的弟弟呢,更不用提,他一直在抱怨我的是没有充分利用唐麦加的价值30多万的跑车的优势,多去他学校兜风炫耀一圈,让他班里的同学知道他有这么一个能干有钱的姐夫,如果能让他开上一天,那估计他暗恋的女孩子也会对他另眼相看。
伊索拉淡淡一笑,说:那么我们明天哪儿见?上次我们见面的楼下,有一个叫“暧”的咖啡馆,晚上7点我在那里等你好不好?
所以我敢肯定,你们不止做过一次。锦,我一直执拗于这样的细节,你和伊索拉在床上究竟谁占据了主动。她会不会像我一样,既羞涩又狂野?她见到你会飞奔上去,一下子抱住你的脖子亲吻不休么?她会像只小狗,哼哼唧唧地跟在你身后,只为让你爱抚她一下么?她会在地铁里,将手伸进你的衣服,嘻嘻坏笑着一寸寸地丈量你的肌肤么?她会在和你做|爱的时候,叫|床的声音大到让宾馆的服务生站在走廊里听到也想跟着一起呻|吟么?她会像我一样无休无止地一次次要你连场合都不顾忌么?她在高潮的时候,会在你的肩上咬出清晰的齿印来么?
我抵达“暧”咖啡馆的时候,伊索拉早就在那里等着了,或许她一直就在那里,要一杯咖啡,处理一些公司的事务,或者读一本书。因为我绕过一些人,向她走去的时候,看到她的桌子上放了许多的文件,还有一本已经翻了一半的书。她显然没有注意到我,依然在认真地翻看着那本书,唇角还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但在男人堆里假面行走的伊索拉,还是被你吸引了去。伊索拉说她在和一个低级趣味的有钱男人约会的时候,脑子里却想到了你。她还学会了和不同的男人喝茶,并从喝茶的姿态中判断出哪一个更像你的个性。画画的时候,她还习惯开着QQ,看到你的头像在亮,她就会瞬间静下心来,将如泉水般涌出的灵感,铺排在画布上。
如果没有与伊索拉的这场会面,锦,我到什么时候才能知道你为我和唐麦加成功离婚,所做的一切呢?你肯定是不会告诉我的,你很少提及你所做的一切,倒是我,总在与你吵架的时候,将我所有的付出,一点一滴地全都抖搂出来,像一个哭哭啼啼的怨妇。
伊索拉第二次赴京以前,就从你口中听说了我的名字。她说那是一次与你深夜的网上交流,她正打算睡去,你原本暗灰的QQ突然亮了起来,而后你发过一句话给她,说:有一类女人你一旦爱上,便是在刀尖上舞蹈,一不小心,你会被这份爱刺穿胸膛。
说完了她便肆无忌惮地大笑:我比你年长,许多事情也没必要跟你竞争,况且,我们也不是一条路上的人,这样的争风吃醋毫无意义。至少对我来说,没有多少的价值。我只是路过一个男人,路过,你明白么?
唐麦加这个江湖小混混,当然听得出你所打欠条的画外音,无非是要打斗一场私了5万块。他想来想去,辗转反侧一个月,最终还是选择了第一条路。
如此一句幽默,让伊索拉的躁动瞬间没了精气。伊索拉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也有失望,似乎那次没能勾引到你,完全是她策划不利。她应该直接借口让你上楼,一杯酒灌下去,直奔主题。喝茶本不是她的所好,纯粹是为了诱惑你,才假装出来的爱好。艺术家更亲近的,是酒,烈性的伏特加,或者豪爽的白酒。葡萄酒之类的小情小调,勾不来山崩海啸般的灵感。
我淡淡一笑,举杯将酒仰头倒入胃中。将酒杯倒扣在桌上的时候,伊索拉的手机响起,她站起来,朝窗口走了两步,有要避嫌的意思。电话接通的时候,我看见伊索拉的脸,立刻笑出红艳的汁液来,似乎刚刚下肚的那杯红酒,迅速地渗出了肌肤。隐隐约约地,我听见她在和一个叫“曹总”的男人说话。我猜想这个曹总一定是上次在伊索拉个人作品展上遇到的那个男人,否则伊索拉不会如此卖弄风骚,似乎有将这个有钱的男人,立刻从电话那端拉到床上去的欲望。
之后你们便开始了一段暧昧的交往,并在遇到我之前,有过一次发乎情止乎礼的会面。那时你已经带着你的妻子,离开了山城,抵达了北京,一边为新的工作努力,一边打算与妻子再养育一个孩子。
锦,尽管那时的你,对于生命产生深深的厌倦,一心想着尽快结束,可还是难以抵挡伊索拉用照片、文字与声音构筑起的一股一股的波浪。当然,我也不排除你接受她的调情,接受她种种暧昧的暗示,完全是因为你对生命的失望,因而放纵自己,任自己在声色犬马中萎靡下去。据伊索拉说,那一阵子你反而活动频繁,参加各种宴会,每次都醉得一塌糊涂,甚至躺在马路上直到天明。你还自|拍了许多照片,并告诉伊索拉,如果你死了,她可以随便将这些照片放到她的策展中去,名字你都已经想好,就叫“一个自杀者的最后影像”。
你大笑:是不是你早就将我当成一个标本来研究了?
伊索拉打给你一个问号,而后接着说出一句:你看我像这样的女人么?
唐麦加不肯善罢甘休,跟你讨价还价:那么10万块吧,你知道龙小白那小婊子两年里花了我不止这个数目。你假装沉思,说:我有两条路可供你选择,要么5万块了结所有的事情,你痛痛快快跟龙小白去民政局;要么我给你5万现金,另外5万,你单独来北京,我给你打个欠条。
锦,我被这句话吓出了一身汗,我就怕唐麦加突然喊出一句“还没有想好”。我的心一下子提起来。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代替唐麦加喊出来:我们已经想好了,没有问题了!
不过我知道其实你比我更开心,你给我庆祝的方式就是带我去吃你最喜欢的过桥米线,大碗,满满地,热气腾腾里带着扑面而来的喜庆。
我不置可否:这本书只有我自己能够看得明白。
这句话在别人听来有些暧昧,好像她的女儿是做皮肉生意的婊子。所以父亲总是会白她一眼,意思是警告她说话别这么没文化大老粗。母亲则将脖子一横,连珠炮般地一起将他骂道:怎么了?老娘花你们点钱不应该吗?!要不是我,这个家能撑到现在啊?!你那点钱够喝西北风的吗?!全他妈都给狸藻那小婊子花了!拿回家来的那点狗屁钱,塞屁|眼都不够!
好梦。
我没有看唐麦加,但视线的余光里,我知道唐麦加正恶狠狠地瞪视着我。但他并没有说什么,而中年女人也在他的沉默中,啪的一声,在我们的离婚证书上,卡上了章。
我的那些亲戚们,听说我在和唐麦加闹分手,而且还勾搭上一个没多少钱的有妇之夫,简直觉得这是奇耻大辱,纷纷致电或者亲自登门,指责父母教导无方,又说这孩子在北京读书读疯了,不给她点教训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她还不是仗着自己有点小才华,又读了名牌大学,另外一张脸蛋也不算难看么,如果没有这些资本,她还能扑腾到哪儿去?!
锦,这是你说过的话么?我嘴上很坚决地对伊索拉说着不可能,可眼泪还是不可遏止地疯狂涌出来。
锦,你经历了那么多,应该知道伊索拉不是你要的女人,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做一条愚蠢的鱼,在她第二次垂下诱饵的时候,迫不及待地上了钩?
唐麦加还是将车开到了一棵树上,这反倒让他惊出一身汗来,并真的害了怕。唐麦加有一些迷信,我相信那天的唐麦加在撞了树之后,一定觉得我是他的克星,所以不如放手让这份晦气散去的好。不过那天我也有一点点迷信,锦,我的手腕上带着最初相识你送我的佛珠,你说这可以保佑我。所以当唐麦加掉头开车去民政局的时候
和*图*书,我笑着看了一眼手镯,并轻轻吻了一下。
伊索拉在那个小花园里,穿着低胸的蕾丝内衣靠在你身边的时候,锦,你一定觉得天气突然间有些燥热潮湿吧。所以当伊索拉将头微微倚在你肩头的时候,你慌乱地整了整衣服,试图将那一股伊索拉的味道抖落掉。伊索拉就在这时,用能射杀男人的目光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你,说:要不要上去坐坐?这里有些闷热,似乎要下雨了。
说完了伊索拉放肆地大笑,将手上的烟灰都震落下来。
伊索拉坐下来的时候,端起杯中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酒在她的喉咙口打了一个漩涡,咕咚一声落了下去,犹如一条蛇吞咽掉一块难啃的骨头。伊索拉又点燃了一支烟,猛吸了几口,这才骂道:男人真他妈不是东西,有钱发达的时候你求他像求个天皇老子,给你百般甩脸色看;落魄倒霉的时候他倒想来讹诈女人,将当初那个随意玩弄的女人当成了他妈的狗屁避风港。他也不照照自己那尖嘴猴腮的样,配不配女人怜悯同情!
伊索拉笑着说:免费三陪,那感情好。
锦,伊索拉这句表白真他妈可笑,她明明就是想要从我手中将你抢走,还一脸纯真地装处|女,给自己立牌坊。
母亲最先被他的话吓住了,当着他的面便拨打我的电话,将我恶狠狠骂一通,又说你这个兔崽子不读书也要赶紧给我滚回来,好好的家放着不要,你偏整什么新奇名堂。你以为你是仙女还是公主啊!
但伊索拉却只用一句话,便轻而易举地击中了我的软肋,并让我重新坐了下去。
第二天午睡起来,我将衣橱来回翻了很多遍,才选定了一件浅绿色的长袖衫,配上直筒的牛仔裙,脚上穿一双小短靴。嗯,锦,我在镜子里看到还没有生出皱纹的年轻的自己,想着可以打败要靠艳丽妆容才能掩盖岁月痕迹的伊索拉,终于露出了笑容。
你没有答复伊索拉,但也没有立刻拒绝。伊索拉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你在沉默中的犹豫与挣扎,并乘胜追击,说:你若爱她,就陪我一周,或者一天也可以;你若害她,那就永远忠贞地与她纠葛下去吧,可是你要记住,她不是一个好的红颜,她的爱情,要么牺牲掉自己,要么毁掉你和你的前程。
锦,如果你真的是因为爱我,才去亲近伊索拉的身体,并认为这样我就可以对你失望,将你放弃,那么为什么你下了床却又不肯告诉我?难道一切真的像伊索拉说的那样高尚么?你知不知道我为此绝望又无助地等了你多久?我每天去你上班的地方等你,在那个拐角的小花园里,在雨里哭着等你,想你。我傻子一样地一天给你写一封情书,告诉你我爱你,想要吻你,抱你,和你无休无止地做|爱,甚至想要拿一把刀子,将你的心剜出来,看一看它究竟是红的还是黑的,是热的还是冷的。
伊索拉喝下一口蓝山的咖啡,笑道:可是外人却能够看到你脸上的表情,他们是你的镜子。就像,对于你的看法,苏锦安或许更愿意与我交流,而不是你。
费云川做的宫廷菜,说出名字的时候,黎落落笑弯了腰,我则躲开费云川的视线,将一颗圣女果放入口中。菜的名字,叫“它似蜜”,是上海的一个传统名菜,据说来自宫廷,主料是羊里脊肉,用了白糖、酱油、姜汁、绍酒、香醋等烹制而成,色泽棕红油亮,吃起来甜香鲜嫩,像我这样的素食者都被它酸甜的味道吸引了去,更不必说黎落落这样热爱甜食和肉食的动物。
父亲则讨好地倒一杯茶,劝唐麦加先回去,说一定将女儿成功遣送到他的身边,并让她赔礼道歉。
你们很快地便有了那次长达一周的会面。当然是背着我。伊索拉还为此推掉了一些重要人士的邀请和报刊的采访,甚至忘记了那次至京,一半的行程安排是为了798的艺术策展。在电视台工作的艾琪,动用了许多的关系,都没有能够采访到伊索拉。我记得那一阵艾琪对我抱怨过,说一个有点小名气的女艺术家,架子真大,怎么都不接受采访,说没有时间。她在北京城见的腕儿多了,像这个女人这样牛气的,还真不多见。
果然是她胜了。锦,这个女人的眼睛,真是毒辣,一眼便看穿了我脸上写着的不息的欲望与对一切隐秘细节的执拗。我很快地找到她公司的网页,并按照上面公布的一个电话,打了过去。那天正是周末,而且已经很晚,我甚至担心这个电话是否已经停机,或者是空号,没有想到,竟然通了,而且接电话的还是伊索拉。
锦,伊索拉讲述的故事,是从你移居北京之前的山城开始的。那时你正处于海啸般袭卷了一切的巨大伤痛之中,你十二岁的儿子在山上游玩时,不甚跌落山谷,并不偏不倚撞在一块突出的山石上,当场停止了呼吸。这个打击让你的妻子几乎疯掉,而事业如日中天的你,则被这块从天而降的巨石,砸掉了所有冲天的锐气。似乎是一瞬间,你便从一个英勇无畏的男人,成为尘世间最弱小无助的一粒沙子,或者尘灰。你将关于儿子的一切,照片、衣服、文具、书本,统统地放到一起,烧掉,或者粉碎。你以为这样便可以忘记这个让你整夜整夜失眠的灾难性的创伤,忘记你曾经有过那样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忘记这个顷刻间倾塌的温馨的家庭,可是你发现什么都没有改变,那无法填补的空洞,在瞬间里,将一张嘴,愈发可怖地张开来,大到最后,除了丢掉那个负累的肉身,你别无选择。
唐麦加估计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你这样硬气的男人,所以他在百般威胁之后,算来算去,留不住我的人,不如诈取一些钱更合算。他狮子大开口,向你讨要20万的“青春损失费”。你冷笑他道:我苏锦安要钱没有多少,要命倒是有一条,所以不如我单刀赴会岛城,跟你比试一下,也算还了你的损失。
我在之后换掉了所有联系方式,就像从这个地球上消失了一样。我还搬出了宿舍,在郊区靠近1号线地铁的地方,租了一间小屋。至此,锦,我可以再也无需做与唐麦加有关的噩梦,而我和你,也终于可以有一个拥抱亲吻的小屋。
我害怕唐麦加会在离婚后突然发飙,做出什么失常举止,所以我在走出民政局的大门后,即刻打车,飞快地赶往火车站。至于那些丢在唐麦加别墅里的漫画,我想总会有一天,能够拿回来。但是那一刻,我只想飞快地离开这个岛城,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伊索拉并没有问我关于唐麦加的琐碎,当然她也不关心这个男人,她只是负责传达你在我跟唐麦加分手的时候,所曾做过的幕后的事情。
伊索拉笑:那是你不肯抽身,男人想要转身,应该不是一件太难的事吧。我还未见过哪个男人为一个女人痛苦到无法自拔,如果有,那可以列入我的策展“主题男人”里去了。
伊索拉也恢复了刚才的冷傲:哦,也是呢,如果不是苏锦安这个男人,我们不过是两个毫不相干的路人。你的书,我会给它一个好归宿的。如果遇到了苏锦安,记得代我向他问好。他好像消失了,你们分开之后,我再也没有在网上碰到过他呢。这真是一个奇怪的男人,我上过他的床,却对他并不了解。
伊索拉并没有告诉你她所做的这一切。在你被抢救过来之后,你发短信给她,说:很遗憾“一个自杀者的最后影像”展要推后了。而伊索拉则轻描淡写地说:命运不想让你这么快地离开这个世界,一定有它的道理,或许是因为你的尘缘未了,还有一程美好的旅程等待着你。没有了儿子,你还有家人,还有妻子,还可以养育另外一个孩子,还可以有我。
一路上总是堵车,但伊索拉的心情却出奇地好。她一定将头微微地靠向你,并试图用勾魂摄魄的香水,引你将手靠过来,随便放在哪儿都可以,她的腿上、肩上、脸上、头发上,或者,顺着薄如蝉翼的透明丝|袜,一路探寻至最隐秘的部位。伊索拉还打开了窗户,这样风吹过来,便将她的发梢徐徐地吹向你的脖颈,像她燃烧着欲|火的手,撩拨你最敏感的部位。
我在伊索拉这番话里差一点就将一杯咖啡泼她脸上,她凭什么教训我呢?!锦,我就是心甘情愿地爱你,喜欢你,不介意任何的流言蜚语,那又怎样?我本来就不在乎是否能够跟你天长地久,我只在乎我自己曾经疯狂地与你相爱过,在乎接下来我要做的她根本想不到也坚决不会去做的事情。
伊索拉没有告诉我,你起身离开的时候,她在缭绕的烟雾中,有没有难过,或者愤怒得想要杀人。但我想这个女人会的,至少她从此记住了我的名字,那一声高潮中疼痛喊出的名字,伊索拉说,她没齿难忘。
这场离婚大战,持续了有四个月的时间,但我每一次见你,却从来没有落过一滴泪。我没有告诉你我甚至在网上找了保镖。我害怕某一天唐麦加突然将我拦住,给我一通拳脚,而后又拿出刀子威胁我跟他回去。或许他会将我软禁在别墅里,我想见你都不能够。所以我在可以见你的时候,总是笑着的,就像所有事情都不存在,唐麦加不过是一个虚幻的符号。当我依偎在你的身边,握住你的大手时,我便觉得天地寂静,辽阔无比,我再不用害怕担心恐惧失眠,不用想那些让我头疼欲裂的事。
家族里的龙三几次三番上门,警告父母,别给我们龙姓家族丢脸,最好的办法是将这孩子从北京押送回来,让她跟唐麦加和好如初,否则他第一个跟我们家划清界限,别拉一摊屎臭了一大家族人和图书的鼻子,撒一泡尿弄湿了全镇人的裤脚。
你还真是做了君子,跟伊索拉见面之后,聊聊天气,说说艺术,谈谈生活,始终不曾像网上那样深入到性与身体的话题。伊索拉描述说:那天你穿了一件栗红色的休闲西装,里面是白色的衬衣,没打领带,下身则是蓝色牛仔,和翻绒皮鞋。你坐在落地窗前,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的风景,阳光照射过去,落在你干净硬朗的脸上,有蛊惑人心的性感。
她说:苏锦安是个可以给女人带来冲击力的男人,他是草原上最烈性也最温柔的马。
那么锦,你在伊索拉的行走途中所扮演的角色,应该是属于灵感催化剂吧。一则你没有钱,不能给她买一个别墅,也不能赞助她玩昂贵的艺术,更不能隔三岔五地请她去高档场所打高尔夫,或者买限量版的奢侈品。二则你也没有权利,能够提拔她做个什么艺术主席之类的小官职。另外你也不怎么关心动辄炒得价格惊人的现当代艺术品,所以你唯一可以让她利用的文笔,隔行也帮不上什么吹捧的忙。
锦,我觉得我快要看见你的背影了。
我在她对面坐下来,这才看清了那本书竟然是我刚刚出版的《龙小妞漂流记》。我轻咳了一声,算是与她打过招呼。她这才看到了我,挤出一抹有距离的笑,说:这是你的书吧,画与文字都那么棒,与你这个人的内里是契合的。
伊索拉递过一张纸巾来:哭什么呢,我的故事还没有讲完。苏锦安说他第一眼看到你,便知道你是他逃不脱的宿命,他会爱你,疯狂地毫无理性地爱你,宠你,纵容你。他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如果他的妻子是健康的,而不是因为他孩子的去世后精神极度脆弱,不能再承受打击,他或许也会为你离婚。但他终究没有办法给你最想要的东西,所以与你分开,是他能给你的最好的选择。
费云川却是下了两层台阶,伸出手来,在我肩上停留片刻,而后似乎想要轻抚我的头发,却是被我退后一步,躲开去了。我抬头,与费云川对视了几秒钟。锦,就是这几秒种,让我决定此后再不要和这个男人纠缠在一起。因为,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看到我在与你相爱的时候,所曾存有的内心巨大的挣扎与撕扯。而这样的情感,如果不及时断掉,那么毁掉的,不只是费云川与我,还有那一刻,在虚掩的门后坐听的黎落落。
伊索拉笑:急什么呢?难不成你还再回去找他?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么?而且,苏锦安说过,他一旦离开了你,再也不会回头。
但这句话,也变相地让你就此止住了自杀的念头。你好像突然之间,回头看到了伊索拉,并第一次认真地关注这个妖娆的女人。你开始搜索与她有关的一切,她的画,她结交的朋友,她所参加过的Party,她策划的艺术展,她认识的各式的男人,就像当初我那样迫不及待地撒下天罗地网,搜集你的信息一样。
但我记着你的话,始终冷笑着对他。我说唐麦加我不怕死,你别指望我会回头。我认定了的事情,你就是杀了我也没有用!
我冷笑一声,说:伊索拉,你认为我是傻瓜也好,白痴也罢,我都不跟你计较。我爱我的苏锦安,你吃你的巧克力,我们互不相干,只请你将苏锦安曾经对你说过的一切,与你相处的细枝末节,一点一滴,统统地告诉我。
可是你却以爱我的名义,如此深地,伤害了我。
锦,那段时间我也快被这样的压力给折磨疯了。唐麦加摆出一副跟他离婚就你死我活的模样威胁我,父母和亲戚则天天电话遥控我的行踪,而你,又总是出差。我电话找不到你,写信你也不回复我,黎落落正忙着谈恋爱。我像一个孤立无援的小孩,站在即将被淹没的荒无人烟的岛屿上,想要哭喊,却发现嗓子早已经哑了。
我停顿片刻,便直截了当地说:伊索拉,我要见你。
那真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啪,犹如花开的声音,或者像打开一扇闭锁的门,突然间看到外面明亮的世界和蓝色的天空。
伊索拉在谈起唐麦加之前,问我一句:龙小白,你觉得一个有钱男人,和一个有情男人,我会选择哪一个?
伊索拉在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与你联系。似乎你们都将这段尴尬的床事忘记,连同蓝颜红颜的一滴露水情分。
但是如果我足够细心,我想我还是能够发现蛛丝马迹。我记得那阵子你变得有些抠门,能步行或者坐地铁挤公交到达某个地方,你就不会打车。你还“谆谆教导”我要学会省钱,不能拿到一笔做设计的外快就立刻花光,总得给自己留一些备用。我笑话你是葛朗台,又问你究竟让我攒钱干吗?你想了想,很认真地说:嗯,就算是我有难的时候,能帮上一把忙吧。
我想唐麦加最终下定决心与我离婚,一定是因为你的这最后一句话。我相信他在夜里想起这句话,会毛骨悚然。所以他才肯这么快地将我抛弃掉,唯恐我这条毒蛇和你这个农夫,会联手将他吃掉。
所以锦你看我多么愚笨,在你突然让我学会节俭省钱的时候,竟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原因。我还嗔怒你不听劝说,每日熬夜那么晚,还给你讲一通人生要学会享受的道理。锦,你当然像其他男人那样愿意享受,可是如果生活的重担压在你的身上,不允许你享受快乐,那么我又有什么理由,责怪你不肯分一些时间给我?
唐麦加并不满意父母这样的态度,临走时又重重甩下一句:除非你们凑够10万,否则别指望她跟我去领离婚证。
挂了电话,锦,我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竟是湿漉漉地浸出汗来。我承认自己对伊索拉这个女人,有一丝丝的畏惧。她显然与我和你,不是同类的人。我们生活在两个不同的圈子,彼此并不能交融。而生活之所以让我和她生出关系,不过是为了让我离你近一些,再近一些。
你终于在伊索拉的一番爱情威胁论中,犹豫着开了口:可是我不想这样伤害她,如果她知道我这样做,会疯掉的。
锦,这封信停了一个星期才接着写下去,并不是因为黎落落的腿伤,而是我去见了一个人,一个对于我几天后的行动,有决定性意义的女人。锦,你猜得到是谁么?是我说过不会再去见她的伊索拉。
没有人告诉我你在这起离婚事件上做过什么。我记得你还笑着夸我勇敢,说如果活在革命年代,我一定是刘胡兰之类的大义凛然的女英雄。我也曾经有过疑惑,为何唐麦加如此痛快地就答应了与我离婚?可是这样的疑惑还是很快便被随之而来的强大的喜悦的气流给冲走了,而且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锦,这些我早就知道,用不着伊索拉在这里鹦鹉学舌,重复给我。尽管伊索拉接下来像很多人打击我的那样,嘲讽道:不过龙小白,已婚男人的话你最好还是只信一半的好。别指望一个已婚的男人说娶你,便真他妈的弃了糟糠跟你私奔。你爱上他,纯粹是你自己的错误,除非你不介意身份,在开始便知道彼此只是精神和身体的慰藉。就如我们现在吃的草莓蛋糕,不过是甜点,当不了正餐的。
不管怎样,对伊索拉来说,这样的方式都有些傻,似乎是小女孩才会做的事。伊索拉说,她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明白为什么你爱上我,是在刀尖上跳舞。像我这样的女子,哪怕到了70岁,一旦爱上,怕也是会飞蛾扑火,义无反顾。
锦,你记得吗,我们吃完了饭,去看了一场电影,是一个美国的喜剧。我笑得趴在你怀里打滚,你则拍着我的后背,说:傻丫头,小声点笑,把电影院房顶震塌了咱俩赔不起啊。
锦,我当然明白伊索拉的意思,她强调“路过”这个词语,不过是为了提醒我,其实我和她一样,在你的生命里,是个过客,不管你更迷恋于我和她的身体还是灵魂,其结局都逃不过时间的滚滚烟尘。
但谁都看得出,这个搞艺术的伊索拉,是个性|欲旺盛强烈的女人。她的大|波浪的卷发,因为染成了栗色,看上去像一条条欲望的舌头,在吞吐着炽热的火焰。她的双唇是厚而肉感的,微微张开的时候,像随时准备迎接男人冲荡的阴|唇。她还有丰|满的乳|房,不像我,被你说成是韩国的蜂蜜小馒头,虽然甜,可吃起来总有些意犹未尽。
伊索拉在你向她倾诉后的不久,便发短信问你:想不想知道,怎样才能放弃这段让你苦恼的纠缠?如果想,那么我再去北京,陪我一周。并且,告诉那个女孩,你和我在一起。
锦,你不让我大声笑,可是你自己却是笑出了眼泪,看上去比我还傻。我一直以为是电影真的很好笑,却不知道你根本就心不在焉,而且你英语很差,根本听不懂对白。我们又坐在最后一排,看不太清字幕。你的眼泪,纯粹是因为我的那个薄薄的离婚证。
你犹豫着,说:她是个女孩,永远不肯长大,所以任性执拗,又暴烈疯狂。
但放下电话我还是害怕,我不知道唐麦加说的是真是假,我怕他在去离婚的路上突然反悔,像他曾经放言威胁的那样,别指望此后我会再逃出他的掌心。
锦,我不想再跟这个30多岁的老女人磨叽下去了,我想我要么泼她一杯咖啡,要么起身走人。
伊索拉放肆地大笑:没想到你还真是个痴情的男人,可惜了你遇到她太迟,而且迟了那么多年,想赶都赶不上。
这算是爱情么?锦,伊索拉注定是不会为谁停留的女人。她在行走途中艳遇不断,你只是形形色|色的男人中的一个。你不能给她任何东西,除了这一程被她臆想的迷乱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