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喆一笑，“那我回去了，随时给我发短信。”
王佳雨无辜地眨了眨眼，“没有啊，什么事？”
文喆将王佳雨送回去，下车时又再次叮嘱她，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和他联系。她全都答应下来，“文哥你再说下去，石头哥都会嫌弃你啰嗦啦。”
文喆一笑，“想去哪里？”
“啊，”王佳雨揉了揉腿，“觉得坐得屁股疼。”
“在他死前，他可以保护对他重要的人，这样不是很好吗？”
王佳雨抱着膝盖，“如果哈利没给他自由，他现在依然可以活着。可是他自由了，却又死了。”
陈芳青将贵宾犬放下，死死地盯着王佳雨。然而王佳雨表情坚定，无懈可击。
像是用光了所有力气一般，她全身都放松下来，嘴角微微勾起，她想，或许这是她这辈子演得最好的一出戏了。没有掌声，也无须谢幕，却是最精彩不过。
王佳雨皱了皱鼻子，“就说男人的话靠不住，果然要打折扣……那就去西条口吧，吃完了正好去帝都大学。”
那边黎舒河沉默了很久，久到王佳雨以为他已经挂断的时候，他才低声开口，声音依然沙哑，却带着冷意：“你喜欢我，我很感谢。不过我对你从来没有超出工作范围的任何感情……”
“这是我的选择，也请萧夫人遵守你的选择。”她起身，郑重地鞠了一躬，“我不会再出现在萧先生和众人面前，希望很快就能听到黎舒河的好消息。”
陈芳青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https://ｍ.ｈｅｔusｈu.ｃoｍ•ｃom笑话一般哈哈笑了两声，“你？和我谈条件？”
王佳雨的手立即捏紧，过了片刻，缓缓点头，“我答应。”
“那你答应我，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见到陈芳青，比王佳雨以为的要容易得多。
文喆眉头微蹙，却也只是微微一笑，“好，都听你的。”
按照黎舒河说的，去找沈熙加入天极吗？按照计划继续拍《陶思郁》吗？
王佳雨不是很能吃辣，又非要逞强，捧着酸辣粉吃得鼻子一圈汗，文喆苦笑不得，又是买柠檬冰茶又是递纸巾，“不能吃就别吃啊，小心上火。”
文喆并没有接着和她插科打诨，而是露出担忧的目光，“佳雨，你有没有什么事是需要告诉我的？”
上车之后，文喆屡次想把话题转到黎舒河身上，都被王佳雨岔开了，“既然出来玩，就先别想这些烦心事啦。”她语气轻快，配合脸上的笑容，看不出分毫的破绽。
王佳雨比了一个“OK”的手势，继续和酸辣粉相爱相杀。
三人组十九年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再聚首，一切都那么光明而美好。
文喆“嗯”了一声，“也算是死得其所。”
文喆：“……”
到帝都大学的体育场时，人还不算多，王佳雨和文喆抢到了一个好位置。
“可是我……我更喜欢你啊！”心口堆积的念头脱口而出，她的声音带着哽咽，要死死地握紧手，才能不让眼泪决堤，“https://www.hetushu.com.comBOSS，我喜欢你啊……”
“黎舒河肯定会捍卫他帮你减肥的成果。”
等了许久陈芳青才出来，手里抱着一只贵宾犬，慢条斯理地顺着毛，“唷，是谁说的不肯求情？怎么，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
陈芳青一直注视着王佳雨，而王佳雨也毫不示弱地与其对视，似乎她早就料到了陈芳青会有此一说，因此神色镇定没有丝毫变化。
刚出来一个片头，王佳雨就“啊”了一声，“多比死了。”
“如果还有什么条件，萧夫人您尽管提。”
王佳雨狠狠地抹掉了决堤而下的泪水，露出一个漠然的表情，放下电话，转身朝着反方向走去。
“上次这么毫无顾忌地吃东西，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王佳雨怀念地说。
街上车水马龙，不远处小学里响起了上课的铃声，路口的红灯变成了绿灯，行人三三两两地穿过马路，帝都的三月绿色中带着灰蒙，街旁的花树开得正盛，身旁有骑着自行车的行李飞快驶过，笑声散落在风中。
一路出去，畅行无阻。
“没错所以他对我的限制简直到了变态的程度，每周都要检测体重，要是有一点点回升的迹象，我就不用指望可以吃到绿色以外的其他食物啦，”她喝了一口冰茶，“所以现在山高皇帝远，我要趁机吃回本嘿嘿嘿。”
她说完，就直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客厅。
露天电影七点正式开始，他们这才知道和-图-书这一个月都是《哈利·波特》专场，这周正好放到第七部下。
萧卫东和萧然都不在，偌大的宅子里只有佣人进进出出。王佳雨坐在会客厅里，手边的茶盏散发着袅袅的热气，她紧紧抱着文件袋，一动不动。
“听话，去找沈熙，去天极，别等我。”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
“我信，所以如果今天我不能安全走出萧宅，我小姨会替我完成这项工作。”
王佳雨将紧抱的文件袋打开，从中拿出一叠文件，“我和萧先生的亲子鉴定结果。”
依然是这样俗世的景，和她平日回家看到的没有任何两样。但在这来来往往的行人中，她看着自己落在地上的影子，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去往哪里。
陈芳青静了很久，眯眼看着王佳雨，“仅凭这么一个鉴定书就想让我出手，未免太便宜你了。”
电影的最后，一贯的正义战胜了邪恶。
“BOSS，你不要看轻我，我不是那样的人。”
她依然记得第一次见到黎舒河，他站在讲台上意气风华的样子，毫不留情却又一针见血；记得他对她说“你只需要相信我”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不由人不去相信的力量；记得他陪着她一起应付新闻发布会，那拧紧的眉头和满满的一缸烟蒂……还记得他们曾经肌肤相亲，就像一对真正的情人那样，彼此贴近而又缠绵……
西条口这一整条小吃街上，都是帝都的大学生，王佳雨和文喆混迹其中，吃得不亦乐乎。
“啊嗯，”王佳雨看着和_图_书骤明骤暗的银幕，声音情绪不明，“这样再好不过了。”
这样再好不过了。
她话还没说完文喆就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这个点帝都堵死了，哪能都去。”
陈芳青脸色骤变，只看清了“DNA亲子鉴定报告书”几个大字，想要伸手去拿，王佳雨却飞快地收了起来，“如果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把报告书公布出去。我相信，私生女这种丑闻，对萧家和陈家的仕途，还是有几分影响的。”
心口像是被极锋利的刀片飞速地划了一下，疼得让她措手不及，她忙说：“我……我知道的BOSS，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嗯……你上次不是说想和我一起去牛街吃年糕，北地胡同吃锅贴，西条口吃卤煮火烧……”
陈芳青冷冷笑了一下，“你倒是比你妈聪明几分，说吧，是想要救黎舒河？”
文喆比预定时间早到了十五分钟，穿着很普通的休闲服，也没带墨镜，就那么闲闲地站在车边。
王佳雨点头，目送着文喆的车子逐渐驶入夜色，融入车河之中，嘴唇开合，无声地说了一句：“再见。”
“听话，留在明恺会耽误你。”
“很好，”陈芳青冷笑，眼神霎时变得狠绝，“我要你从此退出娱乐圈，从帝都消失。”
“你不是要当导演吗？别任性。”
“别哭，你哭了我就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话了。”
陈芳青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干笑一声，“你倒是答应得爽快。”
王佳雨嘿嘿一笑，“文哥你多心啦，真的没什么事和_图_书，过几天我就又要去周寨啦，所以想说和你聚一聚什么的。”
过了半晌，她才找到自己发颤的声音，“BOSS，解约合同我不会签的……”
陈芳青面露凶光，“你信不信……”
大家站起来，一边散场一边讨论着剧情。
王佳雨气喘吁吁地在他面前停下，“文哥，你就别站在路口祸害来往的姑娘啦，走吧。”
她站在门口，抬头看了看帝都瓦蓝的天空。三月的好天气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而她……和这些再也无缘了。
想要当导演的梦想，一直贯穿了十年来她仓皇的岁月，然而事到如今，她更想让黎舒河看到她走上领奖台的那一天，想要亲耳听见他的认可，想要让他知道，他的所有信任和付出都不是枉费。
文喆笑了笑，拉开车门，“那就走吧。”
“没错，以您和陈将军的实力，让他免于牢狱之灾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吧？”
“我，我没哭啊……”话音刚落，王佳雨就感觉颊上一阵湿意，她慌忙抹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她一直这样，卑微却又努力地追求着。
可是，即使坐拥风光，失去黎舒河目光的注视，这一切还有任何意义吗？
“我觉得你不太对劲。”
“可以保护对他重要的人，这样不是很好吗？”
“觉得怎么样？”文喆问。
声音骤然消失的那一瞬间，王佳雨觉得自己的心脏也随之消失了一般，空空荡荡的，感觉不到任何情绪。
“我不是来求情的，我是来和你谈条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