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八千年玉老,谁人与共
第八章

多气派啊,他光是坐着不走,也不动着,我哪儿敢先动啊。
于是不一会儿的功夫,外头又端来了一碗药汤。
开的是一些吃不死人的方子,光捡精贵的药材往里头放了,不治标也不治本。
隔着这么远,几乎都能听到那两奴才发抖的动静声了,牙齿咯咯作响,趴在地上,连讨饶声都不敢发。
他倒像是有些意外了。
我被这香气引诱得直眯眼晴。
我蹙紧了眉,蜷缩在那温软的怀抱里,身子如绷紧了的弦,如今终究是放松下来了。
他手撑在床榻上,身子斜了过来,只是很认真的望着我,眼晴都不眨一下,隐有笑意。
睡也睡够了,饭也饱了。
他一递,拿手指着,“喏,把那玉笋鱼冻弄些给她,还有百合撕鸡,也夹着些……对,就是那腿三寸的,是她爱吃的。”
我们的视线在空中一触,他嘴角微抖,脸上不动,眼里却是波光一闪,望着我似笑非笑地,浅浅道:“谁告诉你这些的?”
我抬头怔怔地望着他,他低头就这么握着我的手,嘴角隐隐有笑意,没了帝王的气势,反倒有了份随意与亲近感。
我睁开了眼。
这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开什么玩笑,洗澡?
让我想一下。
可又拿不出证据……
我有些不安了。
大病初愈的身子,干起这事儿来还真是如行云流水,干净利索:“皇上,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也不知道怎么回躺在这儿……反正要责要罚就爽快些来吧,先安抚再严惩的政策就甭用了,我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曾经做了什么。”
让我……有些迷茫。
好吃得让人眯了眼……舌头都快要一并吞下了。
来了一个老头。
后面传来一阵轻笑。
这会儿,换我喷了。
啊……
他的眼,很亮。
望着都递到唇边的美食……吞了吞津液。
“女人。”我接了一句。
咦,为何光是闻,脑子里就僻里啪啦闪过很多药材的名字和用途……
傻了似的看着我。
我掀着眼皮看了一眼,一张小木案摆在了床榻上,随后又上了不少的菜,香味很浓,一个人背光站在门旁,静静的看着太监们鱼贯而入。
有些排斥,不过……看在我躺在他的床上,所以忍了。
“你不记得这次来皇宫是要做什么了么?”
皇上却像是心情大好,摆摆手,“来人啊,领他下去开药,赏黄金二百两。”
我疑惑地瞅了他一眼,虽然接触不多,但足以认定他不会恼我,况且我这大病初愈地应该也不舍得把我怎么样……想到这不由地舒了一口气,也算是放宽心,安安分分地蜷在被褥里,明明是才醒来,可身子却仍旧渴睡,果然吃饱喝足就有些……掀不开眼,撑起半身,靠在床头,纠结了一下,轻声问:“为何会突然染此重疾,我的身子一向都这么弱么。”
但他的怀抱,确实很温暖也暖和且有一种淡到几乎不可闻的竹香,是我喜欢的味道,那心跳是为我而激荡的么……跳得好快啊,和_图_书怦怦直响,那撞击的震动都要传到我的肌肤上了。
我有些愣怔。
在这儿!?
声音浅柔,但里面的威慑却不容置疑,很少有人能将字面上的劝服说得这么像恐吓的,他是其中之一。
这人,是不是皇帝都这么好说话?
我膛目结舌。
“皇上呢?”
他不再称自己为朕,反到用了在寻常不过的“我”字。
他的目光让人不敢直视,有种说不出的火热……我慌乱地别开了眼。
我眨了一下,视线往下扫去,才察觉到,他这一身是黄袍。
呸,我人还没死也。
我皱眉,看着这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而且,味道火候都对。
然后也?
悄悄将腿缩了回去,拿被褥捂严实了。
是这个意思么?
“主子,您这是饿慌了,已经昏睡了三天了,这宫里上下也只敢喂您些汤。您先合着眼躺一躺,我这就去吩咐御膳房备些吃的。”
“……当我还是太子流亡在民间的时候,我们二人就相识了,登基后找了你许久。”他拥着我,抚着发,轻轻触摸着,“所以,我们两情相悦。”
咦,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蹙了蹙眉,正想睁开眼。
靠……还真不得闲。
可等了半晌也没吃着。
自己又是个什么身份,全都没了记忆。
突然几个宫女鱼贯而入,手里捧着什么东西。
“主子,您想做什么直接吩咐我们,可别亲自下榻啊。”机灵点儿的,掀着眼皮,抬头直看着我的脸色,还是劲儿朝后挥着手,使唤着人,“呆着干什么,还不叫万岁爷过来,说主子醒了。”
只觉得那粥又稠又糯,带着点清香,咸淡刚刚好,入了口又不费事儿不用嚼便能咽下。
是有些……
“是么……这话脱口就出了,我记不大清楚了。”
闻了一闻,嗤笑。
我觉得,这老头几是在放屁。
却发现眼前这个执勺炳,单手捧碗的人,并不是个太监。
“阿弥陀佛,罢朝了三天,总算是上朝去了,对了……里头的还没醒么?能让我看一眼么,听说这个主子好大的来头,从接来的第一天起,皇上就一直陪着。”
今儿个我是千真万确地躺在这张龙榻上醒来的,就算是这后宫里的妃子,怕也是极得宠的。暗自琢磨着,低头拿手抚摸着柔软的绸料。
他像是没料到我会这么说,忽然一笑。
他鞠躬着躬,小心谨慎的退了出去。
白须老头的头磕在地上,身子筛糠似的。
“身子能调理好,只是……这记忆什么时候能恢复却是谁也说不准儿,为臣不能为皇上分忧,实属死罪。”
我我我怕……怕生。
拿袖子抹了嘴,偷斜眼,瞅了他一眼。
“不对劲。”我颔首,直视他,“从醒来就喝汤汤水水。我……饿了。”
我硬着头皮,接过他手里的碗,迟疑了一下,仰脸一饮而尽。
他一愣,“要这名分还不好说,贵妃好不好……”皇上执着我的手,摸了一下,身子向后倾坐好了,缓缓说:“立后是和_图_书麻烦了一些,朝廷上还靠多股势力在。不过也不是不可能。”
他是皇上,就算给鹤顶红,我也只有照喝不误的份,不是么。
“傻瓜。”皇上并不躲避我的目光,正正迎上我,不动声色的望着,目光沉静如水。
难道我做错了?
还想吃,那人却迟迟没了动静,我奇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怎么一觉醒来你就像换了个人。”
我没吞。
我徐徐一笑,他们灰白着脸,面面相觑,立马跪趴在了地上。统一的青灰儿衫马蹄袖,像是年龄不大的太监。
一阵簌簌的声响像丝一般飘入我耳朵里,瘙痒极了,大殿里似乎还有人刻意压低嗓音在轻声说着什么。
真带劲儿。
合眼。
我身子放软,他环着我,嘴角勾起,薄而美好的唇抿着。
“主子,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皇上的寝宫。
难不成我这身子的人,是因为被发觉与他人有私情而遭殃,骤然一惊。
可不对啊,被发现了还能这样安然无事的躺在龙塌上,被皇上亲自喂东西。
仿若,我对这些熟悉得很。
不然夜里皇上掀嫔妃的牌子,这龙塌虽大,可这一边干柴烈火的,风流快活了,我缩在一旁直瞅着看春宫秀也有些说不过去。
“想不出,就不要费力。”一双手抚上了我的眉,将它舒展了。
情不自禁的侧身躲了一下。
从神情看并没有因为我这不敬的举动而生气。
该问正事了。
皇上笑眯眯且很“和善”地望着我,又是一副你不吃,我等会儿就亲自喂的模样,挑眉望了我一眼。
他一勺又喂了过来。
他以为自己是铜铸的头啊。
“勺儿,你居然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这是想接什么啊。
他的心情好象更轻松了,声音上扬:“来人,传太医。”
“回主子,这是万岁爷的寝宫。”
“来主子,您先尝尝熬的这个小粥。”又是那个太监的声音。
“小声点。”
他一挑眉,旁边的太监们似乎很惧怕他,趴在地上身子直抖动。
微绷紧了篡子,我抬起头,掀着眼皮望他:“臣妾作为皇上您的女人,是住在三宫六院里哪一处?”
好纤结啊……
我怔了怔。
懒洋洋的睁开了眼。
四周很安谧。
我正襟危坐,盯着他看,他却又挪开了眼,若有所思的问了太医一句:“什么时候能完全治愈?”
开始的精气神儿耗得差不多了,这会儿靠在软垫上舒服极了,半昏半睡的就张了嘴,等着喂……
出手真阔绰。
他抬眼,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顺势给我掖了一下被褥,缓缓说道:“这事说来话长,总而言之,你是朕的后妃。”
我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抬脚想下榻,却没料到身子没了力气,停在庆塌上歇息了一会儿,脚一落地,就像是踩棉花一样,还没站稳,身子就晃悠悠的,颤歪歪的就被人扶住了。
小蹙眉,这是龙塌……
难不成,我捶下了头发丝儿,几小搓头皮他都要珍藏么?
和_图_书……
三天?!
我讥笑。
哦……
这宫里还不太平啊,还有蓄意谋害的戏码上演。
捧着热乎乎烫手的茶水,我轻吹着,小心翼翼的吮了一口。
我眯眼望着他,他风度极好,脸上荡着笑意,指的那处正是屏风后面。
他直楞楞地望着我,手抚过我的发,像是有着说不尽道不明的温情,眼里有很心疼的表情,叹息了一口气,将我拥入怀里,轻声诉说:“这都是朕的错,那些人……朕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妾身在这龙塌上躺了也足有三天了,又是陛下的后妃,却还没有名分。”我掀着眼皮,沉吟了片刻垂头摸了摸手下的料子,柔软滑腻,天子用的果然都比寻常人好几千几万倍,抬头望着他,笑意都是冷的,“几天前才入的宫,然后糊里糊涂的病了一场后,就能被皇上立为贵妃?”
“皇上……”我掀着眼皮望他,“听说我才进宫不久,我到底是什么人?”
我想想。
隔着被褥,手却被他按住了。
诺大的房里,火烛轻晃,下人们不知什么时候全退下了就只有我与他二人,气氛有些怪异。
我望着他,可总觉得他话音里有循循诱导的意味,难道皇宫里,女人们每日每夜朝思暮想地见皇帝之外,还会想要见其他人……
手却仍旧没了力气。
“给朕好生伺候着,不然有你们好看。”
后来夹的几个不知名的菜,都是我爱吃的,胃口好到连吃了两碗饭,看得皇上也食指大动,陪着我喝了一碗粥。
我讶然的看着他,似乎……这个人没有要害我的意思。
什么……
我怎么就躺在这龙榻上了,这都发生了什么事儿,为何压根就记不得。
声音很缓,却真的在解释给我听。
还安息。
神色怪异的望了我一眼。
他有些呆。
外头一阵安静了。
若是得宠的妃子,应该没少被人暗算吧。
切,这个人,天子。
那我没进宫之前呆在哪儿,如果是才进宫,那为何皇上对我的习性偏爱如此的熟悉。
“上朝去了。”
“勺儿,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有什么不对劲儿么?”一旁的皇上凑过来,亲昵地坐在了我的被褥一角上,手还搭在了我腿的上方。
“干嘛小声,不是晕睡了么,太医都说不一定能醒呢。”那声音离我愈来愈近,有抬袖的动静,一阵布料摩擦声后有什么东西被拉开了,我虽是闭着眼却仍感觉到陡然间光线亮了不少,还有阵阵风吹了进来……空气都顺畅了。
靠,老娘可不卖身表演春宫秀。
不要啊……
他叹了一口气:“你整日就知道胡思乱想。”
“对。”他抬眼,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顺势给我掖了一下被褥,缓缓说道:“这事说来话长,言之,你是朕的后妃。”
头往后一仰,背后就被垫上了一个小软垫,舒服倒是挺舒服的。我挪了挪,咋吧了一下嘴:“我全身无力,说话带喘,肚皮儿火燎燎的疼。哦……那个啥,小贰你给我把把脉和*图*书。”
皇上的眼神一直未从我脸上挪开,像是想从我神情中看出什么端倪。
他低头望着我,眼难得的通透清澈,泛着如月色般温柔的光芒。
我眼神飘向了远方,门外的某一处,原本一直跪着听从差遣的那两小太监。
我一惊,撑起身。
他讥哼了一声。
哗的一下,光线又暗了,又变回了死灰的沉闷。
总不能赖在龙榻上一辈子吧。
不过不对劲儿啊,我脑子有些晕忽忽的了,却有仿若在混沌的黑暗中瞅到了一丝光线,似乎摸到了些门路了。等等……
从他的表情看不出在说谎,言语词句里也颇合情合理,可总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儿,说不上哪儿不对劲,身体对他这份亲昵有些陌生的。
死命的捶了一下头,这可把旁边的人吓坏了,又想阻止,却又不敢。捧着手在我手下掂着……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不留意听还听不真切。
怎么会躺在这塌上。
那两个人似乎被吓得不轻,哆嗦的顺着我的动作,将帘子颤歪歪的拨开,早已熟悉了无尽的黑暗,恍然间这亮光还真让人一下子难以承受,眯了半晌,脑子里嗡嗡作响,好半晌才反映了过来。
什么?!
光听着这声音都让我受不了。
难道,是我想错了。
旁边的宫女立马起身,净了手:“奴婢来伺候。”
心里哀嚎了一下,手捞起身旁的绸缎一拧,腾的,身子竖了起来……
“主子,奴婢伺候您。”两三个宫女直接上前,架住了我的手,往那边抬。
怪人……
“回主子,小的不叫小贰。”他弓着身子,毕恭毕敬的腾出手给我掖被子。
我正颜,把杯子递回到了案上。
但,我是他的女人?
我被惊得无语。
歇息够了,就得会自个儿那边去了,免得招人嫌。
凝神望他,那握勺柄的手停滞着,衣袖袍子是很正的黄色,用金线绣着腾飞的龙。
我茫然,难道我不是一直在皇宫里的么?
他们明明在我卧塌前说皇上罢朝了三天,而且从我接来的第一天起,皇上就一直陪着我。
举过来的玉箸通透,鸡肉里卷着片玉笋莹白泛着油光,似乎美味极了。
眼前这个人再怎么好脾气,也是皇上,我怎么就逞一时之快,顶撞他。
就觉得身旁一方的软榻陷了下来,有人似乎挨近了我,感觉有个温热光滑又硬的东西碰触了我的唇,又吹了吹。
很奇怪,他似乎对我,喜欢什么,偏好什么都很熟悉。
叫万岁爷过来,别啊……
喷……
一双手触上了我的肩,缓缓往土挪移,隔着衣料明显感到略微带茧,与这几日做的梦一般,印象中隐约也有这双大掌曾在梦中抚过我的额头,脸颊一遍又一遍。
我啜了一小口。
我忙乖乖倾身,含了一口,嚼了嚼。
万岁爷。
笑话,不问,不代表我是傻瓜。
“菜都在案上搁着,又不是不让你吃。难不成……还要我喂么。”
“你晃得我眼睛疼,起来吧。”我挥捍手,想起身,手摸上那被褥就觉得不www.hetushu.com.com对……料子多好的,摸上去厚实又软,绣的那云啊,龙爪子也忒漂亮精致,我记得床上没这么讲究……我家里……
我眨了眨眼,望着同样瞅着我,看直了眼的两小太监,张口就问:“我这是在哪儿?”
侧头喃喃自语,像是在说:“怎么回事儿,还真是给什么喝什么。”
“叫你别掀帘子,里面娇贵得很也……别冻着了,上会儿太医都砍了不少。你要这么没规没矩的,小心我俩人头不保。”
为何这么说……
我这是在哪儿……
不腻又爽口。
麻木的看着他把脉,老家伙捻着白须沉吟了半晌,诚惶诚恐地跪趴在地上,说了一大通,大概意思是我经脉不通畅,郁气在心,身子虚弱,气血不足,末了很心虚的瞟了我一眼,加了句,所以导致了间歇性失忆。
他撑在我的床榻上,凑了过来,说的话温和极了:“你都在朕床上了,能是什么人?”
我躺在龙塌上,而皇上亲自给我喂粥?!
他却抬手,悄然之间把我又压下了,含笑,凑近了低声说:“睡了这么久,乏了吧,我让人准备了你最爱泡的药澡。”
简直是胡说八道。
下意识地探头,伸手就去触摸那让人沉闷的帘子。指间透了一丝光线映照了进来,手也显得苍白刺眼。
“你想想,除了我……还有没有其他想见的人?”他问的声音温和淡定。
啧啧……
一声痛呼,那人似乎被就揪了耳朵,还伴随着细小的求饶声。
“还说你转了性子,这腹诽的毛病也没改。”皇上声音里带着不容错意的笑意和温柔,伸了伸手,将袖袍挽起,试图去拿那玉箸。
他一双眼斜斜扫了过去,目光如电,颇有几分帝王之势。
“怎么了,这表情……倒像是我在给你喂砒霜。”他板着脸,眉毛抬起,眼角含着淡淡的笑意,“快凉了,尽早喝。”
看得我,倒是有些怯了。
他这个笑,意味深长,不说话就这么安静的望着我,让我浑身寒得慌。
难道,是我会错意了?
我恩了一声。
看来……
看那红的,都不忍心看了。
男人嘴角上扬,笑容有几分熟悉,柔声说:“喝了它,才醒需补身子。”
这个人没见过,不过似乎我也没见过什么人,对这些人啊物殿里的摆设,脑子里完全没印象。
别别,别夺了我的光明啊。
知觉像是在复苏……
很久违的味道……
靠,难怪这么饿。
“小的扰了主子安息,请主子责罚。”一个稍微稳重的,伏在地上,磕得头咚咚作响。
哎,我说,他手这是往哪儿摸呐。
我垂下眼,爬起来,跪在被褥上。
齿间的余香那叫一个绵长。
他淡定如冰的眼神,有着七分的凌厉与三分犀利。
看人都两个影儿,我还以为自己原本就这个毛病,看人不清呢……
他那前襟上方明显有喉结,下巴略微有青茬,有些憔悴,眉峰很刚毅,却偏有一双很温情的眼睛,形容不出来……总之是个很是俊朗不凡的男子。
我懒洋洋的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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