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周围的人全部看著我们,猴子哥吓了一跳。
没办法,我的职位是带位,Hostess,也是店里唯一个没有制服的员工职位。我只好心痛的买了几件比较正式的衣服裙子回来。钱还没赚到,到是就花了一堆去。
“洛心。你要来PUB玩,我不反对。但是,如果真的为了他。跟你说句实在话,不值得。”猴子哥没有理我,难得一脸正经的对我说。
“小马?”我捶了他一记。“你怎么了?”
猴子哥没有发现我的不对,只是笑嘻嘻的要去PUB的时候,就会来一通电话。而我就会跟著他去。而几乎的,那是一个歪七扭八的夜生活。一个礼拜我有两三天在PUB待到他们关店才回家。我没有跟猴子哥说我想去PUB的主要因素。
我抽咽著,在他踏出两步以后,开口:“夏…夏飘雪。”
他猛然转身,在两步远的地方看我,脸色失去以往的云淡风轻。“你在说什么?”
哇!这么棒啊?第一次找工作居然就这样一次上垒?听小马他们说都寄了两三次履历表咧。
如果是我,我一定不能忍受别人那样说我。
在无出入口的世界奔跑著
我猛然心虚了起来,但是依然装模作样的说。“猴子哥,你喝醉了。别开玩笑了,哈哈。”我自己干笑,那笑声连我自己都骗不了,何况是猴子哥。
我傻笑,想打混过去。偏偏猴子哥的眼睛雪亮的很,他沉默了一会,才举起手指著从吧台过来的夏飘雪。“你的原因,是不是他?”
我开心的点了点头,老板娘又带我绕了一圈餐厅。还把中午的寿司打包了一盒给我。阿,真是天堂。我捧著寿司蹦出了餐厅。自从那一晚和夏飘雪的对话,我郁闷的好久,这是第一次我开心的笑了出来。
店里的人都很好相处。大家来自不一样的国家,因此广东话,日文,马来西亚文,泰文缅甸语都可以听的到。大部分的人都还是用英文沟通,虽然说那文法常常我听了以后笑到发疯。很快的,我在店里就混熟了,每天上午从十点上到下午和_图_书两点半。时间不长,却很忙,因为接近市区,办公大楼很多,每到中午就很多人涌起来。
其实没什么特别原因,只因为我需要他带我去PUB糜烂。
他很少跟我交谈,大部分时间都是跟他的朋友聊天。而我却很讨厌那种刺眼的场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他吐出一口白烟,喝掉一瓶酒,我就会想吐。那种扯心的感觉强烈到让我想夺门而出。但是我始终没有离开,一双眼睛,只盯著夏飘雪瞧。
“他们用你啦?”小马打开寿司盒,边吃边口齿不清的说。
“洛心,他不是好人。你不要飞蛾扑火。”猴子哥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刚好撇头看见夏飘雪,而他正好也望过来我们这边。
我露出整个脸。“我跟夏飘雪怎样都没有啦。你们少乱猜了。唉,我想我也该调整一下作息。快开学了。再这样下去,我肯定会死的很惨。”我唉唉叹气,无奈的看著天花板。
“那,我在开学前都可以上早班。可是晚上不行。”我跟老板娘商量。
“夏飘雪…你…你这样会死的。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大哭了出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喊。而无其他人的停车场,除了保全人员讶异的转头看我。夏飘雪却依然没有回头。
我握紧拳头,感觉到血液渗透了卫生纸。
想到我刚刚大吼的那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脸红又想哭。

他没有回头,站定脚步等我说话。
“洛心,我问你。”猴子哥突然坐到我身边,低声的问我。“你常常跟我来PUB,有原因吗?”
而这一刻,我终于忍不住,站起身子转头对著猴子哥大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你们到底要说多少次?多少次?”转身,我握这依然涓涓流血的手,往大门外跑了出去。
我冲出去门口,不知道在逃避什么一样,在停车场钻过了两三徘车子,最后两脚发软的蹲在一部轿车的旁边。我喘嘘嘘的呆愣著柏油路。感觉到手上传来的刺痛感,我才缓缓摊开手心,看著血流了满手掌。
餐厅的https://m•hetushu.com.com人大部分都熟了,少数几个只做晚班的人还没有见过。不过我很欣赏这另一个做晚班的人,他刚好跟我一样职位。每次早上接他班的时候,他总是会把吧台弄得干干净净。后来问老板娘怎么酒类的东西我都没有搬到。老板娘笑著跟我说晚班的那个代位听说我是个女的,就贴心的把分酒这吃力的工作都做好。
“你怎么这样对待你自己?”站了起来,对他大吼。
我用了最快速度换了衣服,整理仪容。十几分钟后也下楼。
从古自今,生与死之间,本来就没有谁可以给谁答案。

我挥挥手。“既然要发愤图强,就现在开始吧。你能不能载我过去?”
我颤抖著弯身想捡起玻璃碎片,一个不注意,被锐利的边缘给割伤,鲜红的血从我掌心缓缓流下,在萤光灯中显得特别诡谲。
上班的时间在十点。接下来暑假,我都每天乖乖的在八点半起床,整理好装扮以后搭公车上班去。为了这个职位,我还拉了小雾陪我去多添了好几套衣服。
“当然啊。”老板娘继续笑盈盈。
“没有人知道吗?为什么……”
“你刚刚不是说还想睡觉?”小马有点怀疑的看著我。
“是为了那句话吗?”他笑了笑,“我不介意的,你不用替我说话。没关系的。”
那夜的状况,猴子哥自己做了结论。他断定我迷上了夏飘雪,为了不让我陷下去。他拒绝再带我去PUB.这样的情况,小马后来也得知。他有意无意的跑来我家找我,可是即使再掩饰,我还是能看出他欲言又止的动作。
他站起身子,打算要离开。
搞了一会,他终于把那块玻璃给拿了出来。接下来他拿著卫生纸,用力按住我的手。他紧紧的握著我的手,帮我止血。“干嘛跟猴子吵架?”
小马换了一个坐姿,一手撑著下巴。“对啊。都高三了,差不多也要打工赚经验。这样也可以训练一下你的负责力,多少也可以赚点零用钱,不用在家当米虫。”
我愣了一下。“我入取了?”
“什么?”我和_图_书稍微坐起来,有点讶异的看著小马。
我摇摇头,说不出话来。
我想了想小马的话。说的也是,在加拿大不比台湾。大部分都是领父母的零用钱。这里到了高中开始,就几乎人人自己打工,车子,手机,网路琐琐碎碎的钱都自己在分担。想想也对,我都快高三了,天天在家当米虫,当的自己全身都不太对劲。
小马沉默了一会。“找个工作怎样?”
小马想了一想。“我知道有家日本料理店在征人,听说他们那里待遇不错。你可以去问问看啊。”
“没有人知道。你也不该知道。”他冷声的打断我。“你没必要知道为什么,这是我的生活,你没有资格插手。”他像只刺猬,猛然间竖立起他身上的坚刺,防备性的对著我说。
他怎么会追出来?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突然有声音在我头顶,我抬头,朦胧的发现是夏飘雪。
但是一天过一天,忙著忙著,这个想法终究没有变成行动。
我歪头思考了半天。“好吧。那我整理一下,现在就去好了。”
大概以为我怕痛,事实上我是真的很怕痛。所以他下手的时候很轻。不过还是痛的我哇哇叫了出来。
“闲事?”小马有点不懂,但是没有问下去。“你…你和那夏飘雪怎样,大家是都不知道。但是,你也不能这样日夜不正常下去啊。”
他的,却是一点一滴扼杀他。
他稍微握起拳头,冷声的问我。“我不管你知道了什么。你一个字都不准讲。”
他沉稳的消失在PUB门里,留我一个人在外面。
我看见你心里微小的迷惘
我在小马的车上狂吃寿司,一直没有发现,他到离开那条街时,眼睛一直看著照后镜,眉心也皱了起来。仿佛在思考,在烦恼什么事情。
也不知道为什么,刷一下我的眼框突然红了起来,双手无法克制的开始发抖。然后框啦一声,整个水杯被我摔到地上,碎了一地。
“你怎么黑眼圈这么重啊?”小马凑过来,关心的问我。
我抬头,眼中带著点迷惘看著他。我不懂,他怎么能如此不在和_图_书乎。如此的冷。对于别人的看法,对与自己的生命,他难道连一点点想辩解,想挣扎的意愿都没有?
“血…在你身体里的血……”我抽抽咽咽拼不出完整的句子,甚至连我自己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我自己都不太清楚。
我想夏飘雪听到那句话了。
“你手流血了。”他蹲了下来,拉过我的手看了看,缓和的说著。
真是个好人。每次看到干干净净的吧台,还有放的井然有序的酒瓶们,我就会在心里称赞这一个人。
我把头蒙在枕头下。“前一阵子糜烂,这一阵子写小说。所以就变这样子了。还有,你有话快说,我想睡觉了。”
我想从他的眼神表情中,找出一点什么。一点什么也好。
他没有理我。头也不回的往PUB大门走去。
“好啊。反正我也没事。我去楼下等你,你整理好再下来。”小马离开我的房间。
一块玻璃插在掌心。很痛,我却不敢拔。左手用力的抓住右手腕,停不了颤抖。眼泪终于噗苏掉了下来。我并不清楚我在哭什么,只觉得很难过,很难过。
“老板娘请的寿司。”我傻笑。
最近的我,跟猴子哥很好。
湿湿黏黏的,我的血,是这样支持著我的生命延续著。
日子有了打工,正常了许多。和店里人打打闹闹久了,也比较不会胡思乱想。虽然如此,夏飘雪的样子偶而还是会在我心里晃过。
也是到了现在,我才知道猴子哥一直跟夏飘雪有来往。说诚实点,就是那种酒肉朋友。他们几乎都会相邀去同一间PUB喝酒跳舞。而也就是这样,我几乎是每次都会遇上夏飘雪。
他大概还是一样挥霍他的生命吧?我常常这样想著,然后这样发呆著。但是,我又能做什么事情呢?冷静下来以后,其实他也没错。我的确没有资格去插管他的事情。虽然这样告诉自己,有些时候还是会很想去追追他的踪迹。
“好了。小马,你想说什么就说。”我抱著枕头,缩在床上。
只是当初,我们都没有想到。
而没有人可以给我答案。
十五分钟的车程,我们到了市中心。小马说的日本料理店,是在和_图_书唐人街一家满不错的餐馆。本来以为填一填申请表就可以走人了。谁知道老板娘刚好有空,拉了我就开始面谈。幸亏我穿的还像个人。聊了十几分钟,老板娘很爽快的拍了拍我肩膀:“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开始上班?”
“你最近常来PUB.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原因,猴子说的话没有错。少接近我。”他说的缓慢,然后把我的左手放在右手心上,要我自己压著。
我高兴的点头,小马也替我兴奋。“太好了。哈哈,你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他摸摸我的头,打开车门让我进去。
“好吧。那我来找份工作好了。可是,你觉得什么工作适合我?”
我并不是爱上那里的环境,我只是一直在注意著夏飘雪。
出了门,我叫了处在车边的小马两三声,他却一副所有所思的样子看著地下停车场的铁门。
我下意识的抽回自己的手,摇了摇头,没有勇气抬头。
同样是人,为什么,需要有这样不一样的际遇?
而后来,我也才知道,他烦恼的是什么。
小马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事没事。这是什么?”他看我手上的盒子,发出疑问。
“现在是下午一点耶。”小马无奈的摇摇头。“你会生猴子哥的气吗?其实他也为你好,不管你是怎么想啦。他…他这样做也算是对大家都好吧?”
我蒙著枕头,露出眼睛。“谁跟你说我生他气了?我一点都不生气好不好。反正是我自己多管闲事。”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人不能只看外表。”猴子哥的结论,一字又一字像雷一样打下来。
“好啊。没问题!那,后天开始如何?”
“我知道,知道,有关,你的病。”我断断续续的说著。
“很痛是不是?我看你都哭了。”他笑了笑,又抓过我的手。“有玻璃插在那,可能会很痛。你忍一下,我把玻璃弄出来。”他温柔的说著,我却哭的更厉害。
“猴子哥,你想太多了。我对夏飘雪真的没什么。”我继续解释。我打从心底知道,会这样做的确是为了夏飘雪,但是并不是什么特殊情感。我只是…我只是有一股说不上来冲动想要去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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