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审局
鸳鹭相期遇

张绿漾三步并两步走到她身前,围着她转了两圈,藐蔑地撇了撇嘴:“长得是还可以,在丫头里面你也算姿色上等的了,不过也还没美到配得上我家世非哥哥嘛。”
反倒昭缇脸色有点怪异,走过去之后还回头多看了尚坠几眼。
先前已有过几回,她在百世非结束与众管事的早议时到来,为他斟茶研磨,陪他批阅账本,故而书房里的小厮也习以为常,向她请罢安后继续做事,留她自个儿在房中转悠。
那抬眼带快,张绿漾还没来得及看真切,她又已低下头去。
直到那主仆二人没入庭院,尚坠才轻吁口气,把玉笛再握在手中,匆匆往疏月庭回去。
百世非眉一扬:“是吗?不知二夫人想要什么贺礼?只管吩咐邵印去办。”
她手中幽光流转的玉笛惹起了张绿漾的注意,眼珠一转,起了动念,手臂倏然前探。
“二夫人慢走。”百世非含笑将她送出门口,再返回书案后,落座,头也不抬,“如m•hetushu.com.com何?”
也不知是不是合该有事,避得了头一回,却避不开下一回,便才刚那么一耽搁,她还没走几步已然撞上从饮绿居里出来的张绿漾,莫言跟随在她身后,两人仿似正准备往膳厅去用早餐。
尚坠微微蹙眉,仍旧一言不发。
张绿漾拍额呻|吟,一副孺子无可救药的表情,朝莫言低声吼道:“拿给世非哥哥?!你是不是想找死啊?要让他知道我欺负那丫头,还不知会怎样与我急呢!你赶紧把它拿回房去,别杵在这招摇让人看见才是真的!”
“世非哥哥什么都告诉我了,以后他不会再去林苑里听你吹笛,你死了这条心吧!”张绿漾边说边把玩着笛子,越看越不像寻常之物,扯了扯穗带,“这是不是世非哥哥送给你的?”
尚坠一时不解,笛子便被她骤抢了去。
夏闲娉面露喜色,瞥见远处管事们已陆续向书房走来,便识趣道:“那一言为定,我不打和*图*书搅公子忙活了。”
百世非一笑:“区区小事,又有何难。”
不料张绿漾顿时叫出来:“你给我站住!”
也不与张绿漾争辩,只轻声缓缓说道:“这管玉笛尚坠用着确实过于金贵,交由三夫人还给公子也好,耽搁了这会儿,小姐应该已经起来,尚坠还得赶回去伺候,就先告辞了。”没待张绿漾开口,已自转身。
张绿漾气得直跺脚:“这死丫头!竟敢对我如此不敬!哼,来日方长,总有一天教你落在我手里!”回手把玉笛扔给莫言,“给我拿好了!”
步履匆匆的夏闲娉心不在焉,闻声冷淡地瞥了她一眼,便与她擦身而过。
在白府宅院的另一边,偏厅隔壁的书房里,仆人如常打扫过后,前往各管事房吧上一晚以准备好的账册、库本和录簿搬来放在案上,只等白世非用完早食过来批阅,东欧安置妥当后奴仆们陆续离开,只留下一个小厮在准备茶点和笔墨。
尚坠没再停下,对身后传https://www•hetushu•com.com来的恼叫声置之不闻。
百世非点点头,拿起朱笔,翻开第一本账册。
“喂!你——”
百世非一指案上账册,无奈笑道:“最近琐事繁多,实在腾不出空儿。”神色自然地只回了前一句话二对后一句置若罔闻。
然而问天还情曲还是引起了尚坠极大的兴趣,这日清晨,趁着晏迎春和院子里众人还没起身,她偷偷取了笛子,自去无人的林苑里练习。
在她离开之后,晏迎春却像是受了点化,开始茹素吃斋,早晚都去佛堂诵经,如此一来,尚坠跟终日待在疏月庭里,甚至晏迎春以她身体不适仍在吃药为由,仍旧禁止她晚上再去湖中吹笛。
片刻后门外响起轻软的脚步声,跨进房来的百世非不意看见座中有人,微讶笑道:“二夫人这么早?”
黑瞳收入张绿漾的睥睨,不明她一脸敌意从何而来,尚坠沉默不语。
快经过浣珠阁前方的宽石径时,不意看见前方迎面走来两道身影,她低https://www.hetushu•com.com了低首,悄悄把笛子别到身后绶带中,待两人行近,才搭下双手,行了万福:“二夫人早。”
莫言手忙脚乱地捉住笛子:“是不是现在就拿去给公子?”
便在此时,夏闲娉恰巧经过书房门口,不意往里看了看,仿似觉得一早也无所去处,由此信步走进房来。
垂低的脑袋不闻对方回应,也不知是否不欲理睬她,方待自行退开。
一双长睫垂了垂,而后抬起来,精致眸子里闪过清冷亮光,看得张绿漾心里惊了一惊,那乍掠而过的一抹光芒似是谦恭,又带着点儿包容三岁小孩儿似的讥讽。
夏闲娉犹豫了一下,似不好意思:“再过些时候便是我的生辰。”
小厮躬身答道:“今日看了三本,一本度支房的,一本金房的,一本仓房的,仓房那本只看到五十六页。”
看这样子便是了,张绿漾哼地一声,翘起下巴道:“你这丫头竟然害世非哥哥伤心,他亲口和我说以后不会再喜欢你了!你别以为我撒谎骗你,这m•hetushu.com•com话可千真万确是他自个儿说的,反正你以后别想和世非哥哥再扯上任何关系!这笛子看上去价格不菲,我这便代他要回去!”
夏闲娉沿着墙上的字画观赏过去,一路走到书案后头,无聊之下,随手打开桌上账本,有一页没一页地翻着,直到一旁专心研磨的小厮放下手中墨锭,往门外张望了眼,想是时辰已至,百世非和管事们就快到来。
夏闲娉合上账本,离开案后,也不急着离去,又在房里别处转悠了会儿,而后坐在东侧的椅子里安然品茶。
朝阳初升,晨雾破散,尚坠从林苑里出来。
夏闲娉眉端勾出一点幽怨:“闲娉什么都不要,只盼公子能相陪半宵,与闲娉把酒对弈,这对闲娉而言便是世间最好的贺礼了。”
她一怔,停住脚步。
要藏笛子已来不及,尚坠只好拿在手中,依样请礼。
不几日,真明终于在尚坠的依依不舍中辞别而去。
夏闲娉眼波流动:“公子好久没往浣珠阁了。”微羞垂首,低低道,“闲娉不免有些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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