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元真为情走天涯 天仇指路过雪峰

如此走了三、四天山路,地上积雪渐厚,许多地方也冰封难通,造成不少前进上的困难。好在戴天仇总是能在天黑之前找到过夜的地方,要不然,这路上铁定有人捱不住。
叱列伏熙当时几次要去看他,但他自觉无颜见人,避不见面,服刑期满之后,不知所踪。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候,在这样的场合,两人再度相逢。
原来叱列伏熙童年时即拜在太冥山万寿宫演化真人门下,当时演化真人是太一道的护教真人,每年上山拜师学艺的有数百人之众。在芸芸学子当中,绝大多数的人只能按部就班,等待七年后的第一阶段测试。然后三年三年的比试上去,很少人可以获得真人的青眼,得窥上乘法术的堂奥。
鬼蜮与步莲没见过元真不认得她,那木拓可吃过她的苦头,虽然眼前性别不一样,但对她身上火与凤珠所发出的威力,感应却是一致,加上容貌相似,当场大叫一声,拦在江衡的前面,惊道:“元真,你……你来做什么?”马上与鬼蜮以及步莲说明元真的来头。两人听了,都大吃一惊,运日也在这个时候来到众人身边,听了也是吓了一跳。元真微微一笑,默不作答。
这番话间接替叱列伏熙证实了眼前这个老头,便是他的六师叔戴天仇。只是更令他惊讶的,却是虢射文山所说的这一番话。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自顾说自己要说的话,没人答应别人。可是当鬼蜮一提到“这位姑娘贵姓”的时候,众人眼光才不经意瞄去。步莲只见鬼蜮口中的姑娘,是一个面貌姣好,身材窈窕的年轻女子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眉头不禁皱了一皱。
鬼蜮第一个表示支持,说道:“道尊现在也在抓我们,说罪犯,我们现在在道尊眼里也是了。总之,跟着四爷是绝对错不了的。”
运日点了点头,没有答腔。鬼蜮奇道:“你怎么不泼我冷水了?”
“你们两个都错了!”戴天仇道:“你们快走,断后的事情,由我来就行了!”
来到林中深处,戴天仇拿出预藏的哨子,两短一长地不住吹着。江衡虽不知他在做什么,但对他有信心,也不放在心上。倒是叱列伏熙则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暗中戒备。
所谓英雄习英雄,两人既是竞争对手,又是同学伙伴,不但各界寄予厚望,就是两人的交情,亦在整个忘机谷里传为美谈。叱列伏熙清楚地记得,虢射文山法术既高,行事作风亦相当强悍,四年前出事被捕入狱,与他这样的性格不无关系。
戴天仇尚未开口,叱列伏熙已道:“这不是他一个人挖的。不过放眼天下,目前也只有他一个人有这个本事,能在忘机谷继续挖下去。”戴天仇毫无反应,一阵默然。
到了第五天上午,虽然距离山棱线已经不到半天的路程了,但是地上都是积雪,一步一陷,稍不留意,就会摔跤。众人跌跌撞撞,当真苦不堪言。那运日终于忍不住变身成鸟,想要一举飞越过去,无奈山顶风势甚大,气候又实在太冷,他翅膀拍不到几下就无力为继,“啪”地一声,摔入雪堆,滚了几滚,反而落在步莲与元真之后。
可是眼前这个虢射文山,刚才在狱中动不动就跪地磕头,现在又是满口阿谀奉承,哪里有当年那种踞傲的神气?叱列伏熙一脸狐疑地瞧着他,眼神当中充满着鄙视。
鸱张:鸱鸟张翼,喻猖狂,嚣张。
这下气氛可更尴尬了。江衡只有继续说道:“不,我曾碰过一个灭度主的手下,他叫地丑,他在地底下可以喝地底水维生,待上七天七夜不出来也没关系。”
虢射:复姓。』
戴天仇宽言安慰道:“傻孩子,师叔这会儿不知有多开心,你很好,非常好……”说着退出几步,又道:“去吧!”转身下山,向来人迎去。
鬼蜮见状,想要讥笑和图书几句,但他也只惯于水中,甚至冰水,也能忍受。可是像这般陷在雪堆里,然后一边吹着山风,实在是难受上几百倍。嘴巴才张开,一道冷风灌入,冻得他赶紧闭嘴。
众人连道:“原来如此!”但戴天仇远远站在一边,不做任何回应。
五雪峰在忘机谷西南隅,距离太宁城约有三、四十里,众人赶到五雪峰下,已经日近中午了。
运日道:“你要是说得有理,我当然就不泼了。我运日可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
原来叱列伏熙与虢射文山当年都是太学院的学生,两人排名虽时有上下,却都是第一与第二之争,人称太学双杰,两人的名字总是被相提并论。
鹤林:佛家语,佛于娑罗双树间入灭时,树一时开花,林色变白,如鹤之群栖,谓之鹤林。
一行五人,朝着与崇文阁反方向行去。不久地下甬道一分而为二,戴天仇领着往右手边走去。又行出一大段路,甬道再度一分为二,这时戴天仇领着众人往左边走。
运日讽刺道:“你还是没说你的高见……”
她左一句“江大哥”,右一句“江大哥”,听得步莲心中不由得一把无名火起,娇叱道:“你既然是灭度主的人,还装什么糊涂!你听不太懂是吗?那我说清楚一点,灭度主是邪恶的代表,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也就是我们的敌人。你是他的手下,那就是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别仗着你对我们四爷有恩,就想予取予求!”
鬼蜮道:“我要是知道,我不早说了?本来嘛,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要是一开始就决定自己来,也不用受人掣肘了。”
叱列伏熙听完木拓叙述,这才知道,若不是他这位六师叔的暗中相助,别说自己不能脱出,就是木拓、步莲一干人等,也要关入牢笼,那今天的难度,可就不只如此了。于是向众人介绍说道:“这位老前辈,是我的六师叔。”
步莲抢到江衡旁边,道:“四爷,看见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人群中有许多人都是第一次爬这么高的山,天虽然还没黑,但早就累得想趴下了,一听到他这么说,都是一声欢呼,迎了过去。
叱列伏熙大喜,道:“你们几个都没事吧?”
虢射文山大喜,连道:“原来如此!”在后头帮众人押阵,催促着大家赶紧开这是非之地。叱列伏熙亦知此地不宜久留,便将想说的话吞了进去,跟在着元真后头,进了地洞。
鬼蜮一开口,运日就非得要接着说。只听他道:“现在我们要想的是怎么逃出去的办法,不是要你发表你的先知卓见。你要真的那么厉害,不如说说怎么出忘机谷吧!”
叱列伏熙连忙插嘴道:“之前的事情,就别再提了。对了,你们是怎么跑出来的?”
“如此最好,我还担心,坐牢使你变懦弱了。”
人数一多,戴天仇的煤油灯灯火就显得太过昏暗。元真拿出火羽凤珠,令其发出光来,甬道内立刻一片光明。虢射文山奇道:“原来还有这种东西,如此一来,可真方便多了。”
“再怎么说人家也救过我,怎么可以出言赶人家?更何况大家危机尚未解除,先别说元真她到底是谁的手下,就眼前的事情来说,我们是同一条船的,你要她走,岂不是要害她吗?”
叱列伏熙不想话题一直绕着虢射文山打转,于是说道:“如果大家休息够了,我们现在立刻动身。等一下天一亮,他们在城里找不到我们,一定会追出来的。”
山脚下有处小村庄,庄内没有市集,乡下所有生产的地薯青菜,山中野味,都往邻近的城镇送,所以也没有像样的饭馆。一与当地人打听,众人便往山路前一家小酒肆而去。那酒肆虽小,但里头什么东西都卖,平日主要供给往山中打猎的猎户所需的干粮饮酒。
元真脸上和-图-书笑容堆满,上下打量着步莲,说道:“你就是步莲吧?好一副伶牙俐齿啊!光看你的美丽的样貌可真是令人完全想像不到啊!不过你也别那么紧张,我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要江大哥如何如何,你们偏要说我别有目的,那我也没办法。再说,你们也不想一想,江大哥岂是那么容易受人要胁的吗?”
既然知道戴天仇熟悉五雪峰的地理环境,叱列伏熙指挥调度起来,自是信心充满,而得心应手起来。别说原本对他就死心蹋地的木拓,就是运日、鬼蜮甚至元真、虢射文山等人,也是衷心佩服。
“你错了,坐牢只会使我更坚强。”
叱列伏熙进入太学院之后,法力更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追根究底,演化真人虽然没有尽到师父的责任,但戴天仇慧眼识英雄,有知遇之恩,算得上半个师父。只是接下来两人分开两地,联系甚少,后来演化真人过世,戴天仇离开万寿宫,感情才因疏远而日渐淡薄。
“这里是太宁城外西南边的西云观,那里是无妄林、百石桥……”
元真既然参予了救人,江衡被道尊软禁的事情,已瞒不过她,而其中缘故,只要稍作推想,也不难明白。于是叱列伏熙也不故意避开她,说了上面这一段话。
草草饭饱,步莲便去张罗路上的粮食。鬼蜮自告奋勇,跟去要帮忙提酒。叱列伏熙走到老板娘面前,问明要上五雪峰的路。
叱列伏熙赶紧把运日扶起来,说道:“步莲、鬼蜮,你们护着四爷先走,木拓,你扶着运日跟在后面。虢射文山,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断后?”
※※※
元真睁着大眼睛看着他,道:“你在说什么?企图?回报?你又没欠我,要你什么回报?”
看着戴天仇离开的背影,叱列伏熙知道他需要独处,也就不在追问。他知道让六师叔开心的最好方法,就是不断地表现自己,让大家看到他的师侄正如他所期望的,一模一样。
叱列伏熙道:“四爷说是你救了他,而四爷的事就是我的事……”
忽然间半空中一声鸟鸣,众人同时抬头往上看去,只见一头大鸟从众人头顶上掠过。江衡大喜,道:“是运日!”话声甫落,林旁钻出三个人来,正是木拓、步莲与鬼蜮。
“可是……”
“嘿嘿……”戴天仇苦笑两声,说道:“虽然一个人挺寂寞的,但这些苦都不算什么。要不是道尊忽然关着你,我至今还没勇气见你呢……”
虢射文山倒无所谓,若无其事地说道:“咱们还是快走吧,这里一乱,等一下追兵会蜂拥而至的。”
叱列伏熙微笑谢过,集合众人循着所指点的路进发。众人身上除了分配要带东西之外,有钱的还另外买了一些自己需要的带在身上。叱列伏熙不知道此行将会碰上什么情况,所以只要各人拿得动,也不反对多准备东西。
木拓道:“就是那位老前辈,他来警告我们,还带我们从地道出城,安排我们暂时在此躲避。我们约定暗号……”他说的正是戴天仇,也经他这么一提,众人才想起现场还有他和虢射文山,刚刚吵成一团,却把他们两个给忘了。
对虢射文山来说,这里是一个解脱的开端,但对叱列伏熙来说,却是一个桎梏的开始。以往他服膺在太一道下,一直是一个维护道统、行侠仗义的化身。就算在外游历的三年中,也无时无刻不以太一道的信徒为荣自诩。现在他要是继续跟着江衡走,那就永远没有回头的一天了。
“现在说也还不迟。”戴天仇道:“我在地道里设了一些障眼法,应该可以拖延他们一阵子。如果大家没有意见的话,我建议从五雪峰走,那里虽然天寒地冻,但一翻过山脊,就可以顺着毒|龙江而下,然后接天波河,从忧顺渡河而过了。”
『作者注:
https://m.hetushu.com•com过两人一文一武,并无直接属从关系,情谊渐渐恢复一如以往。可是没多久便听说戴天仇因为女人的关系,亏空公库,盗用官银,然后人就跑了。又过了几个月,才听说他回来投案,羁押下狱。
雪虽然停了,但是冬天的山路还是非常难走,还好大家都不是普通人,咬着牙,尽可能都捱了过去。到了半山腰时,戴天仇忽然一马当先,超过运日的前部队伍去。不久,他便在前面大声叫唤众人。
在他们来说只是敷衍,不过叱列伏熙却很珍惜,在此薄弱的基础下,竟然开始突出人群,结果他成为第一个修业未满七年,却以最年轻的十七岁,通过甄试进入太学院的人。
叱列伏熙见他意志甚坚,只得垂泪道:“师叔保重!”
“差不了这一点时间的,我有把握阻挡他们,一起走吧……”
江衡为了化解尴尬,说道:“老丈,这地下通道规模如此之大,你的体力与毅力,当真令人佩服。”
众人又问起虢射文山。叱列伏熙冷笑一声,不愿回答。虢射文山颇为尴尬,便趁机向江衡简单自我介绍了。他说到最后,看了叱列伏熙一眼,补充道:“过去我做错了一些事情,被关在肝胆楼里,幸好四爷大人大量,肯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所以我也决定跟着四爷,闯出一番天地来。”
而既然江衡都这么说了,叱列伏熙也就不再针对元真,私底下只叫木拓和步莲要紧紧跟着江衡,运日与鬼蜮则盯着元真,一有异样,要立刻出声警告。
鬼蜮:蜮,状如鳖,三足,传说居在水中,听到人声,以气为矢,含沙射人,中者皮肤发疮,立病。一说射人影,为“含沙射影”一词的由来。
往事种种,在叱列伏熙的脑海里一闪即过。不管戴天仇做过什么糊涂事,但他把自己当成他的小孩那般疼爱照顾,却是不争的事实。当年如此,眼前亦复如此。
鬼蜮则道:“现在可好了,不但四爷没事,叱列伏大哥也一起回来了。还多了两位朋友……这位姑娘贵姓?”
“六师叔,你等会儿……”叱列伏熙叫住说完话就要走的戴天仇:“你失踪的那几年,难道就是住在这附近?”
“时候差不多了,我们到无妄林去……”戴天仇见所有人都出来了,封住地洞,指着前方的林子道。
但是他很清楚,这次道尊这样做,的确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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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还不懂我的意思啊?我为什么要走啊?我要你记住!四皇子没有你成不了事,记住了没有?”戴天仇将脸一扳,疾言厉色道:“还不快走!”
步莲气不过又说不过,“哼”地一声,小嘴一嘟,走到运日身后,来个眼不见为净。元真胜了一回合,自是喜不自胜。
众人听了脸上都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叱列伏熙虽然不知到前一段的情况如何,但是她与江衡一道闯进肝胆楼却是亲眼所见,便道:“元真,送到这里我想也够了,不管怎么说,叱列伏熙欠你一份情,你是想现在就说出你的企图呢?还是改日才要回报?”
戴天仇道:“熙儿,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师叔不同,师叔的人生到此为止,这辈子已经算是完了,别剥夺我最后决定做自己想做事的权利。”
不久之后,甬道前端出现了尽头。戴天仇拿起圆锹往上铲了几下,落下几个石块来,接着土块石块混着沙砾一起落下,露出一个开口来。在那同时,众人仿佛都嗅到了外头新鲜冰凉的空气,这个味道,也正是自由的气味。
“众位爷这几天上山就对了,雪停了,松雪鸡、雪兔、山貂挺多的,不过要小心会有大熊出没。”老板娘以为他们要上山打猎,相当热心:“可是你们现在才上去太晚了,天没亮就去了几批人了哩!”
“别可是了,过了山脊之后,砍几株松树,当成和*图*书雪橇一路滑下去,一刻也别停留,知道了吗?”
江衡见状,说道:“大家别紧张,若不是元真,我今天不能与大家见面,叱列伏熙也还会在牢里。”把元真怎么救他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众人找位置坐下,一对老夫妻轮流上来伺候。一下子来了九个人,那可是一大单买卖,两人忙里忙外,不亦乐乎。
叱列伏熙看着他的背影,没想到才重逢没有几天,现在又要分别,心中又是一阵难过,好一会儿才收泪。但他不愿让虢射文山看到他这个样子,伸掌在脸上抹了两下,一转身,便追了上去。
叱列伏熙见着众人等着他决定,心道:“我听说忘机谷四周天险,易守难攻,从来没有人能够翻过这些群山山脉。可是从外头进不来,并不代表从里面出不去啊……”看了戴天仇一眼,又想道:“六师叔一定知道这一点,但故意不说,刻意要我在众人面前拿主意。”
当时他就觉得叱列伏熙与众不同,将来必有出人头地的一天。于是他向师兄们推荐,希望有人能注意到他。只是他的师兄们并无同感,但在拗不过他的情况下,还是各抽空指点了叱列伏熙几次。
对江衡来说,这也是一个新的开始,只是他有点不知道如何接着开始。原本他在道法世界的人生计划是跟着道尊在计划的,现在道尊决定自己来完成,失去了这样大的靠山,他总不能到地皇宫去自投罗网吧?
元真道:“这你放心,崇文阁大火,神机营的兵力全都分出去了,就算赶得回来,十停也到不了一停。”
“可是……”
虢射文山迅速上下打量一番,奇道:“戴天仇?你怎么会在这里?”看了叱列伏熙一眼,恍然大悟道:“是了,你们师叔侄俩同心协力,共为中兴大业努力。有了你们师叔侄俩,还愁何事不成呢?”
叱列伏熙也与一般常人一样,没有那种旷世机缘,可是他与演化真人的六师弟,也就是戴天仇,却是非常有缘。
“这里有个山洞,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休息!”
※※※
除了叱列伏熙、木拓以及虢射文山之外,其余众人对此间地形皆一无所悉,自然无法表达意见。木拓一向以叱列伏熙马首是瞻,当即看着他的反应。而虢射文山此时在他面前也矮了一截,所以亦不做任何表示。
“四爷,道尊已经决定要自己取代地皇,所以忘机谷是不能待了。眼前最紧要的,是要逃出这个地方,将来的事,再慢慢盘算。”
都尉是地方武官名。地皇给了道尊敕封自己子弟兵官阶的权利,享朝廷俸禄,都尉是正四品的官,再上去就是将军级的了。例如神护将军为正二品,是道尊手下可以敕封的最大武官。所以叱列伏熙的官阶已经算是很高了。祭坛主簿不过从七品,说来还在他之下。
元真道:“你说什么四爷四爷的,我听不懂,我见江大哥给人关起来了,你们救不了他,我就去救了。后来江大哥要去救你,我是跟着去的。反正江大哥说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都是我自愿的。你说的什么又是企图,又是回报的,我听不太懂。”
待在原地确实不是办法,而且天也快亮了,叱列伏熙也表示赞同。众人于是向无妄林挺进。那戴天仇并非毫无目的的要大家进林子,只见他心中好像规划着一条路似的,引着众人一直跟上。
虢射文山也知道他这个心情,乖觉地默默跟上。
钻出地道,人人急欲拍拂掉身上的尘土。尤其是虢射文山,稍微清理一下衣着之后,便舒展筋骨,四处张望,雀跃之情,溢于言表。
“哦……”江衡与元真不禁发出钦佩的赞叹声,想把他造成的氛围,多少解开一些。不过戴天仇跟虢射文山一样,倒是挺能自处的,搞到最后,最尴尬的变成了江衡自己。
江衡当然表示赞同,叱列伏熙更安排队伍,分前和图书主后三批前进。前部由运日、虢射文山两人组成;主部除了江衡、步莲之外,还有自己的六师叔戴天仇。而元真不肯与江衡分开,叱列伏熙便也留在此部一面监视;押后的便由剩下的木拓与鬼蜮负责了。
叱列伏熙只觉得一听到他的声音就讨厌,皱起眉头,不发一语。
直到有一天,戴天仇忽然以祭坛主簿的身份出现在玄极观,师叔侄俩才在异地重逢。而那时,叱列伏熙已经是神机营的武都尉了。
叱列伏熙大惊,说道:“不,我不能留下你一个。”
众人早知道事情不对劲,如今听他这么一说,一下子都慌了手脚。那鬼蜮道:“我早说了赫连伯宗不是什么好东西,那道尊更是道貌岸然的老狐狸,你们偏不信,这下可好了,等着人家来瓮中捉鳖了吧。”
元真被她一再针锋相对的言语惹久了,情绪也好不到哪里去,冷冷说道:“我救叱列伏熙是为了江大哥,跟着来到这里也是为了江大哥,只要江大哥说一句,我立刻就走,至于其他人嘛,真是笑话了,这里又不是你的地方,我爱来便来,谁管得着哇!”
鬼蜮道:“你的意思是,我之前说的话都没道理?你说这话,还不是在泼我冷水。”众人一听,都笑了起来。
叱列伏熙转身去扶他,没想到却意外地发现,顺着自己走过的脚步,山底下正有人也跟着爬上来。他起先以为是猎户,可是人数越来越多,稍微一算,竟有三、四十个。这些人头戴一式毡帽,一色雪袄,叱列伏熙眉头一皱,心道:“是神机营的穿山军,他们终于追来了……”
“你放心吧,这里的路我熟。”戴天仇找到私下无人的空档,靠近叱列伏熙轻声说道:“我一定会平安带你们翻过五雪峰的。”
虢射文山知道他是故意要自己留下,便道:“你也不必激我,你说,临走之前,我会放过这最后出气的机会吗?”
果然那戴天仇同时在上头喊道:“大家动作快点,追兵追来了!”
那戴天仇虽然是演化真人的师弟,但他在法术上的造诣却远远比不上他的五个师兄。所以他在万寿宫的地位虽不低,但负责的却是一些诸如伙房、采办、迎宾等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却也因为如此,他有机会认识叱列伏熙。
叱列伏熙不以为然,道:“地丑说穿了,不过是只地鼠,他挖的洞只能他自己一个人过,过了就垮,什么也不讲究。也许勉强可以让别人在里面躲一阵子,但那滋味一定不舒服。我六师叔却是土木工匠,地道是最肤浅的表现。如果给他的时间足够,他可以在地底下盖出地皇宫出来。”叱列伏熙这番话,当然也是夸奖成分居多,只不过语调上冷冷的,听起来不太舒服。
“四爷如果没意见的话,我也建议从五雪峰走,现在立刻出发。大家忍着点,到山下才用餐休息。”叱列伏熙对于初见戴天仇时,对他冷言冷语,已经感到后悔。
最初与江衡同行的,只有叱列伏熙与木拓两个人,至此一行浩浩荡荡,居然已有九人之众了。九人忙了大半夜,都是十分疲累。可是一想到追兵就在后头,又不免赶紧打起十二分精神。还好天气寒冷,偶尔冷风一吹,便足以让人提神醒脑。
“你……”步莲大怒,身子一动,就要抢上。江衡拦着,道:“步莲,不得无礼!”
木拓抱怨道:“大哥,你说要去找四爷,怎么也一去不返?我们急死了!”
“你的牙齿也不赖嘛!”步莲眼中几欲喷出火来,反驳道:“既然你没有别的目的,那人你已经救到了,我们叱列伏大哥也说过欠你一份情了,怎么?干嘛还赖着不走啊?”
“尤其是我……”戴天仇道:“他们要是发现我不在了,叱列伏熙又被救走了,一定疑心我们的关联,循着旧地道出来寻找。”
木拓大惊,说道:“戴前辈怎么不早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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