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葛慈道法解冤仇 步莲遇主犯桃花

葛慈疑道:“那如何还能有那样的威力?”
江衡知道这里的人不了解什么叫做内力,于是便稍微跟葛慈解释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江衡只听得那葛慈口中不知念着什么东西,接着从袖子底下拿出两道黄符,就着灯火烧了。那两道黄符在火光下,立即化成一堆灰烬与一阵白烟。
“我大吃一惊,想到都是我的表像惹得祸,当时我便跪哭着求王母原谅,要把形貌便丑陋一点。但王母说我的第一个形象才是我内心的表像,再怎么改也没用了。她又说了许多道理,要我不可错过天机,最后我才依言下界,找到葛慈先生,拜他为师。
可是油灯与石壁之间,什么东西也没有。
以往葛慈只要开了口,话用不着说完,那善解人意的步莲,早就开始动作了。可是这会儿她听葛慈这么说了,却只是微笑点头,尴尬地待立原地,一动也不动。
步莲不答,身子一转,越过江衡,埋首快步出了屋子。江衡一愣,转向屋里瞧去,但见炕上一阵窸窸窣窣,所有的人一下子全都躺平。害他原本想叫运日跟出去看一看,也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这把剑……”四壁回响着隐隐约约的声音:“唉……我就是死在这把剑下的……”
步莲只是不住坠泪,低头不语。但微弱的抽泣声,还是引来了叱列伏熙等人的注意。江衡大窘,连番安慰。无奈那步莲似乎哭得兴起,一时遏止不住,抽咽不停。
江衡心下惊道:“难道他是四王爷?这次真的见鬼了。”
江衡脑子里急速地转过这些念头,最后终于决定只说这四字。叱列伏熙恭恭敬敬地应诺一声,便如此安排下去。
便在此时,江衡只见前方的石壁上,模模糊糊地出现了一道人影。
“四爷,你瞧如此安排妥当吗?”
步莲点头,快步跟上众人,领头下坡。
江衡惊疑不定。
江衡急忙窜向前去,伸手拦住,说道:“是谁说你碍眼了?不准走。”
“先坐在一旁。”葛慈示意他坐下:“等一下要是看到什么东西,都不要发出声音,要等我先开口了,你才能说话,知道吗?”
叱列伏熙做事老练,什么都有方法。他将五人队形安排出来之后,首先就征求江衡的意见。
葛慈闷不作声,众人也只有屏息以待。好一会儿,葛慈还剑入鞘,郑重说道:“此剑以龙血开光,所挟怨气极重,威力亦非比寻常。若是才德不配者,原也使不动它……”
“我不必你保护。”
江衡道:“若能好好利用,那便如何?”
这下江衡岂能再有怀疑,连忙由盘膝改为跪姿,垂首道:“王爷,江衡对不起你。”
江衡闻言大喜,但见葛慈摇头叹气,殊无喜色,心道:“我无敌天下,乃是大喜之事,没想到你却反而摇头?”忍不住问道:“先生为何叹气?”
“不过既然天意如此安排,我心中所想的办法,必能化解。至于如何运用普恒皇子的法力,这倒不难,只要多练习即可。这样吧,步莲,你带大家到厅前少坐,我带江衡到法坛去……”
忽然脑后生风,凉飕飕的,眼前人影不但越来越清楚,而且还有肢体动作,江衡心里不禁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江衡又惊又喜,忽地背后有人说道:“恭喜四皇子,终于能够驾驭此剑!”
“啊,已经这么晚了……”
“普恒乃是天上月宫黄华素曜元精圣后太阴元君转世,月宫华素元君又称孝道明王。本来地皇都是持念天帝神咒,但你既是受他https://www.hetushu.com.com庇荫,老夫还是觉得你还是持念孝道明王咒为妥。”
江衡见她包袱背在身上,心念一动,抢上两步,问道:“这么晚了,你要上哪儿去?”
“如此甚好。”
“也罢……”接着叹息之后,石室中响起这样的话语:“就是不知道江衡他,做好准备没有?”
“是的,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步莲,你等一等……”
“谁说我不要你了?”江衡解释道:“我只是……我只是不要你们这样寸步不离的围着我。好像要是不小心把我摔着,我就会碎一地似的。”
“运日负责白天的戒护,到了晚上,就是我的责任。”步莲道:“我不睡在旁边,如何保护四爷?”
江衡越听越烦,正待发作,却见步莲倏地拭泪起身,便往屋外走。
可见葛慈要离开这里,早有盘算。江衡想起昨夜他说过不会再回来的话,这时才知道,他的确是认真的。
步莲见他情绪有些激动,愣了一下。
过了半晌,复招江衡面道:“这真是天意。我要你知道,举凡练法术者,只要身旁有人施术,都能感应,以便于因应。但若你的内功却是这里的人感应不到,料想不着的,若能好好利用……”葛慈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
江衡听了,大吃一惊。只见那影子一阵晃动,接着很明显地点了点头。
江衡回头一看,原来葛慈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已经站在后面了。
江衡看完一怔,颇感怅然。叱列伏熙轻叹道:“世外高人就是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你永远也搞不清楚他下一步要做什么。”转向运日询问葛慈有没有说要去哪里,何时会回来。运日居然一问三不知,甚至连葛慈今天就要离开这件事,他也是与大家同时知道。再问步莲,答案也是一样。
果听得那葛慈又道:“普恒皇子,眼前这人是你指定的接班人,但是他似乎不能自由运用经由你开光的法器。关于这一点,不知普恒皇子有何指示?”
只听得葛慈缓缓说道:“请问,来者是普恒皇子吗?”
江衡听了,立即接口道:“江衡已经准备好了。”
当夜江衡便带着疑问入睡。第二天天一亮,步莲便来通知葛慈留书离去的消息。
“葛先生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让你这样死心塌地地对我?”
江衡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显出讶异之色。与步莲行到草芦前,只见众人早已在那儿等待了。
“我只是尽我的责任罢了。”葛慈话头一转,说道:“对了,我刚刚瞧你练剑,一开始的时候,你并没有使用咒语,是吗?”
江衡跟出屋子,却见她的身影已在数丈之外,提气一纵,追了上去。
葛慈拿起石桌上的油灯,复招呼江衡更往里去。经过一段甬道,来道一间人工开凿的石室。这里光线不到,伸手不见五指。葛慈将油灯点起,放在身前地上,同时盘膝席地而坐。
江衡心中惊叫一声,忍不住瞥眼再去瞧步莲。但见她秀发如丝,双眸灵动,搭配着白皙的肌肤,苗条的身段,活脱脱是个美人胚子,哪里有半点什么白鹿精的样子?
只是规矩一多,速度不免便受到了影响。再加上新血加入,彼此有些习惯还要适应,大家边走边谈,以促进了解。于是这头一天,就成了五人的沟通适应日。
既然葛慈已经走了,众人对这里也就没什么好留恋的了,当即收拾行囊,往太冥山出发。走的时候,叱列伏https://m.hetushu.com.com熙安排队形:运日在前带头,这样的好处是只要一遇有不明状况,他可以随时化身鸩鸟,前去查看。
既然葛慈都这么说了,江衡自然没有理由反对。于是葛慈便将咒语传念给他背颂。那江衡一边背,一边想:“你说传授便传授,难道你所有天上众神的咒语都会背吗?”
只听得葛慈续道:“所以皇子不必担心,他们两个进可以助你一臂之力,退至少自保有余,绝对不会拖累你的。这是老夫的衷心建议,也是他们两命中注定,还希望皇子不要推却才好。”
步莲不知他为何会忽然恼羞成怒,闻言一愣,紧接着眼珠子一转,便怔怔掉下泪来。江衡见了,心中也不禁为之一慌,悔道:“我没事发什么脾气呢?”关心道:“步莲,你怎么了?”
“嗯……”江衡不知葛慈想要做什么,跟着盘膝坐下。
晚饭后,安排就寝。由于农家只有一个大炕,平日全家都窝在一起。客随主便,众人便打开铺盖,依次躺卧。这时只见步莲先替江衡整理好被褥,接着将自己的铺盖一摊,就挨在他旁边睡下。
众人既去。葛慈便道:“四皇子,请跟我来。”把配剑还给江衡,转身便走。江衡双手接过,跟在后头,亦步亦趋。
不过所谓一法通,万法通,葛慈听江衡说了行气练功的原理,便马上联想到这方面来。江衡大感拜服,喜道:“正是内丹。”
“原来如此。”葛慈略一沉吟,便道:“普恒皇子,往事已矣,再说,这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定数。若非如此,江衡又如何能尽得皇子一身法力?皇子又如何可以功德圆满,回到天廷述职?而既然皇子识得大局,替宝剑开光,如何为德不卒,还牢牢记得这股怨气呢?”
江衡一愣,溪水哗啦啦地复合起来。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转身跃起,反手又是一剑。这一剑威力更大,不但抽刀断水,对岸一颗巨石更是“碰”地一声,硬是裂成两半。
葛慈摇头道:“你我缘分尽止于此,明天天一亮我就会离开,我们再也碰不着面了,还说什么教导?”
那影子这次一动也不动,过了一会儿,才又点了点头。
江衡道:“不错。”
江衡恍然大悟,转头说道:“步莲,葛先生说什么,你就照着做好了。”
也许元真在身份上是真的对他有所隐瞒,动机也值得怀疑,但就眼前这些来说,元真对他倒还诚恳。
葛慈低声了念了一段经文,颂完,拿起油灯,招呼江衡出来。江衡知道此事终于搞定了,心中也算放下了一块石头。复回到天井之中,那葛慈道:“刚刚你也听见了。从今时此地起,你就是四皇子普恒了,这一点你务必明白。不管你是要宣称普恒转世附身也好,还是就说自己便是普恒也行,总之,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江衡随着葛慈绕过山坡,来到另一处山坳里。远望对山,山腰边有一处天然岩洞。走进之后,才知洞里十分宽敞,再往里去,天光大亮,却是来到一处天井当中。一旁石桌石椅,锅碗瓢盆一应俱全,想来这里也是葛慈经常活动的地方。
“上天安排的缘分。”步莲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六百年前就听西王母讲经修道。虽然我只是一头白鹿,但是西王母常在她弟子面前夸我,说我有灵性,有道心,是天地生成,可以匡助世道,要大家多学学我。我听了很高兴,更加用功。如此过了三百年后,有一天,我m.hetushu.com.com自觉道行已经足够,便化做人形,去听王母讲经。王母虽然一眼就认出我来,却还是忍不住惊讶地瞧着我。
江衡明白他的意思,便道:“我身膺重任,将来要治理天下。我的能力越高,天下岂不是越太平稳当?”
葛慈安慰道:“没这回事,你做得很好,为师的很高兴。”
夜幕低垂,僻静的深秋乡野更是寂静无声。江衡怕引起太多注意,压低声道:“尤其是晚上,你是个大姑娘,跟我睡在一起,这……这不妥当。”
“我不要回去。运日已经知道四爷不要我了,我还有什么脸回去?”
这一天只走了十来里路,当夜,五人投宿在百花镇东北方的一处偏僻村落的农家。
葛慈亦道:“正是。所有来龙去脉,他都已经清楚。今后他将担负起普恒皇子未完的责任。”
江衡简直不敢相信,一会儿,说道:“你说瑶池金母曾经给你一朵桃花,如今……”
他走到溪边空旷之处,从入门剑法开始,到让他扬名立万的“九曲剑”,几乎是把他会的所有剑法,一遍又一遍地不断试演。数百招之后,内力催至极致,一遍强似一遍。
还好那孝道明王咒并不甚长,江衡背颂内功心法可要难得更多。因此不用多时,便已全记得滚瓜烂熟。葛慈更说明平日持咒时所应注意的事项,其实也就是元真曾跟说过的:斋戒、安处、存想、坐忘、神解。最后葛慈也提到本命咒与护身符,内容也与元真所曾教过的一模一样。
“是。”步莲应诺,开始招呼众人出亭,连同运日,也一并请出。她走在最后面,临出亭子的时候,经过葛慈的身畔,忍不住轻道一声:“师父,真是对不起。”
“那你是不是该找别的地方睡?”
因此这把剑跟着江衡也有十几年了,剑刃磨过几次,剑柄上有什么缺痕,他是了若指掌。从来也不知道他的剑居然会发出寒气,还能嗡嗡作响。
原来这把剑是他当年拜师学艺时,因为要开始练剑,他师父上街让工匠打的。剑的本身并不名贵,工匠技巧也无特出之处,只不过是他师父所赠,别具纪念意义,所以一直带在身边,直到如今。
走在第二位的是叱列伏熙,因为他法力高强,往前可以支援运日,往后可以保护江衡,算是相当重要的一个位置。
“嗯……先生的意思,我知道了。”那声音接着道:“那就这样吧……”话一说完,眼前光影晃动,在恢复平静时,石壁上的影子已经不见了。
两人一跑一追,直出里余,江衡暗忖离众人已远,便在后头高声喊道。
“四爷,你看……”
“我不需要人陪。”江衡郑重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睡觉干嘛还要人陪?难道还要吃奶吗?”音量虽小,但说到后来,已是声色俱厉。
葛慈低头沉思,来回踱步,一会儿,抬头说道:“没想到把人体当成炉鼎,以体内精、气为药物,以神浇炼,内结成丹,居然可以让平凡的肉体,拥有如此力量。”
葛慈大喜,续道:“普恒皇子,你瞧瞧眼前这人,你可识得?”
亭中众人见状,都感到十分诧异。而其中最觉得莫名其妙的,就应该非江衡莫属了。
江衡不敢相信像她这样一个样貌出众的大姑娘,居然会将所有的人生目的都放在自己身上。要是不知情的外人看来,有谁会相信他们两天前,彼此之间甚至还没见过面呢!
至于步莲,则紧紧跟在江衡身后。因为她按照葛慈的吩咐,她的任务主要是伺候江衡和-图-书的,再加上她是个女的,充作江衡的丫环,在团队里面最不醒目,必要的时候,她当然也要出手保护江衡。
步莲大惊,说道:“难道四爷要运日陪你睡?”
“我得意洋洋,以为王母又要夸我修行进步,却没想到她反而问我,为何要化作人形。
话才说完,那普恒的影子忽然散开,接着一阵晃动,就连油灯的火苗也跟着抖动起来,过了一会儿,光影逐渐平静下来,普恒的影子恢复原状,然后也不知是真是幻,江衡的耳里,仿佛听到一声叹息。
那殿后的,自然便是木拓了。如此安排除了是因他体质特殊,就算遭受暗算,也不致受到太严重的伤害。另外一个考虑,就是他也不擅发动攻击,押在队后,必要时也可以给江衡做屏障。
“步莲的责任就是这样,师父也是这么交代的。既然四爷认为没有必要,那步莲也就没有其他事情好做了。还不如趁早离开,免得让人瞧着碍眼。”说着双脚一动,又要前行。
江衡大惊,忙问其故。葛慈说来说去,仅重提“缘分”二字,不再多谈。江衡纵知他有所保留,亦无他法。
那葛慈捧剑端详一会儿,不觉有异,继而抽剑出鞘。便在剑身出鞘的那一刹那,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待得整个剑身完全脱鞘而出时,剑刃竟隐隐发出嗡嗡响声。
江衡不敢说话,只默默地低着头。过了一会儿,便又听到一声叹息。
江衡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的影子,但随即知道不对。第一,如果自己的影子映到上面去,那就应该连葛慈的也一起才对,那就应该是两道影子了。第二,油灯的火光在前,影子就应该出现在身后才是,不论怎么照,也不该照到火光前的石壁才是。
“教诲不敢当。”葛慈道:“总是你衔负天命,而且也有相当多人将心力放在你身上,你千万别辜负他们才好。”江衡再度称是。
“好是好,不过……”既然已经决定要趁势开创出一番不朽的功绩来,广纳天下贤士乃是第一要务,江衡自然没有推却的道理。但他想起自己的功夫在这里似乎不太管用,于是便道:“我这个四皇子也太脓包了,先前前辈有云,普恒皇子将他全身的法力倾注于我,就是要我善用他的力量,可是我光有力量却不会使用,这可是一大难题。”
叱列伏熙递来一张纸笺,江衡接过,只见上头寥寥数字,笔力苍劲:“各为其主,各行其事。百折不挠,此生不辱。吾去也!”
葛慈点头道:“我注意到你的配剑了,能否拿过来我看一下?”
“你……你干什么?”江衡吃了一惊。
“这一切还都要多谢先生。”
“所以这一切不是葛师父说的,而是出自瑶池金母之口,如今天机灵验,你却不要我,这……”说着,眼泪又掉下来了。
到了就寝时间,步莲仍负责安排一切。各人皆下去安睡之后,江衡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终于还是决定起来练剑。
江衡想到被他误杀的四王爷,心中不禁惴惴。看着葛慈低头沉思,不敢随便接话。
“这么晚了,你要上哪儿去呢?先跟我回去。”
葛慈越听越奇,眼睛亦复越瞪越大。听了半晌,忽然插话道:“这种呼吸方法,是否便是修练内丹?”
江衡一言未了,却见步莲倏地拉开衣襟,露出半边胸脯来。只见她如白雪般细致的右侧胸口上,赫然便有一朵白里透红,如迎着晨曦怒放的桃花。
步莲睁着不解的大眼睛,有点莫名其妙地说道:“我要睡了啊。”
“‘王母娘娘也是和图书人形济世,我也要变成人。’当时我自以为理所当然,没想到王母却道:‘你变的形象太美,有碍清心。’
依江衡以往的习惯,这样给人重重保护,无疑是一种侮辱。但现在他身份地位不同,要是不照这样走,再怎么改变安排也还是会有问题。而若是让大家随意行走,那就又显示不出一个团体精神来,威信不立,这对他未来的领导统驭,只怕有不良的影响。
“她说完,接着又摇头道:‘我本以为你修行顺利,此劫可过,没想到天意难违,这一切才刚开始。’说着,摘下一朵含苞未放的桃花给我,续道:‘三百年后,要是此花开放,就是你遇到有缘人的时候。你与他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不过此刻不能言明,但到时你会比谁都明白。’然后王母就命我下来,寻找葛师父,与他一同修行。
步莲头也不回,双肩微微颤动,好一会儿才说道:“四爷既然已经不要步莲了,天色就是再晚,步莲也只好离开……”
“当一个人自以为是的时候,有再高的视野,他也瞧不见,有再精的脑袋,他也想不到。此时他能力越强,法力越高,天下百姓就越危险。”
江衡道:“谨遵先生教诲。”
江衡依言解剑递上。步莲眼明手快,立刻上前接过,代为转递。葛慈将剑接过之后,她很自然地站到江衡右后方去。
江衡练出心得,趁着逐渐上手之际,要尽量抓住那个感觉。葛慈便独自留下他一人,先行去了。待得步莲再来寻他时,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两个多时辰了。
葛慈道:“天下事物极必反,你若天下无敌,没人制得住你,只怕又是一场祸事之端。”
葛慈一愣,随即哑然失笑道:“我忘了,你现在已经是四皇子的人了。四皇子,能不能请你让步莲帮我个忙?”
步莲听他高声叫唤,这才逐渐缓下脚步,停了下来,但始终没有回头。不过她既然肯停下来,事情就有转圜。江衡心情稍定,从后走近说道:“这么晚了你要上哪儿去?”
吐纳呼吸一词,最早出现在庄子外篇刻意:“吹喣呼吸,吐故纳新。”因此中国的行气之法,很早就有了。只是后来道教在唐朝之前,比较注重外丹的修炼,因此葛慈所在的道法世界,便无缘得见内丹后来的发展了。
“步莲!”
葛慈不知道他的脑筋动到哪里去了,见他记性甚好,颇为欢喜,便开始要他试着释放剑中法力。说也奇怪,江衡试了一会儿,感觉已有所不同,但究竟是什么感觉,却是说不出来。葛慈便道:这与呼吸一样自然简单,就像人每日都要呼吸,醒着是,睡着了还是,除非特别留心,否则常常忘了自己正在呼吸是一样的。
葛慈摇头道:“威力太大,只怕天下,再无人是你的敌手。”
江衡心中一凛,道:“那……我当请先生不时教导我。”
葛慈点了点头,接过江衡手中长剑,再度拔剑出鞘。那剑刃光彩一如刚才,但已不复悲鸣。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衡只觉得剑上威力越来越强,逐渐超过他内力剑招所能达到的地步。他知道此剑的威力正要开始展现,于是口中不自觉地念起孝道明王咒来。忽地一招“破釜沉舟”直直劈去,轰然一声,溪水应声从中分开,水花四溅,直达对岸。
当晚众人便在草芦里一起用饭。席间叱列伏熙把握住机会,从天文地理,到时局大势,想到什么便问葛慈什么。葛慈也不厌其烦地一一讲述自己的心得观点,其他人在一旁听了,也觉得多有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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