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也许,这个世界存在太多的无奈,太多势利的利益关系,天空越来越灰暗,肮脏的空气,不见天日的阳光,生活在这个世界让人感到窒息般的窘迫。他没有到来,就不需要承受人生的所必须经历的苦难。
早上起床,和燕子刚打开门想出去,就看见燕子妈妈正打算敲门,手还举在半空中,我们就开了门。看到我们在一起,燕子妈妈神色严肃地问燕子:“你昨晚在这里睡吗?”
燕子突然大声对她爸妈说,那个陈辉是你们选的,不是我喜欢的,我就要和添在一起。你们没有权利干涉我的事,我已经是成年人了。
躺在床上,我辗转反侧,我看到了自已举步维艰的处境,同时,也看到了未来岳父岳母的势利,是的,我家庭贫寒,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一个刚毕业才一年的人,除了踌躇满志空有一腔理想,我真的别无所有。而他们,权高位重的社会上流怎么愿意自已的女儿就这么跟了一个穷光蛋呢?
不知道燕子爸爸什么时候冒了出来,气急败坏对着燕子居高临下地说,你才出去了多久就将肚子搞大了回来?这个穷光蛋能给你幸福吗?他凭什么?
这双手,本来,它可以在数月后爱抚主人生产分娩出来的小家伙,无比亲密地抱着,但是,这个小家伙提前www•hetushu•com•com不辞而别,永远地离开了它与它的主人。
这个时候,我呆若木鸡,怎么冒出了一个陈辉?这个人是什么人?
结束了一顿不愉快的晚饭,回到家里,燕子妈妈安排我住三楼一间空置的客房,燕子则在二楼的睡房。对于这样的安排,我郁郁寡欢,我和燕子同床共枕无数次,而且此次来川的目的是想对她爸妈说我们要成婚,但转念一想,毕竟我们还没有结婚,名义上也仅是男女朋友而已,何况也不清楚成都的风俗,是不是未过门就不能同居。这样想,也感觉合情合理。
燕子妈妈似乎很生气,但是激动的不知说什么,一时之间呆愣在那里。
此时此刻,所有的同情和眼泪对我们来说,都毫无用处,于事无补。我轻轻握着燕子的手,希望能传递一些力量让彼此扶持着。她的手,依然很白,只是没有什么血色,微微的冰凉。就是这双手,曾经为我做过饭洗过内裤,拥抱过我,抚摸过我身上的每一个部位,它给予我多少慰藉与幸福,让我在这淡泊人生得以坚持!
席间,这顿高消费的晚餐并不愉快,没有过多地聊家常,反而是燕子父母从上第一道菜开始到离场,不断地抱怨菜的味道难吃,不合口味,不是说这道菜咸www.hetushu.com.com了就是说那道菜淡了,毫不客气地对厨师烹饪技术进行了一系列的质疑以及对服务员的服务态度进行了批评。站在旁边的服务员深感委屈,手足无措地低着头不敢哼声。
平时燕子在爸爸面前一向敦厚驯服,没想到会遭遇这么猛烈的反抗,顿时恼羞成怒,朝着燕子的脸庞就是一个耳光,“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这是一间看上去档次挺不错的饭店,我们要了一间包房,点了五菜一汤和一瓶人头马VSOP。第一次和燕子父母吃饭,我已经做好了买单的准备。这顿饭对我来说,很奢侈,一共花了1328元。这是我当时接近10天的工资,如果按每天工作8小时计,我要工作80小时。这样的排场,我一个月也仅能消费三次,而且还不能购买其他生活日常用品才能达到。
燕子捂着被刮的脸,满脸泪水推开挡在前面的妈妈,向楼梯冲去。楼梯不高,但有点陡峭,燕子一失足,从三楼滚到了二楼。我紧跟着燕子,当燕子脚踏空时,我急忙伸手去拉她,却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这样,我无能为力地,眼睁睁地看着燕子在我的眼前摔下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数,我先是一愣,随即被她爸爸的话震撼了,我情绪激动地对她父母说,www•hetushu.com•com我是真心爱燕子的,我现在的确一无所有,但我以后会努力工作,实现我的理想,让燕子过好的生活。
我对食物,并没有挑三拣四的习惯,基本能入口的、不是特别难吃的东西都不会太介怀,至于这顿饭菜真的有那么难吃吗?我不得而知,又或者根本就是杀鸡儆猴的表现,他们不喜欢我,否则,就不会那么的冷漠和不客气。但最后,我还是问了燕子是不是很难吃,燕子也看得出来父母对我并不热情,甚至是讨厌。她悄声说不要理他们。
燕子妈妈的脸像天气一样由晴转阴,声色俱厉地说,你们同居了?
相比他们的表情轻松,我却如五雷轰顶,我渴望过些平平淡淡的生活,虽然是第一次恋受,但我已经做好了先成家后立业的准备。平时,看着别人的小孩子,我总会忍俊不禁地抱一抱,逗一逗,我曾多么憧憬拥有一个小孩子的三口之家。但是,这场意外将我的梦想打碎了,这个可怜的生命,他还没有来得及降临到这个世界看一眼他的父母就过早夭折了。
正慨叹着,燕子敲门进来了。我问她怎么啦?她说我要和你一起睡。
燕子父母的脸上掠过了一些的欣慰,如释重负的表情,但我怎么也觉得并不是因为燕子没大碍而让他们松了一口气,他们是hetushu.com.com因为孩子保不住了而感到庆幸,这样,将我和燕子分开的成功率和阻力会事半功倍很多。
在我情绪波澜起伏的时候,我的确需要燕子陪在身边,因为她,我才有面对窘局的力量。我轻轻拥着她在怀里,沉沉地睡去。
燕子爸爸开车,她妈妈坐副驾座,我和燕子在后座。这辆车却不是今天下午陈叔接我们的那辆挂O牌的公务车,本田雅阁,相信是某间公司赠予的礼物,又或者说是出售了一些权力换取的报酬。我心里这样想。
燕子的爸爸傲慢地说:“理想值多少钱?你拿什么确保我的女儿跟你会有好日子过?我告诉你,我们燕子已经有人家了,你早点滚回你的广东。”
燕子低下头没说话。我回答说是的。“这次我们回来就是和你们说,我和燕子想成家,她怀孕了。”我知道他们不喜欢我,心想,反正生米已煮成熟饭,木已成舟了,干脆开门见山说出来。
燕子卧伏在地板上,捂着肚子翻滚着说痛,我冲下楼梯将燕子抱在怀里,看见了燕子两腿之间有一道鲜红的血汩汩流淌,瞬间,将脚下的地板染红了一片。我心想,糟了,燕子要流产了。
我们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打击,一条原本活蹦乱跳的生命就这样没有了,他们的父母连他最后一面也无法见到。
在医院,医生和图书对我们说,大人没事,但小孩流产了。最后还忠告我,怀孕的前三个月是最容易流产的,这个时候胚胎在子宫里还没有牢固地“安营扎寨”,剧烈的运动很容易导致流产,因此这个阶段最好不要剧烈运动。
燕子的右手牵着我的左手,眼怔怔地望着我,从眼神中,我看到了燕子要和我一起的决心。
我和燕子一样,渴望看一眼这个怀育了二个月的小生命,他是我们的爱情结晶,见证了我们无数个快乐的日日夜夜。但是医生说,才二个月的胎儿微乎其微,约摸2.5厘米,看不到什么的,处理掉了。
燕子的爸妈也随即跟到,他们看着燕子脚下的血迹,也知道是什么回事了。她妈妈紧张地叫她爸爸去取车,将燕子送医院。
病床上,燕子静静地沉沉睡着,眼角上还残留着未干涸的泪痕,这是她和我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没有了。打击实在是不可估量的。
良久,燕子醒了。我对她说,孩子没有了。燕子的眼泪汹涌而出,她紧紧握着我的手说,“我想见见我们的孩子。哪怕一眼也好。”
如今,它完全没有以往的生气。它和它的主人一样,静静地,默默地接受着一场回天乏术的意外。
燕子的妈妈则说,保姆请假回乡下了,这几天出外面吃。我接着说,那我们就到外面吃吧。
燕子回答是的。
上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