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武林大会
第二章 勤习武功

她想到了从前,怅然道:“或许吧。”
她使蛤蟆纵使上了隐,自山顶下来,也坚持用蛤蟆纵,一点一点,向下挪移。慕容逸嘴上没说,却在心惊。放眼天下,没有人有这么久的滞空能力。
“当然是……”她正想说,便被慕容逸无情打断:“依依,你可知他们是谁?”
距离武林大会还有半月,因暗香依依喜欢后山的花海,慕容逸便依她的意在江州多留了几日。
她不耐烦地应了声:“知道啦。”而后洒然而去。
正吃着,便觉小二带着莫氏兄妹向他们所坐方向走来,想来是要坐他们旁边靠窗的座位,依依埋头啃骨头,慕容逸依旧优雅地吃着饭,二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原本相安无事,可不知怎么,忽听噗通一声,依依一抬头便惊见小二正狼狈地向她跪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道:“小二哥,你突然行此大礼,我没钱打赏的。”
他们几乎同时发现了对方,去年的武林大会,他险胜于他,他从顾不迷离去的目光中读懂了他的战意,而今偶遇,又岂能轻易放过彼此。
慕容逸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而后悲切地道:“我看着依依一生一世也不会倦的。”
当她到达峰顶,平稳地落在他身边时,兴奋完全取代了疲惫。忘乎所以地围着他跳了起来,欢呼雀跃着围着他跑跑跳跳大喊大叫,满山满谷传遍了她的欢笑声。
山中有一池清泉,四面环山悬崖峭壁,若然不是轻功极高者,根本无法抵达。仿佛被打扰了,他微微蹙起了眉,垂目望去……
她一手支额,看着昏迷不醒毫无知觉的莫七落左思右想,终于决定:羞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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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空旷,她开口一唱,声音便传遍了整个山谷。掘坑的节奏也自然随着歌声带着节奏感:“爱我,恨我,随便你!爱我,恨我,随便你!爱我,恨我,随便你!不要活的不像我自己。爱我,恨我,随便你!——”
慕容逸越看眼睛瞪得越圆,暗香依依此刻已然飘在半空,而且还正全神贯注地努力向上飞着,他只见,暗香依依用极为古怪的姿势,双腿向下一蹬,两手臂上下一扇,脖子一伸,便直直向上挪移了寸许,而后又两腿一蹬双臂一扇脖子一伸,又向上挪移了寸许,如此反复,竟然真的一点点飞了上来。他实在惊讶,眼下情景,不由得令他想到了在水里竖着游的蛤蟆。
依依想了下,说:“你方才说是天下第一,我猜那女子应该是莫七彩,那个排名在我前面的第一美人。男的我不认识,不过真的真的好帅啊。”她双手成拳目光灼灼,看得慕容逸又用扇子狠狠敲了她两下头,方才敲碎了她眼中的无限神往,恨恨道:“你猜的没错,那女子就是莫七彩,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哥哥,红枫山庄的少庄主,莫七落,也正是此次对你下追杀令的主谋。”
来到花海,朗月中,花儿朵朵虽无白日里的娇艳却别有风情,她提气,纵身飞过花海,一直飞一直飞,直至到了花海的尽头,终于在高处看到远方真的有一汪清泉。
慕容逸带着她寻了处依山傍水的客栈要了两间比邻的上房,而后各自回屋休息。
依依伸出手来,几个花瓣轻柔地落在掌心,亦道:“便是在这里住上一辈子我也愿意。”
莫七落很喜欢江州的百花山谷,时常来此打坐练功,因白日常有琐事缠身便时常半夜来此,明日便要离开江州去襄阳参加武林大会了,今日午时方巧得空,便入得谷来,可他没有想到竟在此遇到了顾不迷。
暗香依依眼中的梦幻泡沫一下子便碎了,不禁也随之咬牙切齿阴森森地说:“别叫他落在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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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便听 “哎呀”一声,依依捂着被扇柄敲了下的脑袋,瞪着摆明了你奈我何的慕容逸,很是不忿地哼了两声。
被五双眼睛盯着吃饭,可想而之,再好的胃口也没了。尤其当中老者的眼神甚是严厉,看得她很不自在。她快速的扒了几口,放下碗筷对慕容逸说:“我回屋了,你慢用。”
面对一个不杀自己不罢休的敌人,该怎么办呢?
杀死他?她胆子小,不敢杀人。
客栈掌柜躲在一旁又喜又忧,喃喃自语:“这么多客官,小店实住不下啊!”
噗嗤,莫七彩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似越用越熟练,不仅先前可以上,现在还可以下。就是在空中转身有点费劲,还不能说话,而且还在途中发生了意外。
此刻天色已彻底黑了下去,月牙初升,恰如镰刀一般高挂在她背后。
她一撇嘴,唾了一句:“没义气。”见他笑得一脸春风,瞪了一眼,而后埋头继续吃肉。
山中,夜幕低www•hetushu.com.com垂,似铺展着繁星的画卷,轻灵飘逸。
当船接近时,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的容貌。
便见慕容逸没好气地笑道:“快些吃,吃完了给你换身行头去,你这身我都看腻了。”
而后,三下五除二卸了他的发冠,扒开了他的衣服,当看到他的胸肌时,一时没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暗道:靠,身材还真不错。
他牵着她的手步入花海中,周身被香气围绕。
慕容逸叹息她脑袋太笨嘴又太灵,她却笑话他脑袋太灵嘴又太笨。
谷中风很大,风过,便见满天飞舞的花瓣,绿草茵茵上满是各色的花朵,有高有矮,红、黄、橙、粉、紫争奇斗艳。他二人见之,俱心下雀跃。
慕容逸笑话她这是原形毕露,她却说这是没拿他当外人。
等她再次用古怪的轻功飞上山顶,他笑问她使的是什么轻功?
酒菜陆续上来,依依自然不等慕容逸开口礼让便自己抬筷吃了起来,早先与他在一起时因是他出钱,她还会矫揉造作一下,最近和他混熟了,再也不用故作姿态,饿了就是饿了,想吃什么便吃什么,钱他照出。
二人正吃着,便听二楼传来小二结结巴巴的讨好声:“姑……姑娘、公子,请这边……这边请。”原本伶俐的小二怎么转眼变结巴了?依依手里拿着骨头嘴里嚼着肉侧目看去,便间转角的楼梯口上来两个人,当先上来的男子,只一个侧面便令她一怔。不由得看向对面的慕容逸,见他也正望着,嘴角挂着笑目光却透着冷意。
酒楼中,他靠窗而坐,阳光半洒在他身上,映得他面如冠玉,扇子与他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他唇边含笑望着窗下人来人往的街道。
回屋后,又按照这几日慕容逸教授的方法打坐运气。感觉一股气息在下腹缓缓汇聚,而后一点点游走在四肢百穴,游走一周后,只觉通体舒畅。
慕容逸逼问说:“你看谁看呆了?”
回到客栈时天色已晚,她早饿得前胸贴后背,第一件事当然是吃饭,顾不得被树枝刮烂的衣服和慕容逸目光中的挑剔嫌弃,坐在客栈楼下大堂,猛催小二上菜。饭后又让慕容逸给她点意见,如何提高轻功,慕容逸想了想,便让她试着运气。当慕容逸说气聚下丹田时,她茫然问:“下丹田在哪?”慕容逸似笑非笑地暧昧答道:“肚脐眼下面。”
她信步走进去,便见慕容逸一臂支头侧躺在床上,目光幽幽地望着她。
也不待慕容逸答应,她已然走远了。
江州城很是繁华,慕容逸似不是第一次来了,信步而去,便能寻到最大的珠宝店和布庄,慕容逸仍然亲自为她挑选衣服首饰,原本她也想挑的,可他用扇子一拦,一句:“女为悦己者容。”便将她打发了。想着是他付钱,溜到嘴边的抵抗生生吞了回去。
吴克群的《爱我恨我》她就记得这两句,此刻反复唱起来,很有感觉。
她多想相信他的话。
她闻言道:“你是个不知满足且善变的人。”
慕容逸目光有些迷离,轻笑道:“景色再美,若只有一种也终会厌倦的。”
回去的路上,她仍旧坚持自己用轻功爬上山顶,这次比来时顺利许多。
依依正有模有样地盘腿坐着,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脸蹭的就红了。敛了敛衣襟,似乎这样便能挡住他的暧昧目光。
或许是背光或许是她的蛤蟆纵实在不怎么样,慕容逸只听刺啦一声似衣服被刮破的声音响起,又听她低低“呀。”了一声,便见她内息突然卸了,陡然下坠,好巧不巧地刚好挂在斜坡的一棵大树上。眼见她如蝙蝠一样挂在树枝上,越挣扎越随着树枝上飘下荡,
当她挣扎半响也没能扯出被刮住的衣服,高喊:“救命啊!——慕容公子。”慕容逸已然在山下笑得失了常态。
对敌人,亲爱的毛主席曾经多次教导我们,要在“战略上重视他们,精神上藐视他们。”
她伸手试了试,果然温热,不由得一喜。
中午时分,待她自后山练功回来,刚巧遇到欲离开的叶落宫老者等人。
随后,暗香依依来了。
老者似乎身份不低,离去时,盯着坐在楼下饭桌旁等吃饭的她,目光难掩嫌恶。
又过了两日,慕容逸在船上呆烦了,船便在江州靠了岸,他二人便上岸闲逛。
月光映入泉水中,泉水中央漾出一圈圈涟漪,许久都没有动静,忽然,一人突然跃出了水面,伴着一阵女子的笑声,他微微一怔。
莫七落与顾不迷几乎同时醒来。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前两日遇到的莫氏兄妹。这次不只她二人,后面呼呼啦啦还跟着许多人,原本清净的二楼,一下子便被这些人坐满了。随后便见桌子上摆放上https://www.hetushu.com•com各种各样的兵器,依依看得双眼冒光,这就是江湖,这就是江湖啊!
待她飞到与他平行,见她有些泄气地看着尚有段距离的自己,他便想,不知她会怎么过来。见她现在飘着半空的古怪模样,实在有些忍不住便用扇子遮了半面,偷笑起来。虽然笑着,可心底却已在心惊,如此长时间的滞空,便是他也实难办到,而她如果真的失了记忆忘了自身武功的运用,又是如何做到的?以他所授的呼吸之法实难达到这种状态,难道……
当顾不迷醒来,他目及四周并没看到莫七落的身影,不禁讥讽一笑,暗道:没想到,他竟在自己前醒来。
推开他,她起身伸了个懒腰,动动胳膊动动腿说:“我们回去吧,天快黑了。”
她以为老者走了一时半会儿不会来了,没想到,才吃过午饭,老者又来了,这次身后不是带了四个俊男靓女,而是带了三十多个俊男靓女。清一色白衣,就没一个长得难看的。易容后的暗香依依若往他们中间一站,立刻便被忽略不计。
沐浴过后,见时间尚早,她便去敲慕容逸的门,门开了,却没看到开门的人,只听得屋中传来慕容逸慵懒的声音:“进来吧。”
她一巴掌打掉他的折扇,似突然想起一事,一拍脑袋,道:“哎呀,我的扇子忘了拿。”一溜烟跑回了房。
“是!”依依放下骨头开始扒米饭,兴许扒的太快了,竟噎着了,猛捶自己胸口也顺不过气,那模样不禁吓到了正等莫氏兄妹点菜的小二,也惊到了慕容逸,他起身到她身后,为她推了几下方才将她这口气顺了过来,她面色惨白地接过慕容逸递过来的茶水,一口灌下去,便听慕容逸道:“吃慢点。”
可就在这时,他忽听噗通一声,自山下传来。
月色虽明,却有树木掩映,又相隔甚远,他并没看清水中女子的模样,只觉原本的清幽被外人打扰,微感不悦,便当即起身毫无留恋地飞身离开了。
由始至终,分坐其他桌的那些人,都没有出声,有的偶尔瞟他们一眼,有的望向别处,亦有的漠然喝着茶,还有的擦拭着自己的兵器,这些人年纪相仿,均是男子,看起来差不多都在20岁左右,原本应是飞扬跳脱的年纪可不知怎么,性格似都颇为沉稳,不仅如此,还着装一制,一看就知道是红枫山庄出来混的。
他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从未有过的怒气充斥在胸口,忽觉脖颈有些微凉,摸向颈后惊觉自己头发的诡异,一掌向那五个字劈去,狂风乍起竟生生将那几个字劈成了一个大坑,尘土飞扬中,他目呲欲裂,将此记为平生最大的耻辱!
莫氏兄妹果然坐在他们邻桌,莫七彩背对着他们,莫七落恰对着他们。她一抬头便看到了莫七落,他目光落在小二斟满的茶水上微微蹙眉,阳光透过窗半落在他身上,悄然黯淡。似察觉了她望过来的目光,一瞬抬眸与她对视,暗香依依胸口便觉一窒,却不服输地瞪了回去,而后一撇嘴,很不屑地移开了目光,之后再没望他一眼。
慕容逸起了身,穿好衣衫束好了头发带上玉冠,直到觉得自己已经翩翩不凡了,方才转身看向坐在一旁望着他的暗香依依。上前几步,用折扇挑起她的下额,暧昧地说:“我们今夜就在有温泉的地方夜宿如何?”
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还有出气,便收拾了早先扔在一旁他的衣物,随手翻了翻,翻出来数张银票和碎银,一看银票的数目不由得大喜过望,紧忙收入怀中。除此之外,还有一张武林大会的请帖、几个不知名的药瓶、一枚令牌及一个女人用的丝质手帕,药瓶不知道做什么用的,丢在一旁,武林大会请帖于她没用,亦丢在地上,令牌?上有篆刻的红枫二字,或许有用,收入怀中。见无其他可用之物,便用衣服将所有东西包了起来,又拾起了仍在地上沾满泥土的剑,拖过来不远处的一个芭蕉叶,在地上用剑写下几个字,这才甚是满意地提气飞掠而去。
打一顿?面对一个毫无知觉的人?于她来说还真有点下不去手。
当先一位老者,身后跟着两男两女。当中一男一女她认识,正是给慕容逸送英雄大会请帖的那二人。如此便知来者是叶落宫中人。
慕容逸有这么多人要招呼自然又不能陪着她练功了。午后,她回屋整理了一下,便又高高兴兴地自己去了后山。刚使轻功翻过山去,便是一怔,原本美丽的花海已然不在,入眼的是一片残花,不知短短两个时辰这里经历了什么劫难,竟被人蹂躏成这样。她不敢相信地一步步行去,心中有些不悦。虽说好花不常在,可也不该这般糟蹋,m.hetushu.com.com一路行去,看着光了杆的花枝,说不出的难受,正走着,不小心被一物一绊,险些跌爬下去,低头一看,便见一个死人横卧在脚下。
而后便见她一点点试着在空中调整身形,竟然真的在半空中调整了姿态,之后,慢慢地用与方才同样难看的姿势向他飞了过来。
要在以前,她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拖不动一个成年男子,更别提用一柄长剑挖坑了。但如今却不同了,她很轻松的便能将莫七落拖绑在树上,也能很轻松地用剑挖坑而且挖的很快,身体上种种改变每发现一件都令她心情雀跃,心情一好,干起活来也十分爽利,不由得哼起了歌。
慕容逸眨了眨眼睛,道:“这是人之本性。”
出了客栈,她悄无声息地来到后山,而后熟练地运轻功,飞向了山顶。
可一睁开眼,莫七落发现自己当下处境,内心的起伏实非言语所能描述。出坑对他来说并不难,只是需要些时间,可是他却没有这样的时间,因为顾不迷已在这时醒来。他知道,因为他听到了声音。
或许是她现下的表情太过明显,他扑哧一笑,睨了她一眼,折扇遮面,偷偷与她说:“你若惹事,挨揍我可不管你。”
“哦……”依依正欲继续埋头啃骨头,便见一锭银子突然飞到了面前,听对面慕容逸凉凉开口说:“别总在我面前唠叨自己没钱。”
慕容逸笑她的吃法是狼吞虎咽,她却说这是因为他总是不厚道的让她饿着。
二人出了客栈后门,向后山行去,起初有路,而后便只剩蜿蜒曲折的山中小路了,幸好她学了些轻功,又有慕容逸为她开道,此去倒也不难。
她看着倒在地上,毫无知觉的莫七落,发了会呆,忽而抱起手连连奸笑起来,不由得想到一句话: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
她淡笑不语。
莫七落独自坐在山顶,仰望远方的夜空,风过,吹动山中树木浮动阴影横斜,他深深吸了口气,仿佛荡涤了心中无数污浊,静静地一丝杂念也无。
他听后,笑不可支地连声称妙!
慕容逸气一下子便顺了,笑容重又爬到脸上。
她想了想,又拿起了那把剑,毫不怜惜地开始在地上掘坑。
慕容逸说:“脑为髓海,上丹田。”他指了指眉间,“心为绛火,中丹田。”他指了指胸口。“脐下三寸为下丹田。”他指了指腹部,又道:“下丹田,藏精之府也;中丹田,藏气之府也;上丹田,藏神之府也”。
二人一路攀爬,越走越陡,越走越险,到最后几乎完全用轻功方才能攀爬上去。慕容逸本要带着她往上爬,她却想试试这段时间轻功的练习结果,便坚持自己来。直到抵达一处平地,眼看便到了山顶,慕容逸好笑地见她满头大汗地坐在地上呼哧气喘,便提议带她直接飞上去,她却摇摇头说:“等我歇会,我要试着自己飞上去。”慕容逸看着距离一丈多的山顶,也不强求,只轻轻一纵便先到了山顶。
他还在睡觉,发丝散在身后,如丝缎般妩媚,媚眼如丝地望着她,隐隐透着一股子令人怦然心动的诱惑,这一幕若在半月前看到,定然会令她面红耳热,而今却已见怪不怪,她目光亮亮地与他提议:“我们去后山溜达溜达吧,听说景色极美还有温泉。”
干完这一切,她走到正面,看了看他的模样,不由得想到了被绑在十字架上的耶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见绑着他的是两根普通布条,想着他醒来后很容易挣脱,便觉不太满意。
一直没听到隔壁有动静,慕容逸想必还没回来,她倒在床上打算睡觉,可翻来覆去如何都睡不着,想起白日自己上山下山已全然自如了,忍不住又是一阵高兴,忽而想起客栈小二曾说后山有温泉,自己却一直都没能找到,便精神矍铄地翻身而起,目光一转,决定再去找找。
而一旁趴在琴上的紫衣男子,则被她抛于脑后忘了个干净。
喊到第五声时,一个扇柄迎头而来,她随手用美人扇一拦,意外地竟挡住了,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哪能每次都让你得逞。”
顾不迷的音波功比去年更胜一筹,而他的剑术亦大有精进,百花谷一战,他们最终互伤彼此同时倒了下去。
既然他已走,他也不再停留。起身抱琴洒然离去,由始至终也未曾想过,那个据他不到五丈,远远看着黑乎乎乱乱的一团之物,根本不是谷中某种不知名的植物,而是天下第一名门公子莫七落露外面的头发!也正因此,顾不迷错失了一次杀莫七落的良机。
慕容逸说不过她的时候就拿扇子敲她头,她多数躲不开,今日纯属特例,这让她笑得开怀,慕容逸见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目光幽幽地望着她,唇边笑意浅浅,不知和图书心里在想着什么。
依依心道,一看这些人就知道红枫山庄是个没什么意思的地方。抬头,正见前方慕容逸敛衣下楼的优雅模样,便觉慕容逸看着十分顺眼。不禁快走了几步,靠近了几分。
花海中,二人或站或坐,直到暮色沉沉。
现下被埋入土中,四周茂密的花杆说高不高说矮也不矮,他屏住了呼吸,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半响后,他终于听到了顾不迷远去的声音,方才暗出口气。
她转身望过去时只见楼下一个紫色身影已然消失在门口。倒没见到问话的人是何模样,只觉得此人说话的声音低沉得恰到好处,耳朵很是受用。
慕容逸仍旧不紧不慢的吃着,那群人便悄无声息地立在旁边等。
她吓得半死,惊叫了一声,转身就跑,可跑出去数十步后,突然顿住脚步,惊见不远处还躺着一个人,那人伏在琴案上,一身紫衣,看不见样貌,似也死了。她又尖叫一声,转身又跑,惊慌中忘了用轻功,直到被一物绊倒跌爬在地,恰与方才所见的那俱尸体来了个面对面,哇呀一声,吓得她连滚带爬想要起身逃走,可刚爬起来摆出逃跑的姿势便觉不对,这个死人看着怎么那么面熟……
这人是她看不懂的,她明白,这人善于伪装自己,一如他会易容术,她也知道,但他至少能让她平安无事,而且舒服自在,所以她乐得跟着他。二人各怀心事却也相处融洽。
想到自己醒来时被追杀的惨状,想到他是自己的敌人,不禁心中凉意顿生。自与慕容逸行走江湖以来,多多少少听说了红枫山庄号令武林追杀魔女暗香依依的事情。而今就算她的灵魂换成了另一个人,可他怎么会信呢?将来与他再见也必是个你死我活的场面。
慕容逸喃喃道:“实想不到,这山中竟有这般景色。”
小二当场闹了个大红脸,忙自地上爬起来,指了指身后的一个木坎呐呐说:“姑娘,我是不小心磕了下,磕了下。”
她随慕容逸下楼结了帐,而后漫步在人来人往的江州大街上。
她说那是她临时起意自创的,他毫不客气地说她使起来像蛤蟆,她竟丝毫不在意地哈哈大笑,玩笑般与他说:“那不如就叫它蛤蟆纵吧!”
到了近处,只见清泉倒影落月,波光淋漓,宁静优美。
慕容逸为她一连挑了三套昂贵的首饰和衣服,见她一双手实在抱不过来不停的叫苦连天,这才打消继续买下去的念头。回去的路上,见他两手空空在旁走得甚是从容,而她却抱着一堆东西几乎挡住了看路的眼睛,不禁暗暗腹诽了他一路,而他偶尔瞥过来的眼神则更令她气闷!他竟然觉得她这个样子很赏心悦目!?
她好笑地望着他,摇起了手中的美人扇,摇头晃脑地道:“是你说的啊,景色再美,若只有一种也终会厌倦的,这是人之本性。”
她先寻至山中的泉水中央,将他的衣物和剑一并扔了下去,眼见衣服与剑都沉到了水底,方才折返回客栈。
那晚,她又练了一天的功,肚子特别的饿,一边被慕容逸笑话说成了武痴,一边大口吃着东西,正吃着客栈便进来了几个人。
依依便这么看呆了,很久很久以后,当慕容逸不耐烦再叫她,直接用扇子敲她脑袋,她方才惊醒过来。
有些犹豫地回过头去,有些心惊肉跳地再次偷眼向地上倒着的人看去。一眼便将他认出,是莫七落,红枫山庄的少庄主,那个下追杀令要取她性命的人!他真的死了?有些不敢相信地俯身探了探他的鼻息,原来只是昏了过去,不禁轻出口气,不是死人就不怕了。
见她神色黯淡,他牵起了她的手,轻言细语道:“但我对依依的心,一直不变。”
他一笑,趁着她兴奋得忘乎所以之际,忽然伸出手来将她搂入怀中,入怀的温香令他满足地眯起了眼。察觉她欲挣脱,他微微扬起嘴角,一提气便抱着她急速向山下飞去,在她的连连尖叫中越发将她抱得紧了。
山中果然景色很美,他二人虽没寻到温泉所在,却意外地走进了一处花海。
不知不觉中她竟睡着了,醒来时发现在他怀里,落了一身的花瓣,抬头便与他柔情似水的双眸相对,恍在梦中。
他没有起身,手中盘旋着数个不同颜色的花瓣戏玩,目光凄婉地叹道:“依依,为什么你现在都不会脸红一下?”
小二道:“回客官,小的的确听人说过,后山确有一处温泉,不过地处山中腹地,路途险奇,平常人实难到达。不过小的听去过的客人说,景色倒是极美的。”
自那日后,暗香依依迷上了轻功,每天天不亮,便起床用轻功爬客栈的后山,直到进入花海。在慕容逸的指点下,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每天都似有新变化,那种变化令她和*图*书欣喜若狂。原本她不过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女孩,而今竟然有了武功,虽然不会用,但当她按照慕容逸的指导感觉到了游走在体内的气息时,她几乎兴奋得要疯了。忽然觉得活着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她不禁开始幻想,是不是自己总有一天也会成为江湖侠女,锄强扶弱,劫富济贫,正想得乐不可支,便觉不对,自己好像是魔教妖女……一阵挫败。
慕容逸一笑,不理她。
她看了看四周,除了残花外就是一株株光秃秃的矮树,还有一些被利刃斩断的芭蕉叶,看来方才他与紫衣人一战定然十分壮观,可惜自己来迟一步,不过也幸好来迟了,她看着倒在地上莫七落,想到他要杀自己,心下便又硬了几分。
自己此番境遇必是有人故意所为,只是那人必不是顾不迷,否则此刻他未必还活着。
她忙收起来,笑得极谄媚,道:“多谢公子。”
如此连续五日,体内气息运行越来越顺,草上飞已不是难事,就算是蛤蟆纵也一日比一日纵得高。刚开始一纵费劲不说顶多只能移动寸许,而现在一纵至少半丈。
而后将他拖到一株同样“裸了体”的矮树旁,撕了他的衣物将他双手吊起绑在了矮树上,绑好之后,拿起剑来到他身后,摸了摸他的长发,触手如丝缎,不由得暗道:可惜了。却没有犹豫,三两下便为他切了个短发,此剑单看外表并不华丽,没想到使起来却十分锋利,只轻轻切下,莫七落的飘逸长发立刻变成了参差不齐的短发,实是有些惨不忍睹。
声音刚毕,便听慕容逸的声音自屋内传来:“早些回来。”
第二日,暗香依依睡醒一开门,便见比邻的慕容逸门口站着一男一女警惕地看着她。慕容逸屋门紧闭,毫无声息,见那一男一女如此看着自己,她也不好意思去叫慕容逸的门,便有意大声说:“麻烦告诉你们家少主,我去后山了。”
因方才吃噎到了,她再没有食欲,慕容逸一向点菜多吃的却少,多数都是她打扫战场,见她放了筷子,便知她不吃了,一笑,便翩然起身,洒然而去。不用他说,她自然会随后跟着。
她放下茶杯,口气相当的不好:“你真是麻烦,到底让我快点吃还是慢点吃,给个准话。”话音刚毕,便听对面坐着的莫七彩又噗嗤笑出了声来。
自从知道莫七落是追杀自己的主谋,她便对他没了兴趣,一个想要杀自己的人,如何好看也喜欢不起来。尤其她妹妹还是压在自己头顶的天下第一美人。虽然她不在乎第一还是第二,可头上有个人总觉得碍眼,再加上她是红枫山庄的人,原本纯欣赏美人的心思也变成了不待见。越发觉得慕容逸当初形容她是清粥小菜说得很有道理。
待坑挖好,便又自树上放下莫七落,拖到深坑旁,将他按进了坑中,只露出一颗头来,方才开始填土。待一切完成,她踩实了泥土,拍着双手,蹲下身来,仔细瞧了他一会儿。见他如此模样,不由得想到了一个萝卜一个坑儿,摇头叹息,如此俊美无双的帅哥,竟然是她的冤家死对头,着实可惜了。
熟悉慕容逸下午会小睡一会儿,自觉无事可又不想睡觉,便打算沐浴一下换套新衣服穿穿,与店小二问了下,方知可以让他们备水在屋中洗。便让店小二备了水送到自己屋中,交代好后原已上楼走过转角,便听楼下一人问道:“听说这后山中有处天然温泉,不知是也不是?”
不再犹豫,撸起袖子,毫不怜惜地将昏迷不醒的莫七落翻过身来,目光触及他手中握着的一柄剑,暗想,都说江湖中人爱惜自己的兵器如珍惜自己的性命,武侠小说不是常有写吗?剑在人在!她想了想,便自他手中拿起了那把剑在手中掂了掂,有点沉并不称手,便暂丢在了一旁。
站在峰顶,他白衣飘飘,逞欲飞去。居高临下,山间美色尽收眼底。他望得出了神,半响后,待回过神来,转身想催促她赶紧上来,入眼便见到极为古怪的一幕。
自坑中出来,半身赤·裸,鞋子也没了,四下望去,不见自己的衣物亦不见了无枫剑,只见一个芭蕉叶横卧在前,旁边七歪八扭地写着五个大字:可以此蔽体。
暗香依依手中也拿着一面扇子,天气越发热了,刚才逛街便随手买了一把美人扇,她扇得可不像慕容逸那么悠闲,呼哧呼哧地狂扇,还一个劲地喊热。
他似听到身后急切的脚步声,停步对她回眸一笑,她立刻咧开嘴回了他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而后看到他的目光似含了情的秋波般盈盈醉人,心下一悸,不由得暗道:他有一双电眼,还是高压电的。
慕容逸好笑地看着她听得直抓脑袋,似乎听得很茫然,叹道:“唉……为师怎么收了这么一个笨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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