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登坛拜将灭三秦
第六十六章 李代桃僵

章邯原本是孤注一掷,大营内留守的军马稀少。带回营中的残兵败将人数尚不足一万,人困马乏,兵甲残破,正等待逃向四方的败军归来再聚人马。而汉军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攻营,仿佛那汉军大将军韩信已把时机掐得极准!
只见汉军群马齐动,几个扑腾,已杀到雍军方阵之前。一场骑兵对步卒的不对等较量,就此展开。
主将被斩,雍军大骇,瞬时斗志全无,全体崩盘,慌不迭择路而逃。汉军士气大振,追着那败退的雍军一阵血腥屠杀。
雍军众将还是第一次亲自随老章鱼打仗,压根就没见过章邯治军的铁血手段。如此六亲不认,连族兄都无情斩杀,皆是不寒而栗。
那章郜依旧在犹豫,面有难色道:“大王,身体发肤皆受之父母,要末将割去须发,末将不敢。”
这一线胜机何在?原来那雍军败退下来的人马,并未从两侧绕行,而是窜逃到雍军方阵的正前方。若是将他们当成抵挡雍军利箭的挡箭牌,正是绝好机会。这机会是稍纵即逝,若待他们逃回到阵中,再难觅得。
众星拱月中,一匹超光纤离马上,坐了一人。一副紫膛脸,目光深邃,生得豹头环眼,燕领虎须,正是那雍国大王章邯。手中一杆丈六长枪,身披黄金锁子甲,头顶金盔。虽然须发如被霜染,虽然是亡秦降将,亦是八面威风。
他炯目向战场一扫,蓦地觅到一线胜机。猛然将手向下一挥,喝声:“傅宽听令!率所部全体压上,出击!”
这章郜乃是一位军侯,本是章邯的族兄,武艺稀烂。若不是因与老章鱼粘那么一点亲戚关系,恐怕连军侯也做不上。听得老章鱼忽然点他的名,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就在此时,韩淮楚又一声令下,将手中最后一张备用牌——纪信部放出,去收捡最大的战利。
此刻已看得清楚,原来那汉军营寨后的“人影”都是稻草扎成的假人。看来汉军早就料到雍hetushu.com.com军会来劫营,精心布置了一个圈套。随之而来的便是四面伏击!
只见那股洪流迅速涌到汉营之外,很快将汉军设在营外的鹿角荆棘吞没碾平,冲倒辕门,注入汉军营寨。
傅宽部原本用来准备从侧翼包抄到雍军身后。闻得军令,傅宽高声称诺,率众从暗处杀将出来,坠在败退下来的雍军骑士身后,扑向雍军断后方阵,直欲凭一股悍猛的气势,摧垮敌军方阵。
就在这稍纵即逝的迟疑之间,汉军骑兵已突入到一箭之地!
章郜听得明白。他虽状貌与章邯相像,却是一头乌发,要扮作章邯早就被人瞧出破绽。便犹豫道:“大王,此军令末将不敢领受。非吾不欲往,实乃末将黑发满头,难扮大王之貌。望大王体恤。”
章邯乃唤道:“章郜,汝穿了寡人衣甲,骑寡人宝驹,持寡人宝枪,领五千精骑,前去敌营试探。寡人居后策应,若无异状,自提大军跟来。”
随即喝一声:“章郜听令!”一将拍马驱前,应声道:“末将在!”
章邯二话不说,抽出太阿宝剑,仗剑一挥,那章郜立马被斩于马下。章邯大喝一声:“今日之战,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敢违抗军令临阵怯战者,便如此厮!”
大老远就随风飘来一股醇酒的香味。看来今日除夕之夜,汉军上下均喝了不少,说不定大半已经喝高了。主将不在,酒精灌肠,汉军的警惕性丧生到极点,岂不正是突袭的良机。
北风呼啸。夜色笼罩下,两万雍军骑兵人衔枚,马摘铃,悄无声息地掩至汉军大营东营所在之外。
那柴争心中一喜,高喝一声:“杀!”匹马当先,绰将驱出。数千雍骑随之一起高声呐喊,如一股洪流般涌出。
果然,雍军弩手见“自家兄弟”逃向自己这一厢,而汉军从他们身后追来,那控在弦上的利箭是射也不是,不射也不是。
那雍军虽折损了数千精锐骑兵,但和-图-书主力尚在。若容他们安然撤离,再依仗据点坚守,韩淮楚将要面对的,仍然是一场无休无止的持久战。
那主持方阵的雍军牙将高礼看着光景不对,急忙领一彪人马突出,想把那裂口堵上。迎面便撞到汉军大将傅宽。狭路相逢,便是一场将对将的马上厮杀。
汉军早有准备,还劫营个屁!此时不逃,更待何时?雍骑后队未被炸死者忙不迭掉转马头,慌忙逃路。顿时人慌马乱,人马互相倾轧乱作一团。
拿弩手盾手去对撼汉军骑兵,那还不是以卵击石?只见战场上长刀划出,血肉横飞;马蹄踏处,尸骨纵横。刚刚一遭遇,雍军方阵就被硬生生撕出一道裂口,阵型大乱。
章邯猛一扬手,众将一起勒马急停。那斥候躬身禀告:“禀告大王,在下下马悄悄摸到汉营外一箭之地,闻得酒气冲天,只见汉军营寨栅栏后有人影晃荡,营寨内似乎十分安静,只有一列汉军夜巡,号灯高悬。除此之外,别无异状。”
韩淮楚直叫一声可惜,“今番未炸死章邯这老狐狸,破敌之日又将推后了。”
重赏之下必有死夫。一军侯应声答道:“小人愿往!”
在汉军追杀声中,只见章邯提鞭纵马狂奔,犹如惊弓之鸟。此时此刻,他只想早早逃回大营,喘一口气。想要擒杀汉王刘季,大将军韩信?这个梦还是等下辈子再做吧。
章邯身后也紧紧跟随了十余个战将,但皆是滥竽充数之辈,武功平平。比起当年征战关东与天下诸侯逐鹿之时,简直不能同日而语。正是蜀中无大将,廖化为先锋,有什么办法?
章邯笑道:“这有何难。”手一拍,一骑策马驱前,枪尖上挑了一物,却是一套霜白色假发。章邯嘿嘿一笑:“汝割了须发,套上这假发,粘上白须,便难被人认出。”
伏在暗处的汉军主帅韩淮楚看得十分纳闷,“老章鱼已被炸死,谁还在指挥敌军,仓猝之间竟能调度得https://www.hetushu.com.com井井有条?”
火光之中,那章邯看得分明,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原来韩信那小子早有准备,偷鸡不着反蚀把米,断送了寡人的数千精骑!”
只是这大营一丢,那整个防线便成了渔网。防线后面的咸阳、好畤便暴露在汉军的炮火之下,势必被汉军攻破城池。
若换了老章鱼还在,此刻会毫不迟疑下令将这些骑兵射倒,以免殃及主力。只可惜章邯早就溜走了,此刻率领断后的是一名牙将高礼,还做不出这等决定。
骑兵之后,自有步卒相随。为这一战,章邯暗中调集了五万大军,连守卫都城废丘的最悍猛最忠诚的“龙虎卫”将士都抽调出来。总兵力占雍军现存人数一半,且都是各部“精兵”。老章鱼这一次可说是不惜血本。当然那“精兵”二字是雍军自个所称,要打一个大大的疑问号。
端掉汉军的中军大营,让汉军各部惊惶失措群龙无首,在乱战中擒杀汉军主帅韩信或是汉王刘季,或许是章邯摆脱如今困境的唯一机会。
仿佛真的是汉军毫无觉察,似乎汉军真的未有准备,依稀只见辕门处灯火掩映,栅栏后人影斑斓,却别无动静。
忽听那营寨前一声大喊:“老章鱼没死,死的是个替死鬼!”只见那大胡子的夏侯婴矛尖上挑着一颗头颅,在那里哇哇直喊。
甲胄生寒,队伍正在缓慢而行,突见一骑迎面而来,原来此地已到汉军营外五里之地。那骑士便是雍军派出探查汉营虚实的斥候。
原来是派出试验品去探汉军虚实。那章邯老狐狸一个,自不会轻易去冒被汉军伏击的危险。一旦汉军有所准备,他便溜之大吉,留下那章郜去领受汉军的屠刀。
负责断后的断不了后,后果是无比的糟糕。撤退的雍军便后背洞开,成了汉军追杀屠宰的对象。先败下来的雍军要么向四下里逃亡,要么就撞入自家人队伍中,把一波队形冲得稀烂。后败的又继续逃和-图-书亡,又将前方一波阵型冲乱。败军如山倒,局面便像倒了骨牌,成了失控状态。雍军几万大军,在汉军凌厉的追杀下,成了只挨打不还手的羔羊。
章邯斩将立威,又抛出香饵,朗声道:“旦有容貌与寡人相仿,愿割去须发扮作寡人,无论将卒,今日战后封侯爵赏千金。诸公可有愿往者乎?”
四周还不知有多少汉军伏击,敌在暗己在明,此时还傻兮兮地与汉军拼命,那他就不是章邯。老章鱼此时反应也够迅速,急忙下令立即撤军!
“轰”的惊天动地一声响,一条巨大的火舌喷向天空,将夜幕照得通明。无数雍军骑士,在“噼里啪啦”巨大的爆炸声中,瞬时被炸得粉身碎骨。内中当然包括那不认父母的雍将柴争。
待到黎明时分,章邯终于逃回大营。惊魂方定,连一口茶都未喝上,便听到营外一声炮响,战鼓声大作,原来是汉军大军准备攻营。
看来雍军在老章鱼训练下也算有素,前方骑兵分向两侧,后排盾手弩手从中心插上,布成断后方阵保护大军撤离。从表面上看来,倒是井然有序。
那汉军布的营寨,分为中军大营及东南西北四座护卫营。雍军从废丘而来,首当其冲接近的便是汉军大将樊哙所处的东营。
四下里火把齐燃,一片呐喊:“老章鱼死了,速速投降!”便见左边突出一将,身长八尺,体魄雄伟,手提大刀,率数千汉军从左翼杀出,却是汉军大将郦商;右边突出一将,一脸虬髯,膀大腰圆,手持一条镔铁点钢矛,率数千汉军从右翼杀出,正是汉军中赫赫有名的虎将夏侯婴。
章邯想也不想,立马作出决定,舍弃大营,退归废丘。
那傅宽本是魏国大将,在乱世烽烟中早就混出了名头,一身武艺岂是雍军一牙将能挡?只见二将战及三合,傅宽大喝一声,一矛将高礼刺于马下。
这么一来,他章邯手中便真正只有一座孤城。
拳头要收紧,老章鱼目前的兵力实在顾不https://www•hetushu•com.com得如此大的一块地盘。于是章邯又做出决定,令咸阳好畤二城守将弃守城池,领部属返回废丘加强守城力量。
一旦击溃汉军东营,章邯将挟得胜之势,由此缺口马不停蹄继续猛攻汉军的中军大营。没有那纵横家弟子韩信指挥,相信那中军大营与中营一般,也是一击而溃。
只有逃回废丘,倚城坚守,才能抵挡汉军锐利的兵锋。只有坚守废丘到楚霸项羽领大军来援,他章邯才能咸鱼翻身。
五千雍军精骑,提刀持矛,在为了升官发财连父母都不认的雍将柴争带领下,悄悄逼近汉军东营一箭之外。
被突如其来一场爆炸弄得乱成一团的雍骑哪挡得住这等冲击,瞬时被汉军杀得哀嚎连天,人仰马翻。侥幸逃得性命的,一股脑向章邯所处的方位涌来。
这一座孤城,韩淮楚攻是不攻?若要攻打废丘,那章邯手中尚有五万军马,城高壕宽,能否顺利拿下?
章邯白眉一扬,呵呵笑道:“这都是夜间军营正常情状。看来汉军果然喝多了,防备不周。”
而据细作“小横子”在汉军营外山神庙老槐树下留的字条,那樊哙今日要随汉王刘邦出营去参加婚礼。镇守大营的只是他手下副将靳歙。
战场上胜负有时便决于一股气势。打一场胜仗可极大地鼓舞人心,吃一场败仗便影响整个三军的斗志。连战连败,士卒逃亡无数的章邯太需要一场胜仗来一洗颓势,振奋那低落到谷底的雍军士气,重新一寸寸地夺回曾属于他的关中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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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章邯听到身后喊杀之声,冷汗涔涔。大错铸成,在此情状下,任谁都不能力挽狂澜,今日注定是一场大败。搞不好被汉军追上,连自家性命也要葬送在此。
而这雍军先驱一万五千骑兵,是老章鱼最拿得出手的精锐部队。个个高头大马,长刀在手,强弓在腰,冲击那靳歙镇守的汉军东营当不在话下。
兵仙韩信水淹废丘,到底是怎么一档子事?欲知详情,请继续追读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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