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登坛拜将灭三秦
第六十章 大风起兮

韩淮楚一听之下,心叫一声糟糕。原来那歌居然就是韩淮楚禁止传唱的那首。
看似平静,内中却绝不平静。翟王董翳降汉,三秦如今只剩下两秦。而在雍军与塞军的阵营中,士气极度低落,士卒大量逃亡。接连损兵折将的章邯,在废丘好畤咸阳这个三角防区内,而今只剩下十四万军马。那塞王司马欣在栎阳集结的三万塞军,如今已经萎缩到两万。
何止是不妥,简直是大大的不妥。
此时雪已消融,艰险处早被汉军开路搭桥弄得易于行走,陈仓小道不似韩淮楚当初进军那般难行。可他老兄把自己命看得十分珍贵,要八名士兵抬着轿子,稳稳当当地经过那陈仓小道。遇到低处,他老兄不肯下轿一步,便是士卒用身体填那坑,刘邦的轿夫踩着士兵的背通过;遇到上坡路,前排轿夫便蹲下来用膝盖匍匐而行;遇到下坡路,就轮到后排轿夫遭殃。好在士兵们众多,轮番去抬刘邦那顶大轿,要不然早给他折腾得累死了。
那王妃吕雉身怀六甲肚腹愈隆,此时连雀牌都打不动,只好留在王宫。监国管理后勤,有丞相萧何运作,也不用刘邦担心。刘邦便带上陆贾,郦食其等一帮文臣,登上那陈仓小道。
韩淮楚此时情急生智,说道:“这歌还有三句,大王并未听到。”
韩淮楚道:“汉军能摧朽拉枯击败三秦军马,固然是靠将士用命,为臣的战功,但最大的原因是大王在秦川声望如日中天。若非大王仁德之名广布,那三秦士卒为何纷纷逃亡,秦川子弟为何争相归附?为臣的战功,实比不过大王也。”
便转头对王吸道:“王将军,你出外对那些唱歌的士兵说,不要再唱前面四句,今后只唱后面三句。”
哪知这事想过去,却过去不了。
韩淮楚看着这种场景,心想小生这老板在关中的声望真不是盖的。也不知若没有这层因素,单凭自己的实力,能不能取得前般那些一系列的胜利,甚至今后霸有天下,创立汉室江山。
出将入相是那时每个英雄豪杰的梦想。韩淮楚闻言也十分高兴。
“这是什么歌?”刘邦听着那句“明月朗照兮驱愁雾,将军奇计兮下陈仓。”当下就变了颜色,阴着脸问道。
而那“高人”谱写出这首称颂小生的歌,用意何在?是存心赞颂我的功绩,还是别有用心m.hetushu.com•com
原来那樊哙的唇印还一直留在脸上,一直不肯洗脸,就等着他媳妇来了再洗。一个多月下来,汗出得不少,唇印早就模糊难辨。汉营将士看得习惯了,也就不以为奇。而刘邦乍一见到,不知是怎么回事,还真有点诧异。
韩淮楚一听之下,忍不住从座上跳了起来,喊道:“谁在唱歌?把他们统统唤进来!”
※※※
原来他是指望同在大靠山项羽旗下的殷王司马卬,西魏王魏豹发兵来救。
韩淮楚便跪下接驾,将刘邦一行引入大帐。
气归气,那汉王到来,还是要隆重迎接。
韩淮楚谦虚地道:“大王之言差矣。汉军之所以能连战连捷,并非尽是为臣的功劳。这最大的功劳,当在大王身上。”
众士兵都是一头雾水,不知大将军为何要禁唱这首歌。叩拜毕,都出帐去了。
摆明了预备营一时上不了战场,建功杀敌的好事绝对轮不上,一众大将都不愿去领那预备营做个孩子王。结果那预备营统领人选问题颇令人棘手。
刘邦一个高兴,立马就开支票:“大将军,若平定了关中,就封你为左丞相,军政齐管。”
此时战局已经十分开朗,那章邯只有十四万军马,却军心大丧,每日都有逃兵。而汉军不停地招兵买马,实力已在雍塞两军之上。要真刀实枪地干起来,汉军稳赢。
樊哙大喜,高喊一声:“媳妇,俺来了!”冲到那马车边,一跃上马,提起马鞭就挥。那马长嘶一声,一径向营外小路而去,也不知那樊哙把马车赶到哪个荒郊野外,与他媳妇干事去了。
利豨一下子从一个传令官飙升到都尉,却是极不情愿,硬吵着要跟在韩叔叔身边,去战场冲锋陷阵。
两日后,汉军大营迎来了大老板——汉王刘邦。
此时还不去战场露一把脸,风头都被那韩信抢尽了。刘邦探听得战场情形,这才施施然起驾从南郑出发。
这高帽一飞,刘邦果然受用,眉目舒展望着众将道:“大将军的评断,你们以为如何?”
援兵是等不到了,拼实力又拼不过他韩信,那章邯又出了个阴招,想要离间汉国君臣的关系。
他将那战俘按年纪分为成年人与未成年人两类,年满十六岁的编成一个秦籍营,未满十六岁的编成一个预备营。
樊哙刚想扑向hetushu.com•com那马车,突然想到什么,转头问韩淮楚:“大将军,你怎不下军令?”
而汉军原本通共只有十五万军马,分兵六万攻略上郡,分兵两万西循陇西,一万留守陈仓要道,还有一万驻扎在子午道口,韩淮楚手中的军马算起来只有五万。
只见一乘马车中,一位粉雕玉琢的美|艳|少|妇,正含笑向樊哙招手,正是樊哙的媳妇——刘邦的小姨子吕嬃。
这秦籍士兵对汉军的章程还陌生得很,受过的训练还是章邯的那一套老办法,暂时跟不上汉军的节奏。韩淮楚便委派大将傅宽统领秦籍营,训导秦籍贯士兵,练兵教战。想假以时日,这数万秦籍士兵又会成为汉军与西楚霸王项羽一争天下的生力军。
原来这原因出在汉军接连几场胜仗擒获的多达六万的俘虏身上。
“还有三句,唱的是什么?”刘邦眼睛一眨一眨,问道。
于是韩淮楚领着营中众将,摆队辕门外恭迎刘邦到来。
刘邦闻言脸色开霁,说道:“是吗?可前面那几句寡人听来有点味道怪怪的。大将军,你看要不就删了前面四句,只留下后面三句如何?”
韩淮楚听说此事,大为气结。心想小生践雪踏冰冒着生命危险过那陈仓道,你却这般摆谱,你汉王的命就这么值钱吗?
好一张诱人的大饼。那利豨一心指望做上先锋这个令人眼热的位置,就欢天喜地去预备营做那孩子王了。
求援的使者早就派出去了,结果这二人还真的见死不救。那殷王司马卬是担心赵歇在背后捅刀子自顾不暇,西魏王魏豹正怀恨项羽把他迁到河东,指望他发兵来救那不是见鬼?
韩淮楚心中只想,“只要这歌不传到刘邦耳中,这事就算过去了。”
秦末楚汉年间,争乱不休。一国的丞相与后世不同,那是上马管军,下马管民,军政一起抓。韩淮楚若封为左丞相,便是与萧何同列,实权更在萧何之上,地位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真是个无头公案,要想查出这歌的来源恐怕比登天还难。韩淮楚一听之下,为之默然。末了挥挥手道:“这歌日后禁止在军中传唱,都下去吧。”
结果刘邦干说不练,韩淮楚攻克陈仓他不动身,灭掉甘索的大军他也不启程,待韩淮楚收拾掉章平司马原的八万联军他还是迟迟不动。等到汉军围歼胡东攻灭上郡https://m•hetushu.com•com,逼降董翳,他仍是稳坐钓鱼台。
那刘邦便夸赞韩淮楚统军有方,致使汉军能重回关中扬眉吐气。云道汉军能有今日,都仗将军之功。
正在欢笑一堂之际,忽然那军营中又传来了士兵的唱歌声。
但现在汉军人数绝不只是五万,而是有八万雄师。
汉雍两军的实力此长彼消,相持下去只会对章邯更加不利。那老章鱼为何不来交战,一直蛰伏大营不动?他又是打的什么算盘?
这一日黄昏,韩淮楚在帐中静坐,忽然听见营中传来了一群士兵的歌声。
“赞颂寡人?没有说错吧?那句歌词寡人可听得清楚,什么将军奇计兮下陈仓。这分明是赞颂大将军你,哪有一句提到寡人?”刘邦那脸色仍是十分阴沉。
众小弟哪会迟疑,一起说道:“大将军所言甚是。我军能连战连胜,实靠大王的盛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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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不得置宴与刘邦洗尘。一干文臣武将济济一堂,谈起这月余征战经过,说起那章邯不日便要完蛋,汉王便可重回咸阳入主关中,都是十分兴奋。
韩淮楚也不解释,说道:“本帅只是想了解一些情况,速去便是。”
这送子投军的一幕每日都在不停地发生,穿流不息的秦川父老箪食壶浆争着来劳军,那场面真是踊跃无比。
凭着经营多日的废丘城与城外设置的防线,那汉军虽然悍勇,想轻松取胜恐怕不能。
这歌词是专为小生一人歌功颂德,却有功高震主之嫌。老板刘邦已经起驾从南郑而出,不日便要来到营中。要是听到这么一首歌,那还不暗中起疑,大大的不爽?
不消片刻,那唱歌的士兵统统带到,竟有三十人之多,乌压压站满了大帐。
韩淮楚笑着问道:“你们刚才那歌唱得很好听,不知那歌是从何处学来?”
大雪已经停下一个月,气候开始回暖,大地中充满那冰雪融化带来的氤氲的润泽。
栈道绝兮关山险,东归盼兮何惶惶。明月朗照兮驱愁雾,将军奇计兮下陈仓。
刘邦从车中下来,望着樊哙吃惊道:“樊屠子,你脸上是些什么,怎不去洗把脸?”
韩淮楚硬着头皮答道:“这是军营里士卒闲来无事,编写的一首赞颂大王的军歌。”
只要那文韬武略的韩信做不成那大将军,改立他人为帅,老章鱼还是有胆量与汉军拼个你死我活。
和-图-书刘邦在汉军出征之前对韩淮楚说“寡人但闻将军入关,即刻引余众来援,定不让将军有后顾之忧。”看这话说得多漂亮,可他老兄做起来却满不是那回事。
至此,这“大风歌”便在汉军军营中流传开来,成了汉军正式的军歌。
那歌用词十分讲究,定不是寻常之人所作,一定是有某位高人谱写。
韩淮楚长身而起,击案唱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唱毕说道:“大王,这歌前半听来虽是说的为臣,可真正的意思是称颂大王乃有德明君,遂引海内之士争相投效。”
这些时日看到那踊跃而来投军的场景,韩淮楚说的倒有点是真心话。
刘邦“哦”了一声,立马来了兴致,问道:“征战关中寡人并未身历,大将军之言何意?”
一屯长答道:“这歌现在全营将士几乎都会唱了,吾等也是从其他士兵处学来。”
在废丘城外,半个月来汉雍两军主力陷入了相持。无论是汉军主帅韩淮楚,还是那穷途末路的老章鱼,都没有挑起战事。任那陇西战场打得如火如荼,这一边却平静异常,貌似双方达成了一种默契。
士兵们闲来无事唱唱歌也是平常之事。韩淮楚心想,“看来士兵们业余生活实在无聊,小生搞出的那雀牌现在还没有推广,什么时候造他一批出来,教给大家玩玩也好解闷。”
众将便笑着对刘邦解释。那刘邦听了哈哈大笑,说道:“你这大老粗,对媭儿还真是情深意重。一个多月不洗脸,也真难为你了。看,那边车子里不是你媳妇是谁?”
小鬼头利豨跟着他征战沙场总不是个办法。刀不长眼,要是哪天他在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可就对不起把他交到自己手中的利苍。韩淮楚想了个主意,给他个大大的官做,任命他为预备营都尉,专管那些大孩子的训练。利豨对自己练兵的那一套办法了如指掌,虽然年小,武功根基却好,想来做个孩子王没有问题。
汉军众将都陆续派出了,十五万大军也从子午道,陈仓道两条路开赴前线,可那“主公”刘邦,就一直窝在南郑不动身。他是打定主意不见兔子不撒鹰,不到战局明朗是绝不去战场犯险。打仗的事嘛,就由那有惊天纬地之才的韩信去操心好了,要不然寡人拜他为大将军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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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淮楚没好气笑骂道:和-图-书“樊屠子,你想干事就拉你媳妇到营外去干,切记不可引内眷入营!”
一边守卫问道:“士兵们唱歌解闷,有什么不妥吗?大将军为何要召见他们?”
汉军对俘虏的原则还是老样,愿意留下的欢迎,愿意回家的悉听尊便。但那些俘虏大多愿意投身汉营,为那仁德美誉传遍关中的汉王刘邦效命。甚至那些毛都没长齐的童子军也吵着要留下,赶都赶不走,赶走了又被家中爹娘亲手送来,说汉王是贤明君主,汉王的军队是仁义之师,把咱家这娃送到这里,绝对放心!
那樊哙一见刘邦,就大声叫嚷:“大哥,俺家媳妇你带来了没有?”
项羽东征田荣,这楚军相隔万里是指望不上了。司马卬魏豹你们都是项王的臣子,唇亡齿寒,那汉军灭了我章邯,下一步就要拿你们开刀,你们不会见死不救吧?
那歌声传来,歌词是士兵们思盼东归之意,初听也是没什么大不了。待韩淮楚听到最后一句,突然心中一怔。原来那歌唱道:
后世之人以为那“大风歌”是刘邦创出的。但也不想想,刘邦一个不读书的家伙,能编出大风歌这等慷慨激昂,振奋人心的歌吗?
此时非比初夺陈仓,韩淮楚也不担心战俘哗变,而汉军的军力确实需要扩充。于是也就顺应民意,开始吸纳新鲜血液。
要真是别有用心,那真是居心叵测了。
日到晌午,只见烟尘扬起,汉王的车仗到来。
韩淮楚便笑道:“冲锋陷阵的机会有的是。只要你把这些童子军带好了,日后我汉军兵出关东逐鹿天下,就任你为先锋。”
来投军的关中少年源源不断,结果利豨这预备营越搞越大。到彭城大战时,刘邦六十万大军被项羽杀得血流成河,败退千里,几乎稳不住阵脚。幸得利豨的这支预备营军马杀到,由韩淮楚率领与楚军周旋,楚汉两军这才进入长期相持阶段。那京索之战乃是日后之事,暂且不表。
“切!还想要小生下个荒唐的军令,就在辕门外再演出一场车震门吗?”
韩淮楚心中一块石头落地,点头道:“为臣听了这歌,也觉有些不妥。删了前面四句,当是应该。”
小树苗总会长成参天大树,童子军终会成为孔武有力的铁血战士。楚汉争霸不是一两年能够争出个结果,需要大量的丁壮前仆后继。那些大孩子组成的预备营,便是日后奏响战争音符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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