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登坛拜将灭三秦
第五十三章 下一个套

“给老章鱼下一个套”,这念头已在韩淮楚酝酿之中。
“哈哈!看来这次韩信遇上了麻烦。虽然施出这暗渡陈仓之计,但不能将粮秣从陈仓小道输送过来。这一战,管叫你有败无胜。”
一把铁匙挖出一个地洞,这吕马童也真够坚忍不拔的。这主意他是怎么想出来的呢?
汉军的一把火让两万余雍军举手投降。仇恨的怒火在章平眼中熊熊燃烧。那章平将手一挥,道声:“进军,直取陈仓!”
直到午后,那缺腿的看守终于出现,手中提了一碗,从那栅栏之间递了进来。
没有将甘鹏立马斩杀,韩淮楚给出的理由是日后两军决战之日,拿他的人头祭旗!也就是说,甘鹏的人头落地是注定的了,只是时候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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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有看清环境就糊里糊涂提进大牢的甘鹏终于意识到,遭这份囚禁罪的不止是他一人。
国与国的交锋要从战略高度去看。兵法云:困敌之势,不以战,损刚益柔。只要站稳脚跟,不露出破绽给老章鱼抓到,逐步消耗雍军的主力兵力,使之由强转弱。到时再攻打废丘全歼敌军也不迟。
现在汉军的当务之急不是向西北攻城掠地,而是要对付盘踞在废丘周围的雍军主力。只要主力歼灭,其他雍军便如摧朽拉枯望风而降,就算不降也坚持不了。若是消灭不了雍军主力,被他反咬一口,那攻略的城池又会被雍军收复。
一个讯号传入甘鹏的脑波:汉军快要断粮了!
就算是指使他用间的韩淮楚,也是难以想到这么一个越狱的办法。
陡然只听一声呵斥:“吕马童,你在做什么?”那断了胳膊的看守急冲冲地走来,出现在栅栏之外。
而蒙在鼓里自称立了大功的甘鹏,浑不知这猎物到底是谁。
也是蜀中无大将,廖化为先锋。雍军也没什么像样的大将,这攻打陈仓之战,就由小将甘鹏为先锋。他年纪虽轻,却是将门之后,不仅熟读兵书,而且武功高强,更兼有为祖父报仇之心,定会用命杀敌。
就在此时,夹在在呜呜的风声中,甘鹏耳畔突然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声。这响声虽细,但在那甘鹏听来,震动是无比的大。
当然不是他想出来的。hetushu•com.com凭吕马童的脑筋,还想不出这主意。
大战还未打响,韩淮楚并未打算将全部兵力投入到与老章鱼的决战中。在他眼里看来,对付老章鱼的十几万大军,汉军只须出动七八万便可取胜。横竖陈仓一夺,废丘便与陇西失去了联系,有他坐镇陈仓,那章邯休想越过这一道坎引兵西向。其他的汉军,不妨杀向雍军的大后方,继续在章邯的心脏狠狠地捅刀,刺|激老章鱼那已经十分脆弱的神经,逼他从据点动出,主动来与汉军求战。
“汉军若败,退军前必斩杀自己这帮俘虏。到时自己这条小命不保,那大仇就不得而报了。”
这次汉军出动了三万军马,皆是汉军中的精锐。什么樊哙,周勃,郦商,夏侯婴等猛将都带出了,只留下曹参与傅宽守城。
还不逃走,更待何时?甘鹏急忙跳出牢笼。
废话,不是吕马童挖出的,还会是老鼠钻出来的?
甘鹏忙不迭唤道:“吕将军,这里还有一个人,快救我出去!”
这一个套下出,章邯果然中计。一边夸赞甘鹏忠勇,信誓旦旦云要为他祖父报仇;一边调兵遣将,增援武功,攻打陈仓。
吕马童有点得意道:“正是。末将趁看守送餐时不备,存下了一把铁匙。每日夜间无人,就用这铁匙挖土,再把土平摊在地面。工夫不负有心人,挖了十天,今日个终于把这地洞打通。”
就那么过了三个时辰,响声一直不停。
若是老章鱼知晓汉军调度,自可从容应付拿出对策。不说那武功会增兵救援,单说那分兵后分力单薄没有主帅坐镇的陈仓,便是一盘大餐等着老章鱼去吞吃。而失去根据地的汉军主帅韩信,更成了老章鱼眼中的猎物。
“会是谁呢?莫非也是虽被擒却并不甘心向汉军投降的我军俘虏?”一连串问号在甘鹏脑子里直闪烁。
次日早时,竟无人送餐!那甘鹏饿了一早上,心中狐疑不定。想问那看守,偏偏眼前鬼影子也看不见一个。
到了晚间,寂静无人,那窸窣的响声又从隔壁牢房响起。
那老章鱼不知怎地忽然又变成了人精,硬是缩在废丘等几个据点中不出来。貌似他和-图-书已读懂了韩淮楚的目的,竟能忍受汉军一日日在他雍国的土地上蚕食。
“难道自己真要活生生地被汉军斩杀拿去祭旗?”随着时间的推移,甘鹏那恐惧心是越来越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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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七天过后,甘鹏仍找不到任何逃走的机会。人的耐心到了极限,甘鹏已明显的寝食难安起来。
那看守冷笑一声:“连我汉军自己人都在吃粥,三餐并作两餐,你这小子叫唤个什么?”
在陈仓城内的牢房中,雍军小将甘鹏的心依然像那孤独岭上的雪一样冰冷。
“这人究竟要干什么?我是要人头落地睡不着,他夜半三更居然也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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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牢的看守并不严,只有两名在战场负伤的士兵,一人断了一条腿,一人少了一只胳膊。这等残废,就算他们没有少什么零件,平日里甘鹏对付他们,也只用一根手指头就足够了。只要甘鹏能冲出铁栅栏,就是他俩的祭日到了。
甘鹏脑中的疑问是越来越大。
下面的故事比基督山还要基督山,写起来又是长篇累牍。笔者的笔墨不能浪费到这等破事,在此简单地描叙一下:
这牢房的墙壁都是严严实实一点光线也不漏。纵是甘鹏满脑子好奇,也看不到究竟。
这一次准备充足,各种攻城战械都带上。什么云梯、轒輼车、挡箭运兵车、填壕用的蛤蟆车、跨壕沟用的飞桥、投石机、弩箭机悉数亮相。路线嘛,还是甘索进军的那条大道。
无语,只有无语。
这主意是大仲马想出的。
这内史一郡都归甘索管,吕马童要不知甘鹏之名,也不用在军中混了。
这次章平学了个乖,一去就先分一万军马由牙将盗巴占据了岐山险峻之处,也就是周勃樊哙曾设伏的那块高坡。退路安排好,便无惧汉军的伏击。剩下的七万军马,已足够将陈仓城踏为齑粉了。那设伏的高地,也就变成是给韩信布下的口袋。只要韩信想收兵从这条路退回,那居高临下的雍兵必会毫不手软一顿乱箭礌石齐发。
那甘鹏欣喜之余,又想到自己的处境,不由长叹不已。
还有那牢房外成千上万的汉军将士,也不会是吃干饭的。若知他越狱,再把他擒住,恐https://m•hetushu•com.com怕二话不说,提着脑袋就是一刀。
一打听,原来是汉军要去突袭武功,打通向子午道道口的通道,为的是得来汉军急缺的粮草。
那甘鹏便急于出城,欲向老板章邯通风报信。
“困敌之势”已经做到。陈仓关扼守要津,老章鱼的地盘被逐步蚕食,章邯不得不救陇西。只要他生出救陇西之念,急于求战,那“损刚益柔”便水到渠成。
“他神神秘秘发出那些细微的响声,究竟在干什么?”
凭他们的脚力,自然是赶不到汉军头里逃回废丘向老章鱼报讯。那吕马童出了个主意,说何不到渭水边看看,找一艘快船溯流直下,便可超过汉军的脚程。
先是吕马童潜到外间,“干掉”在熟睡中的独腿看守,剥了他衣服回来,给甘鹏换上。而后二人鬼鬼祟祟摸出牢外,心惊胆跳地混迹于街市。还真是奇怪了,甘鹏几次看到熟悉的雍军降卒投降了汉军,可都是睁眼瞎,就是认不出换了马甲的他。
这一夜,依然是寂静无声,依然是辗转反复彻夜难眠。
起初甘鹏那伺机逃走的复仇之心并未绝望。
隐忍不发的另一个含义是:只要有合适的机会被他抓到,那爆发力将无比的强烈。
而攻打陈仓一路,便由老章鱼的亲弟弟,上将军章平担纲。章邯给了他雍国兵马三万,另加从栎阳赶来助战的塞军五万,一共八万大军,浩浩荡荡,直扑陈仓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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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趁着城门“混乱”,溜出了城。
他能看到的,只有那每日看守送饭递将进来的一面栅栏。
有什么机会能被老章鱼抓到呢?汉军一个明显的破绽摆在眼前:东西两路大军还未连成一片。西路汉军缺粮,东路汉军不乏粮秣。只要东路的汉军分薄兵力去攻打其间的武功、扶风诸城,防守的锁链被打开,那一直蛰伏不动的章邯必不吝一战,那军事价值无比重要的陈仓一定是他兵锋首选的方向!
“攻打武功?此时此刻,只怕武功城内已集结了七万大军。你不去则已,一去定叫你损兵折将,有去无回。”
吕马童似乎不知这里还有一人被监,回过头望着牢房内的甘鹏,疑惑道:“你是何人?”
孙子hetushu.com.com兵法云:用间有五:有因间,有内间,有反间,有死间,有生间——反间者,因其敌间而用之。
那吕马童蹲在地上,在看守的“尸体”上一阵乱摸。不一会,手中多出了一串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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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牢房的钥匙掌握在这两位残废手中,日夜轮替,而甘鹏手足都被缚上铁链,他也是有心无力,徒唤奈何。
每日被汉军蚕食,就像身上的肉一块块地被割。接到甘鹏报来的军情,连老章鱼也沉不住气了。
那骆甲未至,上寡妇娶美眉的好事现在想成也成不了。
甘鹏一看那碗中,只有清可见底的一碗粥,面上漂了两片菜叶。不由诉苦道:“大哥,昨日还是白米饭,今日怎只送粥来。而且早晨不见大哥送馍馍进来?”
“小将乃内史郡守甘索之孙,甘鹏是也,你可听说?”
只见那地上现出了一个人宽的地洞,直通监禁吕马童的那间牢房。
谁是敌人,谁是朋友,谁是可争取为朋友的敌人,谁是可变为敌人的朋友。这些并不复杂的问题,自然逃不过韩淮楚那双火眼金睛。
若换了一个对手,章邯早已领军倾巢出动,向横亘在废丘与陇西之间的陈仓汉军发起猛烈的攻击。但面对这纵横家杰出弟子韩信,他只有隐忍不发。
那吕马童果然耸然动容:“原来是甘小将军在此。末将不知小将军也身陷囹圄。小将军莫慌,末将这就救你出去。”
读过《基督山伯爵》这本书的韩淮楚就是受到书中故事的启发,想出这招,要那吕马童行反间之计。当然那地洞早挖了个十之八九,吕马童所云挖了十天纯粹是扯淡。
“原来那隔壁牢中关着的人是陈仓关裨将吕马童,果然是我军自己人。”那陈仓关也属甘索的辖地,甘鹏对各城关的守将名字还是很清楚。
“原来隔壁不远也有间牢房!原来那牢房中还关着一个人!”
这快船还真被他们找到,就泊在岸边等着他们去偷。于是二人不客气地将快船据为己有,从渭水乘舟快速而下。
他用钥匙逐一去试那铁栅上的铜锁,试了这么几次,终于对上号。“吱”的一声,铁门打开。
处在无根之地的韩信,被雍军左右夹击。恐怕那时只有去上山打游击https://m.hetushu.com.com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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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透风的墙壁挡不住那呼啸而来的北风。呜呜的风声日夜不停。
估计突过了汉军的防线,二人弃船登岸,直奔废丘。这时正巧撞见雍军巡哨,便骑了他们的马匹直驱废丘。
塞军主帅,便是老章鱼结义兄弟司马欣的爱子司马原。秦地老一排将军都死得差不多,那塞国与雍国一样,也是闹将慌。以至司马原年纪轻轻,就作了塞军统帅。
那汉子急忙脱下囚服,剥下看守的战服,直往身上套。只见他穿上汉军战服,解下看守身上的配刀,就要往牢外去闯。
“若韩信上山,我便引火烧山,让他也尝尝那烟熏火燎变成熏肉的滋味!”
武功是紧要之处,就派翟国大将,原秦国三川郡守胡东领翟军五万增援。连同武功原来的二万雍军,七万大军,还怕你韩信能翻得起浪?
“轰”的一声,尘土飞扬,从地下跳出一个乱发蓬松身着囚服的汉子,一把擒过那看守,在他脖子上就是一勒。
咋还是那条大道,不怕又被汉军包了饺子吗?
甘鹏又惊又奇,指着那地洞:“这洞是你挖出来的?”
既是战友又是难友,无形中甘鹏对那人的好感增近了不少。
而那雍都废丘经过章邯兄弟的经营,已是墙高池深,箭矢钱粮充足。汉军要想攻城,必会死伤惨重,且拿不下来。
这是极高深的战略眼光。但战略再高明,还是要靠高超的战术来支撑。拿不出“战必胜,攻必取”的手段,一切都是空谈。
只见那看守眼皮一翻,貌似翘掉了。
原指望投降汉军,那汉军会像对待别的俘虏一样,或遣返回乡,或收编入队。哪知汉军主帅韩信一听说是他甘鹏,二话不说,立马关入了大牢。
就在这时,街上汉军大股人马集结,杀向城外。“韩”字帅旗高高飘扬,汉国大将军韩信大马银鞍,亲自督领大军出征。
这可是重要军情,尤其是“九死一生”得来的军情,更显得货真价实无比珍贵。
而斥候报来的消息,是汉军偃旗息鼓,早就过了岐山,正在杀向武功。
有什么办法?谁要他是那反动派头子甘索的亲孙子。要是胡子头发一把抓,连甘索的孙子也放走,那韩信真不配坐在汉国大将军的帅椅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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