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登坛拜将灭三秦
第四十三章 望梅止渴

话说到此,项羽那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
“信郎啊信郎,你何时才能扬眉吐气,用捷报频传来一洗你那胯|下之辱?”
一直下落不明的韩信,忽然有了消息,原来去了汉中,作了汉国的大将军。
对她推心置腹的刘邦,有了信郎的辅佐,这还定三秦,兵出关东与那西楚霸王再争天下就不是梦。
一位姱容修态的旷世佳人,手托香腮,正在凭栏西望那天空中排成人字型的一群大雁。
西楚霸王宫内,杯盏被摔了一地。项羽正生着大气呢。
花径中,一个人影出现在小楼之下。身长九尺,神威凛凛。
她的信郎终于手掌兵权,作了一国的元帅。一直无机会展露才华的他,如今终于英雄有了用武之地。
望着范增离去,喜上眉梢的张良忽然精神大振,那病魔好像已去得无影无踪。
项羽闻言哈哈狂笑:“好个真英雄!爱妃,朕忘了告诉你一事。那韩信已出走汉中投效了汉王刘邦,做了汉国大将军。他不来与朕交手便罢,若是敢来,朕便叫他死无葬身之地。就让你看看,朕与那跨夫,谁才是真正的英雄?”
“妹子若知道她眼巴巴等待的信哥哥是这么的无情,不知会多伤心?唉!这个傻妹妹,当初朕就劝她不要喜欢韩信,她偏不听,到头来作茧自缚,却能怪谁?”
刘邦是什么人?他就是要取代羽儿那颗霸王星的帝星。
范增又道:“方才老夫去了一趟张良的住所,询问了一下他的意见。子房先生云我军当东征伐齐。只是老夫听闻了韩信拜帅的消息,又有点担心,恐刘邦生图谋关中的野心。我西楚大军东向,正好给刘邦可乘之机。”
宫门外只听一声报:“历阳侯到——”
项羽又想起一事,不吐不快,遂问:“爱妃,听说巨鹿战前你向朕献的计谋,是出自韩信之口,可有此事?”
项羽诛杀义帝,对别人可以做到问心无愧,对自己这个身为义帝干姐姐的爱妃就不能了。一听虞芷雅把那放牛娃抬出来了,只好作罢。
https://m.hetushu.com.com增道:“张良已归心于我大楚,只待他病好,便可为羽儿你的肱骨之臣。”他语锋一转,忽问道:“韩信既已背叛我大楚,他的辛王封号,要不要废了?”
项羽送她礼物也不是头一回了,每次虞芷雅都是这么说,真正做到“处之淡薄”了。
搞了半天,原来他是嫌朕给他的地盘小,辛国满足不了他的胃口,故而盯上了刘邦的二十万大军。
“信郎已做上大将军,不知他何时能冲出汉中,率领大军杀到这彭城之下?”
更有一层不便启口的原因,那便是丧失人道的项羽,如何能效那夫差对西施那般夜夜宠幸?
项羽心中不住叹息。
范增冷笑一声:“那韩信何止是小聪明,他便是孙吴一般的军事天才。可能老夫还言之不及,恐怕连孙吴也比不上他。”
虞芷雅浅浅一笑:“陛下为何不拿这貂皮自用?”
但梦境毕竟是梦境。现实与那虚幻的梦,还差得遥远。现下她还是西楚霸王的爱妃,一个仅供项羽赏玩在深宫的花瓶。
虞芷雅仰望天际,情思绵绵,“信郎,你到汉中已经很久了,该做上你想做的大将军了吧?怎么还没有你的音讯?”
范增将拐杖在地上一敲,连声道:“大坏!大坏!刘邦得了韩信,如虎添翼,不久便要潜龙出海龙飞九天,来找羽儿你的麻烦了。”
旷世佳人的一颗芳心,正牢牢的拴在另一个人身上。沐浴了数月之久爱雨浇灌的她,情之所钟,思之所系,惟有一人,那便是她的信郎。
他顿了一顿,又道:“降章邯,袭函谷,复魏立韩,皆是韩信出的计谋。可说那韩信之计,无所不中,无试不爽。这样一个卓越的人才,如今为刘邦所用,你说事情该有多坏?”
范增闻言,豪气大萌,高声道:“姜太公八旬尚能兴周。老夫这条老命,就送给羽儿你了。纵死在征途,又有何妨?”
不举啊不举!项羽可说是千古以来活得最悲哀的帝王了。
以前那剑和-图-书未出鞘,但已处处掩藏不住他的锋镝。与他相处日久,范增深知那把剑是如何的锐利。
项羽一想到妹子,又不由为项追担忧。
但他爱妃的心,项羽也是永远也别想得到的。
现在佳人又下了逐客令,按理项羽就该说晚安了。但项羽此来的目的不是送一件貂皮长氅,博佳人一笑,而是想带她随军东征。
说是甚是开心,她那神色与说话的语气,哪有一点开心的影子?在项羽耳中听来,反而有一点幽怨的意味。
虞芷雅有点恼怒道:“陛下兴不义之师,侵略诸侯之地。芷雅兴致索然,还是留在这彭城中吧。”
项羽愕然道:“不会吧。巨鹿之战我军战术,是我爱妃虞姬献的良策,与韩信有什么关系?”
得不到爱妃的身,能得到她的心,对终日怀憾的项羽来说,也是一种慰藉吧。
项羽有点生气状道:“那韩信只是一个小小的持戟郎中,爱妃为何不顾及身份,要去问那跨夫?”
“爱妃,朕有一件礼物送给你,你猜猜这是什么?”项羽春风满面地问道。
项羽叹了口气道:“朕担心的是追儿。现在朕已封锁消息,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她早晚有一天会知晓。这个该死的韩信!朕恨不得生劈了他。就不知道追儿听到了,受不受得了这巨大的打击。这辛王之封,还是暂时留着吧。”
乍闻爱郎的消息,旷世佳人独留小楼,掩不住分外惊喜。
一听自己的爱郎被人骂成跨夫,佳人瞬时心如针扎。
项羽搀范增坐下,直入正题问道:“亚父,你可听说那韩信去了汉中?”
暮色苍苍,北雁南飞。
项羽轻笑一声:“爱妃休小瞧了这些貂皮,这是在朕的老家阴山上才长有的雪貂,极其稀有,每张都价值连城。穿上这貂皮缝制的长氅,便如带了火盆,周身俱暖。冬日将至,爱妃有了这长氅,正好为你挡风御寒。”
范增嘿嘿一笑:“留着就留着。说不定哪天韩信会回心转意,再次回到我西楚阵营中来亦未可定。”
项羽连忙起身hetushu.com.com迎出,只见他亚父的脸色是无比的凝重。
韩信是什么人?他就是范增师弟徐福卢生一度找寻的那颗客星,是一柄为战争而生的锋利的剑。
范增仍显得忧心忡忡:“只是那刘邦拜韩信为帅,韩信智计百出,焉知他没有办法逾越秦岭?”
义帝名义上是被盗匪暗杀的,虽然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废物,但还是一个活在人心中的牌位。
他只有任自己的爱妃独居这小楼,不时过来探望一下,邀她去赏游花月,望梅止渴,仅此而已。
虞芷雅一听那“霸王神功”四字,平静如水的娇靥上也现出一丝懊恼。
“噔噔噔”,项羽迈上楼梯,步伐如他的外表一样刚健有力。
项羽自傲地笑道:“朕已练成霸王神功,区区风寒何足畏惧?这貂皮对朕来说实是无用——”
她轻轻叹了口气:“多谢陛下美意,芷雅甚是开心。天色将晚,芷雅要安歇了。”
项羽便问道:“爱妃,朕不日将起大军东向伐齐,不知你能否随朕同往?”
项羽不在意地一笑:“亚父担心纯粹多余。章邯已陈重兵于刘邦出兵的必进关隘,秦岭险峻栈道被毁,汉军如何逾越?既然子房先生意在伐齐,我军就东征好了。”
她心中苦涩地想,“这个外表如天神一般的项羽,世人只称颂他的勇猛无敌,哪里知道他勇猛无敌的外表,是用什么换将来的?”
这个忘恩负义,薄情寡义的韩信,真不是个东西。朕封他为辛王,把亲妹子许他作妃,他居然不领情,竟然要去投靠朕一直看不起眼的刘邦。
项羽嗤笑道:“亚父太夸赞他了吧。孙武吴起皆不世出的军事大家,韩信如何能同他俩相提并论?”
范增解释道:“虞姬一介女流,如何能想得出这等大胆而又审慎的精妙战术?她向你献策之前,便问过韩信。”
“这该死的霸王神功!若不是因为朕练了这功,怎会面对这天仙般的爱妃,不能染指分毫?”
“这是朕的大哥冒顿托人从塞外送来的。单于大哥知道朕娶你为和-图-书妃,婚宴未来祝贺,便送了几张貂皮作为贺礼。朕令人按你的身材缝制了这件长氅,作|爱妃你御寒之用。”
项羽只有一位妃子——虞姬。身为西楚霸王项羽的爱妃,万千宠爱在一身。虞芷雅的身份便与皇后差不多,可说是极度尊崇。
以前项羽总能压住刘邦一头,不为其他,只是因为刘邦手中缺少一柄剑,一柄如韩信一般战必胜,攻必克的利剑。
项羽手中托着一长匣,出现在虞芷雅面前。
虞芷雅心中暗叹,淡淡地反问:“陛下用韩信之计,不是取得了巨鹿那场大胜吗?是真英雄,又何必计较他的身份?”
虞芷雅缓缓将目光从天际收回,移到那项羽身上。
项羽却听不进去,满脑子发晕,“爱妃为朕献计,为何先要问他那小子?难道在她心中,韩信就那么重要吗?”
她每日都在做梦,梦见她的信郎顶盔贯甲,骑着高头大马,率领千军万马,呐喊着杀到彭城,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将她从那暴君项羽手中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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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哙,周勃之辈不是利剑,充其量只能算一把为刘邦冲锋陷阵的匕首。张良也不是利剑,一个作幕后策划的文弱书生只能把握那利剑砍刺的大方向。战场瞬息万变,小小的一个偏差就会影响全局。前线临阵指挥的才能,是那智囊张良绝不能给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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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羽当然过意不去,说是要效吴王夫差为西施造馆娃宫,为虞姬也起造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虞芷雅执意不肯,说道:“夫差造馆娃宫,民怨载道,沉溺于西施美色国事荒废,因而亡国。陛下岂可效那昏君?吾墨家崇尚节俭,芷雅身为钜子,岂可不作表率?这小楼是怀王送给芷雅的,芷雅住在这里,也好怀念我那干弟弟。”
但她依然生活简朴,居住的还是昔日楚怀王熊心在宫中为她辟出的一座小楼。
郁闷啊郁闷!没有请动佳人,还被她斥责一番。
虞芷雅也不讳言,答道:“确有此事。”
范增长叹一声,说道:“羽儿,你还蒙在鼓里。你那平生最辉煌的一和-图-书战巨鹿之战,便是韩信出的计谋。”
话一说完,如一阵旋风般转身疾走,下楼梯而去。
服侍她的,只有两位宫女。屋内的陈设也不奢华,只是一些日常的起居家什。
唯有韩信,既能摧城拔寨,又能指挥若定。文韬武略,两者一样不缺。
虞芷雅面如止水,淡淡道:“珠光宝器,皆是身外之物,非芷雅之所欲。”
“哼!那韩信本是一个遭人鄙夷的跨夫,又能有什么本事?难道他还能打得过朕吗?要不是朕看在妹子与他的关系份上,这辛王都不会封给他。要是在战场上遇见他,见他一次就灭他一次,为追儿妹妹出一口恶气。”
一到她说话变成这种意味,那便是她下了逐客令。项羽每次虽兴致勃勃,也只好黯然作辞,独自离去。
待诸事商议停当,项羽便来找他的爱妃——虞姬。
那范增想到此处,步履愈加蹒跚。以至于他爬上马车时,一个趔趄,险些从车上摔了下来。
项羽依旧在笑,自个打开那长匣,一件通体雪白的兽皮长氅露将出来。
张良想到此处,又不禁神色有些黯然。
项羽轻蔑地一笑,满不在乎道:“没这么严重吧。那韩信不过有点小聪明,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虞芷雅惑道:“大单于国疆万里,物产何其之多,怎只送几张貂皮?”
项羽笑道:“汉军不出秦岭,朕还真拿他们没办法。出来正好,就将他们一网打尽,彻底剿灭。亚父,咱们不说这些,还是商议伐齐的大事。不知你老这身子骨,可撑得住陪羽儿再作一次征伐?”
“这是什么?”虞芷雅纳闷地问道。
项羽道声好,说道:“有亚父在羽儿身边,朕也放心。只可惜子房先生病体未愈,不能陪朕同行。”
而今剑已出鞘,就掌握在刘邦那个帝星手中。这两个人若搅在一起,产生的能量有多大,范增是难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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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鸟之囚的她,而今被陷这楚都彭城,寸步难行。如何能鸟出樊笼,再回到刘邦与信郎身边,与他们并肩作战挥洒疆场,确实是一个艰巨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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