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登坛拜将灭三秦
第四十一章 元帅升帐

按例此时该众将跪拜元帅,可汉军向来不设元帅,这大将军之位一直空置,都是在汉王大哥旗下的兄弟。大家谁跟谁啊?都半斤八两,谁也不用拜谁。座下那些将军一个个还未反应过来,都还站着不动。
韩淮楚便笑道:“那龙骧虎翼阵建功侯从何处学来?有何妙用?”
他微微一笑,反问道:“建功侯又有何本事?且请道来。”
红衰翠减,稻谷飘香,秋日已经熟透。
为何那陈武要称赞曹参智勇双全,难道那刽子手出身的曹参也算智勇双全吗?
韩淮楚长笑一声:“灭秦之战大小不下数百,本帅安能战战得闻?若本帅能破此阵,能得建功侯一拜乎?”
“扑通”一声,那利苍单膝着地,率先参拜道:“末将利苍,拜见大将军!”韩淮楚微微颔首,又拿目光扫向余人。
他武功不及樊哙周勃夏侯婴,凭什么去冲锋陷阵,攻城掠土?想来想去,只有用脑。
他们都是汉军的精英,深受汉王器重。
那纪信念着当年韩淮楚用换俘之计从甯君手中救得自己性命,也拜了;周勃灌婴想着巴郡一战是韩淮楚提议萧何派来援兵,故也拜了;夏侯婴素来对韩淮楚感冒,心中敬佩,也接着拜了。
那曹参也是直脾气,实话实说,昂首傲然道:“大将军休要拿职位压人。你只是楚军一个小卒,凭与萧何同门的关系才坐了这帅位,有何本事要我跪你?”
这陈武也是老革命了,在陈胜起义之后便竖起大旗反秦。虽然武艺出众,可脑子不大好使,不像秦嘉武臣之流打着张楚王的旗号作壮大自己的买卖。他偏要独树一帜,自个作诸侯。这独树一帜的结果是:革命来革命去,手中只有四千人马,占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城。
那一战的过程果然如韩淮楚所料,朱邴自恃秦军战力,第一次分两千人攻阵,一入曹参的龙骧虎翼阵,久攻不下,侧后又受袭扰。待想退出,那四千蛇阵楚军哪里肯依?一个通杀,全部米西;随后朱邴又派出三千人攻阵,依然是外甥打灯m.hetushu.com.com笼,照旧。朱邴两番攻阵不破,丧师一半军心尽夺。无奈之下只好退兵。这一退可不打紧,秦军皆是府兵,不像章邯的野战部队进退有据,瞬时阵型大乱。曹参引军追杀,大溃秦师,斩朱邴于乱军之中。
“这小子真能破我的龙骧虎翼阵吗?要是如此,曹某方才随大家一起拜了岂不是好。若是斗阵拜了再拜这小子,我建功侯的面子往哪里搁?岂不更长这小子的志气?”
该给的荣耀汉王都给了他们。可不是,封侯的封侯,晋爵的晋爵。总算没白跟刘邦一场,都混得人模人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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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股劈尖斩锐勇不可当的气势,又岂是曹参那华而不实的龙骧虎翼阵所能匹敌?
何止曹参看出,众将也都看得明白。就算是那有勇无谋的陈武也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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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韩淮楚一拍桌案,厉声喝道:“建功侯,见了本帅,为何不跪?”
帐内乌压压跪倒一排,却有一人任你泰山压顶,他却巍然不动,还兀自站在那里,以轻慢的眼光藐视着韩淮楚。
这一方面是因为陈武乃典型的有勇无谋之徒。在他脑子,只要会那么一点计谋的将军,就算是智勇双全了。
上任伊始,便遇到挑衅,本在韩淮楚意料之中。
众将全部立起,分列两行,等着那大将军进来。
那曹参也是行家,一看之下便明白了韩淮楚之意,是要倾全师来攻,一战溃阵。瞬时面色发白,汗出如浆。
韩淮楚心中暗笑,“原来就是这么一个破阵,小生还当有什么神奇呢。比起王离在巨鹿城外摆的鱼丽九阵来,这简直是小儿科了。连鱼丽九阵都被项羽攻破,这破阵还敢自夸固若金汤?”
但一个新来乍到的初贩子,像坐火箭一样一下子窜到他们头上,做了二十万汉军的总司令。他们虽慑于王命接受事实,也曾顺应形势去粮储拜望过即将走马上任的顶头上司,但心里是绝不服气。
“你说大王是不是糊涂了,要拜一个不知https://www.hetushu.com.com深浅的外来人做咱们的大将军?”
他这话说得委婉,这“满意”二字该换为“得意。”
赤|裸裸的叫板!直截了当的挑衅!一出好戏即将上演。这曹参说出了众将的心里话,大家为他担心之余,都暗暗叫好。
“是啊,要拜大将军,也该拜咱们的威武侯才对。周勃将军自汉王沛县起事以来就跟随汉王左右,大小血战不下百场,要说功劳这里就没有人比他大了。那韩信何德何能,竟做到周将军头上来了?”
在曹参的脑子,沛县老将中就他老曹有才,这大将军之位该他来坐。今日来了个纵横家弟子韩信,坐了那帅位,他如何甘心?
樊哙见利苍跪倒,心想俺娶媳妇的事多亏大将军出的妙计,便也跪下参拜。
“朱邴若摆出这阵倾力来攻,恐怕建功侯难敌。”陈武是想到哪说到哪,完全不考虑曹参此时难受的心情,搔了搔光脑门说道。
这位死硬派不是别人,正是极力反对韩淮楚拜将的建功侯曹参。
韩淮楚也不点明,只问:“成武之战,我军投入的兵力是多少?”
曹参倨傲道:“那阵是曹某攻城略地之时,从一县府库中得获古书,偶尔学成。暗合周天十二时辰,奇正互变,玄机莫测。大将军可听说过乎?”
“我看汉王是病急乱投医,想杀回关中想疯了,听萧丞相把那韩信一夸,抓起一个便是一个。你们要知道,萧丞相与韩信本是同门,都来自鬼谷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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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淮楚微微颔首,又问:“想是那朱邴分兵来攻,并未全师投入?”
不多久,有伙头军呈来一袋黄豆。那曹参便在地上用黄豆摆出一阵。
他也一直手风顺,未遇到棘手的敌将。在刘邦大哥的革命事业中,就这么瞎猫子逮着死耗子出了几个计谋,屡试不爽,都给他蒙对了。
曹参还没有答话,座下一光头长脖酷似长颈鹿的将军抬头抢先替他答了:“建功侯智勇双全,汉王入关他陷城最多,大将军新来,如何能知?”
意气风发的韩淮www.hetushu.com.com楚走进大帐,从众将之间穿行而过。只听一帮老将照例齐声呐喊:“大将军威武!”却喊得有气无力。
将军拜元帅本是天经地义。韩淮楚这一问,貌似信心十足,倒把本是信心满满的曹参问得惴惴不安起来。
曹参还未回答,韩淮楚已蹲在地上用黄豆摆起阵势来。
“噔噔噔”,沉稳而自信的步伐响起。帐外看守一声高喝:“大将军到!”
韩淮楚这时忆起,貌似在自己登坛拜将之前,别人都曾到过粮储来拜望上司,独独这曹参没来。
十五万汉军云集南郑之郊,今天是那大将军韩信初次升帐,大家都在瞪大眼睛看着,那韩信究竟有什么本事,坐上这人人眼热的大将军的虎皮帅椅?
韩淮楚摇头道:“本帅未尝得闻。建功侯可否撒豆成兵,为本帅展示一二?”
后来终于开窍,知道自己没有割据称王的命,在刘邦西征之初,便率领他四千人马悉数来投效“赤帝之子”。
韩淮楚剑眉一挑,犀利的目光向众人一扫。
众将大奇,问道:“大将军从何而知?是否听说过这一战的经过?”
非但士兵们这么在想,那中军大帐内的十几个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将也是这么想的。
当初汉王初见他们,是一人给了一个热情的拥抱的。这种令人热泪盈眶,感人肺腑的场面,他们闭起眼就会想起。
曹参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得意道:“当是东郡与秦将朱彬一战。”韩淮楚一拱手:“愿闻其详。”
“原来还要跪这小子!”众将瞬时醒悟过来。
原来这将名叫陈武,是刘邦攻入东郡时收编的小诸侯之一。
能在纵横家高弟面前展示自己的精妙阵法,煞一煞他的威风,曹参是乐得愿意。当下点头道:“有何不可。请大将军弄一袋黄豆来。”
“哦,还有这档事?萧何身为一国丞相,举荐大将军也不能徇私废公啊!”
“不对!不对!拜大将军不仅要论功劳,还要看武艺。你们的周将军,樊将军,武艺都不及我家灌婴将军。汉王入关时灌将军杀死敌将最多,和图书功劳最大。要拜大将军,应该拜我家昌文君。”
这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锥阵”,战斗队形密集,形同一把钢锥,两翼坚强有力提供支撑抵抗击打,尖头向前,劈指向曹参在地上摆出的左翼虎型阵。
韩淮楚“哦”了一声,说道:“失敬!失敬!不知建功侯平生最满意的一战是哪场?”
这一边陈武又替他答了:“东郡一战,建功侯率军围住郡城,眼见不日城破。郡守张间向四面求援。河间郡守朱邴引一万秦军来援,会我军于成武。是建功侯用龙骧虎翼阵大破秦军,斩杀秦将朱邴,我军遂克东郡。”
“扑通”一声,曹参单膝跪地,拜道:“末将曹参,拜见大将军!”
另一方面那曹参确实替大哥刘邦争气。
那时刘邦还没像现在有二十万军马,手下还是那从彭城带出的一万来号人。一下子多出四千儿郎,可不是小数。刘邦大喜过望,照例给了陈武一个热情的拥抱。做了汉王后,也没亏待陈武,封他为刚武侯。
那黄豆之数不多不少,刚刚比曹参所用多一点。
就是这半瓢水,已经唬得住人。在沛县那帮不读书的兄弟眼中,他曹参满脑子韬略,佩服得不得了。行军打仗遇到难题,总要向他请教:老曹,兵书里怎么说的?现在俺该当如何?
他眼角余光向众将一扫,只见该来的都来了:樊哙、夏侯婴、周勃、纪信、曹参、灌婴、奚娟、利苍、傅宽、靳歙、郦商、陈武……一个也不少。
光独死书还是不行。要是那样,不知会出多少兵法大家。种子要想发芽,小树苗要想长成参天大树,还须名师指导。
翻修一新的西郊军营内,士兵们围成一圈一圈,都在纷纷议论汉王新拜大将军这事。
要知道攻守之战是意志与锐劲的较量,要诀是拳头收紧,胜负决于一线。攻方须侵掠如火,动如雷霆,一击溃敌。若久攻不下,必然生躁而乱军心。守方须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务求守得厚实,不露半点破绽。曹参只分一半兵力来防守,而另一半兵力全用来迂回缠绕。看似花哨,实和图书是华而不实。
众将都记得清清楚楚,答道:“成武一战,建功侯引八千军马大破一万秦军,以寡敌众,当是精妙一战。”
“你这话就不对了。威武侯功劳再大,能大得过咱们的临武侯吗?樊哙将军可是在汉王未斩蛇起义之前就与汉王结拜为兄弟,打的仗流的血也不会比你家将军少。怎么说也要讲个先来后到。要拜大将军,该当拜樊将军!”
其余傅宽、靳歙等轻量级的一看这几位重量级的都拜了,不敢迟疑,赶紧跪下。
在刘邦入主沛县之后,曹参知道革命可不是砍死囚的头那么简单,敌军的头不会撑着给他白砍,少不了要上阵杀敌。
韩淮楚目光投向曹参,默不作声,却是不怒而威。
只见那阵分左右。左阵用一大堆黄豆摆成虎型,虎虎生威;右阵用十二小堆黄豆摆成蛇蟠之型,或盘或展,或松或弛。蛇走轻灵,虎踞如渊。
曹参傲慢地解释道:“曹某这阵本是用于防守。若敌攻我左面,虎阵坚守,蛇阵迂回缠绕,若敌攻我右面,则蛇阵聚化虎阵,虎阵散化为蛇阵。一正一奇,互为依恃,可说是固若金汤。大将军觉得如何?”
这帅位虽好,也不是人人能坐。想要把这大将军当得稳当,如何征服众将,收众人之心方是当务之急。
那沛县一帮哥们都是那么回事,就没几个人会兵法,曹参哪里会遇到什么名师?幸而张良来到沛县,才教了他那么几招。学来学去,还是个半瓢水。
韩淮楚并不介意,直奔帅案,朝那人人眼热的虎皮帅椅一坐。
“原来是个不服气的家伙。”韩淮楚听曹参一问,搞清了原因,心情反而平静下来。
韩淮楚一示意,便有小兵去通传。韩淮楚一摆手,又说道:“众将请起。”众人即站了起来。
于是曹参买来一大堆兵书,每日苦读,还向萧何请教最高深莫测的管理学。那股子认真劲,可追得上三国时吴国大都督吕蒙了。
“龙骧虎翼阵?名字叫得这么酷?小生这么一个阵法大家,还没见识过呢。不知与我纵横家的孙膑十阵比起来,哪个更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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