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巨鹿鏖兵宴鸿门
第六十七章 唯我独醒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于是刘邦,樊哙,夏侯婴便按原计划行动,一路鬼鬼祟祟摸到军门。
这纪信简直就是老天派下来降生世间做刘邦的替死鬼的,要不然为何两人生得如此相似?刘邦穿了纪信的甲胄,乍眼看去还真难分辨出他就是那个流氓。
樊哙很是奇怪:“大哥,你不是要方便吗?怎地站着不动?你怎看上去没醉?”
张良想要分辩一下,却见范增那怒不可遏强横不讲理的样子,只好将话咽下,道声:“是。”
项羽自是心知肚明是谁的主谋,说起来还是自家理亏,便默然不语。
刘邦走了几步,一步三摇,连站都站不稳。张良在一边道:“沛公不胜酒力,樊将军去搀扶一下。”
陈平十分奇怪,心想韩信今日是怎么了,要来插手此事?本不想跟韩淮楚去,奈何他劲大拗不过,只好随韩淮楚向外走了几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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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淮楚也不戳穿,拉着陈平的手道:“师弟,咱们借一步说话。”
韩淮楚微微一笑,又道:“今日沛公有难,正须师弟相助。师弟将如何处之,不用我多言吧。”
这无耻的流氓,遇到生死关头,连儿子都舍得狠心抛下,何况一个张良。
那人便高声答道:“吾乃鲁公帐下护军都尉陈平。范军师差吾来,问沛公如厕完了没有?”
刘邦心里打了个突,也不知韩信是吓唬还是提醒。但他说的确实不假,那老东西未安好心,宴会上杀不了自己,定会在归去的路上追杀。便打个哈哈,同樊哙一起离去。
项羽便有些不悦,说道:“我与沛公误会已经冰释,为何又不辞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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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刘邦溜了!
项羽见范增盛怒之状,也不敢吱声,乃笑道:“亚父醉了。”转头呼陈平:“素城侯,扶亚父回去安歇。”
韩淮楚便笑问:“军师真这么说过?”陈平信誓旦旦道:“这是当然,不信的话你自问军师去。”
范增搞出了这一手,还逃走个屁?再这么下去呆在这臭气熏天的茅坑中,熏也要和-图-书熏死了。刘邦听得只是叫苦不迭。
天大地大,没有尿尿事大。项羽此时喝得也有点迷糊,便道:“沛公快去快回,项某还要与你再饮三盅。”
刘邦一拍纪信的肩膀,说道:“如此就委屈你了。”
而凭项羽的本部人马,VS刘邦的十余万大军,还不知谁胜谁败。纵然得胜,也是惨胜。
说话之人正是韩淮楚。那刘邦到这时还不知他革命立场到底站在哪一边,还在打马虎眼,说道:“俺喝得太多,想方便一下。”
纪信假扮刘邦受这危险也不是头一遭了,上次秦嘉攻打沛县就是他扮成刘邦来个断尾求生,声东击西保护刘邦突围而出。便大义凛然道:“为了主公,末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要找主子,就要找靠谱的。陈平原来以为项羽便是个好主子,听韩淮楚这么一说,便有了离开项羽去投刘邦的心思。他指着韩淮楚,笑道:“我说你这小小的持戟郎中怎做得这般自在,原来是存了这个打算。”
走了几步,小弟夏侯婴,纪信都迎上来问候。见刘邦无恙,大喜。樊哙正醉得头重脚轻,见二人到来,便将搀扶刘邦方便的重任交给了他们。一行四人,向茅坑走去。
鬼谷悬策的相术有多精准,身为纵横家弟子的陈平自然知道。而师傅会不远千里寻找天子之气,岂会无因?那泗水也就出了刘邦这么一个上得了台面的人物。韩淮楚只说了个开头,陈平顿时已明白,那真龙天子就是刘邦,而不是现在呼风唤雨看似得意的项羽。
那陈平也就是来查看一下刘邦还在不在,听见他答话,也就放心,说道:“原来沛公吃坏了,莫非有什么东西不干净?”刘邦也就顺口胡诌:“可能俺早上没吃东西,后来吃了冷盘又吃熟食,这阵子适应不了。”
他这话骗得了别人,却骗不过韩淮楚。原来韩淮楚用胎息大法,将附近的风吹草动都听了去。他只听见大帐内范增吩咐陈平去查看一下刘邦还在不在,并未听https://www.hetushu.com.com见说要陈平守在茅坑外催拉。陈平那花花肠子,只想在范增面前表现一把,便自作主张要等着刘邦拉完。韩淮楚在附近听见刘邦遇到难处,便来与刘邦解困。
“哧溜”一声,刘邦从茅坑钻出,道声:“快走!”
杀不成刘邦,先去了他的左膀右臂张良再说。范增对打压刘邦,是不肯放过任何机会。
外面的空气真好,可刘邦还来不及享受。从鸿门到霸上的逃亡之路,随时会有范增派来追兵。
换完马甲,刘邦想起一事,对纪信道:“俺这里有白璧一双,玉斗一对,原本想献给项羽与范增那老杂毛的。待会见到军师,便将这些交给他。若是见到项羽发怒,拿出来会有用场。”那纪信便接了白璧与玉斗。
(第七卷完)
到了茅坑,四下无人。樊哙“哇”地一口秽物喷出,全是那生吃的猪肘与满肚的黄汤,吐完就拉。一瞥眼,却见刘邦站得挺直,一点也没有醉意,他那水龙头也不掏将出来。
那张良到了茅坑边,不见刘邦,只见了冒牌货纪信。纪信告知沛公已走远,张良暗喜。那纪信又将刘邦留下的白璧、玉斗递给张良。张良接了,回到大帐。
在帐外的韩淮楚,听得是心中隐隐作痛,“良妹被范增扣下,心中一定是一万个不愿意。不知何时才能脱离这苦海,得回自由?”
张良便自告奋勇道:“想是还在如厕,待吾去催催。”
话未说完,陈平“呀”了一声,惊道:“莫非那未来的天子,便是沛公不成?”
刘邦要兴师动众带着一大批人逃跑,不用说,那些守卫必然报告给项羽。刘邦的马虽快,能快得过项羽的乌骓马吗?他带来的猛将虽多,猛得过天下无敌的项羽吗?只要项羽率军追来,那便是死路一条。
先头闯进去的是三个人,出来的还是三个。那些看守也认不出穿着甲胄的“纪信”就是那无耻的流氓,刘邦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混出了军门。
“这老杂毛真是人老成精,连和*图*书俺方便一下都心疑。”刘邦将范增在心中诅咒了一千遍,答道:“俺可能吃坏了肚子,刚刚出恭完,走了几步肚子又痛,看来是一时半刻拉不干净。”
项羽见张良回来,责怪道:“沛公为何久不归席?”张良很轻松地答道:“沛公不胜酒力,不能亲来辞行,特使在下奉白璧一双,献于鲁公足下;玉斗一双,献于范军师足下。”
再说那刘邦在茅坑里等了一阵,也未听见陈平回来。便问外间:“樊屠子,夏侯婴,那陈平还在外面等吗?”二人回答:“陈平随韩信去了,并未见回来。”
范增又用枯手一指张良:“沛公逃了,你还在这里。子房先生先头说为天下除暴而投效沛公。现在暴秦已除,你也不用回霸上了,就在鲁公帐前效力吧。”
他便笑嘻嘻道:“沛公速去速回,范军师说回头还有事要找你。”
韩淮楚便道:“师傅带我去,是去寻找天子之气……”
张良手捧白璧,献与项羽,项羽也就接下了。张良又捧玉斗一对献与范增,那范增接过玉斗,突然用力向地上一掷,拔剑砍破。骂项羽道:“竖子不足与谋!日后夺你天下者,必沛公也,吾辈皆将为其所虏矣!”
樊哙心想一坛酒下肚,俺也喝得快倒下了,哪还能搀扶他?正欲推辞,只见张良在向他暗施眼色。便不做声,扶着刘邦一同走出。
于是刘邦与樊哙,夏侯婴离开,留下纪信蹲坑。刚走了几步,只见不远处一声高呼:“沛公在吗?”
陈平满头雾水,不知韩信为何会提这事。答道:“听说师傅与师兄去了泗水。”
于是四人下了决心,要来个绝地大逃亡。
三人齐诧道:“不会吧,这般不辞而别,不妥当吧?”刘邦道:“大行不拘细节,现在俺就像案板上的肉,那范增就是案板上的刀,等宴会一散,那刀就落到俺头颈上了,还管什么礼数?现在趁着那范增还在帐中,再不溜走更待何时?”
张良对道:“上将军与沛公有手足之情,当然不肯加害,但m.hetushu.com•com是将军帐下那些人就难保了。刚才吾听说帐外埋伏有刀斧手,也不知何人要加害沛公。沛公要留在此,性命难保。”
正在发愁,又听一人讥笑道:“陈师弟,这世上催什么不好,也有催拉的么?”说话之人,却是那韩信。
这下不要说范增,连项羽也开始怀疑了,问道:“沛公安在?”
那纪信便自告奋勇道:“我与主公长得相像,不如主公穿了我的甲胄扮成是我,混了出去。”
韩淮楚点点头:“不错!我与师傅是去了泗水。师弟可知道,师傅为何要拉我去泗水?”陈平摇摇头:“这我哪里知道?”
“怎么今日如厕的人这么多?”项羽心中极为纳闷。
满座讶然,都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范增那老头,气得白眉倒竖。只有那刘邦的未来亲家项缠在偷偷地乐。
陈平哈哈一笑:“师兄放心,我这就去向军师回话,说沛公吃坏了肚子,正腹泻不止。”说罢转身离去。
韩淮楚便正色相告:“师傅他老人家早已看出,沛公便是真龙天子,日后位登九五的只有是他。师兄我不久后也要去投奔沛公助他成就帝业。师弟你满腹才学,也是栋梁之才,何不弃暗投明,也去辅佐明君?”
逃是大方向问题,怎么逃却是个细节问题。这军营里布满了项羽的士兵,若是被人知晓报与项羽,还未逃出去,刘邦的那颗人头就被项羽给砍下了。要逃就要逃得神不知鬼不觉。
二人说干就干,开始互相换穿服饰。
刘邦也不管他俩吃不吃得消,跨上一匹快马,一扬马鞭,一溜烟去了。
满室皆醉,只有范增十分清醒。未来要抢夺项羽这颗霸王星的天下,让项羽就此陨落的,便是刘邦那颗帝星。
“看来韩信得了子房先生托付,在暗中帮助咱们。也不知他用什么办法支走了陈平。”夏侯婴在茅坑外自作聪明地分析道。
再想杀刘邦,只有派大军攻打,击溃他十几万人马。可这次不同了,纵项羽本部军马愿意攻打刘邦,诸侯却未必愿意。人家装孙子https://www.hetushu•com•com也装过了,谢罪也谢过了,再要去打人家,道理上可说不过去。
刚出帐外,便见一人走来,问道:“沛公这是要到哪里去?”
先不说樊哙与夏侯婴如何艰难地逃回了霸上,且说大帐之内刘邦久久不回。
又过了片刻,张良在席中不知给刘邦发出了什么暗号。刘邦便假意要如厕,向帐外走去。
军门那一线是个难题,有不少士兵看守,刘邦的随从既进不来,他们哥几个也别想出去。
刘邦便小声道:“俺这是装的。樊屠子快点拉,拉完了子房先生要咱们就此开溜。”
他这一回去,什么左司马曹无伤的人头就挂在了辕门之上。对付叛徒,黑道大哥刘邦从来都是不讲情面。
陈平见了韩淮楚,嘿嘿笑道:“军师有令,不敢不听。”
夏侯婴道:“大哥说得不错,只是咱们走了,项羽与范增定会发怒。军师怎么办,怎好把他一人留下?”刘邦摇头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子房乃是韩国司徒,想必项羽不会将他怎么样。俺正要留下他善后。他足智多谋,定有应对之法。”
这尿遁的把戏岂能骗过韩淮楚。韩淮楚暗笑不止,心中像镜子一般明亮。
马甲换了,那声音却换不了。要是纪信答话,一开腔就会露馅。刘邦急忙退回茅坑,与纪信一起挤在那狭小的空间,答道:“俺在出恭呢,足下何人?”
韩淮楚估计说的话刘邦等人也听不见,便问:“师弟,你可知师傅他老人家在万载谷召我去后,去了哪里?”
樊哙与夏侯婴听得只是叫苦。从鸿门到霸上有四十里路,他们又不是马拉松运动员,哪里吃得消?尤其是樊哙,还有一坛子黄汤下肚,连站都站不稳。
“这办法不错!”刘邦心想。嘴上却假惺惺说道:“项羽若知俺扮成是你,这样你处境岂不危险?”
陈平便离席上前来搀扶范增。范增一拍案:“老夫未醉,是尔等醉了!”
刘邦便道:“俺一个人骑马回霸上,你们二人自个跑回去。”
那陈平便道:“吾就在这里等候沛公方便完,一同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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