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巨鹿鏖兵宴鸿门
第一章 狸猫批奏

秦都咸阳,丞相府中,一个模样俊伟的男子正焦急地在书房踱来踱去。
赵高打心底也不想见他这位师傅。姬风举手之间便杀死了魔门三老,摄去三老真元,在旁看得赵高是觳觫不已。跟着姬风,保不定哪天拂了他的意,魔手就举到了赵高的头顶。
阎乐在书房等了一阵,忽觉有些倦意,便伏在案上困去了。
众人听罢抚掌大笑:“若一个新天子不是他们选中的刘邦,而是一个我们魔道众人,仙界恐怕是欲哭无泪了。”
前两个月听说赵国发生了一件大事,他的师傅姬风在邯郸称帝。赵高乍闻这个消息,大为震动。
赵高已是刻意地延缓修炼的进度,但身上还是有了走火的迹象,练功时一团真炁常常乱窜,不听他的大脑指挥。有时忽然走岔,导致全身瘫痪,半天都动弹不得。好在有惊无险,他瘫痪后便自己运炁,慢慢冲开雍闭的经脉,终于能恢复正常。
但那奏章又挑明刻下局势之重,是要对付项梁的精锐之师。云自己南征北战,几临大敌,鞍马已有年余,军中将士亡折甚众,已疲乏不堪。长久如此,难与强寇相持。今社稷有累卵之厄,百姓有倒悬之危,请朝廷举倾国之军,往河内援助。并言只须项梁兵败,则天下可定。
众魔便问他所说是何意。伍子胥解释道:“吾那霸王神功本是魔功,分为上中下三层,练到中层可以摧城拔寨,在万军之中斩将摩旗如探囊取物,但也只是逾于武功一道。若能打破障碍修炼到上层,便可超凡入圣,肉身入魔。”
伍子胥手掌平摊开来,现出一个半尺高莹白玉球,说道:“这是吾炼成的乾坤混天球,虽远在万里,亦能知天下事。诸位要知两军战况,这便看来。”
那阎乐便笑问涉间:“以将军之见,你看是增兵好还是不增兵好?”涉间一仰头,语气激昂道:“当然是增兵。楚人逆我大秦之心和_图_书不死,岂不闻楚地流传‘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之谚乎。不加重兵,难以将楚贼连根拔除,山东乱党难平。老夫有十几年没有征战沙场,愿再披战袍,为我大秦而战。”
多目怪问道:“他可是楚军西征军主帅项羽?”伍子胥点头道:“正是。他虽练了吾霸王神功,却只练到中层,虽身具魔性,却未催谷出来。”
咸阳城外,一座荒芜的山神庙内,魔界新任盟主伍子胥正据在案上,等候狸猫精的归来。
伍子胥见此场景一怔,“为何此球只现一人之影。”
自从魔帝姬风在咸阳秦宫大摆“颠覆乾坤大阵”被商山四皓打散魂魄后,赵高便再也没见到他的这位“师傅”。
便有通风大圣猕猴王问道:“据我所知,魔帝当初在邯郸称帝复立周室,便是要灭了秦廷。伍君为何要助秦?”
这几日走火迹象越来越重。赵高担心他一时不支,连大臣递上来的奏章都没法批阅,便让他乘龙快婿住进相府,当他练功时偶或代他处理公文。
阎乐满腹狐疑,不知岳父何时批了这奏章,又为何划出的勾这么不堪入目大失书法家风范。
阎乐来到静室门外,只听室内静悄悄毫无动静。他轻轻敲了一下门。
他的身旁,站了云霄仙子,申公豹,九头虫,多目怪,牛魔王等六位结义兄弟,俱是几位法力高强道行高深之士。妖气弥漫,将山林悉数笼罩。
也不知过了多久,“咪嗷”一声,从外间大院响起,如同女子的啼哭。
云霄仙子谦虚道:“若他请出太上老君与原始天尊中的一位,就非贫道能敌了。与仙界斗力,终不是上策。”
那画收起本只握拳之宽,展开后却越展越长,似乎无边无际,永远也展不到尽头。
经过一年的招募训练,关中各地好不容易整合了七万军马,章邯狮子大口一开,便要去了五万。若有贼兵攻进关来,何m.hetushu.com.com以御敌?
其实那赵高正自顾不暇。原来他这几次走火甚重,真炁走岔得厉害,胸口几道经脉都闭塞不通。他正用疏导之法,远真炁由浅到深慢慢地疗治。
众魔皆是修行之士,这造杀孽成就魔道之法一说便明白。
他顿了一顿,又道:“仙界曾当着三界立下规则,不可直接插手人间战事。魔帝复周,以魔躯卷入人界,在战场斩杀凡夫俗胎,仙界便有了口实拿他。前番教训汝等须当谨记,只可暗中做些手脚,切不可动用法力于两军阵前。”
伍子胥颔首道:“好,你为吾辈立下大功一件,且退下吧。”狸猫精鞠了一躬,穿窗而去。
一溜黄褐相间的杂光穿窗而进,瞬时化成一个猫面人身的妖精。
伍子胥点头道:“申道长果然多智,不愧为殷商国师。只是若扶项羽,那秦廷将灭,又与吾等初衷相违。”
便有九头虫问道:“不知秦楚西线战事现在如何?”
话毕,从袖中拢出一卷画来,摊在地上展开来去。
但赵高入了静室练功已过两日两夜还没走出,这次莫非出了意外?
他便是丞相赵高的东床娇客——咸阳令阎乐。
阎乐是个聪明人,一看就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这等重大决策,他不敢擅专,还是要等岳父赵高行完功由他定夺。
阎乐霍地睁开眼来,打眼向窗外看去。只见一条浑身布满淡褐色斑点的浅棕色狸猫,从眼前一窜而走,奔到墙边,倏尔逸去。
这种情况下,赵高便不能按时上朝,把持国政。也是他位高权重,几天“称病”不朝众臣也不敢说三道四。
担心了几天,忽然听见他师傅失踪了。赵高乍闻这消息,不知该喜该忧。
那申公豹便欲驾云去那襄城战场,伍子胥忽道一声:“且慢。”申公豹惑道:“伍君难道改变了主意?”
只见那奏章仍在地下,却用墨汁划了一个勾。
云霄仙子和-图-书说道:“二位无须争持。不如这么着,伍君去助秦击溃项梁,申师兄去助项羽多造杀孽,未来如何抉择,看事态发展而定。”
这个主意说出,伍子胥与申公豹便再无异议。
只听屋内传出一声呵斥:“是谁?敢骚扰本相练功?”阎乐道声:“岳丈,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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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公豹忽然说道:“贫道倒有个主意,能把那天道颠覆。”伍子胥“哦”了一声,问道:“你有何主意?”申公豹便道:“那天道便是要扶立刘邦开创他的汉朝。如果吾等能让项羽多造杀孽,让他入魔,再帮其登上皇帝之位,那天道不就颠覆了么?”
送走了涉间,阎乐愈觉这奏章的沉重。再这么悬而不决,便要耽误国事。
荣华富贵虽然重要,但性命更加重要。没有了姬风,他将会走火而死,所有的权利,金钱,美女都将成为过眼烟云。
他一横心,向赵高练功的静室走去。拼着被岳父骂上几句,也要问问他老的意思。
他忽想起奏章之事,心忖不知岳父看了没有,便向静室而去。
申公豹嗤笑道:“他五火七翎扇虽然厉害,却不敌云霄师妹的混元金斗,见了师妹还不是屁都不敢放一声就铩羽而去。”
阎乐也不知他岳父会何时出来,听赵高如此说,也只有将奏章放下,回到书房等候。
云霄仙子问道:“如何才能打破障碍?”伍子胥道:“须得造其杀孽。屠戮越重,杀人越多便杀孽越厚,待到他满手血腥之时,由婴儿之身带来的稚子之心便会溟灭,取而代之的便是一颗魔心。”
伍子胥摇头道:“还是不妥。若仙界知吾等欲扶项羽,怎知他们不会施出手段加以破坏。那项羽造的杀孽,又怎知能不能达到入魔的境地?”申公豹便道:“再怎么说,扶持项羽也比那刘邦称帝好。只须刘邦做不成天子,这天道便被颠覆,时空皆要坍塌,便是我辈出头扬眉吐气的日子和*图*书到了。”
却是一个年轻的将军,顶盔贯甲,大马长戟,在一堆楚军的尸体前发出震天的怒吼,神态十分威武雄壮。
伍子胥解释道:“魔帝心意吾等不好揣测,是助秦还是灭秦,只有等他从八德池脱困再定。现下当务之急,是秦楚两国交兵。天道是要秦亡汉立,若秦灭则应了一半,须先行设法阻止。”
伍子胥道:“原来此子练了吾的霸王神功,已与吾产生了感应。这混天球与吾元神息息相通,便将他影子放大出来。”
有他这个得意弟子在秦廷出任相国,姬风自然会来找他,让他暗作内应搞垮秦廷的江山社稷。赵高每每想起,便不知如何应付才好。
赵高沉默一阵,说道:“你将奏章放在门外,等吾出来看看再说。”
但赵高又不得不见姬风,只因他身上被中下了魔种。没有一个师傅时不时点拨指引,随着赵高魔功的日益加深,迟早便会走火。
连这告老的涉间都知道此事,可见增兵不增兵在咸阳城闹得是如何沸沸扬扬。
狸猫精笑嘻嘻禀告道:“伍君,小妖已奉命在那奏章上用墨汁划了一个勾。”
赵高练功本就见不得人,是严令不让外人入内的。阎乐也不敢闯进去自讨没趣。
赵高“哦”了一声,语气稍缓,问道:“你来作甚?”阎乐便将章邯请求朝廷增兵一事告知赵高。
这相府从不养猫,却哪里来的一条野猫?阎乐一阵疑惑。
众人便盯看那乾坤混天球。只见球面上现出千军万马的厮杀场面,却是楚军正在攻城。战况打得十分激烈,城下死尸遍地,血流成河。楚军虽攻得凶猛,秦军也拼死抵抗,又因那襄城城高强厚,楚军竟攻不下来。
如是平常的公文,阎乐早就处理妥当,只须赵高练完功给他说说便是。但今日这公文,乃是从前线快马送来,十分的紧迫重要。
申公豹道:“秦廷气数已尽,终不会长久。伍君之策虽然能应付一和-图-书时,但仙界总会有法助楚灭秦。不如依我主意,扶持项羽灭了秦廷,立他为帝。”
泾阳侯章邯要以攻打赵国为饵,歼灭项梁的楚军主力,要求朝廷增兵五万!
赵高书法造诣颇深,写得大篆、小篆、刻府、虫书、摹印、署书、殳书、隶书八种字体,平日里批阅奏章划的勾点的圈都是工整秀丽看去赏心悦目,而此时这奏章上的勾竟弯弯曲曲十分难看。
伍子胥道:“方略既定,何须改变。吾有一物与你,可让道长马到功成。”申公豹笑道:“伍君难道有什么压箱子的法宝不成?”伍子胥展颜笑道:“法宝倒是有一件。”
那涉间本是王翦军中老将,曾参与过灭楚之战。虽年过六旬,却依然老当益壮,能挽两石弓,舞一杆一百斤重的金顶开山槊,二三十人近身不得。他又熟读兵书深知兵法,便有不少子侄辈时常到他府中讨教。虽然在家养老,在军中却威望甚隆。
众人正看得入神,突然界面一个收缩,球面上只现出一个人影。
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今日那一直不过问政事的傀儡皇帝胡亥忽然派了个内侍来相府,问丞相如何定夺。阎乐云丞相正在斟酌。刚将内侍打发走,便有告老在家颐养天年的老将军涉间造访,问丞相决定如何。
他的荣华富贵,皆出自秦廷。姬风称帝,自然是要来夺那傀儡皇帝胡亥的江山,如果成功,赵高怎保得住他目前的权势与地位?
伍子胥摇头道:“此事难说。上次玉面狐吸摄刘邦阳髓之事便为南极仙翁所坏。若不是有平天大圣的芭蕉扇,恐怕合你兄弟六人之力,也难接他五火七翎扇一扇。此次焉知仙界不会施展手脚助楚灭秦?”
申公豹笑道:“有此批奏,秦廷便会增兵灭楚。若楚军兵败则嬴秦存,不知那秦亡汉立的狗屁天道能不能被吾等就此颠覆?”
他略一思索,随即发出一阵哈哈大笑。众人便问:“伍君为何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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