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五湖泛舟任逍遥
第一章 水中一蛟

陈平胸一挺,高声道:“你们听好了,这是吾师兄,在龙武坡曾任天下英雄豪杰统帅的韩信韩大侠。你们可听说过?”
只听得席上盛万道:“我帮主最厉害的是,在水中的速度赛过大鱼。”
韩淮楚在万载谷与江湖中人打交道多了,知道他们的套路,便拱手道:“今日与骆帮主幸会,久仰!久仰!”
韩淮楚今日才知道有骆甲这号人物,久仰那是八杆子也扯不上,客套而已。
※※※
韩淮楚一闪身,到了陈平身旁,问道:“陈师弟,你怎在此?”
说话间,船已到岸边。那骆甲一个跳跃,急上来见礼,说道:“原来是韩少侠,失敬!失敬!”
不多时小舟已拢到大船边。韩淮楚足尖一点,小舟向下一沉。他双臂一展,人已如蜻蜓点水般跃上了大船。
陈平尽顾着与韩淮楚说话,一直没留意到这小舟上的旷世美眉。一见到虞芷雅,眼珠子乱转,心想师兄好本事,竟与这冰美眉携路同行。
韩淮楚呵呵笑道:“不知者无罪,二位快快请起。”
韩淮楚奇道:“这是什么人,老丈为何要躲避?”老稍公惊道:“这是黄河中的一帮歹徒,专扮作船夫诱人渡河,谋财害命。”韩淮楚“哦”了一声,心想世道混乱人心不古,到哪里都有为非作歹的强徒。
陈平花花肠子,一点就透。讪讪笑道:“师弟我今日受教了。”
那骆甲便道:“我曾说过,谁要游得比我快,我骆甲这一生就跟着他,拜他为主人。”
陈平望着韩淮楚那手臂,眼珠子都直了。
他们的老大——黄河帮帮主骆甲,与那鲨鱼帮帮主彭越互通声气。彭越在武林中的地位比起骆甲来高得多。那日从万载谷回来,到黄河帮造访,提起龙武坡大战,彭越对那韩信推崇得很。这两位歹徒当时也在旁,故听说过韩信的大名。
要知划船须得讲究节奏技巧,光靠蛮力不行。倘若弄一个举重运动员去划船,一定成绩很烂。韩淮楚一和_图_书出手,老稍公便知他是划船的行家。
韩淮楚不由分说,一把抢过那桨,自个划了起来。老艄公面色如土,说道:“后生,你不要命老朽还要,快别划了。”虞芷雅笑道:“老丈放心,几个水上蟊贼,奈何不了我们。”
只见白虹一闪,虞芷雅抖出银枫鞭向韩淮楚投来。韩淮楚伸手一抓,将那鞭梢握在手中,用力一扯,虞芷雅又腾身而起,向大船扑来。
那袁千手拢着嘴高喊道:“盛万在后面荡桨。回头儿,今日没有猎到什么野味,倒请来了一位贵客。”那骆甲便喊回来:“什么贵客?”袁千手一指韩淮楚,说道:“韩信韩少侠在我船上。”
大船驶近岸边,便见渡口站了一行人,装扮大多与那船上的两位强人差不多。正中一位却是不同。只见他年纪二十来许,身披一件单薄的直布背心,袒露出双臂。从肩头到手腕,两臂各刺了一条青郁郁的蛟龙。身形矫捷,肌肉强健。
骆甲愈加得意:“我能踩水过河,水不过脐。”韩淮楚这次真的要咂舌了。
陈平急忙道:“师兄且慢!”韩淮楚白了他一眼,问道:“你还有什么事?”陈平皱着眉头道:“咱们换艘船坐坐。”
陈平哈哈一笑,说道:“软玉在抱,温香在怀,师兄好福气也!”虞芷雅忙道:“陈公子休要取笑,吾与韩公子只是朋友而已。”
虞芷雅面红过耳,急忙挣开。
韩淮楚轻舒猿臂,将虞芷雅娇躯一揽,轻轻巧巧接在怀中,笑道:“芷雅,这江上不同平地,下次可要小心了。”
他不由呵呵一笑,唱起了黄河边上的民间小调:“哥是山啰妹是水,水绕山来妹缠哥。哥哥妹妹情义深啰,过了河来把家还。”
那满脸横肉的歹徒喝道:“兀那小子,你是何人,敢管大爷闲事?”他嘴里虽然叫得凶,心里却起了个突。刚才与那两位军汉交手,虽战了上风,却有点吃力。见对方又来了和图书个帮手,刚才他上船露的一手分明是个练家子,顿觉不妙。
本来韩淮楚二人只想过了河便去赶路,见到骆甲如此热情,倒不好推脱了。二人对望一眼,韩淮楚说道:“好吧。能结识骆帮主这等英雄,幸何如哉。”
韩淮楚高喝一声:“且慢动手!”那船上打斗之人皆是一怔,停下手来。
韩淮楚也不以为意,虞芷雅平素更是简朴惯了的。二人便笑吟吟坐下,与一帮水盗共饮起来。
那帮喽啰更是眉飞色舞,鼓噪不停。眼看一出好戏便要开演,就等着看他们帮主如何展示惊人绝技,让韩信这小子当众出丑,自取其辱。
舟到江心,忽见南岸驶来一艘大船,船上“乒乓仓啷”有人在打斗。老艄公一见,脸色一变,说道:“快走!”把那舵一横,便向侧边划去。
殊知那骆甲竟认了真,喜形于色道:“韩少侠也知道我骆甲么?可是真的。”韩淮楚笑道:“当然。”暗中向虞芷雅递了个眼色。虞芷雅便道:“水中一只蛟,骆甲骆帮主江湖中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在特种部队,这艇筏一项是必修科目。经过特种部队魔鬼训练的他,玩桨还不是小菜一碟。
于是骆甲引路,众人沿着河边至一渔村,来到一座龙王庙里。
虞芷雅便欲学韩淮楚跳上大船。谁知刚纵身而起,河心一阵波涛涌来,两艘船同时一颠,猝然分开。虞芷雅落了个空,身躯疾坠,便要掉入河中。
骆甲转头看向虞芷雅,心想这位貌如天仙的女子难道也是江湖中人?便问:“这位姑娘是谁?”韩淮楚代她答道:“这位是墨家钜子虞芷雅虞女侠。”
韩淮楚望了望陈平,只见他锦袍在身,玉带在腰,满身华贵。而船上两位军卒,腰间各系着一个大包裹。两名艄公打扮的汉子,手提朴刀,一位一脸的横肉,一看便不是善辈:一位体型矮小,一脸阴鸷,身手灵活。韩淮楚不由冷笑一声:“换了是我,也要打劫你。”
和_图_书韩淮楚“哦”了一声,也来了兴致,问道:“你有什么本事,且说说看。”骆甲便得意道:“我能在三九之天,入到黄河。”虞芷雅“嗯”了一声,惊讶道:“三九之天,那不是很冷。”骆甲看了旷世美眉一眼,舌头变得更大,说道:“不冷,不冷,我自小练惯了的。”
骆甲闻言耸然动容,“近日江湖传闻那莫庄已死,将钜子之位传给了一位美貌的女弟子,原来是她。钜子在江湖中地位崇高,竟也知道我的名号。”不由大喜道:“二位大驾光临,今日一定要去我帮中喝上一杯,让骆某进进地主之谊。”
于是召唤虞芷雅道:“芷雅,吾师弟要与吾等换艘船,你上来吧。”
他经此一事学了个乖。后在弃楚投汉途中,又一次遇到了水上的强盗。这小子居然想出个主意,脱得只穿一条裤衩,主动来帮那些歹徒操舵。意思是说,你们看明白了,我也是个穷光蛋,金银珠宝一点也没有,你们那主意就不要打在我身上了。那帮歹徒一看,也就不动那份心思了。
“这又算得什么。小生还在三九天,被拉练到黑龙江去冬泳呢。”韩淮楚心想。
那老稍公戴着斗笠,一边荡着双桨,一边似笑非笑地望着眼前一对璧人。他心里在琢磨,“凭我这多年的阅人经验,二人眼中那不经意流露的神态,看得出他们是一对爱侣。但这两人为何会不发一言呢?”
原来这水上强人也要分级别的。他们不过是黄河帮中的两位小小喽啰,是最不入流的小角色。
骆甲站起身来,说道:“既是韩少侠相邀,敢不奉陪。小的们,取我的水靠来。”
于是问起陈平至此来由。原来秦军伐魏,魏王咎派他出使邯郸,请赵国出兵救援。
韩淮楚听罢冷笑道:“师弟你不用去了。”陈平惑道:“这是为何?”韩淮楚道:“那赵歇畏敌怯战,定不会派一兵一卒来救。”陈平犹自不信,说道:“那赵歇会不懂得唇亡齿寒和_图_书的道理吗?”韩淮楚不屑道:“你如一定要去,那也由你。”说罢作势向小舟跳回。
韩淮楚急叫:“老丈,快将船开划过去,我要救人。”老稍公道:“老朽避之唯恐不及,划过去,不要命了?”
那骆甲今日貌似分外高兴,客人倒没动几箸,主人倒吃得酒酣耳热。突然说道:“二位可知我这水中一只蛟这名号是怎么得来的?”韩淮楚笑道:“那定是说你水里功夫了得,赛过蛟龙。”骆甲舌头仿佛大了,醉熏熏夸口道:“若说水里的功夫,普天之下,我骆甲要称第二便没人敢做第一。就是那鲨鱼帮彭越,虽然陆上功夫我不及他,但到了水里,他就不及我了。”
陈平惑道:“这是为何?”韩淮楚哼了一声,没好气道:“方今乱世,出门在外财不露白。你这身打扮,活到现在已经算不错的了。你上船之前,也不长个眼睛瞧一瞧,载你的是什么人?”
众人一阵大哗,便有人起哄道:“不妨事!不妨事!骆帮主一跳到水里,这酒就清醒了。”
二人齐拜道:“吾等不知这位公子是韩少侠师弟,多有得罪,万望韩少侠见谅。”
说是酒菜,却是山鸡野猪,鱼虾水酒。想是这帮强盗除了在水面上打家劫舍,还兼职捕猎打渔。就是这些酒菜,他们平常还舍不得吃,今日来了贵客才拿将出来。
韩淮楚熟练地操桨,上下翻飞,那小舟便如离弦之箭,直向大船插去。老艄公看得大奇,“这后生怎这般会划船,好像比我这个一辈子水上讨生活的人还要熟练?”
说罢一拍手,道声:“取酒菜来,招待贵客。”
那两歹徒忙不迭道:“韩少侠放心,吾等既知他是您的师弟,定不会再打劫与他。”韩淮楚笑道:“他既然不放心,就换一艘船也无妨。”
于是师兄弟二人互道告别,各向两岸而去。
陈平一见到韩淮楚,便知救星来了。蹦起身,喜道:“师兄,碰到你太好了。这帮强盗想要打劫。”
那两位歹m.hetushu.com.com徒一听,大惊。
骆甲不好意思笑了笑,说道:“世道艰难,很难打到什么像样的猎物,这庙也无钱整饰,叫二位见笑了。”
只听那骆甲高声喊道:“袁千,你二位今日打猎搞到什么野味?盛万呢?”韩淮楚望了望身边这位强盗,心想他原来叫袁千,那一位满脸横肉的强盗想必就是盛万了。
骆甲又夸口道:“我能潜入黄河河底,找到落入水中的金锭。”这次韩淮楚有点佩服,心想小生要靠潜水服才能做到。虞芷雅翘起大拇指赞道:“厉害,厉害!”
忽然虞芷雅“咦”了一声,说道:“韩公子,那不是你师弟陈平吗?”韩淮楚听了一惊,遥遥望去,果然那船上有师弟陈平,正瑟缩着蹲在一边看着其他人打斗。
陈平耸耸肩,道声:“是吗?”一边笑,一边招呼随行两位军汉系缆上了小船。
风急天高,水混沙浊。一叶扁舟,载着韩淮楚与虞芷雅慢悠悠向黄河南岸划去。
虞芷雅妙目向韩淮楚频睇,心想韩公子虽然武功高强,可没听说他擅长游泳。这骆甲既做到这帮水上讨生活的强盗的头领,本事可不是吹出来的。韩公子向他挑战,是不是太孟浪了?
老稍公心想,“莫非他们是练家子?”见韩淮楚长的斯斯文文,虞芷雅长的秀秀气气,却又不像。
那矮小的强盗立在船头,手指那汉说道:“这便是吾等骆甲骆帮主,江湖中人称水中一只蛟。”
那老稍公虽然年迈,声音却仍然浑厚。那情歌唱出,听得虞芷雅脸庞一阵绯红。而韩淮楚却神情自若,仿佛那歌声没有听到。
“看来这花花肠子怕自己一走,这两个歹徒又起了歹意。”韩淮楚哑然失笑。
只见那龙王庙依水而建占地虽大,却十分残破。龙王、龟相、龙婆、龙子塑像虽在,却遮满灰尘。大院中晒着渔网,墙角里挂着猎弓。百来个帮中喽啰,均衣衫不整。
韩淮楚听了此话,长身而起,说道:“骆帮主酒醉之下,可敢与韩某比试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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