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冼皓帮尚妮外敷月灵芝,那么阿全是不是也曾想过,假如把冼皓换成他该有多好……就在丁齐思绪联翩之时,忽听石不全道:“抹好了,外敷配合外练,你应该起来走走,假如还能走得动,就尽量在行走中入境行功。
但今天亲身服用了传说中可易筋洗髓的“仙饵”,养练功夫已达圆满之境,感觉怎么不是那么回事呢,连出的汗都带着这么沁人心脾的清香?再抬眼望去,谭涵川、朱山闲、范仰三人已经回来了,而那边的尚妮也停下了脚步。
可惜他也只能想想而已,怎会有这种好事呢,除非小境湖中只有他和冼皓,而他又恰好病倒了,只能用月灵芝涂抹全身才有救……那么冼皓会不会这样救他呢?救了他之后,两人又会怎样呢……想多了!这不是很多武侠小说中常见的桥段吗?
最终商量的结果,是庄梦周拿着石头留在了庄园,既照看丁齐等人,同时也是唯一争取保留这段记忆的人。听明白后,尚妮说道:“那我们就自己溜达吧,不打扰庄先生看风景。”
他的意识仿佛已经离开了屋子、穿透了墙壁和屋顶,将整座小境湖包容其中。起初时的感觉很特异,好像不是坐在庄园里,而是月光下的山野中。当时丁齐并未去思考琢磨,事后回想,那时的他仿佛已化身为一株月灵芝,似是在汲取天地之菁华。
尚妮不可能拿着石头进来,她是被冼皓抱进来的,当时意识就不清醒,冼皓、石不全、丁齐进来后陆续都放下了石头,出去之后将会失去在小境湖中的这段记忆。
朱山闲道:“冼皓师妹,玉瓶里的月凝脂留一半,给尚妮用完了再给丁老师用。阿全,你就在门外等着,然后帮丁老师内服和外用月凝脂。老谭,趁着天上还有月光,我们再去采一些回来。”
当那股清凉之意渐渐消失,仿佛消散于天地间、融化于身体中,和_图_书丁齐又感觉浑身一片暖洋洋,就连毛孔中出的细汗都带着淡淡的清香味。他睁开了眼睛,黑暗中有人正坐在对面,虽然看不太清,但也知道是谁,他有些纳闷地问道:“冼皓,怎么是你?阿全呢?”
只有到了这种境地,才会明白它是什么感受,否则谭涵川当初说得再清楚,丁齐也不可能有切身的体会。走着走着,天色已微明,丁齐进入了浑然忘我之境,他又出了一身细汗,在微风中随即挥发,带着一阵阵清香。
大概是担心丁齐,所以冼皓那边的动作很快,十分钟之后就把半瓶月灵芝送过来了。由于发现得及时,丁齐还没有昏迷说胡话,只是发了高烧浑身无力,但意识还保留了些许清醒,人也能在石不全的搀扶下坐起来。假如再晚半个小时,情况恐怕就说不定了。
丁齐:“我已经完全行动自如了,感觉比没发烧之前还要好呢,不需要人扶,你还是去看看尚妮师妹吧。”
当他终于停下脚步时,自己也闻到了这股气息,不禁有点纳闷:看很多玄幻或者仙侠小说,主角服用什么灵丹,或者修成了什么神通,打坐之后感觉身体表面出了一层泥垢或者是污黑肮脏的东西,此所谓排除了凡胎杂质云云。
其中只要有一环出了差错,别说练形圆满了,恐怕连命都保不住。就算安然无恙,也不可能得到这么大的好处。丁齐所得,已经是他目前情况下服用月凝脂,在理论上所能达到的最佳效果。
石不全扶着丁齐坐好,将小玉瓶递给他道:“先喝一半,按老谭说的办法,含在舌下慢慢润进喉咙,不要管它,就像平常练内养功夫那样静坐,灵效最佳。”
朱山闲、谭涵川、范仰采月灵芝去了,脚下的这面山坡刚刚已经搜集过,需要到更远的另一座山上、朝着月光的那一面去寻找。夜间走山路还要找东西本就和-图-书很困难且危险,还好他们都是艺高人胆大,但一只手始终拿着石头也很不方便。
前面石不全扶着尚妮出门去了,冼皓也扶着丁齐跟上他们来到庄园前的平地上。应急照明灯的电不足了,光线渐渐暗了下去。石不全干脆把灯关了放在门槛上,天空有月华洒落,在平地上来回行走不再需要照明。
冼皓出去了,过了一会儿,石不全拿着应急照明灯,还有剩下的小半瓶月灵芝进屋关上门道:“丁老师,该外敷了,尽量将全身都涂抹到。”
外敷月凝脂之后,最好配合外练之法,哪怕状态达不到入境行功的要求,也要尽量走动走动把身体活动开,所以冼皓扶着她出来了。石不全见状赶紧过去道:“我来吧,我的力气大些!”
扶个人需要多大力气?冼皓闻言却松开了手将尚妮让给了石不全,对丁齐小声道:“你还好吧,需不需要我扶着?”
冼皓:“烧退了,人应该已经没事了……你的烧也退了,我去叫阿全。”
丁齐病了,与尚妮一样的症状,算算时间,他们差不多都在进入小境湖三个多小时以后发病。所区别的是,尚妮是出去之后再发作的,而丁齐是症状发作时又进了小境湖。朱山闲、谭涵川、范仰又去采月凝脂了,石不全扶着丁齐去了对面的厢房。
这种感觉很玄妙,又仿佛是受天地的催眠引导,根本不需要自己用力,到后来甚至不需要去用意识,体内气机自行运转,人保持一个固定的节奏自行走动,足迹画出一副太极图案。天地即我形神,风云即我气机,这就是现阶段丁齐所修外练功夫的圆满境地。
渐渐的,丁齐不再是月灵芝,他就是菁华流转的这片天地、他就是小境湖、小境湖就是他。丁齐从未体验过这么清晰而奇妙的状态,按谭涵川当初的描述,这就是他现阶段的内养功夫达到圆满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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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是这么说的,其实是不打扰庄梦周手握景文石寄托心神入境,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哪怕别的事什么都不干,也要尽量少受扰动。这两对人就在月光下的空地上来回转圈走动,既像在院门外遛狗,又像监狱里放风。场面静悄悄的很是诡异,乍一看还以为这里闹鬼了。
丁齐下地活动了一下手脚,又张开双臂做了一个伸展的动作,他的确是没事了,不仅没事了,感觉从来就没有这么轻松过。有个成语叫身轻体健,指的可不是体重,而是那种从身体到精神都很轻盈的感觉。丁齐甚至有一种错觉,仿佛轻轻一跃就可以飘起来了。
庄园前院进门后有一座屏风,庭院被回廊环绕,院中落花堆积成泥,但回廊的地面还算干净。正厅两侧各有两间厢房,呈对称结构,把头第一间厢房中的陈设也几乎一样,屋里有高凳和座椅,另一侧是一张木质藤榻。
这一天一夜的经历,让丁齐充分体会到什么才是《老子》中所言“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庄梦周独自站在凉亭中,背手握着一块景文石,正在眺望远方的湖光月色。丁齐纳闷道:“庄先生,怎么就您一个人?”
石不全和冼皓都把手松开了。其实尚妮此刻已能行走自如,两人都自行在空地上转圈溜达。庄梦周方才的话也提醒了丁齐,他收摄心神进入了状态,运转外练之法,步伐越走越是轻盈,仿佛足不沾尘。
庄梦周转过身道:“你们出去之后都会失去这段记忆,总得有个人告诉大家,进来时都发生了什么?”
阿全却摇头道:“总要巩固一下效果,就得按老谭说的办,你别自以为没事!”
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假如仅仅是“治病”的话,确实不需要再外敷了,但丁齐拗不过石不全,只得点头道:“那好,我就自己抹吧。后背够不到的地方,再让你帮忙。”hetushu.com.com
更重要的是,那块石头可不仅仅是拿着而已,而要将心神寄托其中,保持入境不失。否则那不过是块普通的赏石而已,并没有什么作用。他们已经折腾多长时间了?这对体力和精力都是极大的消耗,还要再次翻山越岭去采取月凝脂,已几乎不可能再坚持,三人干脆把石头收了起来,专心采药。
往身上抹月凝脂,当然要把衣服全脱|光,难怪冼皓去叫阿全了,她一个姑娘家当然不方便。丁齐摇头道:“我已经没事了,这么珍贵的灵药,别浪费了。”
季节本就是江南的初夏,穿的就是轻便单衣短袖,丁齐穿好衣服和阿全推门出来,看见对面的回廊上,冼皓正扶着尚妮也走出了房间。尚妮的烧已经退了,人也醒了,听了冼皓的解释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稍感虚弱。
冼皓:“阿全在那边照顾尚妮呢。”
就算是大男人,徒手往自己身上抹东西也不好意思啊,感觉甚至怪怪的,所以丁齐只让阿全帮忙抹后背。用指尖沾了一点点月凝脂涂抹,不太像抹防晒霜,却有点像抹护肤精华素或者是在做精油SPA,肌肤感觉一片清凉,清凉之后又有丝丝暖意往身体里钻,令人舒服得简直想呻|吟。
丁齐的状态非常好,甚至有生以来都没这么好过,感觉给他脚底安根弹簧就能蹿上屋顶,根本不需要人扶,一开口却鬼使神差道:“谢谢你了!”
连谭涵川都忍不住要羡慕丁齐,这种机缘是可遇不可求的。但仅仅羡慕却没用,谁也很难复制这种巧合,而且过程中蕴含着大凶险。
或者把角色调换一下,发病倒下的人是冼皓,而身边只有他丁齐,先排除掉内服这个选项,假定必须要外敷,那么丁齐又该怎么做呢?嗯,还是救人要紧……不能再想了,阿全还在抹后背呢!
养练功夫不足,曾是丁齐“修为根基”中最弱的一环。进来了八个人,其他和_图_书六个人都没事,只有丁齐和尚妮病倒了,说明这两人比起其他人而言,养炼功夫还差了一层。但丁齐却因祸得福,至少观身境所需的养练功夫,得月凝脂之助一夜而圆满。
尚妮已经没事了,看她的状态也应该收益不小,但无法与丁齐相比。尚妮是在高烧昏睡中被动服用的月凝脂,就算外敷之后被扶出来行走,起初也没有达到外练的状态,只有最后才找到点感觉。尽管如此,这对她而言也算是难得的福缘了。
轮到阿全帮忙抹后背的时候,丁齐忍不住莫名胡思乱想,假如这双手是冼皓的,那该多么……
丁齐被冼皓的双手扶着右臂,身体时不时有轻微的触碰,还能闻到她的身体和头发上幽香的气息,感觉不禁有些……恰在这时,忽听庄梦周开口道:“机缘难得,需入境行功,能走就自己走!”
现在天还没亮,山野中不能乱跑,你就在门外的平地上溜达吧。照说裸奔的效果最佳,但是有姑娘家在呢,还是穿上点衣服……需要我扶着吗?”
丁齐的确发烧了,他觉得头晕,身上也发软,但这一瞬间感觉却很舒服,心里很抵触身体触碰的冼皓居然主动用手臂试了他的额头……
丁齐此刻正在发高烧,是很难行功入境的,但是这一口月凝脂喝下去,随即舌下生津,浑身一片清凉舒爽,那股燥热之意竟然就渐渐退去。丁齐定坐于榻上,身中自有天地,就是这片方外仙家世界小境湖。
丁齐:“尚妮的情况怎么样?”
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在类似的经历下一定会急症发作,如果急症发作一定是这么猛烈,而且还能及时发现、保持清醒,同时还有恰好对症的仙家饵药、掌握了相应的养练之法,还能够行功入境。
谭涵川看着丁齐点头道:“内养、外炼的最佳良机,就是在退病之时,退病而养炼圆满,就是最完美的根基,丁老师真是好福缘!”语气中不乏羡慕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