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易弦放在火上的水煮滚,稍微放凉一会儿,何田把宰好的鳖丢进锅里。
“到了秋天更漂亮,”何田指指水池边上的树木,“这些是枫树,霜冻之后叶子会变红。”
这个玩意,多是用来骂人。
除了温泉山谷,这附近的一个高山湖泊边也有软壳龟出没。
“咱们的咸鸭蛋只剩一罐了。”
不过,这块地并不用深翻,只是把烧好的陶砖运过来,一块块垒出一个长四米宽两米的池子,然后用小车装上挖水池挖出的泥土,让大米一车一车运过去,在池子外翻过,敲碎板结的泥块,捡出去草根石子,再和淘陶泥时滤出的富含腐殖质的泥土混合好,再铲进池子中。
这些问题都可以慢慢再讨论。
何田每次爬进地窖就有种满足感,她喜欢看着地窖的木板架被各种储备食物渐渐堆满,有时还会提着油灯每层架子审视欣赏一遍,数数都有什么食物,都有多少,再动手把架子上的瓶瓶罐罐摆放得更整齐些。
午休之后又走了一个小时,就来到他们曾去过的那条何田爷爷奶奶开出的路。
她打算再种一批土豆,黄豆,洋葱也可以再种些,到了秋季,还能再收获一次。
可是,帐篷只有两米长,两米宽,七十厘米高,基本就只能钻进去睡觉,做布包用的油布更少,何田家仅剩的那块油布,只有一个窗户那么大。
现在,何田明白易弦给小麦造房子是为了什么了。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何田,“这就是软壳龟?”
刚才那头倒霉的狗獾刚在草丛中扒出一窝蛋,才吃了一粒,就被小麦发现了。
抬起式的苗圃建好后,天气冷了,还可以再在陶砖上面搭个竹架子,晚上盖上草帘子保温。
是比建一个玻璃温室要便宜得多,可是油布也不便宜啊。
“你已经说过一次了。”易弦还是想象不到龟怎么拿来吃。他从来没吃过龟。他从前所住的城里也没卖龟的。
山势越来越高,林子越来越密,也越来越冷。
“是啊!”何田还很兴奋,提起网兜,小心地从网眼里伸进手指,捏着鳖壳周围给他看,“你看,是软的!这层软壳可好吃了。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在山坡上向阳的地上,紧挨着种番茄黄瓜的菜地,他们又开了一块地。
但这一路风景绝佳。
他走近一看,网里是https://www.hetushu.com.com只头尖尖爪子尖尖壳黑黢黢的——鳖。
那只钓上来的鳖,或者说,甲鱼,再或者说,王八,大约有一公斤重,十分凶悍,从网兜里扔在地上后迅速往水边爬,小麦想要把它抓回来还差点被咬了。
但是何田心里一算这样需要多少油布,就绝了这个念头。
狗獾的视力不佳,但嗅觉灵敏。藏在沙土草丛中的龟蛋,哪儿能躲过它们的小鼻子。
知足吧。
这个湖他们其实去过。就在去火山的路上,他们去取硫磺的时候曾从那里经过。
捡够了两篓,何田就不再捡了。
何田心算一下,觉得这个方法更可行,“那冰瓦的厚度得控制好,太厚了,你这屋顶得多重啊?还要下雪呢?”
蒸汽升腾中,只见这只鳖仰着头,张着嘴,极为凶猛的样子。
春夏季的丰沛水量,让池水升高,变得比原先大了好几倍。
“唉,这些鸭子都养了两个月了,什么时候开始下蛋啊?”何田叹气,随即决定,“过几天去挖龟蛋。”
何田说的那种软壳龟,在火山下的山谷中最多。在湖泊周围的沙地上,在湖心小洲上,都能看到它们的身影。每年夏天,它们会爬到沙地草丛中产卵,一窝蛋多的时候可以有近百个,少的时候也有十几二十个。
不久之后,它又在草丛中汪汪叫了。
等到清炖软壳龟出锅,何田笑嘻嘻打开锅盖,对易弦挤挤眼,“请看——霸王汤!”
易弦看到从绝壁悬垂而下的瀑布,飘着绿叶的溪流山涧,池边长满绿苔的水潭。
隔天早上,他们就返回了。
“和鸭蛋一样好吃!”何田这么告诉易弦,“下蛋的龟也好吃。”
原来,何田悄悄劈了几根小树枝,放在火上烤硬,插在龟脖子里,再把砍掉的头安上,做成了它这幅昂首咧嘴的霸王样。
她叫住想要追击狗獾的小麦,拿了个破了的龟蛋给它,一边摸摸它的狗头,“小麦,待会儿我们要找这种东西啊!”她再指指沙子窝中剩下的蛋。
穿过草丛和灌木丛,是一片三四米宽的沙滩。
这时才下午五六点,太阳不那么晒了,湖面风平浪静。
何田一看,乐了,他们还没找到龟蛋,这狗獾找到了。
临睡前,易弦蹲在网兜前面观察这些鳖,“不知道我们和*图*书家的池塘里能不能养几只。”他还想把养殖业做大呢。
软壳龟炖出的汤十分鲜香,它的肉也很美味,最好吃的还是那层软软的“龟裙”,滑腻肥嫩,像是软骨,又更软一些。
她觉得有必要让易弦见识见识,“今天晚上就吃它!”
这窝蛋有二十几个,何田喂了小麦两个,其他全装进竹篓里。
他们当然可以再继续冒险,可是,算一算,就算一天吃一块鱼排,五十条鱼也差不多能吃三个月了。何况他们还有不少熏鸭。
何田把大米放开,让它自动觅食,她带着网兜竹篓,领着小麦和易弦,在草丛中寻找龟蛋。
一场大雪一夜之间可以在屋顶堆起半米厚的积雪,再加上冰瓦的自重,温室的围墙和房梁肯定要加厚,然后,清理屋顶的积雪也是个问题,要是把冰瓦敲碎了,怎么办?怎么补呢?
小路尽头通向一片碧蓝的湖泊。
易弦想象一下,碧水红叶,幽深森林,确实很美。
池子最初只有四十厘米高,等土填得差不多满了,再加盖一圈,继续填土,如此反复了几次,最终池子的高度接近七十厘米。
何田把带来的香菇掰碎,稍微泡发,放在小铁锅里,再切了点姜丝,几粒新收的花椒,再加上水和一点盐,让鳖趴上去,煮上半个多小时,就成了。
随着蔬菜的收获量日益增多,他们在菜地附近开辟了一小块空地,把烂菜叶、长老的丝瓜黄瓜、有瑕疵的番茄、吃掉的胡萝卜水萝卜剩下的萝卜缨……全都扔在这块地里,何田他们干脆在这块地周围钉上了几片竹篱笆,称为兔子圈。
虽然兔兔很好吃,长得也快,成熟后繁殖也快,但是笼养兔子实在太臭了!最多留一对,其他全在冬天来临后杀掉冻起来。
尽管易弦从头到尾一脸嫌弃,可是煮到一半,他还是得承认,好香啊。
何田春天种的土豆已经长到了拳头大小,再过几周,就可以收获了。
泡了十几分钟,再拎出来放凉。现在就可以处理了。
这趟旅程一共花了四天时间,他们在第四天傍晚回到了家。
“应该不行吧?它们会吃小鱼的。”何田皱皱眉,“你不要看到什么都想拿回家养啊!”
地上长出野草也没关系,反正兔子们也会吃掉。兔子在这块小园子里自由觅食,拉的便便和
https://m.hetushu.com.com腐烂的菜叶混合在一起,几天翻一次,到了明年春天,土地就非常肥沃了。
至于兔子……
当下,他们得赶快把剩下不多的温暖阳光给利用上,把新建的苗圃种上。
易弦回过头,看看刚才穿过的森林,不敢相信自己早就来过这里。
兔子也拎到扔烂菜叶的地里让它们活动活动。
由于这次捡蛋不是乘船而是要在林中跋涉,他们装蛋的时候还在篓子里特意铺上了一层一层柔软的野草。
他走过去接过油灯,把她拉上来,“那怎么办?”
易弦刚升好火,就听见何田大呼小叫,拉起鱼竿,用网兜接住了钓上来的什么东西。
然后,他就乖乖地和何田一起拿上钓竿去钓霸王了。
不过,在去找龟蛋之前,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像吃螃蟹那样整个放在蒸笼上蒸么?锅盖上再压块石头不让它爬出来?用斧头砍成块炒来吃?
“嘿嘿。有备无患,有备无患!”
回到家,放眼一看,田地中的作物都生长得挺好,就先放下一半心,再去检查鸭子兔子,自动喂食机运转正常,里面放的干粮还剩一块,眼看就要被投进食槽了,小动物们看起来也都精神,就是窝棚里臭不可闻。
虽然不能均匀地把所有粪便覆盖住,但是至少能把兔子的尿给吸收了,也能遮盖一些臭味。
龟蛋并不是哪里都有。
鳖是很容易保存的食物,即使不喂食,也能活好久。
上次打开窝棚门,臭味几乎能把人熏晕。
到了中午,虽然太阳就在头顶,可是还要在毛皮马甲外再穿一件薄棉衣或是皮衣。
何田和易弦各自又钓上两只鳖,用网兜装了,提上岸,折根木棍插在土里,等明天活着带回家。
他神速吃完了一碗霸王汤。
现在有了桥,去那里大约也要差不多一天的时间。
从里这个裂口掏出内脏,再把爪子尾巴脖颈上的硬皮刮掉,背上的壳也洗刷干净,鳖就可以下锅炖了!
易弦凑近一看,笑着推她一把。
油布是很密实的棉布,经过特殊处理,有一定防水功能,也挡风,何田野营用的帐篷、装熏鱼和食物的包,全都是用油布做的。
钓龟的鱼线和钓鱼的不大一样,鱼线尽头不止挂一根钩,而是分出五六个细绳,每个上面拴一个吊钩。
不一会儿,小麦在草丛中和-图-书汪汪叫起来,何田易弦跑过去,小麦伏着身,正对一头狗獾龇牙。狗獾体型比小麦还大不少,也对着它龇牙,看到小麦还有帮手,立刻蹿进草丛,不见了。
他还想了不止一种主意呢,“要是实在不行,棚顶咱们做成三角形的,就和屋顶一样,四面墙用布做,屋顶中空,只打上四方木格,到了能结冰的时候,做些四方形的模子,倒进去水,冻成冰做的瓦,一块一块填在屋顶,不就和玻璃一样?”
易弦想起,上次来这里时,湖泊只是一个池塘。
何田让易弦生上火,她带上钓竿,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在鱼钩上穿了块从昨晚吃剩的肉。
龟蛋比鸭蛋要小近一半,外壳雪白,吃起来嘛……
易弦把鸭子都放出来,让小麦赶着它们去池塘游泳,其实根本都不用赶,这些鸭子憋了三四天,笼门一开,争先恐后跑出来,一摇一摆奔向池塘。
易弦刚打扫完鸭子窝棚回来,何田像个地鼠一样突地从地窖钻出来,就是这么一句。
广阔的湖面至少有两三公里方圆,岸边生着灌木,间杂许多淡黄绿色的野草,在风中摇曳。
易弦所在的城市,是不吃这种东西的。
小麦虽然不吃草,但是和大米一样喜欢这里,跑前跑后撒着欢。
但是,发现某种食物的数量不断减少,少到危险的地步,这个时候心中就充满了危机感。
何田跑过去,折了根小灌木树枝往它鼻子前一伸,鳖张嘴就咬住小树枝,何田再一拉树枝,鳖的脖子就从壳里伸出来了,这时她收起刀落,利落地砍下了它的脑袋。
它们是很好斗的,互相推打时,就有不止一只龟被扇形散开的吊钩挂住,一竿双鳖很常见。
林间小路两旁的树木又发出了不少新枝,他们一边走一边修剪。因为冬天修过一次,这次倒没费太多时间。
易弦看着何田操作,才知道,原来软壳龟——王八,腹部的壳上那个十字,用刀一劈就开了。
把一块半凝固的鳖血挂在钩上,扔下去,不一会儿就引来鳖群。
冬天时他们也曾穿过这片林子,但那时白雪覆盖了瀑布水潭,溪流山涧也冻结在冰雪下,和这个时候的模样相差迥异。
有了上次出行的经验,这次出门前,他们又在鸭兔窝棚里放了一个“自动处理粪便机”。机器工作的原理和喂食机一样,就是把草料换成了hetushu•com•com草木灰,每隔一段时间倾倒在笼子底部装粪便的盒子里。
其实,按照易弦的最初规划,这样的苗圃要建两个,并列着,中间留出五十厘米的距离作为步道,如果再在苗圃周围搭建一个半圆形的棚子,棚顶和四周盖上油布,步道一边留出门,那就是一个温室了。
两天捕获了近五十条鲑鱼,何田决定,今年的捕鲑鱼任务已经完成。
易弦和何田商量后决定,等鸭子开始下蛋了,就在池塘附近再建一个鸭舍,要大,要通风,要有光,要干净。
有了这个高度,当第一次霜降来临,池子中的作物根系就不会像其他种在地里的植物那样被冻坏。
易弦不气馁也不死心,“没有油布,我们可能买点最便宜最普通的白布,拿回家自己上一层蜡,就不透风了,可是还透光,这不就成了。”
用硬面包蘸着汤,很快就吃掉一碗。
他们烤上些面包,带上一大块腌肉,再来一包新摘下来的黄瓜番茄,就可以出发去挖龟蛋了。
这次没等何田他们赶到,它就开始扒沙子了。
何田也嗤之以鼻,“切,这么好吃的东西竟然不知道吃!”
出发捕鱼之前,何田已经把各类种子放在盘子中发芽了,土豆苗也准备好了。
吃过龟蛋之后,小麦就明白了,他们要找的是这个。
虽然易弦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可是身体却很诚实嘛。
易弦嗤之以鼻,“切,这是王八。”
何田叫易弦来看,“你不是一直好奇怎么吃的么?”
这就是一个抬起式的苗圃了。
龟蛋得来全不费工夫,很快就捡了二百多粒,把两个篓子装得满满的。
她拎着鳖尾巴,把鳖血倒进一个竹筒里,等血凝固后再挂在吊钩上,就可以当诱饵钓王八了。
度过藤桥,进入河对岸的森林,何田易弦拉着大米,领着小麦,顺着山势向西北方向前进。
两个人一个去放鸭子兔子搭理窝棚,另一个把带回来的熏鱼排打开,一半挂在熏肉小屋里继续熏制,另一半放进装盐水的玻璃罐或者陶罐里,密封好,放进地窖。
现在把出好的苗种上,再搭好架子,挂上赶鸟的风车和风铃,苗圃的工作就暂时完成了。
软壳龟上岸下蛋,会找一个周围又草的沙地,用爪子刨个坑,趴在上面下蛋,下完蛋,再把坑埋起来。沙子晒热,为蛋提供能量,二十几天后,小龟就孵化了。